資武成
黨的第十九屆四中全會明確指出,數據已成為國家的重要戰略資源,是驅動經濟社會發展和企業生產運營的新型生產要素。(1)謝伏瞻、蔡昉、江小涓、李實、黃群慧:《完善基本經濟制度推進國家治理體系現代化——學習貫徹中共十九屆四中全會精神筆談》,《經濟研究》2020年第1期。這表明在技術、經濟、制度和社會應用的交織作用下,數據作為核心的生產要素不僅是知識經濟時代企業創新發展的必然要求,也是驅動我國產業轉型升級的內在動力。在實踐中,創新生態系統的運營和協作越來越依賴于人工智能和先進的信息技術,數據也成為創新活動最重要的核心要素資產,是創新活動中的第一生產要素。(2)費方域、閆自信、陳永偉、楊汝岱、丁文聯、黃曉錦:《數字經濟時代數據性質、產權和競爭》,《財經問題研究》 2018年第2期。在此背景下,創新生態系統將更加重視數據資源的保護、共享和開放,通過海量的數據積累激發創新的活力,提升創新效率,這不僅會加速創新生態系統的迭代和重構,也會促進其商業模式的變革和演進。
然而,從現實實踐來看,創新生態系統的數據資源在共享和應用方面還存在如“數據孤島”、產權確定難、數據要素價值評價困難等諸多困境,(3)黃磺:《對“數據流動”的治理:論政府數據治理的理論擅變與框架》,《南京社會科學》2018年第2期。數據“公共物品”屬性而產生的“搭便車”現象以及不同數據中心專用性投資產生的“敲竹杠”行為時有發生。特別是,創新生態系統現有“多中心”數據組織模式和治理機制促進了數據寡頭企業的形成,數據寡頭多產品、跨領域、高用戶量的商業模式和網絡效應又進一步形成了數據壟斷。(4)孟小峰:《破解數據壟斷的幾種治理模式研究》,《人民論壇》2020年第9期。這不僅破壞了數據作為要素資源的價值創造能力,也阻礙了創新生態系統成員之間的數據要素配置和協同創新。因此,如何對創新生態系統的數據資源進行有效治理已經成為提升生態系統創新效率的關鍵。
數據治理是指以數據為治理對象的治理活動,其目的在于充分發掘數據的價值,同時盡量減少應用中出現的各種困境和制度缺陷。(5)張康之:《數據治理:認識與建構的向度》,《電子政務》2018年第1期。數據資源作為一種有價值的生產要素,同組織經濟學需要解決的各種生產要素問題具有相似性。組織經濟學理論認為市場和企業是生產要素配置兩種可相互替代的手段,市場上的資源配置是通過市場價格機制來實現,而企業內部資源配置的方式則通過權威關系來完成。(6)張曙光、張弛:《使用權的制度經濟學——新制度經濟學的視域轉換和理論創新》,《學術月刊》2020年第1期。威廉姆森在交易費用理論中指出,交易費用是“利用經濟制度的成本”,通過用資產專用性、交易頻率和不確定性來刻畫交易成本,為產權合約的量化制度安排和資源配置提供了經濟學分析范式。(7)崔兵、盧現祥:《威廉姆森企業邊界理論評述》,《經濟學動態》2009年第12期。
而實踐中,區別于土地、資本、設備等傳統的生產要素,數據要素作為一種特殊的“共享品”,具有“不爭用”卻“可限用”的特征。(8)于立、王建林:《生產要素理論新論——兼論數據要素的共性和特性》,《經濟與管理研究》 2020年第4期。“不爭用”是說數據要素使用中具有邊際成本為零的屬性。另一方面,“可限用”是說這些生產要素作為中間產品,數據要素的加工、處理、存儲和共享過程需要付出成本,因此保護數據要素產權、收取數據要素費用適當“限用”是合理的。然而,由于數據要素自身的交易特點,數據要素存在交易價值難以準確量化、計量指標有待科學研究、數據要素生產率難以準確估算等諸多難題。因此,應用交易成本費用理論來闡釋和構建數據要素治理機制,有可能導致數據要素市場配置的效率失真和公平失范。
從創新生態系統的數據生產和應用來看,創新生態系統數據治理的目標就是要建立良好的協同機制,使得數據在各成員之間能夠通過網絡進行有效的生產、流動、共享與應用,最大程度發揮數據要素的內在價值,實現協同創新。而事實上,創新生態系統成員在數據資源共享過程中不僅會表現出個體的有限理性,即追求自身利益的最大化;同時也面臨信息不對稱、收益不確定、外部環境復雜等諸多不確定性,由此帶來數據共享的“囚徒困境”。不完全合約理論認為,在個體有限理性、環境復雜性和動態不確定性等外界因素前提下,合約雙方不可能詳盡準確地將與交易有關的所有未來可能發生的情況及相應情況下的職責和權利寫進合約。(9)楊繼國、黃文義:《“產權”新論:基于“馬克思定理”的分析》,《 當代經濟研究》2017年第12期。在合約里沒有明確詳細約定的情況發生時,如何進行權力配置就成為一個核心議題。同時,不完全合約理論認為產權的作用特別關鍵,只有資產的所有者才擁有資產的支配權,合約方可以通過設計合理的契約機制來揭示非對稱信息條件下的制度合約。由此可見,創新生態系統的數據治理不僅要明晰和界定數據的所有權,形成創新生態系統成員數據生產的“參與相容”機制;還必須構建良好的“激勵相容”機制,促進數據資源在創新生態系統內部有效的生產、共享與應用,最大程度發揮數據作為生產要素的內在價值,實現創新生態系統的協同運營和價值共創。
創新生態系統是圍繞核心企業或平臺構成的組織網絡,并通過生產方和使用方協作創新開發企業新價值。(10)Autio E.,Thomas W.,The Oxford Handbook of Innovation Management,London:Oxford Press,2014,p.52.基于互聯網發展起來的創新生態系統由核心企業、伙伴企業、研發機構、政府等多個組織構成,呈現出開放性、動態性和多中心演進模式。(11)歐忠輝、朱祖平、夏敏、陳衍泰:《創新生態系統共生演化模型及仿真研究》,《科研管理》2017年第12期。在創新生態系統開放的數據平臺上,數據的生產、流通、評價和選擇應用都有多個主體參與,從而構建數據領域的“多中心自發秩序”。事實上,無論是從數據活動的參與者主體、數據流程關系還是數據應用,創新生態系統的數據組織方式是一種典型的“多中心”組織模式,這種“多中心”數據組織模式打破了傳統權威機構“單中心”模式那只“看不見的手”的數據權力壟斷,形成了一個由核心企業、研發創新中心、政府、伙伴企業等多個權利中心的數據治理范式。
然而,在實踐中,“多中心”數據治理模式也遇到了諸多現實困境,嚴重阻礙了創新生態系統的數據分享和數據價值實現,這既不符合數字經濟時代數據資源成為“第一生產要素”的內在要求,也與創新生態系統的資源共享、價值共創理念相背離。具體來說,創新生態系統“多中心”數據治理模式的現實困境主要表現為:
第一,創新生態系統不同數據組織中心由于信息不對稱,容易引發“逆向選擇”和“道德風險”行為,導致數據要素市場的契約信任困境。“逆向選擇”行為表現為創新生態系統成員在信息不對稱狀態下,接受合約的人一般擁有私人信息優勢和利用另一方信息缺乏的特點對數據進行處理和交易,致使其他合作伙伴利益受損。“道德風險”行為主要指交易合同達成以后,從事經濟活動的一方在最大限度增進自身效用做出不利于另一方的行動。(12)申其輝、盧凌燕:《雙向道德風險理論研究綜述 》,《 經濟學動態》2008年第1期。比方生態系統成員共享的數據、公有數據或者交易獲取的數據在合約沒有授權的情況下,私下進行交易以獲取非法收益,致使合約效力失效,引發數據要素市場的契約信任困境。
第二,不同數據組織中心的數據資源難以確權或產權收益難以保障,由此引發“數據壟斷”與“數據孤島”現象,導致數據生產要素配置困境。當前,創新生態系統數據資源主要掌握在政府、運營商、互聯網企業等三大“數據島嶼群”中,島嶼群間相互割裂,彼此孤立,甚至在島嶼群內部企業之間的數據也并不是一個可方便流通的整體,呈現各自分散的“島中島”狀態。(13)丁曉蔚、蘇新寧:《基于區塊鏈可信大數據人工智能的金融安全情報分析》,《情報學報》2019年第12期。究其原因主要有三方面:首先,在創新生態系統中,很多企業業務數據、商業合同、交易數據等存儲的原始數據涉及隱私保護和知識產權不愿公開,非單個企業的數據產權歸屬又難以確定。如生態系統多個合作伙伴共建庫存的出入庫數據、配送數據、安全庫存等數據,每個合作伙伴都是數據所有者的潛在獲益者;其次,數據資源根據處理層次不同,存在原始數據、二次數據以及加工數據之分,數據加工層次越多,數據的產權主體越復雜,如何界定不同層次數據的產權關系是個難題;最后,數據使用、分享的過程難以進行實時監督,數據資源的便利傳播性、易復制性致使其網絡外部效應難以內化,降低了生態系統成員數據資源共享的意愿,由此引發“數據壟斷”與“數據孤島”現象而導致數據生產要素配置困境。
第三,數據要素的市場價值難以進行準確計量,導致數據要素市場交易困境。與勞動、資本、土地等傳統生產要素一樣,準確地對數據生產要素價值進行計量是促進數據生產要素公平交易的基礎,也是實現數據要素在創新生態系統中自由流動的關鍵。在“數據為王”的數字經濟時代和智能社會,數據已經成為第一生產要素,有關數據要素的經濟學理論和準確的生產函數缺失,國際上眾多的著名經濟學家,包括阿羅、盧卡斯、索羅等多位諾貝爾經濟學獎得主均有大量的研究,卻也難以得出評價數據生產要素價值貢獻的一般化、普遍性的公式模型。(14)于立、王建林:《生產要素理論新論——兼論數據要素的共性和特性》,《經濟與管理研究》 2020年第4期。特別是,同一數據資產的應用效果、應用次數難以準確追溯和計量,在很大程度上限制了創新生態系統伙伴之間的數據交易和數據流動,由此導致數據要素市場的交易困境。
第四,數據資源在創新生態系統市場化配置和應用過程中出現侵權行為時,由于數據追溯技術缺乏數據資源所有者難以掌握證據導致維權困境。在實踐中,創新生態系統不同數據組織中心的數據要素流通、共享和應用過程難以實時監控,這一方面可能導致企業敏感性數據容易被侵權和泄露,并且不能及時取證以阻止侵權行為的發生。另一方面,由于數據資源的易復制、易擴散、不限用等特征,(15)于立、王建林:《生產要素理論新論——兼論數據要素的共性和特性》,《經濟與管理研究》 2020年第4期。授權的數據在交易過程中有可能被非法交易和使用,并且不能對交易全過程進行追溯和記錄,侵害數據要素所有者權益。因此如何引入數據追溯技術,保持數據要素交易過程的透明、可記錄、可追溯也是創新生態系統數據治理迫切需要解決的難題。
基于創新生態系統“多中心”數據組織模式的現實困境分析,在新的技術背景和數據應用場景下,創新生態系統迫切需要構建起科學的數據治理范式,為數據資源成為創新活動中的第一生產要素提供制度安排和技術支撐。區塊鏈起源于數字貨幣,具有公開透明、去中心和不可篡改的特性,區塊鏈技術的應用為解決當前數據治理面臨的問題提供了可行路徑。(16)孟小峰、劉立新:《區塊鏈與數據治理》,《中國科學基金》2020年第1期。區塊鏈作為一個高度透明的分布式賬本,其特征之一就在于能夠實現所有交易的實時記錄,從源頭上確保信息真實性而不需要任何第三方中介機構作為證明人參與交易,從而構建了“無信任合作”機制。(17)徐輝:《治理現代化背景下區塊鏈技術在公共部門人員績效管理中的應用與創新》,《中國軟科學》2020年第9期。從創新生態系統來看,區塊鏈技術不僅重塑了政府的職能邊界和治理機制,也通過數據所有權和使用權的交易,促進了創新生態系統利益相關者共同創造價值。(18)宋立豐、祁大偉、宋遠方:《“區塊鏈 + ”商業模式創新整合路徑》,《科研管理》2019年第4期。構建基于區塊鏈的數據治理模式是數據治理的一次顛覆和革命,開啟了數據管理和數據應用的“去中心化”進程,使得創新生態系統數據治理迅速地進入開放、透明、協同的數據治理模式。
一方面,基于區塊鏈分布式操作系統技術,創新生態系統成員均是數據生產者、數據價值的貢獻者,進一步推動著數據生產的扁平化,這就為創新生態系統成員自愿進行數據共享、長期進行合作與數據交易提供了技術條件。同時,在區塊鏈系統傳播數據是基于生態系統數據供給方的“有”和數據需求方的“要”而展開的“點對點”式交易,使得數據交易和數據傳播能夠更精準、更有效,從而提升數據資產交易頻率和應用價值,降低交易成本。
另一方面,在創新生態系統的數據交易過程中,區塊鏈系統能夠對數據收集、交易及應用的全流程進行跟蹤和追溯,保證了數據資產交易全過程的透明、開放,并通過“共識機制”和“智能合約”機制自動執行合約,這就避免了有限理性、環境復雜性等外界因素所帶來的交易不確定性,為優化創新生態系統數據生產要素的配置提供了技術和制度安排,為建立“完全競爭”的數據要素市場提供了可行路徑。具體來說,基于區塊鏈的數據治理機制可以表述為:
基于互聯網的創新生態系統是由核心企業、伙伴企業、研發機構、政府等多個數據生產中心,每個數據中心各自獨立進行數據加工,由此形成數據生產“多中心”模式。(19)歐忠輝、朱祖平、夏敏、陳衍泰:《創新生態系統共生演化模型及仿真研究》,《科研管理》2017年第12期。在區塊鏈技術條件下,企業提供的數據資源能夠在區塊鏈系統中進行存儲和標識,區塊鏈每一個分布式節點都保存了一份數據資產完整賬本的副本,確保數據資源所有者的唯一性,由此實現數據要素所有者的產權保護。從數據級別來說,從數據庫的一個字段數據、一張圖片、一個視頻到一篇文章均可根據需要進行識別、確權和追溯,并通過區塊鏈分布式技術實現數據要素的分級分類保護和“安全存儲”,這不僅激發了創新生態系統中每個成員數據提供的積極性,也為獲取創新生態系統外部的數據提供了產權和收益證明,從而豐富了創新生態系統的數據資源,即區塊鏈技術通過知識產權促進了數據資源生產的多元化。
由于受困于數據產權保護和數據維權的困難,創新生態系統最具價值的核心數據共享和交易往往受到限制。區塊鏈技術突破了創新生態系統傳統的數據傳播模式,傳播過程中的數據以供給方與需求方之間的協議能夠在各自的“區塊”中進行登記。一方面,生態系統成員可以自主選擇和誰進行數據交易、什么時候交易、如何交易、交易哪一部分數據,實現創新生態系統數據要素供給的自主化;另一方面,生態系統成員根據“智能合約”機制自動化數據交易,所有的數據交易均會被記錄在“交易區塊”中,對數據轉播路徑進行跟蹤和監督,使得創新生態系統中的數據供給方與數據需求方之間的交易公開、透明化,實現了數據交易合規、合法和可追溯,形成創新生態系統內部數據要素市場的自由流動和交易。
基于區塊鏈的創新生態系統中,數據所有者能夠把數據資源在相應的“區塊”中進行登記,并進行唯一標識。在數據資源交易過程中并按照事先協商好的收益分成機制進行交易,同時對每次交易記錄加上“時間戳”以確保每次交易的合法性。數據需求者完全可以基于自身的需求進行數據價值評估,根據數據資源的應用價值選擇性地進行數據交易。特別是,區塊鏈技術使得數據交易內容、交易時間、交易次數均可以進行準確的監控和計算,這就使得數據貢獻和收益計算更加客觀、科學和準確。(20)高奇琦、張紀騰:《區塊鏈與全球經濟治理轉型——基于全球正義經濟秩序構建的視角》,《學術界》2019年第9期。
從上面的數據要素確權、數據交易過程自動化和透明化、數據要素收益定量化的機制來看,創新生態系統通過應用區塊鏈技術構建了互相認可的數據治理規則和安全可信賴的數據管理環境,破解了“多中心”數據組織中的諸多困境。這一方面能激發創新生態系統成員在生態系統內部主動提供有價值的數據,推動創新生態系統的數據要素的加工、共享和應用;同時也可以激發創新生態系統成員對數據進行理性選擇,利用企業外部數據資源積極創新,提升數據資源的生產要素價值。
創新生態系統數據治理的目標就是要促進數據資源在生態系統內部合法交易,實現數據要素價值最大化。具體來說,其目的包括:第一,確保數據采集合法合規,包括數據來源合規、權屬清晰、采集手段合法、采集流程透明。(21)方興、朱通、費嬡:《從數據流轉角度看數據生產要素的安全治理——〈數據安全法(草案)〉解讀》,《信息安全與通信保密》 2020年第8期。第二,保障數據存儲安全,根據創新生態系統中不同類型數據的安全要求,建立數據資產保護清單,對敏感數據采取不同的技術手段和預警級別,提升數據存儲的安全性。第三,實現數據交易的透明和可追溯,確保數據授權真實合法、交易過程合規和信用真實可靠。為此,需要從數據產權確定、數據收集、數據交易和數據存儲共享等業務流程出發,開發聯盟區塊鏈系統和相應的功能區塊,促進數據開放、共享、應用和保護,形成創新生態系統規范化的數據治理格局。具體來說,基于區塊鏈的創新生態系統數據治理過程如圖1所示。
第一,數據確權和去中心化。數據確權和去中心化是數據資源進行交易的前提和基礎。為了維護數據所有者產權,創新生態系統成員均可在聯盟區塊鏈系統中進行產權登記和隱私保護,實現數據所有者的標記和確認,使得“虛擬的數據資產真正歸你所有”。與此同時,應用區塊鏈技術對數據進行加密,在聯盟區塊鏈各節點區塊進行備份,由此實現數據的“去中心化”。(22)于戈、聶鐵錚、李曉華、張巖峰、申德榮、鮑玉斌:《區塊鏈系統中的分布式數據管理技術——挑戰與展望》,《計算機學報》2019年第10期。
第二,數據收集。數據要素經過確權和去中心化管理以后,每個成員企業均會根據數據的收益預期,自主決策自己的數據如何共享,完成收集。在創新生態系統中,數據的收集遵循主動性、收益性、價值性三個基本原則。一是主動性,數據經過確權以后,數據所有者在區塊中發布數據并且能夠自主的選擇數據給誰使用,與誰交易;二是收益性,與傳統的數據共享不一樣,經過確權數據實際上形成了數據資產,是大數據時代最重要的生產要素,(23)費方域、閆自信、陳永偉、楊汝岱、丁文聯、黃曉錦:《數字經濟時代數據性質、產權和競爭》,《財經問題研究》 2018年第2期。企業在數據收集時會考慮數據的價值和未來收益,并形成供需雙方的“智能合約”;三是價值性,在創新生態系統中,數據量大,種類繁多,數據的收集和處理需要付出成本。因此,在進行數據收集時,需要對數據的價值進行判斷和分析,根據成本和價值大小進行選擇性的數據收集。

圖1 基于區塊鏈的創新生態系統數據治理過程
第三,數據存儲。確權了的數據進行收集以后,就需要存儲在聯盟區塊鏈系統相關的區塊中。一般來說,存儲的數據類型主要包括企業數據、運營數據、交易數據、行業數據以及政策法規數據等類型,這些數據不僅反映了創新生態系統合作伙伴自身的屬性數據、經營狀況和商業行為,也反映了生態系統外部的政策法規等數據。聯盟區塊鏈系統的安全區塊、信用區塊、共享區塊等功能區塊均可對存儲的數據進行處理。
第四,數據交易。數據資源作為知識經濟時代最重要的生產要素,需要和勞動、資本、機器設備等要素相結合以實現價值增值,(24)謝康、夏正豪、肖靜華:《大數據成為現實生產要素地實現機制:產品創新地視角》,《中國工業經濟》2020年第5期。這就要求聯盟區塊鏈系統開發數據安全管理、共享權限、支付追溯、交易信任等功能區塊,對伙伴間的數據交易過程進行全流程記錄和追溯,構建起合作伙伴之間數據安全交易和信任機制,促進數據要素在生態系統內部自由交易和流動。
第五,數據應用。數據應用就是生態系統中的成員根據自身的需要對數據進行挖掘分析,實現運營管理和生產效率的提升。(25)陳劍、黃朔、劉運輝:《從賦能到使能——數字化環境下的企業運營管理》,《管理世界》 2020年第2期。數據應用與數據隱私保護間存在內在張力與沖突,數據應用范圍不斷擴大的同時,隱私保護難度也隨之增大。(26)陳剩勇、盧志朋:《隱私保護與開發共享:互聯網平臺企業的網絡壟斷與公民隱私權保護——兼論互聯網時代公民隱私權的新發展與維權困境》,《學術界》2018年第7期。因此,數據應用既要根據企業的需求對現有的各種原始數據進行加工處理,形成更有價值的特定形式數據,也需要對現有的原始數據進行脫敏保護以方便數據的共享和應用。
由此可以看出,基于區塊鏈技術的創新生態系統數據治理過程是一個創新生態系統多個合作伙伴共同參與、協同共治的過程。通過構建創新生態系統聯盟區塊鏈,不僅能破解數據確權難、數據中心孤島數據、數據交易難以追溯和隱私保護等數據治理困境,同時也構建了創新生態系統數據交易市場的基礎性規則和技術范式,使創新生態系統的數據要素得到了廣泛的共享和應用,提升了數據作為核心生產要素的價值屬性,也為創新生態系統的持續創新提供了戰略性數據資源。
數據權益管理是指對創新生態系統相關數據的權力和角色進行明確,確保創新生態系統中的數據所有者、使用者和收益者產權明確、角色清晰、責任規范,這也是應用區塊鏈聯盟系統對數據進行產權保護的前提基礎。包括:數據所有權、處理權、收益權、使用權、解密權和認證權等數據權益管理。在創新生態系統中,數據所有者可以對數據進行標價,并寫入電子協議,當生態系統成員使用數據時需要按照協議進行支付,并根據共識機制進行自動交易。(27)李建軍、朱燁辰《數字貨幣理論與實踐研究進展》,《經濟學動態》2017年第10期。同時,區塊鏈系統需要對數據的使用情況進行跟蹤和追溯,以保證數據合理合法的使用。在數據共享過程中,數據所有者希望隱私數據能夠以密文的形式進行共享和應用,只有擁有了解密權、認證權的權限才能對數據進行操作。通過完善數據權益管理,從源頭上保障數據所有者權益。
創新生態系統的區塊鏈系統實際上是所有節點企業區塊組成的聯盟鏈,不同節點企業由于其應用場景不同,對數據治理的目標和安全運營訴求也不一樣。為此,需要基于不同的應用需求開發相應的功能區塊,以滿足創新生態系統運營過程中的數據需求。基于創新生態系統的業務應用類型來說,需要開發數據確權、生產、交易、共享、信用、安全等功能區塊,對創新生態系統的研發設計數據、生產數據、市場數據、交易數據、金融信用數據等運營數據進行管理,構建基于數據共享的生態系統高效運營模式。同時,這些功能區塊共同組成聯盟區塊鏈網絡,創新生態系統成員根據交易需求,自主選擇接入相應區塊服務完成數據的操作和交易,確保數據運營的安全可靠。
要提升數據資源的價值,就必須堅持創新生態系統的數據安全保護和數據應用相結合,在保護原始數據產權的基礎上,利用各種智能技術對收集的原始數據進行挖掘分析,不斷創新數據資源應用的商業模式,實現數據資產產權保護和商業應用的生態平衡。一方面,數據的商業開發應用要以原始數據為基礎,對原始數據進行安全保護,包括:第一,對原始數據進行敏感處理,防止企業敏感數據暴露面過大而導致企業的核心業務數據或者商業機密數據外泄。第二,對企業的數據權限和數據粒度管理進行科學處理。在數據共享和應用中,需要對數據訪問權限進行合理的分配和設置,對數據的粒度實施細粒度的訪問控制策略。(28)劉明達、陳左寧、拾以娟、湯凌韜、曹丹:《區塊鏈在數據安全研究領域的進展》,《計算機學報》2020年第1期。第三,構建企業原始數據應用過程的審計和監控機制,對數據的異常訪問行為和異常數據流動進行識別和監控、預警,防止數據被濫用和泄露,及時阻止非法交易。
另一方面,數據治理的目的是要挖掘企業原始數據的商業價值,促進創新生態系統數據的商業應用。(29)張康之:《數據治理:認識與建構的向度》,《電子政務》2018年第1期。特別是,要應用大數據技術提升創新生態系統的數據應用價值和產品定制商業模式。包括構建基于“大數據”的挖掘分析發現生態系統的“長尾市場”,精準找出用戶的需求,為生態系統產品和服務創新提供支撐。(30)資武成:《“大數據”時代企業生態系統的演化與建構》,《社會科學》2013年第12期。同時,通過整合生態系統的大數據資源,能夠促進生態系統產品及其衍生產品的協同開發和全周期運營,實現生態系統數據資源商業模式的變革與創新。
創新生態系統的數據呈現出碎片化、多樣化特征,合作伙伴的研發數據、生產數據、市場數據及客戶數據等數據類型不斷豐富,文件、語音、視頻等非結構化數據處理更為復雜。要挖掘數據資產的潛在價值,必須構筑先進的聯盟區塊鏈系統數據管理平臺,為創新生態系統的數據應用提供技術支撐。包括:第一,加大創新生態系統數據管理平臺的硬件設施建設,提升生態系統數據資源的云存儲服務能力。第二,構建“數字孿生”虛擬鏡像。“數字孿生”是充分利用物理模型、傳感器、運行歷史等數據,集成多學科、多物理量、多尺度、多概率的仿真過程,在虛擬空間中完成映射,從而反映相對應的實體裝備的全生命周期過程。(31)袁煜明、王蕊、張海東:《“區塊鏈+數字孿生”的技術優勢與應用前景》,《東北財經大學學報》2020年第6期。對于創新生態系統而言,“數字孿生”系統通過集成人工智能、大數據、云計算、區塊鏈等技術,能夠打通創新生態系統研發設計、生產、物流配送、銷售、運維等各環節的數據,為產品全生命周期的協同創新、協作運營提供了集成環境。同時,創新生態系統其所有的現實場景、廠房、設備都可以通過數字化鏡像形成數字化的“雙胞胎”,實現基于區塊鏈的數字資產應用和流通,提升數據生產要素的商業價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