曹楠楠 牛曉耕 胡筱沽



[摘 要]金融支持是驅動產業集聚和集聚效益發揮的關鍵因素,新能源產業集聚是促進產業自身和區域經濟高質量發展的重要手段。金融如何更好地支持新能源產業集聚發展已經成為亟待破解的重要課題。在厘清新能源邊界的基礎上,梳理評述了國內外學者的相關研究成果,辨明了金融支持新能源產業集聚發展的內在機理,篩定赫芬達爾指數對新能源產業的集聚程度進行了測度,并從信貸規模、證券規模、金融結構、金融效率4個方面,選取2016—2019年的相關指標月度統計數據,構建新能源產業集聚程度和金融支持之間的計量模型,以實證解析為依據,找準金融支持的短板和關鍵著力點,進而提出優化新能源產業集聚發展的金融支持相關對策。
[關鍵詞]新能源;產業集聚;赫芬達爾指數;金融支持
[中圖分類號]F832;F426.2[文獻標識碼]A[文章編號]1673-0461(2021)04-0089-09
一、引 言
新能源和可再生能源一詞在1978年12月20日聯合國第23屆大會第148號決議中首次使用,泛指常規能源以外的所有能源。按照聯合國開發計劃署(UNDP)的定義,新能源和可再生能源也被稱為可持續能源(Sustainable Energy),主要分為以下3大類:大中型水電;新可再生能源,包括小水電、太陽能、風能、現代生物質能、地熱能和海洋能;傳統生物質能。《中華人民共和國可再生能源法》(2017年)中界定的可再生能源包含風能、太陽能、水能、生物質能、地熱能、海洋能等非化石能源。綜上,新能源和可再生能源是無法嚴格區分、緊密聯系的領域。本研究中,新能源包括風能、太陽能、水能、生物質能、地熱能、海洋能等非化石能源。
2020年,中央經濟工作會議明確提出2030年前碳達峰、2060年前碳中和的目標,表明了國家節能減排的決心;國家能源局在電力發展“十四五”規劃工作啟動中提出未來能源轉型總體思路——能源生產環節從“一煤獨大”向清潔主導轉變,以清潔主導轉變能源生產方式,嚴控煤電總量、優化煤電布局、發展清潔能源,以風光水儲輸滿足煤電退出后電力供應。整體上看,積極推進新能源產業的集聚發展,助力提升新能源供給占比和新能源消費占比,是實現國家能源戰略布局和經濟綠色轉型發展的有效路徑。
用電量變動是產出規模變動的先行指標,我國發電量和全社會用電量增速圍繞GDP增速小幅波動且變動趨勢基本協同(見圖1)。電源工程建設投資(全部)完成額和電源工程建設投資(新能源)完成額的增速表征了發電行業和新能源發電行業的大致投資狀況。觀察圖1可知,2006—2011年新能源領域電源投資完成額增速顯著高于發電行業整體,但是,自2012—2018年來新能源部分和整體電源投資增速在趨勢和量上大體一致,且多數年份低于GDP增速甚至為負。由此可見,一方面,伴隨社會經濟發展對能源需求的增長,盡管電源工程建設投資增速相對較低甚至為負,但仍滿足了不斷增長的電力需求和社會發展需求,這可歸功于電力行業持續提高的產出效率;另一方面,當前新能源發電行業的發展尚未跳脫出行業整體發展趨勢,沒能成為行業發展的排頭兵,也從側面反映出行業發展的金融支持有待加強。
新能源產業的培育、壯大與發展是一項包括資源、技術、管理、財政、金融等多方面支持的系統工程。金融在新能源產業培育、發展與升級的過程中發揮著重要的支持功能。加大旨在促進產業集聚與集聚效益溢出的金融支持,有助于提升包括金融在內的各類生產要素的利用效率,有助于實現新能源行業的規模經濟與外部經濟,能更好地推動新能源產業突破空間布局分散、研發應用不確定性高、固有傳統發展模式的束縛,是新能源產業快速成長的必然選擇。致力于研究新能源產業集聚發展的金融支持問題,對于準確判斷新能源產業集聚發展過程中面臨的金融支持短板以及采取針對性的解決措施具有一定的實踐意義。
二、文獻評述
綜觀文獻,有關研究主要集中在新能源產業集聚水平評價和金融支持產業集聚發展兩個方面。
(一)新能源產業集聚水平評價相關研究
不同的評價方法內生于特定產業集聚理論,不具有普適性。因此,評價新能源產業集聚水平時,方法選擇尤為重要。產業集聚水平的評價方法主要分為定性研究和定量研究兩類。定性研究方法主要包括波特案例分析法、專家意見法、NESS法等。定量研究方法主要包括區位熵、行業集中度、赫芬達爾指數、空間基尼系數和EG指數、CES測度法等。當產業數據較難獲得時,定性方法能更好地利用專家智慧,并結合產業發展實際情況對集聚展開分析。定量方法種類較多,通常較為客觀,結果也便于比較,應用更普遍。
國內外學者運用這些方法對產業的集聚水平進行了識別與評價。有些研究采用定量與定性相結合的方法,如郭立偉和沈滿紅(2013)綜合運用區位商法、NESS模型、層次分析法和模糊數學綜合評價法,識別和評價浙江省新能源產業集群水平[1];馬丁和崔曉亞(2017)從規模指數和關聯指數兩個方面構建新能源產業集聚水平的評價指標體系,其中規模指數具體包括新能源產業產值、產業份額、區位熵3個二級指標,關聯指數主要是指新能源產業產值增長率[2]。更多的研究選用的定量的分析方法,如Amiti(1998)將基尼系數用于歐盟多個國家間制造行業地理集中情況的研究[3];郭立偉和沈滿紅(2018)通過行業的市場集中度、區位基尼系數、赫芬達爾指數和N指數、區位熵4組指標,比較分析了中國各省份新能源產業的集聚水平[4];陳宇峰(2021)運用區位熵指數測算工業集聚水平,構建超效率SBM模型測算各省市的能源效率[5]。
定量研究中選用的方法主要有區位熵、行業聚集度、赫芬達爾指數和空間基尼系數。行業集中度和赫芬達爾指數是從市場化角度反映空間集聚程度的,區位熵、空間基尼系數是從地理區位角度反映空間集聚程度的。區位熵(LQ)受企業規模和地區經濟總量限制,即相同規模的產業若單個企業體量不一樣或所在地區經濟總量不同,LQ無法區分和準確評價。行業(市場)集中度(CRn)不能反映地理信息特征,以及行業內所有企業信息。赫芬達爾指數(HHI)在一定程度上克服了CRn指數信息漏失的缺陷,且有數學上絕對法和相對法的優點,是較為理想的市場集中度的計量指標。但HHI指數忽略了研究區域不同的地理單元的面積差異,且不具有行業之間的可比性。空間基尼系數(G)沒有考慮企業規模和地理區域,可能導致不同產業集聚水平對比時出現誤差,且G>0的產業并不一定有集聚。此外還有EG指數法,該指數要求的企業級數據限制了它的應用。國內學者采用調整后的EG指數進行相關研究。在新能源集聚領域該指數應用較少。
(二)金融支持產業集聚發展相關研究
國內外學者關于金融支持產業集聚的相關研究主要集中在:新能源產業發展的金融支持和產業集聚的金融支持兩個方面。
(1)新能源產業發展的金融支持方面,研究的關注點集中體現為:①金融對新能源產業的支持效應。比如匡毅(2015)提出銀行信貸和證券市場是新能源產業發展的重要動力[6];李治國和潘鑫馨(2015)、鄭詩情和胡玉敏(2018)的實證結果表明,金融規模擴大、金融效率的提高以及金融結構的改善均能促進新能源產業的發展[7-8]。②如何加強金融對新能源產業的支持。比如Joy(1995)指出傳統的融資方式已不適合飛速發展的發展中國家能源發展融資需求,應加大外來資本和民間私有資本的利用[9];J.P.Painuly等(2003)強調發展中國家能源產業亟需有效的融資機制[10];高大偉(2014)在對河南省新能源產業的研究中提出成立新能源產業投資基金,提供與新能源相關的金融創新服務等[11];尹肖妮等(2015)提出為新能源企業建立信用評價體系,同時加大風險投資規模[12];高曉燕和王治國(2017)、趙佳慧(2020)從綠色金融的角度出發,研究如何支持新能源產業發展[13-14];羅愛明(2021)提出擴大綠色電力證書、水電經營權、碳交易收益權等擔保融資業務[15]。
(2)產業集聚的金融支持問題研究的關注點集中體現為:①作用機理。比如Levine(1997)認為金融機構主要通過資本積累和技術創新這兩個方面來提高其服務質量,進而影響產業集聚和區域經濟增長[16];樊元等(2014)提出金融政策通過信貸傳導渠道和利率傳導渠道,影響生產要素分配,不斷實現產業集聚[17]。②金融發展與產業集聚關系。比如Rajan和Zinggaies(1998)論證了產業集聚與金融發展有很強的正相關性[18];張長征等(2012)的實證研究結果都表明:金融市場效率越高的地區,產業集聚的規模和效果越明顯[19]。③不同融資方式及效果。黃永明和姜澤林(2019)的研究顯示證券業集聚或直接融資份額提升可帶來產業集聚程度的提升,其作用效果甚至超越銀行業(間接融資)[20];趙佳慧(2020)則在綠色金融對新能源產業集聚的研究中得出綠色信貸(間接金融工具)和綠色證券(直接金融工具)都能對新能源產業集聚起到正向促進作用,但間接融資效果優于直接融資的結論。
綜上所述,關于新能源產業發展的金融支持和產業集聚發展的金融支持方面的研究成果已經十分豐富,但新能源集聚發展的金融支持方面的討論相對較少。基于此,本文從金融支持新能源產業集聚的機理入手,選用定量方法測度新能源產業集聚水平,建立金融支持和新能源產業集聚水平之間的計量方程,以探求金融發展的不同維度對新能源產業集聚的支持程度,并在此基礎上提出相應對策建議。
三、金融支持新能源產業集聚發展的機理分析
良好的金融支持是新能源產業集聚發展的重要前提。新能源產業集聚是指新能源產業鏈上的企業在特定地理空間范圍內集中布局、產業資本要素在特定空間范圍內不斷匯聚的過程,表現形式為從事新能源相關的產業為了以更低的成本和更便捷的方式進行生產經營而自發相互聯結形成產業集群,若匯聚過程中的產業凈收益現值超過現有收益,就會有擴大或建立新同質企業的激勵,隨著企業數量的增多,新的資金缺口與資金需求就會產生,而新能源產業的高技術、高成長、高風險屬性本質上也要求更高效的金融支持。
金融可以通過兩種渠道和4種主要手段支持新能源產業集聚發展。作用渠道分為直接渠道和間接渠道,直接作用渠道是指金融機構和證券市場為產業集聚發展提供直接的資金支持;間接作用渠道是指通過金融資本在消費結構升級、供應鏈強化、技術創新、合作創新、政府或行業協會集群治理等領域的有效投入來推動產業集聚發展。支持手段主要包括提高信貸規模和證券規模、優化金融結構、提升金融效率。
金融支持新能源產業集聚發展的機理如圖2所示。通過直接渠道加大新能源產業集聚發展的金融支持,有助于培育新能源產業集聚發展的核心企業。合理擴大信貸規模和證券規模、優化金融結構、提升金融效率,為具備一定競爭力的新能源企業的自然資源開發、勞動力投入、資本投入和技術研發提供金融支持,充分發揮企業成長過程中的催化劑作用,能夠加快實現企業層面的規模經濟,能夠加快擴大企業發展極化效應和技術溢出效應,能夠催生出新能源產業集聚發展過程中的核心企業。
通過間接渠道加大新能源產業集聚發展的金融支持,有助于新能源產業鏈式成長、整合與創新,且能增強新能源產業集聚過程中產業鏈的穩定性和安全性。從新能源產品消費需求升級、新能源產品供給鏈、新能源企業合作創新、產業集群治理等方面加大金融支持力度和支持效率,能夠加快實現產業層面的外部經濟,能夠擴大產業發展的輻射帶動效應,能夠加快形成動態強鏈、補鏈、延鏈的產業集聚發展模式,能夠加快提升新能源產業集群的核心競爭力,能夠加快推動新能源產業高效集聚發展。
另外,新能源產業的高效集聚發展,有助于金融市場的資金補充、融資風險下降和金融效率的提升。核心企業成長與產業高效集聚會帶來新能源產業集群經濟效益的提升,有利于金融市場上的資金補充,也有利于降低企業市場運營風險;核心企業成長與產業高效集聚會帶來新能源產業集群融資效率的提升,有利于提升集群內企業信用,有利于改善金融市場信息不對稱、獲取信息成本高的現狀,既能降低融資成本,又能降低金融風險,從而提升整體的金融效率。金融支持與新能源產業集聚發展可以形成良性互動的雙贏局面。
四、研究設計
(一)實證模型構建與變量選取
1.模型構建
新能源產業規模的評價指標常采用產業生產總值來表征,考慮到作為一次能源的新能源經過加工處理轉化而來的可以直接利用的二次能源主要是電力,故也可用新能源發電量來衡量新能源產業規模。相對于產業生產總值的不易細分,發電量的統計數據連續性強、準確度高、獲取簡單,是非常理想的研究數據。參照相關研究成果,并基于數據可得性和研究需要,本研究以新能源發電量(總發電量-火力發電)為依據計算的新能源產業集聚水平作為模型的因變量,從信貸規模、證券規模、金融結構、金融效率4個方面選取衡量金融支持產業發展的指標作為模型的自變量,據此建立回歸模型,定量解析金融支持與我國新能源產業集聚發展之間的關系。
lnH=β0+β1lnF1+β2lnF2+β3lnF3+β4lnF4+ε(1)
式(1)中,H代表新能源產業集聚度;F1、F2、F3、F4分別代表信貸規模、證券規模、金融結構和金融效率方面的指標;ε為隨機擾動項。模型采用對數形式,一方面能在一定程度上消除異方差,另一方面也賦予了估計參數彈性內涵,更有助于做出經濟學解釋。
2.新能源產業集聚度
產業集聚測度的方法內生于產業集聚理論,不同的產業集聚測度方法考察的僅是產業空間集聚的一個方面,每種方法都有其相對適用的條件。本研究采用發電量指標衡量新能源產業規模,以31個省份(不含港澳臺)為單元,測度產業在不同地區的集聚程度。根據數據的可得性,并借鑒已有研究成果,選取赫芬達爾指數(HerfindahlHirschman Index,HHI),采用2016—2019年間的新能源發電量月度數據來測度新能源產業集聚水平。發電量是具有明顯地理特征的指標,克服了指數本身的不足;將計算出來的HHI指數進行不同時期的比較,彌補了指數在不同行業間可比性差的缺陷。因此,選用HHI指數評價新能源產業集聚程度,相較于其他方法,能更好地做到“趨利避害”。
HHI=ni=1Z1i=ni=1(XiX)2(2)
赫芬達爾指數由赫希曼率先提出,后由赫芬達爾在1950年發表的《鋼鐵業的集中》進一步闡釋,用以測量行業集中度,是使用頻率較高的產業集聚測度指數之一。式(2)中,HHI(用以表征新能源產業集聚度,簡記為H)為赫芬達爾指數;X表示產業總產值;Xi表示企業i的產值;Zi表示企業i在整個產業內所占的比重;n表示該產業內企業個數。當某產業完全集中在某一地區時,H等于1;當某產業呈均衡分布時,H等于1/n。故而H的取值在1/n—1之間。H值越大,表明集聚程度越高。
3.金融支持水平評價指標
根據產業特征和數據可得性,本研究從金融規模支持度、結構優化度、服務有效度3個維度選取代表性指標。旨在通過客觀、真實的指標計算結果,從多角度反映金融支持新能源產業集聚發展的程度。
金融規模反映了一個國家金融部門的體量。考慮信貸資金和證券(主要包括股票和債券)資金在形式和成本方面的區別,尤其是信貸為主的間接融資成本要高于以證券為主的直接融資成本,本研究將金融規模分為信貸資金和證券(主要包括股票和債券)資金兩個部分,選取F1(F1=信貸類融資增量/GDP)和F2(F2=證券類融資增量/GDP)兩個指標,用以從信貸規模和證券規模兩個角度表征金融規模的支持度。
金融結構優化度維度,選用F3(F3=證券類融資增量/社會融資規模增量)來表征。金融結構反映了金融支持的銀行導向或是市場導向,選用證券類融資占全社會融資的比重反映金融結構,旨在考察金融對產業發展支持由銀行導向向市場導向的轉變。
金融效率即金融服務有效度維度,選用F4(F4=GDP/全社會融資規模增量)來表征,即單位全社會融資創造的GDP。該指標反映了銀行部門和資本市場的綜合效率,較之有些研究中僅用反映銀行效率的存貸比更能全面說明問題。
上述評價指標中,社會融資規模增量是指一定時期內實體經濟(境內非金融企業和住戶)從金融體系獲得的資金總額的變動量;信貸類融資規模增量由社會融資規模增量中的人民幣貸款、外幣貸款、委托貸款、信托貸款和未貼現銀行承兌匯票5項內容相加所得;證券類融資增量由社會融資規模增量項下的企業債券和非金融企業境內股票融資兩項構成;信貸類融資規模增量和證券類融資增量之和為社會融資規模增量。
(二)數據來源及說明
本研究從新能源發電量的視角研究新能源產業,依據數據可得性,將全部發電量減去火力發電量之后的結果近似為新能源發電量,2016—2019年發電量(月度數據)主要是來自國家統計局,由于各年1月和2月數據缺失,故采用簡單移動平均法推算其結果。2016—2019年金融支持(月度數據)的相關數據主要來自于中國人民銀行和國家統計局,其中GDP月度數據借助Eviews推算而得。初步處理后的相關金融支持月度數據見表1。
觀察表1中數據及其變動趨勢可知:F1呈現明顯的季節周期性波動,通常在每年的1月份會出現峰值,而在6—7月份出現谷值。這是因為貸款機構為了完成年度的貸款任務,通常在年初都會加大放款力度,同時因為是年初,貸款額度也相對寬松,客觀上就會形成一個貸款發放的高峰期;F2、F3、F4的波動呈現較弱的周期性,F2和F3每年的5—6月份會出現谷值,F4每年的1月份出現谷值,三者的峰值出現則沒有特別規律。
五、中國新能源產業集聚發展的金融支持實證分析
(一)新能源產業集聚水平測度
本研究借助赫芬達爾指數測度新能源產業集聚水平時,前述式(2)中X表示全國新能源發電量;Xi表示i地區新能源發電量;Zi表示i地區新能源發電量占全國新能源發電量的比重;n表示31個省份(港澳臺除外)。采用2016—2019年發電量月度數據,依據式(2)調整指標后核算的赫芬達爾指數見表2。
表2中的計算結果符合H的取值在1/n—1之間的特性(1/n=0.032 258)。但從整體來看,H值除2016年9月之外,所有都低于0.1,說明產業集聚程度相對較低。
(二)數據處理
一方面,鑒于所選用的月度指標數據具有較明顯的季節性趨勢,用Smoothts函數對數據進行了平滑處理,所涉及指標分別記為SH、SF1、SF2、SF3、SF4。另一方面,依據模型設定,對指標取自然對數,分別記為LSH、LSF1、LSF2、LSF3、LSF4。
(三)單位根檢驗
時間序列數據的平穩性對于模型構建非常重要,若數據不平穩,可能會導致出現偽回歸,造成模型估計結果失真。文中選用ADF檢驗方法,并通過運用Stata14.0軟件,利用平滑處理并取自然對數后的數據進行平穩性檢驗,檢驗輸出結果整理見表3。
從表3中可知,經平滑處理且取自然對數后的新能源產業集聚度(LSH)和各金融支持指標數據(LSF1、LSF2、LSF3、LSF4)一階差分后均在1%的顯著性水平下通過單位根檢驗,均為一階單整序列,可以進行回歸分析。
(四)實證結果
在模型選擇過程中,設定了4種模型:模型Ⅰ中除新能源產業集聚度取滯后一階外,其余解釋變量均為處理后的原變量;模型Ⅱ中所有解釋變量全為滯后一階變量;模型Ⅲ中除集聚度取滯后一階外,其余所有解釋變量均滯后二階,并加入常數項;模型Ⅳ在模型Ⅲ的基礎上剔除常數項。Stata14.0輸出的實證結果匯總整理見表4。
對比分析表4中4個模型的回歸結果,從經濟學先驗理論支撐、擬合優度、參數估計量的顯著性和D.W.檢驗4個方面,優選模型Ⅳ的回歸結果,回歸方程寫成式(3):
LSH=0.970 8LSHt-1+0.375 4LSF1(t-2)+0.162 8LSF2(t-2)-0.167 7LSF3(t-2)+0.160 1LNF4(t-2)(3)
模型Ⅳ回歸結果表明,在樣本統計期限內,除信貸支持度在10%顯著性水平下通過t檢驗外,其余在顯著性水平為5%的水平下通過t檢驗。當期新能源產業集聚度提高1%,在自身作用下將帶動下一期產業集聚度提高0.970 8%;信貸支持度
提高1%,新能源產業集聚程度提高約0.037 5%;證券支持度提高1%,新能源產業集聚程度提高約0.162 8%;金融結構水平提高1%,新能源產業集聚程度降低約0.167 7%;金融效率平均提高1%,新能源產業集聚程度提高約0.160 1%。
對模型Ⅳ回歸結果的殘差進行自相關檢驗,檢驗結果如圖3所示。由圖3可知,該殘差序列不存在顯著的自相關,說明該模型沒有遺漏關鍵變量,符合要求。
(五)主要結論
第一,實證分析結果表明,新能源產業集聚與信貸規模、證券規模和金融效率呈顯著正相關關系,說明三者是促進新能源產業集聚程度提高的原因。新能源產業集聚與金融結構水平呈負相關關系,說明考察時序期間證券資金比重的提高沒有促進新能源產業集聚程度的提高,這一點從實證分析中的信貸規模提高對新能源產業集聚的促進作用大于證券規模的結果來看,是可以得到印證的。
第二,信貸規模提高1%會促使新能源產業集聚程度提高約0.037 5%,證券規模提高1%會促使新能源產業集聚程度提高約0.162 8%。未來隨著新能源產業技術的成熟,銀行會逐漸放寬對新能源企業的貸款條件并提高信貸額度;新能源概念股在資本市場上也持續得到投資者青睞,對新能源產業的風險投資額也會增長。這些使得金融規模越來越大,一定程度上滿足了新能源產業作為新興產業在成長初期需要大量資金的特點,從而促進了產業集聚度的提高。但由于我國的資本市場尚處于需要不斷完善的進程中,新能源產業集聚發展更多地依賴國有銀行和非國有銀行的信貸資金。國有銀行在對新能源企業貸款時存在諸多的限制,其信貸行為更多的是政府行為而不是市場自發行為。政府實施干預政策后,往往會出現各地以行政區域劃分為界限的經濟割裂現象,使得新能源產業之間缺乏橫向聯系,地區優勢沒有得到充分利用與發揮,進一步損害了地區的產業集聚發展。因此,盡管信貸資金對新能源產業集聚的支持力度高于證券資金,但仍有待提升。
第三,金融結構水平提高1%會引致新能源產業集聚程度降低約0.167 7%。該項的系數為負,說明考察時序期間內融資結構的變化,亦即證券融資比例上升時,新能源產業集聚程度不升反降,說明現有的金融結構一定程度上削弱了新能源產業集聚發展的驅動力。主要原因是:一方面,盡管證券市場規模較大,但運行機制尚不完善,股市起伏與產業發展融資需求有時不相匹配,且長期以來金融市場銀行導向特征明顯,證券融資占比仍有待提升;另一方面,仍屬新興產業的新能源產業領域中大多數企業融資能力不強,其成長性在短期內很難得到證券市場的認可,證券融資難度大。但長期來看,通過證券市場獲得金融支持仍然是未來的融資方向,金融結構的完善更有助于新能源產業的集聚發展。
第四,金融效率提高1%會促使新能源產業集聚程度提高約0.160 1%。金融效率提高說明金融市場資源配置更有效,資金從低效產業持續向高效產業轉移。前景好、效率高的新能源企業因此可以吸引更多的資金,加速產業的優化集聚。同時,高效的金融市場,能更合理有效地動員社會資金,促進儲蓄意愿的形成并引導資金轉向相關產業,提高了關鍵要素的邊際產出效率,為產業集聚的形成和發展提供了強大的資金支持。
第五,從回歸方程中各變量估計參數大小來看,滯后一期的集聚度系數最大,其次是信貸規模,最后是不相上下的證券規模和金融效率。其中,滯后一期的集聚度系數遠高于其他指標,說明產業集聚的路徑依賴或馬太效應非常明顯,這與產業集聚的特點相符;金融支持的系數都相對較低,說明考察時序期間內金融對于新能源產業集聚的支持力度有限。金融支持指標中,信貸規模的系數最大,因為信貸規模的擴張可以在相對較短時期內推動新能源產業的集聚,而證券規模和金融效率相較于信貸規模發揮作用要慢,市場乘數效用的發揮和效率的改善仍要假以時日。因此,促進新能源產業的集聚發展,不僅要繼續擴大金融規模和優化金融效率,還要重點完善金融結構。
六、加強新能源產業集聚發展金融支持的對策建議
我國新能源產業集聚發展仍在進程中,現有的新能源產業集群仍處于成長期,集聚效益和輻射效應尚未最大限度發揮,對金融支持的依賴會進一步加強。面向新能源產業集聚發展的實際需求,聚焦新能源產業發展金融支持的短板,在尊重市場規律的前提下,政府應強化頂層設計,調控引導金融市場擴大金融規模、優化金融結構、創新融資模式、提高金融效率,同時,應更加重視完善資本市場和產業金融體系的建設,打破產業集聚發展的行政藩籬,加速區域間資本流動。具體建議如下。
(一)強化政府頂層設計,實現鏈式金融支持
新能源產業集聚及產業集群形成發展,其主要的推動力量是市場,從強化金融支持的視角來看,政府作為參與者、服務機構、管理者,應從頂層設計的角度,考慮時間、空間、部門3個維度,聚焦短板、盯準需求,從完善制度、明晰權責、科學規劃3個層面為新能源產業集聚發展提供一個良好的金融生態環境,推動資金鏈與產業鏈、創新鏈、政策鏈的深化融合,催生出新能源產業發展的頭部企業,助力新能源產業鏈的動態成長。
1.完善制度,為金融支持新能源產業集聚發展提供保障
政府相關部門需進一步加快推進市場監管制度、金融風險監管制度、信息披露制度、信用制度、創新激勵制度以及有關法律條款的建立健全,為金融行業行為決策和新能源產業集聚發展提供一個穩定可預期的制度環境。
2.明晰權責,充分發揮政府的宏觀調控與引導服務職能
政府應擺正在新能源產業集聚、產業集群升級、金融支持中自身的角色,在尊重市場配置資源的基礎性地位的基礎上,明晰權責邊界,致力于發揮好宏觀調控和引導服務功能。在權屬確定的過程中,需要遵循有限政府、無限市場的原則,同時明確政策規制與實施調控管理的目的,一是彌補市場缺陷、解決金融支持不足的問題,二是服務于新能源產業高效集聚發展、金融風險宏觀層面管控、金融要素高效配置。
3.合理規劃,促成產業集聚發展的多維度鏈式金融支持
大國發展,規劃先行。嚴格按照多規合一的總體要求,新能源產業發展的相關規劃要做到與即將頒布的《國民經濟和社會發展第十四個五年規劃》《國家科技發展中長期規劃(2021-2035)》等規劃的合理銜接,與此同時,在推進大數據、物聯網、區塊鏈技術發展應用的基礎上,政府應牽頭組織業內專業人士和相關領域專家梳理出新能源產業的產業鏈條、技術鏈條、創新鏈條、政策鏈條,從時間、空間、部門3個維度找到金融支持的關鍵著力點,協力破除行業壁壘和行政藩籬,構建起金融支持與新能源產業集聚、產業集群創新發展融資需求的信息交流平臺,推動形成新能源產業集聚發展和金融支持效率提升的雙贏互動局面。
(二)完善金融支持體系,助力新能源產業集聚
1.信貸方面
首先,政策性信貸與商業性信貸雙管齊下。我國銀行信貸體系對新能源產業的支持主要是通過國家開發銀行的政策性信貸和各商業銀行的商業性信貸共同實現的,其中國家開發銀行的綠色信貸余額居于同業首位。因此,一方面要充分發揮政策性信貸中流砥柱作用,另一方面更應提高商業銀行對新能源相關企業的授信額度,同時簡化貸款審批程序、提升放貸效率。其次,信用機制不斷完善與創新。金融機構應綜合考慮新能源產業普遍存在的技術風險、市場風險和政策風險等因素,建立完善的新能源企業信用評級機制。創新融資擔保范圍,探索擴大用能權等擔保融資業務規模。再次,信貸方案因時因地制宜。金融機構應構建與新能源企業的直接聯系,通過調研,及時了解不同資源稟賦區域內企業在不同發展階段的資金需求,定制個性化的信貸方案,既有利于實現金融機構對新能源企業提供量體裁衣、有的放矢的信貸資金支持,又有利于其自身融資期限結構的優化。此外,還可以適時推出銀團貸款。
2.證券方面
首先,應結合新能源產業的特點,完善股票和債券市場相關程序制度,如推出優先核準、政策性擔保等以及簡化審批流程。其次,鼓勵和扶持符合條件的產業鏈上的新能源企業上市,通過股票市場融來的權益資金可以永久使用,適合新能源企業的長遠發展。新能源企業通過上市,不僅可以在首次公開發行時獲得大量發展資金,而且提升了企業的儲備融資能力。再次,加強與新能源關系緊密的綠色債券市場建設,豐富債券品種(如企業債券、短期融資券和中期票據等)。最后,在不斷提升股票和債券市場支持力度和著力拓寬直接融資渠道時,應避免多樣化產業的無序聚集,強化產業間的前后關聯。
3.融資創新方面
首先,新能源產業集聚發展在充分利用傳統融資方式的基礎上,還應積極地進行金融創新,為金融資本進入該領域設計出相應的工具載體,如新能源投資信托產品、新能源資產證券化以及電力期貨、期權、遠期等。其次,新型融資模式應代替傳統融資模式在新能源產業集聚中發揮積極的作用。如,建立基于PPP模式的新能源產業投資基金(尤其是由政府部門與私人資本共同出資成立的基金)。新能源產業投資基金是一種集合投資形式,主要投資于未上市企業的股權。新能源產業具有很好的市場前景,對私人資本極具吸引力,在政府參與的加持下,產業投資基金的設立能更好地吸引私人資本參與新能源產業的集聚發展。再如,推進新能源企業大型設備融資租賃平臺建設,加強現有平臺的風險管控,并建立風險補償機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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Empirical Study on Financial Support for New Energy Industry Agglomeration Development
Cao Nannan1, Niu Xiaogeng1, Hu Xiaogu2
(1.Regional Economy Development Research Center, Hebei GEO University, Shijiazhuang 050031, China;2.Dong Fureng Economic & Social Development School, Wuhan University,Wuhan 430072, China)
Abstract:
Financial support is the key factor to drive industrial agglomeration and gives full play to its benefits. New energy industry agglomeration is an important means to promote the highquality development of the industry itself and the regional economy. How finance can better support the development of new energy industry agglomeration has become an important issue to be solved. On the basis of clarifying the boundary of new energy, this study reviews the relevant research results of domestic and foreign scholars, identifies the internal mechanism of financial support for the? development of new energy industry agglomeration, and measures the agglomeration degree of new energy industry through the Herfindahl index. From four aspects of loan scale, securities scale, financial structure and financial efficiency,? this paper selects the monthly statistical data from 2016 to 2019? to construct an econometric model between the agglomeration degree of new energy industry and the financial support. Then based on empirical analysis, this paper finds out the short board and key focus of financial support, and finally puts forward relevant countermeasures to optimize financial support for the development of new energy industry agglomeration.
Key words: new energy; industry agglomeration; Herfindahl index; financial support
(責任編輯:蔡曉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