臺灣地區資訊電子工業的全球價值鏈雙邊嵌套利益關系研究

高自旺

摘 要：我國臺灣地區資訊電子工業深刻嵌入全球價值鏈，且其科技水平處于全球領先地位。拓展現有全球價值鏈地位和雙邊嵌套地位指標，構建新的雙邊嵌套指標，以分析我國臺灣地區與其他經濟體資訊電子工業全球價值鏈的關系。研究發現，臺灣地區資訊電子工業從大陸獲利最多，與大陸雙邊嵌套地位較低;從馬來西亞、泰國、菲律賓和越南獲利較多，與這些國家的雙邊嵌套地位很高;美國、日本、德國從臺灣地區獲利很多，但臺灣地區與其雙邊嵌套地位低。

關鍵詞：資訊電子工業;全球價值鏈;增加值;雙邊嵌套關系;臺灣地區

中圖分類號：F426? ? ? ? 文獻標志碼：A? ? ? 文章編號：1673-291X（2021）10-0137-04

2019年，習近平總書記就《告臺灣同胞書》40周年紀念發表講話，提出“祖國統一是中華民族偉大復興的必然要求”，“探索‘兩制臺灣方案”，體現了大陸對兩岸統一的堅定決心，以及將擬定兩制方案趕上日程。然而2020年疫情時期，中美科技爭端加劇、兩岸關系愈加復雜化，我國臺灣地區資訊電子工業有同大陸科技產業“脫鉤”的趨勢，對兩岸資訊電子工業合作，特別是半導體領域合作造成了較大影響。

臺灣地區經歷數十年的發展，產業結構不斷升級，發展起來多個技術密集程度較高的產業。資訊電子工業屬于臺灣地區高科技產業中的明星產業，且其在全球科技產業中占有很高的地位。同時，臺灣地區半導體制造業在世界上也是獨樹一幟的，島內也有完善的產業鏈，有如臺積電這樣的龍頭企業。2017年臺灣地區資訊電子工業產值，占臺灣地區GDP的比例達到26.4%，并且臺灣地區資訊電子工業產值的77.8%是直接外銷，超過93.5%的資訊通信產品和45.5%的電子產品的外銷訂單，是直接海外生產的。可以說，臺灣地區作為外向型經濟體，其資訊電子工業深度參與全球價值鏈。

一、文獻回顧

全球價值鏈的研究，涉及了生產的碎片化、跨國企業和離岸外包等問題，進而對貿易的核算產生了挑戰。比如，臺灣出口貿易額中，不僅包含臺灣創造的增加值，也包含其他經濟體的增加值，這使得傳統的貿易總量核算下的研究，不能真實地體現價值分配問題。當前，學者們為了研究出口貿易價值的真實情況，通過測算增加值來追溯出口貿易價值的真實來源。

貿易增加值核算的思想，源自于Hummels等（2001），其提出了垂直專業化貿易的相關測度方法，可以看作是貿易增加值核算的雛形。而基于世界投入產出的增加值分解體系的形成，直到Koopman等（2010）提出了將一國出口總額分解為最終商品出口中國內增加值、被進口國吸收的中間品出口的國內增加值、被進口國再出口的中間品出口中國內增加值、出口又回到國內的中間品中國內增加值，以及出口中的國外增加值，并且他還提出了全球價值鏈參與度、前向參與率、后向參與率和地位指數等研究指標。Kooman等的貿易分解方法，直到現在仍然是最主流的增加值分解方法，被廣大學者采用、借鑒，并在此基礎上進一步研究。Koompan等（2012）將出口貿易進一步細分，劃分成了9種增加值。王直等（2015）又將一國總貿易流分解法擴展到部門、雙邊和雙邊部門層面，劃分出了16種不同路徑下的增加值，并且其在以后的工作中，提出了基于貿易、生產、生產鏈長度三個角度的全球價值鏈地位的衡量。

學者們關于全球價值鏈的地位研究，大多基于Koopman等的GVC地位指數，衡量一個經濟體或一個經濟體的產業的GVC 地位，測算結果可以在各經濟體間進行排序，測算產生的是絕對地位指數。對于兩個經濟體相對地位的研究，幸煒等（2018）基于全球價值鏈的貿易增加值視角下，提出東道國和貿易伙伴的雙邊嵌套差額、雙邊嵌套平衡、雙邊嵌套強度和雙邊嵌套地位這4個測算指標，本質是兩個經濟體間的貿易關系研究。

二、全球價值鏈雙邊嵌套指標的構建

幸煒等（2018）借鑒Koopman等的GVC地位指數，構建的雙邊嵌套差額、強度和地位指數：

式中，GVCEVA_Balance、GVCEVA_Link和GVCEVA_Position分別表示雙邊嵌套差額、雙邊嵌套強度和地位，EVAkj、EVAjk分別表示j國出口中k國增加值和k國出口中j國增加值，Ej、Ek分別表示j國和k國的出口總額。

研究改進的方法是將Ej、Ek分別改為出口國的國內增加值，這種改動是有意義的，原指標中一國在另一國出口中增加值與另一國出口額比例，可以理解成另一國出口對該國的依賴，由于現在是衡量貿易伙伴的雙邊嵌套地位，是研究貿易雙方的直接關系、相對地位，而用出口總額作為分母，其中包含了第三國增加值，對于研究貿易雙方關系不夠直接。改進后的指標中，一國在另一國出口中增加值與另一國出口中國內增加值比例，現實經濟意義是，另一國在出口中創造的真實價值，所依賴的一國的增加值的投入。改進后的雙邊嵌套強度和地位指數，并延伸出基于標的經濟體的兩個經濟體嵌套地位指數差的完整形式如下：

式中，GVC_bnsij、GVC_bnpij、GVC_bnpijk分別表示雙邊嵌套強度和地位，FVji、FVij分別表示j國出口中i國增加值和i國出口中j國增加值，DVj、DVi表示j國和i國的出口額。改進后的嵌套地位指標，運用了貿易雙方在一方出口中兩者增加值比例，經濟意義是j國或i國創造每單位貨幣增加值，對i國或j國的增加值需求量，此指標更直接地衡量貿易雙方的互相依賴關系。而GVC_bnp衡量貿易雙方嵌套地位，或者是相對地位時，當數值大于0，表示i國被j國依賴，即i相對地位高;當數值小于0，表示i國依賴j國，即j相對地位高。基于標的經濟體i的兩個經濟體j、k的嵌套地位指數差？駐GVC_bnpijk，當數值大于0，表示相對j國，i國更依賴k國，即基于與i國的出口貿易，k國嵌套地位高于j國;當數值小于0時，結果相反。

關于全球價值鏈研究，應用最多的數據庫是WIOD和TIVA，鑒于臺灣地區和馬來西亞、泰國和越南等部分東盟經濟體的資訊電子工業貿易密切，而WIOD數據庫不包含這幾個經濟體的數據，因此研究選取了TIVA數據庫2005—2015年的相關數據進行實證研究。

三、臺灣地區資訊電子工業的全球價值鏈雙邊嵌套的測度

運用TIVA數據庫數據，測算雙邊嵌套差額、改進后的雙邊嵌套強度和雙邊嵌套地位，分別衡量臺灣地區的絕對獲利情況、與其他經濟體的互相依賴程度、與其他經濟體的相對依賴關系。

1.臺灣地區資訊電子工業的全球價值鏈雙邊嵌套差額如表1所示。2015年臺灣地區和14個經濟體的雙邊嵌套差額是正的，即嵌套順差，分別為中國大陸、韓國、墨西哥、馬來西亞、泰國、菲律賓和越南等。可以說，我國臺灣地區從與我國大陸資訊電子工業貿易獲利最多，2015年臺灣地區與大陸資訊電子工業雙邊嵌套順差151.44億美元，并且在2005—2015年呈現波動中上升的趨勢。雙邊嵌套逆差最大的經濟體分別為日本、美國、沙特、新加坡、德國、印尼、澳大利亞、法國、俄羅斯、英國等。2015年臺灣地區與日本、美國的雙邊嵌套逆差分別為44.81億美元和34.26億美元，與日本雙邊嵌套逆差有縮小的趨勢，與美國、德國的雙邊嵌套逆差雖有波動，整體較為平穩。與雙邊嵌套順差經濟體的貿易，可以理解為臺灣地區借助其勞動力，或者以技術優勢，技術性貿易輸出。對于雙邊嵌套逆差較大的經濟體，臺灣地區在技術上很可能處于相對劣勢，或原材料等資源劣勢。

2.臺灣地區資訊電子工業的全球價值鏈雙邊嵌套強度如圖1所示。2015年雙邊嵌套強度最大的15個經濟體分別是，中國大陸、日本、韓國、美國、馬來西亞、新加坡、墨西哥、沙特、泰國、德國、菲律賓、印度尼西亞、越南、澳大利亞、法國。臺灣地區與美、日、德等有先進資訊電子工業技術經濟體的國家互相依賴。臺灣地區與泰、菲、印尼、越等東盟欠發達的經濟體也有很高的雙邊嵌套強度，這主要由于東盟較為低廉的勞動力成本，使得臺灣地區資訊電子工業進行轉移，特別是產業內的勞動密集型部門。我國臺灣地區與大陸資訊電子工業的雙邊嵌套強度最高，是由于兩岸有相同的文化，且大陸勞動力成本較低，市場規模大，我國臺灣地區與大陸相互合作，互為倚重。整體來看，我國臺灣地區和各經濟體雙邊嵌套強度呈下降趨勢。

3.臺灣地區資訊電子工業的全球價值鏈雙邊嵌套地位如下頁表2和圖2所示。2015年，臺灣地區雙邊嵌套地位指數為負值的只有8個經濟體，分別為日本、美國、中國大陸、沙特、德國、新加坡、文萊和意大利。雙邊嵌套地位為負值，體現了臺灣地區資訊電子工業在全球價值鏈中，相比其他經濟體對臺灣地區的依賴，臺灣地區更加依賴該經濟體。我國大陸在這些經濟體中，在資訊電子工業技術方面不是最強的，也不比臺灣地區強，且相對沙特這樣的經濟體，也不是純粹的資源型經濟體，我國臺灣地區對大陸的高度依賴或相對地位較低，可能由于我國大陸的市場規模。相對臺灣地區資訊電子工業雙邊嵌套地位低，或者說高度依賴臺灣地區資訊電子工業的經濟體，主要是越南、馬來西亞等部分東盟經濟體。東盟的勞動力較為充裕、低廉，新加坡以外的東盟經濟體的資訊電子工業發展，得益于和臺灣地區進行資訊電子工業分工、貿易。2005—2015年，雙邊嵌套地位最高和最低的貿易伙伴看，我國臺灣地區相對日本、美國和越南的雙邊嵌套地位是逐年升高的，相對我國大陸的雙邊嵌套地位逐年降低，說明其對大陸依賴越來越高。

四、研究結論與啟示

研究改進和構建了兩個經濟體在全球價值鏈中相對地位的研究指標，測度了臺灣地區資訊電子工業全球價值鏈雙邊嵌套差額、雙邊嵌套強度和雙邊嵌套地位指數。研究結果表明：

在全球價值鏈中，我國臺灣地區資訊電子工業，從我國大陸獲利最多，與我國大陸雙邊嵌套地位較低;從馬來西亞、泰國、菲律賓和越南獲利較多，與這四個經濟體雙邊嵌套地位很高;美國、日本、德國從與臺灣地區資訊電子工業貿易中獲利很多，但臺灣地區與其雙邊嵌套地位低。

研究結果對臺灣地區發展資訊電子工業有以下啟示意義。臺灣地區和東盟經濟體在資訊電子工業方面經貿合作很深入，而在東盟經濟體所建立的自由貿易區愈加完善的過程中，誕生了“10+1”“10+N”的區域合作機制下，臺灣地區有必要參與其中。在參與方式上，可以考慮在東盟和中國“10+1”的合作框架下，探討東盟和中國臺灣地區合作的內容。這要求既要同“10+1”框架一致，但又保持臺灣地區與東盟合作的特殊內容。這需要結合臺灣地區的經濟特點，兩岸共同努力、爭取。另外，臺灣地區應積極整合批發零售、信息、金融、運輸和儲存等生產性服務業的資源，有針對性地增加這些生產性服務業的建設，使其可以更好地服務資訊電子工業的發展。

參考文獻：

[1]? Hummels D.，Ishii J.，Yi K.M.The Nature and Growth of Vertical Specialization in World Trade[J].Journal of International Economics，2001，（1）：75-96.

[2]? Robert Koopman，William Powers，Zhi Wang and Shang-Jin Wei.“Give Credit Where Credit Is Due：Tracing Value Added In Global Production Chains”[J].NBER Working Paper 16426，2010.

[3]? Robert Koopman，Zhi Wang and Shang-Jin Wei.“Tracing Value-added And Double Counting In Gross Exports”.NBER Working Paper 18579，2012.

[4]? 王直，魏尚進，祝坤福.總貿易核算法：官方貿易統計與全球價值鏈的度量[J].中國社會科學，2015，（9）：108-127+206.

[5]? 幸煒，李長英，沈偉.增加值貿易視角下全球價值鏈雙邊嵌套特征及其動態演進[J].世界經濟研究，2018，（4）：110-122+13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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