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 陽
舒 波
張睿智
龍宇翔
在由“鄉土中國”向“城鄉中國”轉變的過程中[1],城市化、工業化和農業化進程的加快,使得我國鄉村聚落的格局發生重大變化[2]??焖俪擎偦M程助推了中國鄉村發展轉型與空間重構的升級[3]。鄉村社會經濟的快速發展加速了聚落空間結構形態的的變遷,出現了與傳統的農業生產、生活以及生態等聚落功能低度耦合協調的現象,進而導致村落格局散亂、“空心化”等問題,嚴重制約了城鄉統籌的進一步發展。我國學者已從多角度對鄉村聚落的分布格局[4-6]、空間結構[7-10]以及形態特征[11-15]等方面進行了探討,形成了完善的理論研究體系,然而在鄉村聚落空間演變的驅動機制研究中,對鄉村聚落空間演變的影響因子的層級結構及權重賦值缺乏分析,對影響因子與聚落形態演變的關聯度缺乏量化的討論。因此,研究擬通過運用景觀格局指數及GIS空間分析相結合的方法,剖析1980年—2010年來成都平原鄉村聚落時空演變特征及驅動機制,為鄉村聚落空間格局的優化提供理論參考。
成都平原位于四川盆地西部,東南側為龍泉山,西北側為龍門山。得益于都江堰水利工程的灌溉和成都平原獨特的地理氣候特征,在漫長的歷史發展過程中,成都平原形成了獨特的“林盤”聚落形態,呈現離散型“隨田而居”的格局特點。寶光寺區域位于川西平原腹心地帶郫都區北部,處于成都市第二圈層。距離郫都區唐昌鎮約5km,交通便捷,區位優勢明顯,從人口的構成看,主要以農業人口為主,鄉村聚落空間形態以農村散居以及新型社區為主。
研究選取郫都區寶光寺區域作為研究對象,基于以下考慮:①從近些年成都平原新農村建設以及聚落空間演變特征來看,寶光寺區域表征較為明顯,且呈現著明顯的主流趨勢的特點;②隨著社會經濟的發展,依托于傳統鄉村聚落的產業類型以及農民生活水平已發生較大的改變,聚落空間演變特征與鄉村產業、社會經濟發展的關聯耦合現象較為顯著;③選取寶光寺區域作為研究對象具有一定的代表性,無論是從聚落功能、空間結構還是形態布局等,都在成都平原地區較為常見。
層次分析法得出鄉村聚落演變的影響因子及權重系數;運用GIS疊置分析,緩沖區分析等方法,比較不同時期的聚落形態的特征,分別探討上述因子對聚落形態的影響機制。
本文的研究數據來源于:①成都平原鄉村聚落具有示范性的寶光寺區域的1980年、2001年以及2010年地形圖(比例1∶10000),經過矢量化處理、空間校正,提取鄉村聚落斑塊、道路、河流、農田等要素信息;②遙感影像圖主要來源于Google Earth,通過對影像地圖的解讀,輔助解譯聚落斑塊、道路交通、河流農田等分布信息;③社會經濟數據主要來源于《成都市統計年鑒》、《成都市郫都區國民經濟和社會發展統計公報》,提取鄉村經濟發展水平、人口規模、產業結構等要素信息。
以GIS為研究平臺,運用景觀格局指數和空間分析方法,揭示成都平原鄉村聚落空間時空演變特征及規律;其次通過文獻綜述及
本文以GIS為研究平臺,運用景觀格局指數和空間分析方法,揭示成都平原鄉村聚落空間時空演變特征。景觀格局指數的選取是景觀生態格局分析的首要任務,景觀生態學中存在各種各樣的景觀格局指數,盡管大部分表現形態不同,但是許多景觀格局指數所表達的含義類同[16]。在選取景觀格局指數時,從以能顯現不同時期聚落的規模、分布及形狀特征的角度出發,各景觀指數的選取及涵義參見軟件Fragstats V 4.2.1說明,在此不做贅述。

圖1 1986年—2010年寶光寺區域鄉村聚落景觀格局指數比較分析
采用景觀格局指數比較分析,分析聚落空間演變的總體特征(圖1)。
(1)聚落規模數量增加,分異特征明顯
1986年—2010年,寶光寺區域聚落規模分異化特征明顯,呈聚集化方向發展。斑塊總數較大的區域主要分布在交通道路兩側;斑塊總數(NP)和斑塊總面積(CA)增加,而平均斑塊面積(AREA_MN)呈下降趨勢,表明聚落空間向“數量多,規模小”方向演變。
(2)平均斑塊最近距離降低,聚落間連通性增強
1986年至2010年期間,斑塊密度(PD)由19.10增加至21.30,表明聚落空間分布較為密集;聚落平均斑塊的鄰近距離(ENN_MN)由45.97下降至38.34,表明聚落斑塊由以往的較為分散狀向集聚化方向發展,聚落間連通性增強。
(3)聚落形狀復雜化程度較高,發展呈無序化特征
聚落的斑塊形狀指數(SHARP_MN)和斑塊分維數(FRAC_MN)主要反映聚落形狀的規則度,值越大,表明聚落形狀越復雜,破碎化程度越高,聚落呈現不規則發展趨勢。1986年至2010年期間,聚落的斑塊形狀指數(SHARP_MN)由1986年的1.41持續上升至2011年的1.47,同時斑塊分維數(FRAC_MN)由1.070上升至1.82,表明聚落的形狀趨向不規則,聚落邊界破碎化程度增加,聚落空間呈現無序化擴張特征。
(1)空間分布總體上呈現小規模聚集的格局
從上述分析數據來看,1986年—2010年,寶光寺區域聚落空間整體上呈現明顯的“數量多,規模小、聚集化”趨勢。聚落斑塊密度(PD)由1986年的19.10個/hm2上升至2011年的21.30個/hm2,整體分布更為密集(圖2)。
(2)傳統聚落空間分布對農田、河流等生產要素的依存度較高
成都平原傳統的農業生產主要以種植業和養殖業為主,優越的地理氣候條件以及發達的水利灌溉體系,孕育了成都平原獨具特色的聚落格局。從寶光寺聚落形態分布特征來看,1986年鄉村聚落斑塊以林盤的形式散布在農田中,離散型的形態分布特征更為明顯。總體而言,傳統聚落空間分布對農田、灌溉河流生產要素的依存度較高。
(3)現代聚落空間分布對道路交通以及區位關系的依存度較高
從2010年寶光寺聚落形態分布特征來看,聚落斑塊總數較大的區域主要密集分布在交通道路兩側;離城鎮距離越近,聚落斑塊數量越多??傮w而言,現代聚落空間分布對道路交通及區位關系的依存度較高。
鄉村聚落演變是諸多因素綜合作用的結果,且不同時期各因素對聚落空間結構形態的影響也不同。深入分析鄉村聚落空間演變的影響因子以及各因子對其的影響作用,對把握鄉村聚落空間演變驅動機制的研究有著重要的意義。我國學者雷振東[7](2005)、陳振杰[17](2008)、郭曉冬[5](2012)等從定性角度系統地論述了聚落形態演變的影響因子,對鄉村聚落形態演變機理作出高度全面的闡述,然而對各影響因子的限定未構建體系,對影響因子與聚落形態演變的關聯度缺乏量化的分析。
結合文獻綜述、專家咨詢等方法,對各影響因子整合分類,最終確定15項影響因子。鄉村聚落演變的影響因子體系分為3個層級(圖3),分別為目標層、準則層及因子層。

圖2 寶光寺區域鄉村聚落斑塊密度比較分析

圖3 鄉村聚落演變的影響因子體系

圖4 道路交通緩沖區內聚落斑塊數量及密度演變趨勢

圖5 河流緩沖區內聚落斑塊數量及密度演變趨勢
論文借助于YAAHP10.5軟件,運用層次分析法構建影響因子體系層級結構。將專家咨詢意見問卷采用群決策功能中的“判斷矩陣集結”,通過一致性檢驗,計算各指標權重系數。通過歸一化處理后,各影響因子權重如表1所示。
在各影響因子中,區位條件對鄉村聚落形態演變影響最為顯著,權重系數為0.5437,其次為社會經濟,權重系數為0.2626。而在總權重系數中,以道路交通距離、城鎮輻射影響、距河流距離以及經濟水平權重值較高,表明對鄉村聚落形態演變的影響更為突出。
運用GIS疊置分析、緩沖區分析,比較不同時期的聚落空間的特征,分別探討上述影響因子與聚落空間演變的關聯度。
交通條件是影響鄉村聚落空間演變的重要影響因子。根據聚落空間分布特征以及緩沖區域范圍大小,將聚落距道路距離分為5個級別,分別為D≦300m,300m<D≤600m,600m<D≤900m,900m<D≤1200m,1200m<D。運用緩沖分析功能,通過統計不同級別聚落斑塊數量以及斑塊密度分析聚落斑塊與道路交通的關聯度。
根據圖4數據分析所示,聚落斑塊數量與距道路距離總體上呈負向相關關系,從不同年份的斑塊數量的分布狀況來看,聚落形態的演變與交通關聯度在2010年最為顯著,D≦300m,斑塊總數為1732,比重達到54.27%,600m<D≤900m,斑塊總數為466,比重達到14.54%,充分體現了道路影響因子對鄉村聚落形態較強的影響作用。究其原因,隨著農民向第二三產業的轉移,產業的發展促使交通條件對聚落分布影響更為顯著,居民點偏向分布于道路的兩側及道路能到達的區域。這是由于道路交通網的改善使得鄉村對外聯系日益便捷,商業貿易的發展促使聚落斑塊分布與道路交通關聯度隨之增強。
運用GIS緩沖分析功能,將聚落距河流距離分為300m為間隔做緩沖分析,通過統計聚落斑塊數量以及密度分析兩者之間的關聯度。通過圖5分析數據可以看出,成都平原鄉村聚落空間的整體分布特征與河流有著密切的關系,隨著距離河流的距離增加,聚落斑塊數量呈現減少趨勢。從1986年—2010年的時空數據分析來看,各緩沖區內聚落斑塊數量在增加,而在距離河流300m緩沖區內,聚落斑塊數量及密度增長趨勢更為明顯,表明聚落空間分布沿河流集聚的傾向。
成都平原水網縱橫,干流、支流等共同構建起網絡狀的河流,發達的水利體系給聚落的發展提供了便利的條件。傳統聚落“隨田而居”的形態特征受河流的影響主要體現在:河流兩側水源豐富,土壤肥沃以及河流對農作物的充分灌溉適宜人們生活居住與從事農業生產。隨著聚落的發展與更新,聚落空間的分布仍然體現著明顯的親水性特征。
社會經濟因素對聚落空間的演變主要體現在人口規模、家庭結構、經濟水平、產業結構以及政策制度等方面(圖6)。
(1)人口規模
鄉村聚落是農村人口在空間分布的載體,人口因素是聚落空間演變的主要驅動力。人口增長促進聚落空間的擴張,人口流動造成聚落空間結構的質變。
(2)家庭結構
家庭成員的數量和結構變化對農村住宅的功能及空間形態有著直接的影響,進而對聚落空間形態的發展與演變產生間接影響。隨著農村經濟社會的發展,農村家庭人口規模較以往正在減小,戶型規模也趨向小型化,并將成為農村家庭發展的主要趨勢。據2012年成都市統計年鑒的數據顯示,目前成都市農村戶均人口在3~4人左右。家庭人口數量的增加以及分戶現象加速了聚落空間的擴展。

表1 構建鄉村聚落演變的影響因子層級及權重系數

圖6 農村社會經濟因素及家庭結構變化
(3)經濟發展水平
經濟發展水平奠定了聚落空間演變的現實基礎。良好的經濟條件對鄉村居民點的選址以及居住環境環境的改善有著重要的促進作用;其次,經濟利益驅動鄉村的產業結構發生變化。隨著鄉村產業結構的調整,第二、三產業比重不斷增大,對交通、基礎設施等提出更高的要求,從而引起聚落功能結構的完善,促進其空間組織的更新。成都平原傳統鄉村聚落以農業生產為主,聚落功能結構單一;隨著經濟水平提高,居住空間及公共空間不斷擴張,聚落功能的重構促進聚落空間的演變與調整。
通過對成都平原郫都區寶光寺區域1986年至2010年鄉村聚落時空演變特征分析,發現自1986年以來:鄉村聚落規模分異特征明顯,聚集發展趨勢顯著;平均斑塊最近距離降低,聚落間連通性增強;聚落形狀復雜化程度較高,發展呈無序化特征。
成都平原鄉村聚落總體分布特征:空間分布總體上呈現小規模聚集的格局;傳統聚落斑塊密度分布對農田、河流等生產要素的依存度較高;現代聚落斑塊密度分布對交通系統以及區位關系的依存度較高。
通過層次分析法權重分析,在鄉村聚落空間演變各影響因子中,區位條件對其影響最為顯著,權重系數為0.5437,其次為社會經濟,權重系數為0.2626,而在總權重系數中,以道路交通距離、城鎮輻射影響、距灌溉水渠距離、經濟水平權重值較高,表現對鄉村聚落形態演變的影響更為突出。
聚落空間演變與道路交通及河流等影響因子有著密切的關系,在距離道路交通及河流300m緩沖區內,聚落斑塊數量及密度增長趨勢更為明顯,表明聚落空間分布沿道路交通及河流集聚的傾向。
鄉村聚落空間演變是諸多因素綜合作用的結果,且不同區域不同時期內影響因子對聚落空間結構形態的影響也不同。在成都平原寶光寺鄉村聚落空間演變過程中,聚落空間“小規模、無序性、集聚化”發展趨勢體現了農民居住需求與政策制度、土地資源化利用之間的博弈,探尋適合農村發展模式的聚落空間形態是城鄉一體化發展的關鍵所在。
隨著農村社會經濟的快速發展,農村聚落的功能較以往發生了較大的改變,由單一化向多元化方向發展,聚落格局由以往的離散型、無序化向集中化、組織化方向發展。農民的生產生活方式、家庭結構以及思想觀念都已發生了較大的變化,這些改變必然會對原有聚落的功能及其規模提出新的要求。
由于對不同年份經濟水平統計數據的缺失,在成都平原鄉村聚落空間的演變與經濟水平以及城鎮輻射影響的關聯度的研究不夠,仍偏重于主觀認識,在今后的進一步研究中應構建起量化分析體系。
資料來源:
文中圖表均為作者繪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