湖南第一師范學院城南書院 肖 嘯
網絡道德是指調節人們有關互聯網活動的道德價值觀念和行為準則。根據中國互聯網信息中心(CNNIC)發布的《第47次中國互聯網發展狀況統計報告》,截至2020年12月,中國網民規模達到9.89億人,學生群體占比最大,約為2.1億。作為互聯網的最大用戶群體,青少年的網絡行為值得我們關注。
社會階層是指由于經濟、政治等多種原因而形成的,在社會層次結構中處于不同地位的群體,這些群體之間存在著客觀的社會資源(收入、教育和職業)的差異以及主觀上感知到的由此造成的社會地位的差異。由此可見,社會階層包括客觀社會階層和主觀社會階層兩個方面。客觀社會階層以個體生活中享有的物質資源和社會資本為核心,常采用收入、職業和受教育程度作為衡量指標。對于未參加工作的青少年學生而言,研究者常用家庭收入、父母親的受教育程度和職業作為判定指標。主觀社會階層以感知到的相對等級為核心,是個體同他人進行社會比較時,對自己在社會層級中相對位置的理解和感受。因此,社會階層不只是一個人某一時期的標簽,而且還是人終其一生要經歷、共享并打下深刻烙印的一種社會背景。研究發現,社會階層有時產生積極作用,有時又帶來消極影響,會隨行為類型和發生情境的不同而改變。那么,社會階層的這種作用是否同樣會對青少年網絡道德的發展產生影響呢?近期,有研究考察了社會階層對青少年現實道德行為的影響,并發現與低階層的個體相比,高階層的個體在兩難困境中會表現出更少的共情傾向,并做出更多功利性的道德選擇。
網絡社會支持是影響青少年網絡道德水平的重要因素,對于許多青少年來說,朋友是社會支持的重要來源,并且在青春期變得越來越重要。網絡社會支持是指個體在情感關注、工具性幫助、信息共享和社會成員關系等方面被他人識別和支持的程度。先前研究表明,良好的網絡社會支持可能對青少年的網絡心理健康和親社會行為產生積極影響,例如那些感知到良好網絡社會支持的個體會有更多的利他行為,并且有較少的網絡敵對和攻擊行為。此外,研究表明,提供信息和情感支持的在線社會支持團體或社區越來越普遍,這些在線社會支持團體提供了一個虛擬空間,在這里人們可以通過互聯網聚集在一起,分享他們的故事、生活經歷。這種類型的小組對任何人開放,但他們通常是由特定的主題激發的(例如家庭、工作、學習、悲傷和抑郁),可以幫助個人增強他們的心理健康和福祉。因此,網絡社會支持可能有利于青少年在網絡環境中形成高水平的網絡道德和網絡親社會行為。
綜上所述,本研究系統考察了主觀社會階層影響青少年網絡道德的內在機制,探討了網絡社會支持在其中的中介作用,有助于引導青少年積極、合理地利用網絡,對于提高青少年網絡道德水平有著重要指導意義。
研究對象包括2178名學生(Mage=19.61,SD=2.39),年齡在14—25歲之間,從初一到大四,包括三所中學(697名學生)、三所高中(561名學生)和兩所大學(920名學生),女生占樣本的55.60%(n=1212)。從受訪者父母的受教育程度來看,受訪者父母中有53.20%和62.90%的人至少受過高中教育。
1.主觀社會階層
采用程剛等人編制的主觀社會階層量表,包含學業成績、家庭條件、人緣情況等7個方面,采用10級梯形評分,梯子最底端表示最低等級,梯子最高端表示最高等級。計分時將梯子等級轉換成10點計分,所有項目的總分越高表明主觀社會地位水平越高。
2.網絡社會支持
網絡社會支持測量使用23個條目的青少年網絡社會支持量表,包括情感支持(例如我的作品在網絡上很容易獲得認可)、信息支持(例如通過網絡可以獲得新的社會信息)、工具支持(例如我可以在互聯網上與別人交換東西)和友伴支持(例如當我感到孤獨的時候,我可以通過互聯網和別人聊天)四個維度。網絡社會支持采用李克特五點記分法,1表示非常不同意,5表示非常同意,得分越高,表明網絡社會支持水平越高,本研究的內部一致性良好(α=0.89)。
3.網絡道德
該量表由雷靂編制,共30個條目,有三個維度,包括網絡道德認知(例如我認為互聯網可以提供道德規范的行為)、道德情感(例如在線幫助和安慰他人等行為不會讓我難受)和道德行為傾向(例如我愿意網上表現不佳),反向計分。該量表分為6個等級,從“不能描述我”到“很好地描述了我”,得分越高,說明青少年的網絡道德水平越高(本研究中,α=0.81)。
我們使用SPSS 22.0軟件計算主要研究變量的均值、標準差以及各變量之間的雙變量相關性。同時,我們使用PROCESS考察了網絡社會支持在主觀社會階層和青少年網絡道德之間的中介作用。

表1 各主要研究變量的平均數、標準差以及偏相關分析矩陣(控制性別與年齡)

表2 檢驗網絡社會支持在主觀社會階層影響網絡道德中的中介作用
本研究發現,主觀社會階層與青少年網絡道德呈顯著負相關,其中主觀社會階層越高,青少年網絡道德水平越低,這與部分已有研究結果保持一致。例如,宮慶彬的研究表明,低主觀社會階層的個體,其親社會行為顯著高于高主觀社會階層個體。從某種意義上來說,道德行為類屬于親社會行為,有一定的推廣性。根據社會認知理論,當個人感知到自身所持有的財富、社會地位等資源豐足時,其自我效能感、自我控制感會相應增強,因此其對他人和社會的依附性相對減弱。相應地,當個體感知到自身社會階層較低時,會削弱其獨立面對困難的信心,由此產生對他人與社會的依存性,因此為了有利于自我發展,個體可能會積極表現自我,提升社會形象,以期獲得更好的社會資源支持,從而增加積極的道德行為。
網絡社會支持與主觀社會階層、青少年網絡道德顯著相關,具體而言,主觀社會階層負向預測網絡社會支持,網絡社會支持正向預測青少年網絡道德水平,網絡社會支持在其中起完全中介作用。根據社會補償理論,青少年的主觀社會階層越高,在現實生活中所獲得的資源也相對較多,無須借由網絡社會支持進行替代補償。相反,低主觀社會階層的青少年,現實資源的匱乏,即使僅僅是其知覺到的而并非現實,也會更傾向于通過網絡尋求支持和資源來彌補現實的缺失。另外,低社會階層的青少年通過網絡獲得了更多的社會支持,會增加其對于網絡環境的友好評估,進而促使其發生更多的網絡道德行為,而反過來又能增加其獲得網絡社會支持的概率,以此產生良性循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