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鄭和

我的母校是福州市臺江區第四中心小學,位于延平路。校園里有兩棵大榕樹,長長的胡須垂地,樹的腰身要六七個小伙伴才能圍攏。據沈校長說,兩棵樹都有百多年的樹齡了,母校的前身是前清的海防公署,榕樹在那時便栽下了。
榕樹的樹冠整整覆蓋了半個操場,夏天,我們男同學常在樹下打乒乓,做“跑跑抓”,女同學則是跳框、跳“皮筋”,當涼風習習吹來,好不愜意!一場秋雨來臨,樹上掉下了葫蘆狀的果實,有綠的,有粉紅色的,成了我們少時拾來的玩具。后來,這兩棵樹被區園林部門評為“古樹名木”。
少年時代的我上課時,時常望著窗外那棵大榕樹發呆。樹身下有一堵高高的土夯墻,不知何時掉落的榕樹籽在那墻縫中生存下來,發芽、生根,越長越大。它的根植入那毫無水分的土墻,僅靠雨天一點吝嗇的施舍艱難生存。然而,它依然穿過堅硬貧瘠的泥土,把那婀娜的身軀屹立在墻頭之上,欲與母樹試比高!
由于上課時開小差,我常被老師點名批評,但童年對榕樹的印象卻難以磨滅。
調到城建部門工作后,福州江濱路上的榕樹是我天天上下班看著它長大的。年復一年,它的腰圍越來越粗,冠蓋不斷擴大。它在路上和我共同迎接朝陽,共同沐浴落日的余暉;一同經歷春風秋雨,一同頂烈日、冒嚴寒。
我愛好旅游。到各處觀光,每每看到大榕樹是必定要拍照的。不僅因為它是我們城市的市樹,更喜歡榕樹那翡翠般的綠葉、垂地的胡須、剛健的枝干,喜歡它不論冬夏都郁郁蔥蔥的旺盛生命力。
聽說一顆榕樹籽兒被鳥吞下后,不懼鳥的胃腸消化的“洗禮”,無論鳥糞落到哪里,榕樹籽都能生根發芽。我無法驗證這傳說的真偽,卻相信它的頑強與堅韌。
我宿舍的頂層,有個老哥遷來時用一個大花盆栽了一棵小榕樹,越長越大。十余年后,屋頂上的鍍鋅水管輕微漏水了,人們不太在乎;又過幾年,水管的水慢慢變小,直至快斷水了,我才叫來修理工。鋸開鍍鋅管一看,里面布滿了榕樹的根。原來榕樹從盆底硬幣大的窟窿里把根伸進漏水的管中!她鉆進漏水的水管,表明它對水的渴望。怪不得小榕樹長得枝繁葉茂!
我愛西二環路旁的榕樹,因為它見證了二環路初建時的寂寞,如今的繁華;我愛森林公園里的“榕樹王”,它是福州榕樹的名片;我愛南門兜路中的大榕樹,它是榕城中心的象征;我愛福州各公園、各條道路、各個景點的16萬多棵榕樹……它能隨處而生,遍布榕城,不愧為福州的市樹,如同我一樣見證了福州的成長。
我更愛烏山上的榕樹,它們挺立在懸崖峭壁上,任憑風吹雨打,巋然不動。那里沒有肥沃的土壤,榕樹根只能在巖壁上爬行,最后鉆進巖縫之中。它不在乎土地的營養和水分,依然茂密蔥綠。
榕樹就像我們福州人一樣,走遍世界的各個角落,不論環境多么惡劣,“七分靠打拼”,都能堅強地活下去,活得像個人樣,活出風采。
我叫畫家表哥畫了一棵大榕樹,掛在大廳中央,天天欣賞。但愿榕樹的精神,遍布八閩大地,遍布中國大地,根深、葉茂,茁壯成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