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鏑,田野,楊雪鷹
(中國醫科大學附屬第四醫院胸外科,沈陽 110032)
肺癌是高發病率和高死亡率的惡性腫瘤,自2018年以來,全球每年約有177萬人死于肺癌[1]。其中非小細胞肺癌(non-small cell lung cancer,NSCLC)占所有肺癌病例的80%。在過去的幾十年里,NSCLC的診斷和治療水平得到了較大的提升,然而,只有約16%的患者能夠在早期得到診斷和治療,肺癌的5年生存率仍然低于20%[2]。因此,尋找更有價值的生物標志物和探索新的治療靶點是NSCLC治療中亟待解決的問題。
微RNA(microRNAs,miRNAs)是一種小的非編碼RNA分子,通過與相應的靶點信使RNA(messenger RNA,mRNA)的3’非翻譯性區域(3’untranslation region,3’UTR)直接相互作用來調控基因表達[3],與腫瘤的發生發展相關。研究[3]表明,miRNAs的錯誤表達與多種人類癌癥相關,有學者將其定義為腫瘤抑制因子或抑癌基因。本課題組前期研究發現,miR-29a/b/c、miR-135a、miR-203在NSCLC中均出現了不同程度的表達下調[4],且有證據表明miR-203參與了多種腫瘤的發生[5-6]。但其在NSCLC發生及進展中的作用和機制尚不清楚。本研究通過檢測miR-203在人NSCLC組織中的表達情況,結合體外實驗,進一步研究miR-203在NSCLC中的作用,以期為NSCLC的治療提供依據。
選取2018年至2019年于我科接受手術治療的NSCLC患者20例,術中留取新鮮NSCLC組織及其對應的癌旁組織。所有患者均簽署知情同意書。本研究符合赫爾辛基宣言,并獲得中國醫科大學第四附屬醫院倫理委員會批準。
人NSCLC細胞系H1650和LTEP-a-2購自中國科學院細胞庫(上海)。細胞培養于含10%胎牛血清的DMEM高糖培養基中,在37 ℃、5% CO2細胞培養箱中常規培養。每2 d傳代1次。將細胞分為對照組和miR-203過表達組2組。
1.3.1 RNA提取、逆轉錄、實時定量聚合酶鏈反應:用TRIzol試劑(美國Invitrogen公司)提取總RNA。按照PrimeScript RT試劑試劑盒(日本TaKaRa公司)說明書進行互補DNA合成。采用正向引物5’-TCAAACTT CACAGGTTGCC-3’和反向引物5’-GATCATGTTCCA CCACAATG-3’檢測ABCE1轉錄水平。β-actin作為內參,正向引物序列為5’-AGACCTGTACGCCAACAC AG-3’,反向引物序列為5’-CGGACTCGTCATACTC CTGC-3’。根據說明書,使用TaqMan miRNA分析(美國Applied Biosystems公司)試劑盒檢測成熟miR-203的表達水平,并使用U6小核RNA作為內參。
1.3.2 細胞轉染:將處于對數生長期的LTEP-a-2細胞按照3×105/孔接種于6孔板中,在細胞培養箱中過夜。用2 mL不含血清的DMEM培養基饑餓處理4 h。在200 μL無血清DMEM培養基中加入2 μg DNA和2 μL PLUS試劑,室溫孵育10 min,然后加入200 μL無血清DMEM培養基加入6 μL LTX試劑,配制成轉染工作液,室溫孵育30 min。棄掉孔中培養基,加入轉染工作液并將6孔板置于細胞培養箱中孵育。4 h后加入200 μL胎牛血清。轉染24~48 h后,進入功能試驗。
1.3.3 劃痕實驗:取出6孔板,用1 mL移液器吸頭在孔中垂直作一劃痕。用PBS清洗細胞3次,隨后加入不含血清的DMEM培養基,拍照。將6孔板置于細胞培養箱中培養,24 h后取出拍照。
1.3.4 流式細胞術檢測細胞凋亡:細胞處理24 h后,移去培養基,更換成無血清培養基,常規條件下培養饑餓24 h。收集細胞到離心管中,1 000 r/min離心5 min,加入4 ℃預冷的PBS重懸細胞,再次離心沉淀細胞,小心吸除上清。加入1×結合緩沖液重懸細胞,調節細胞密度為(1~5)×106/mL。取100 μL細胞懸液至于5 mL流式管中,加入5 μL Annexin V/FITC 混勻后于室溫避光孵育5 min,加入10 μL PI染液,并加入400 μL PBS后進行上機檢測。采用Flowjo軟件對流式結果進行分析處理。
采用SPSS 18.0統計分析軟件對數據進行分析。計量資料以表示,組間比較采用t檢驗,P< 0.05為差異有統計學意義。
采用實時PCR對20例NSCLC及癌旁組織進行檢測,結果顯示,NSCLC組織中miR-203平均表達水平(0.369±0.338)與癌旁組織(0.575±0.450)相比明顯降低,差異有統計學意義(P=0.019)。而NSCLC組織中的ABCE1表達水平(1.243±0.716),較癌旁組織(0.739±0.316)明顯升高,差異有統計學意義(P=0.000 6)。
由于miR-203在非小細胞肺癌的組織和細胞系中表達較低,miR-203水平相對較低的肺腺癌細胞系H1650、LTEP-a-2被用來評估miR-203誘導的效果。采用miR-203 mimics模擬表達載體誘導miR-203表達,實時PCR結果顯示,miR-203在H1650、LTEP-a-2中表達分別達到1.954±0.099和5.631±0.282,較對照組(1.021±0.046和0.099±0.039)均有升高,提示過表達。實時PCR結果顯示,過表達miR-203在H1650和LTEP-a-2細胞中使ABCE1mRNA水平分別達到0.449±0.049和0.353±0.018,較對照組(1.009±0.156和1.005±0.060)降低50%以上,差異均有統計學意義(P< 0.05),提示miR-203能夠抑制ABCE1表達。
劃痕實驗檢測miR-203過表達對H1650和LTEP-a-2細胞遷移能力的影響。結果顯示,miR-203 mimics轉染的H1650和LTEP-a-2細胞遷移區域分別為0.354±0.035和0.456±0.016,與對照組(0.585±0.021、0.590±0.013)相比,轉染miR-203的細胞遷移能力降低,差異有統計學意義(P< 0.05),見圖1。

圖1 miR-203過表達對細胞遷移能力的影響Fig.1 Effects of miR-203 overexpression on cell migration
流式細胞學檢測結果顯示,miR-203 mimics轉染的H1650和LTEP-a-2細胞中,凋亡細胞比例分別達到31.307%±1.420%和35.250%±0.512%,明顯高于對照組(13.068%±1.364%和19.313%±0.688%),差異有統計學意義(P< 0.05),提示miR-203過表達能夠促進NSCLC細胞凋亡,見圖2。

圖2 miR-203過表達對H1650和LTEP-a-2細胞凋亡的影響Fig.2 Effects of miR-203 overexpression on apoptosis of H1650 and LTEP-a-2 cells
NSCLC的生存和預后相對較差,部分原因是復發和轉移,以及對化療、放療和靶向治療的耐藥[7]。因此,闡明NSCLC的分子發病機制,對制定有效的干預策略至關重要。單個miRNA序列能夠調控眾多靶基因[8],miRNA通過調控不同的靶點來驅動腫瘤發生和進展,如miR-200、miR-34a在乳腺癌和腦膜瘤的發展過程中發揮重要作用[9-10]。本研究結果顯示,miR-203在NSCLC細胞和組織表達下調,作為一個腫瘤抑制microRNA,通過抑制ABCE1途徑的多個關鍵組件,抑制肺癌細胞生長和細胞侵襲性和轉移。
miR-203是本課題組前期研究中獨立篩選出的與肺癌密切相關的基因,并被證實具有確切的影響肺癌增殖、侵襲及轉移等行為的功能。本文系統研究miR-203對ABCE1的調節,進一步探討肺癌細胞增殖、凋亡的影響及機制,不僅有助于解決肺癌基礎理論的相關問題,還有助于發現新的腫瘤治療靶點。已有研究[11]表明,miR-203通過抑制GATA6的表達來降低人類結腸癌細胞的干細胞特性;在透明細胞腎細胞癌中,miR-203通過調節ZEB2參與了上皮-間充質轉化通路的激活[12];miR-203在食管癌細胞中是一種腫瘤抑制因子,其表達水平有可能被用作食管癌患者預后的預測指標[13]。以上均提示miR-203的功能依賴于腫瘤細胞。本研究結果表明,miR-203在NSCLC細胞系和腫瘤組織中的表達明顯降低。這一數據提示miR-203在調控多種信號通路方面發揮著核心作用,對于肺癌藥物的開發具有潛在意義。
ABCE1是ATP結合盒超家族的成員之一,但是缺乏該家族其他轉運蛋白所共有的跨膜區域,因此不參與任何跨膜轉運功能。近年來,隨著對ABCE1基因深入的研究,有證據表明該基因可能與腫瘤的形成、轉移和預后相關[14]。最新的報道[15]顯示,ABCE1對于肺癌化療的敏感性有重要的作用。前期工作中本課題組應用RNA干擾技術特異性敲除ABCE1的表達后,發現其抑制了肺腺癌細胞、小細胞肺癌細胞的增殖及侵襲能力,并誘導細胞凋亡。目前,除了負性調節2-5A/ RNase L通路以及參與蛋白翻譯過程[16],ABCE1基因的機制研究不多,其在腫瘤內乃至肺癌內的作用機制和細胞通路尚未明確。
綜上,本研究首次篩選出NSCLC組織內能夠有效調節ABCE1基因的 miR-203,并證實miR-203在肺癌內表達的減少降低了對ABCE1基因的負性調節,從而促進了肺癌侵襲和轉移,抑制了凋亡。miR-203及其調節的ABCE1基因很有可能作為新的突破口,為肺癌的診治提供新的思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