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為政以德,誓如北辰,居其所而眾星拱之”是對中國古代幾千年德治傳統的生動概括。道德是歷代君主治理天下的核心概念,經儒家學派傳承發展,成為仁政善治的根本遵循。至宋明理學的哲理化時代,朱熹更是將其上升到宇宙本體的高度,成為社會政治生活必須服從的絕對命令,倫理道德已經成為“善政”正當性基礎。道德是如何由天理轉化為天道、人道及王道?又如何通過抑制欲望,為優良政治生活確立價值標準,進而成為仁政善治的終極追求?古代治理對當代治理又有哪些借鑒意義?《中國古代治理的道德基礎》(李鋒著,社會科學文獻出版社2018年版)一書對此進行了獨到地闡述。
一、道德法則的絕對性與治理之道
優良的政治生活為何必須符合道德意義上的正當,是古往今來思想家反復討論的命題。對于該問題,中國古代理論的進路是不斷將道德法則推向絕對,論證現實政治必須遵從應然的治理之道。宋代理學家更是哲理化的方式,將治理之道 的絕對性推向了本體論層面,論證了合于道德生活的治理的正當性與應然性。作者認為,理學集大成者朱熹從天理論出發,在本體論層面論證了道德法則的終極性意義,“朱熹對天理做出了形而上學的解釋,從而為可感知的世界建構了一個邏輯的前提;天理既是物質的本原,是‘天地所以為此天地的終極原因,也是支配世間萬物乃至人類社會生活的根本法則”。通過將天理上升到本體論的高度,并將天理作為社會生活的倫理原則,論證倫理道德、社會規則及自然法則的統一性,揭示道德法則的本體性、普遍性、必然性特征,進而證明道德存在的絕對性、正當性及合理性。
朱熹通過對天理的本體論證明,去理解和把握普遍性道德法則,從哲學層面論證了“宇宙本體也就是道德與倫理之本體”,克服了先秦以來儒家對道德認識的感性經驗色彩,解決了古代政治哲學思想中的內在邏輯矛盾。同時,天理論為政治生活建立起了統治善惡判斷的理性標準,為歷代統治的正當性與否提供了客觀尺度。
二、道義原則的優先性與社會規則
朱熹論證了道德法則的絕對性的同時,也為社會政治生活確立了行為規則。作者認為,在朱熹的政治哲學中,道義被解釋為決不后退的普遍法則,政治的本質、目的及其應當遵循的原則只能由道德來說明。把道德法則推向絕對,也確立了道義論的社會規則導向。當代著名政治哲學家羅爾斯曾說:“正義是社會制度的首要價值,正像真理是思想體系的首要價值一樣。一種理論,無論它多么精致和簡潔,只要它不真實,就必須加以拒絕或修正;同樣,某些法律和制度,不管它們如何有效率和有條理,只要它們不正義,就必須加以改造或廢除”。在這里,羅爾斯所強調的正是正義的絕對價值,它不應受到功利因素的影響,也就是社會政治生活中的道義優先規則。
道義優先對社會政治生活提出了嚴格的要求:首先,必須以理性宰制欲望。要求彰顯道義原則的“絕對命令”力量,當人的自然欲望與理性的道德律令發生沖突時,必須選擇依從道德法則的要求;其次,道義優先于事功。功利主義盛行可能會導致人們無視道義原則,而正當的社會必須“先義后利”,既人們常說的“舍生取義”;再次,君權從道。即政治權力和社會權力都有自身的運行規則,握有權力的統治者應該根據道義原則的要求,行使和運用手中的權力。
三、王道政治理想與善政之治
道德是客體主體化和主體客體化的雙向統一過程。朱熹把天理看作世界的終極原因和普遍法則,強調符合天理的政治才能稱之為“王道”,亦即符合道義原則的理想政治,這種政治追求絕對不能用統治者的事功來說明。這種以道義原則作為判斷政治優良與否的標準,體現了思相家對于“善治”的不懈追求。如果一種政治安排和政治過程是不正當的,那么無論這種政治會取得多么在的事功,其只能是“霸道”,不能作為理想的政治標準。
但不可否認“王道”本質上是一種理念,只通過認識道德法則來理解“王道”是不現實的,“疏于對制度安排的關注”是不長久的。況且隨著人類社會的不斷發展進步,在強調道德自律的同時,也應正視人們不斷提升的欲望需求,更要摒棄封建專制主義等級制度的消極思想。現在政治應在尊重人的權利,提倡人人平等的基礎上,促進人與社會的和諧發展。
參考文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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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李鋒.中國古代治理的道德基礎[M].北京:社會科學文獻出版社,41.
[3]約翰·羅爾斯.正義論[M].何懷宏等譯.北京:中國社會科學出版社,2.
作者簡介
包蓮(1970-),女,蒙古族,吉林松原人,博士,任職于長江師范學院,教授,主要研究方向:公共管理。
長江師范學院地方政府治理研究中心? 重慶? 408100