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賚 關辛
(上海理工大學,上海,200093;華東理工大學,上海,200237)
筆者曾撰文詳細闡述了盲文漢字的設計緣起、理念與過程,呈現了該課題的基本研究思路及觀點。在前階段項目研究的基礎上,從規范性、識別性、藝術性和實用性等角度出發,深入探討盲文漢字字體標準化的字形規范,總結漢字簡化原則,同時進一步完善盲文漢字相關的標準體系,將漢字字體設計中感性抽象的經驗與感覺轉化為理性具體的參數與規范,并厘清、歸納出一系列盲文漢字字體設計中的度量標準。
面對龐大的漢字系統,我們的祖先很聰明地找到了對應眾多文字的歸納方法,將巨大數量的漢字簡化到最少單位,即永字八法。[1]信息時代,五筆輸入法在解決漢字快捷錄入計算機之余,將“八筆”提煉成“五筆”。在圖1中,盲文漢字筆畫進一步概括為橫、豎、撇、捺、點,并將其分解,由純粹的點線基礎元素組構,使之可借助既定骨骼進行可量化的靈活變換。因此筆畫之間具有倍率關系,盲文漢字字體與黑體的筆畫對照如圖2。

圖1 永字八法的八筆提煉到五筆

圖2 盲文漢字字體與黑體筆畫對照
橫豎畫:在筆畫長短上,漢字印刷字體的視覺調整大多都是基于感性經驗進行反復推敲,而盲文漢字橫豎畫可依照骨骼設定具體參數,一般為同行或同列跨二到五不等的點首尾銜接組成。特殊情況下會靈活處理,具體下文說明。
撇捺畫:在筆畫方向上,盲文漢字的撇、捺畫一般為對角點與斜穿的45度角線結合而成,但為了平衡視覺保證美感,會適時在其上端或下端做垂直或水平點線的延伸。
點畫:常規漢字印刷字體的點畫角度變化多端且形態迥然,盲文漢字中則統一規范為大小一致的正圓。
漢字被歷代書寫者以各種方式使用了上千年,經歷了許多書寫風格的轉變。不論古代碑刻和印刷品還是書法和匾額,我們都能發現漢字并不是方的,一般左右結構的較寬,橫筆多的較高。到了金屬活字時代,出于制造技術限制和排版需要,所有漢字被塞入大小一致的方塊中。繼而漢字匆匆進入照排與數字化時代后,新技術雖不斷迭代,但現代字體設計似乎仍延續著活字時期的方法與理念,我們仿佛默認了漢字就是等寬的。這種為了迎合印刷技術而形成的“方塊字”,卻未必符合幾千年以來中國傳統的漢字審美。
盲文漢字雖處于等寬等高的既定骨骼中,但實際上呈現的是一款既不等寬也不等高的比例字體。盲文漢字在21點的八邊形點陣中,通過添加象征筆畫的縱橫和斜45度這三種規格的直線段進行組合變化,來滿足漢字筆畫的多樣性。其字形架構存在于水平與垂直比例(即每個字形的寬度與高度)的特定標準范圍內,每一點一劃都遵循既定骨骼和空間需要進行組構,其字面寬度與高度也將隨著漢字筆畫的多寡和字形結構的不同而成倍率變化。筆畫越少、結構越簡單的漢字其字面越小,反之亦然。有了字體骨骼,增一分、減一分就有了明確依據。將筆畫規整、將感覺量化、將架構統一,盲文漢字的整齊美、純粹美和秩序美也就產生了。
中國盲文有著規范的技術參數,主要是根據盲人的觸覺閾值所設定。[2]然盲文與漢字互不相通,盲文的應用場景十分有限,大多都是在漢字旁做補充,存在感與實際使用率都較低。當盲文漢字解決了不能共用的問題時,其使用范圍便隨之拓展,大小就不應再拘泥于原本盲文固定的數值中。盲文漢字依靠骨骼成型,設定合適的骨骼比例替代有局限性的固定數值,使之泰然應對任意大小的等比縮放,還能具備舒適良好的視覺體驗。如圖3以盲文漢字點徑為基本單位,設定為x。由于點徑須大于線寬不被覆蓋,且對比要鮮明,輔助摸讀的作用才能得到充分發揮,所以經過調試后,將常規體線寬設定為0.36x。而點距則是根據倍率關系與視覺的調整,最終定為線寬的十倍,即3.6x,整個骨骼的寬和高都定為15.4x。另外,考慮到盲人群體的觸覺識別最小閾值,參照了現行盲文的最小點徑1.0mm,制定了最小使用尺寸建議,等比后線寬0.36mm,點距3.6mm,骨骼15.4mm*15.4mm。

圖3 盲文漢字常規體骨骼比例
根據使用場景選擇合適的筆畫粗細,對于提升閱讀感來說十分關鍵,纖細字適合正文,使大量文字編排后擁有灰度適宜的閱讀體驗,但纖細字體在放大之后會隨著對比度與灰度的下降而造成閱讀不適,通常字號較大的標題字往往使用粗體。但簡單加粗纖細字體的整體描邊,不僅破壞了字體本身的結構,還會產生意想不到的編排誤差引起不良視覺效果。綜上所述,在字重上一并設計了盲文漢字粗體,如圖4點徑值設定為2x,線寬約為0.72x。而點距則是根據倍率關系和視覺的調整,為線寬的五倍,即3.6x,整個骨骼的寬和高均為16.4x。

圖4 盲文漢字粗體骨骼比例
根據岳翃中文黑體字構型研究中字體灰度測試的方式,以國字為例,將盲文漢字字體的灰度測試出,其中常規體為14.16%,粗體為31.32%,以方正悠宋503L(正文字)509R(標題字)作為比對對象,二者的灰度分別為17.27%、34.17%,結果表明,盲文漢字的粗細體灰度與常規漢字字體的正文字和標題字的灰度較為接近,不存在過細或過粗的問題。
由于視覺的缺失致使盲人群體接收圖形信息的主要感官從視覺轉變為觸覺,但觸覺感知卻不足以靈敏到可以輕松認知繁復圖形[3],所以盲文漢字需進行簡化才能為盲人所用。與此同時,作為一款盲人與明眼人通用的字體,還需考慮明眼人的暢通辨識及對漢字的審美需求,注重形式與功能的統一性。簡化的方法在歸類總結后,大致可以分為以下幾種。
(1)保留整體輪廓與減省內部
研究表明,當盲人摸讀圖形時,即使手指先觸碰到的是局部,會格外注意從邊緣開始觸摸,以了解整體輪廓。明眼人認讀漢字亦是由整到零的,因為漢字外形輪廓為認知提供了主要信息。[4]中野美代子曾對此進行過獨特解讀,她在研究中使用了三字為一組的漢字群,如圖5將漢字組中的每個字中間抹去,仍能辨認出“豬八戒、孫悟空、西游記”;相反當消去漢字的四角時,有些字就完全無法辨認。[5]可以想象,漢字是靠邊緣輪廓成型的,中間的部分作用反而不大。因此,在面對筆畫繁多的漢字時,往往只需抓住輪廓突出特征,最大程度地概括漢字在人腦中的第一印象。

圖5 漢字外輪廓與中間部分的比較
以盲文漢字“曹”的改良設計作為保留輪廓特征的典型應用分析。將“曹”用黑、楷、宋這三款常用字體呈現,適當添加高斯模糊濾鏡,目的是減少內部細節對觀察外部輪廓的干擾,以模擬減省狀態的效果。顯而易見的輪廓特征有:上寬下窄的倒梯形整體輪廓;上長下短的部件關系;頂端突出的搶眼兩豎。深入分析可洞悉,黑體和宋體的“曹”字最寬之處是上方長橫,但此筆在楷體中被縮短,最寬處已然轉移到了中部,造成了高斯模糊后失去細節的“曹”易與“曾”混淆的情境??梢姡敳繖M筆長短和完整與否,成為是否能正確識別減省后“曹”字的要素?;谏鲜鲈硖卣?,對其進行了改良,對照圖6中左右兩種組合方式,右側僅還原了倒梯形特征,而左側在此基礎上,既更準確地表現了上下部件的長短關系,突出了頂端兩豎的存在,還維持了最上方長橫完整,抓住了更多特征。另外,由于右側案例中,經點線連接成的、相同大小的矩形數量繁多且位置相鄰,造成了視覺障礙與審美疲勞,致使大腦對形態的感知變得遲鈍。因此在左側組合方式中優化了這一點,將“日”的內部橫筆更改,降低了結構上的冗余性,使“曹”字更清晰明確、易于識別。

圖6 盲文漢字“曹”
(2)優先保持上半部分完整
早在1930年,周先庚已發現漢字上半部分較下半部分對漢字的識別更為重要。[6]由于受到“自上而下、自左而右”的漢字書寫筆順影響,筆畫順序成為一個重要的字形表征留存在大腦中。換而言之,當一個漢字的上半部分完全易認,一般來講只需經過“從上至下”的流程就能被認讀出,而上半部殘缺難辨,認讀步驟就會變成“由上到下再向上”這樣往返的過程。因此在單字識別中,優先完好上半部分對于簡化后漢字的識別速度與準確率都有較大幫助。
筆者選取了同樣具有“田”部的“累”與“畜”字進行優先效果的比對說明,如圖7。從部件所處的位置上考慮,在“累”字中,“田”部處于整個字的上半部分,根據識別順序,會最先被注意到,故保留大眾認知里熟悉的結構特征。當大腦在接收到“田”部在上的信息時,腦中就已開始聯想“男、累、界……”等田字頭的漢字,此時下半部分的“糸”作變形處理時只需保留大概特征,就可被人腦輕松識別。反之,在“畜”字中,“田”處于下半部分,就做了簡化處理。有趣的是,在盲文漢字設計中,優先上半部分完好無缺,形成的字形往往能與其本身的語義更貼切。就案例而言,優先上半部分的“累”,由于“田”部完整,占比較大,頭重腳輕的字形會讓人聯想頭昏腦脹的感覺,“累”變得更為生動了?!靶蟆边m用會意的造字法,表達了牛鼻被牽著的意義,其中“玄”指牽引,“田”代表出氣的牛鼻,壓扁“田”與牛鼻形更加貼合,牽引的“玄”部突出也更容易讓人聯想到已被人類馴服豢養的家畜。

圖7 盲文漢字“累”“畜”
(3)改變矩形內部的筆畫
前文已經證明漢字依靠四角成型,內部作用反而不大,其實該理論同樣適用于完整的漢字中。漢字里有眾多封閉或半封閉的矩形結構,在不造成相似字形混淆的前提下,可以適當刪去或改變矩形內部的筆畫以減少字形所占骨骼,使其能夠容納更多部件,確保漢字結構完整表現。另外,對于明眼人來說,對漢字作適當的改變,為漢字增添陌生感,能吸引觀者的注意力,更利于明眼人接收與辨別。在保留整體輪廓的優化案例“曹”中的“日”部,也使用了改變矩形內部筆畫的方法。
如圖8,按照規范的漢字結構排列,“日”需占用6個點和7條線段,但如果將“日”字中間的橫筆變為45度斜線之后,使用到的圓點與線段數量就分別減少到4個點和5條線段,如此“日”在縱向上所占整個骨骼的面積只有原本的1/2,雖然形式作出了改變,但功能卻沒有絲毫的損失。尤其在一些類似部件的復雜漢字中,這樣的省略還有著得天獨厚的優勢。以“得”為例,簡化前右側兩個部件粘連在一起,繁冗擁擠、略顯平庸,簡化后將二者分離,還原正確結構的同時,整體變得輕盈透氣、富有韻律。由于含有矩形結構的漢字較多,矩形內部的結構迥異,隨意簡化只會在識別上徒增干擾。為解決這個問題,從盲文漢字提取了漢字中重復率較高的12種矩形結構,并制定針對不同結構的省略規則,可以滿足大部分常用漢字的減省需求,具體方式如圖9所示。

圖8 盲文漢字“日”“得”

圖9 減省或改變矩形內部的筆畫方式
(4)共用平行線條
信息論中表明,在一個概率過程中,一個符號的出現頻率越高,所帶信息量就越少。也就是說,如果需要簡化漢字,省略出現頻率高、重復性的筆畫,對漢字的可認性影響也相應減小,具體的應用在字體設計中又可以分為廣義和狹義兩個方面。
在廣義上,《漢字的各種筆畫的使用頻率的估計》中所示,橫畫的出現頻率最高。[7]在盲文漢字中也常采取共用橫筆來達到減省目的,例如圖10中的“童”字,按照上文的盲文漢字筆畫分類方式,“童”字原本一共為13畫,其中橫筆共有7畫之多,占比相當高,而通過共用平行線條的方式,橫筆就輕松減省了2畫,再通過其他方式的綜合處理,降低信息量之余,也保證了信息傳達的完整、準確。在狹義上,大部分情況下在單字里減省形態雷同的冗余平行線條對識別影響甚微。在盲文漢字“家”字中,三筆平行的撇合并成了兩筆,共用筆畫減少了“豕”部在骨骼中的占比,視覺上做到了左右平衡,使得整個字形更加和諧,“象”字的設計思路也類似于此。

圖10 盲文漢字“家”“象”“童”
(5)對行書與草書的連筆與簡化借鑒
行書與草書的出現標志著社會對于漢字簡化和便于書寫的訴求,故而蘊含了筆畫簡省、書寫快速的特點,自然而然地產生了大量替代性筆畫。自1956年以來,我國所推行的簡化字中許多都是“古已有之”的,且基本都是從行書與草書作品中延伸而來。作為歷史悠久、群眾基礎廣泛的漢字形式,以行書與草書的簡化字和替代性筆畫作為藍本,融入盲文漢字的設計中,不僅容易被大眾所接受和認可,更利于傳承中華傳統書法藝術,還能避免在設計時因主觀臆斷而造出錯別字的風險。
如圖11“偉”字右側擁有三橫,如完全保留三橫,長豎出頭的特征就無法保留,若依照“共用平行線條”的方式,由于“偉”字中的三橫有明顯長短變化,如將三橫省略為兩橫,則結構紊亂、可讀性低下,顯然這兩種方法都不合理。但章草中的連筆卻提供了理想答案,在史游《急就章》中,“偉”右側的三橫轉變為兩橫加上連筆構成,這一連筆與盲文漢字中的45度斜線不謀而合,因此參考了這樣的方式,用以保持結構完整。又比如“艸”,不做簡化會使“艸”在骨骼中的占比過高,許多漢字難以被完整呈現。而草書中“艸”僅保留上半部分形態,不過因其上豎筆有一定的角度,極易和“?”混淆,在盲文漢字中沒有選擇直接照搬,而是做了略微調整,還原并維持了“艸”原本的豎畫特征。

圖11 盲文漢字“偉”“艸”
(1)盲文漢字核心區域
盲文漢字字形的寬窄與高低突破了方塊字的束縛,豐富了形態,排版如果依然照搬方塊字以字身框中心對齊的方式就會凌亂無序。1962年謝培元提出“第二中心線”的量化工具,幫助漢字做到標準化中宮、維持風格統一。[8]而中宮和x字高又有著異曲同工之處,結合中西字體的參數化理論,在盲文漢字設計研究中演變出一個既能統一字形風格又能輔助編排的新概念:核心帶。如圖12盲文漢字的基線,指的是多數漢字底部所踩的那條假想的基準線,頂行線猶如升部線,底行線猶如降部線,第二行線與基線的距離則好似x字高,是盲文漢字主體部分的高度,即漢字可以被視覺識別的主要范圍,稱之為核心區域。這樣的水平與垂直比例提供了節奏,而一致的節奏有助于盲人更好地識別。從排版角度思考,盲文漢字的核心區域分為橫排和直排兩種,橫排是指盲文漢字骨骼的二至四行,直排是二至四列。設置縱橫兩道核心帶的原因之一是為了適應不同的漢字結構。原因之二是從空間出發,兼顧了縱橫排版時的閱讀效果。以核心帶為基準,在一行文字的肌理中,盲文漢字的上升與下降部分,分別向上與向下參差開去,而沿著閱讀方向保持穩定不變,則是核心區域所形成的“閱讀識別帶”。如此,無論橫排直排,其重心高低均能達到基本一致,起到了引導視線的作用。鑒于此,盲文漢字可謂是專為橫排和直排優化設計的具有比例寬度的中文字體。

圖12 盲文漢字核心區域
(2)字距與行距
無論是版面編排還是書法藝術,字與字、行與行之間的空間得當與否決定了閱讀的愉悅感。中國書法藝術講究行氣,在滿足易讀的功能之下,還追求行文空間節奏的氣韻。[9]中國書法經驗性因素較多,至今漢字字體排印仍難以有量化的、系統性的指南。不過借鑒網格系統和費氏數列,利用合適的比例關系使排版具有數理的格律之美。黃金分割與費氏數列有著密不可分的聯系,特征是前兩個數字相加得到第三個數字,后一個數字與前一個數字的比值越來越接近0.618這個黃金比例值。[10]從數列來看,盲文漢字骨骼內的點距是1:1,若字距和點距再相等,很有可能會發生誤讀,例如將“奴”和“寸”識別成“女”和“對”。而1:2、2:3這兩種比例在設計中就常見得多,正文編排的行距在多數情況下是大于字距的,這樣才能保證閱讀的連貫性與舒適度,故而在盲文漢字設計中將行距設置為點距的2倍,字距設置為點距的1.5倍。盲文漢字的版面網格系統與編排示例如圖13,這樣倍率關系明確的比例關系使得盲文漢字在網格系統中排版十分便捷,也更合理地使用了版面的空間。

圖13 盲文漢字的版面網格系統與編排示例(以上所有圖片均為作者繪制)
歸功于具備清晰的度量標準,當今的西文字體已達到既有明確規則,又有廣大自由發揮空間的設計平衡。反觀漢字設計,唯有模糊不清的字身框、字面框,抽象籠統的中宮、重心這幾個寥寥可數的度量概念,遠遠無法達到精準剖析漢字的目的,這或許是漢字設計發展緩慢的原因之一。故而在盲文漢字字體設計實踐中,嘗試厘清與歸納漢字中更多可以被量化的度量標準,并采用理性化、體系化的方法進行設計,以期提高漢字字體造字效率,拓展漢字設計的更多可能。從漢字設計理論中思考,我們發現,筆畫形態、字形架構這類傳統概念,底層邏輯看似模糊抽象,但在一定條件下也能變得清晰具體,作為度量標準被使用。從西方字體設計方法論中分析,字干粗細、x字高和軸線等可參數化概念,可以做改良適調處理應用在漢字中。因此,大小比例與筆畫粗細對比度被提煉,核心區域被創造,進而又成為度量標準。另外,從字體排印角度考慮,發現版面與編排原理中,也蘊含著許多可以被視作度量標準的概念,例如字間距與行距等。這些度量標準的梳理與明確,從局部到整體逐漸地完善了造字邏輯,幫助盲文漢字在跳出傳統束縛的同時,秩序井然、造字高效。
在數字化背景下,參數化對字體設計有著不言而喻的積極作用。不過漢字中可梳理的度量標準應遠不止于此,參數化設計作為漢字設計的方法與工具還有極大的再拓展空間。使用量化可控的變量參數,可以改變漢字設計依靠長期經驗積累的歷史,期望未來的參數化字體設計能夠更加注重理性邏輯與藝術審美的統一,在此基礎上不斷精細化、多樣化、成熟化,形成更完善的方法論,從而帶領漢字設計真正走入數字時代。
作為一款解決盲人與明眼人不能共用同一種文字形式交流的字體,盲文漢字的核心在于平衡盲人與明眼人之間的需求。因此,盲文漢字在設計中注重盲人的生理特征、認知規律特點,合理適度地簡化漢字筆畫并保留其核心特征,同時將字形骨骼和編排參數化與量化,制定標準用法,不僅能幫助設計師有效掌握字庫整體設計標準,讓盲人易學易用,也能使明眼人快速理解和掌握其內在規律。在字體設計日益全球化的今天,數字時代的漢字設計方法論需向字母文字學習,在古為今用的基礎上西為中用,梳理出更多可以被量化的度量標準,以期提高漢字字庫產品的生產效率與質量,從而讓任何想要設計漢字的人,都可以快速地理解與實踐。盲文漢字字體可以說是一種突破常規的設計嘗試,希望本文關于盲文漢字設計度量標準之洞見與經驗,可以對漢字設計起到拋磚引玉的效果,以期共同思考與探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