城鎮居民層次化養老服務需求影響因素實證分析
——基于江蘇省常州市的調研

趙宏旸，陳文萱，咸子涵

（江西財經大學，江西 南昌330013）

一、引言

21世紀以來，中國逐漸進入老齡化社會，為更好地滿足層次化養老服務需求，本文通過研究層次化養老服務需求影響因素，從養老服務需求、養老服務需求影響因素以及層次化養老服務三個角度分析了國內外研究現狀，為本文研究奠定了文獻基礎。

我國目前在完善養老保障制度之上仍有很長的一段路要走，除了一些制度缺陷，政府無法對居民的需求精確滿足也是問題的痛點。本研究旨在明晰居民初等、中等、高等三個層次的需求，為政府完善養老保障制度提供切實可行的建議，并借此推動老年生活幸福度的提高，從而一定程度上為促進我國全面建成小康社會做出貢獻。

二、文獻綜述

（一）國外研究現狀

1.養老服務需求

基本生活需求方面：Sirgy（2010）等人通過美國密歇根州弗林特地區1978年、1990年、2001年、2006年這四個時間點在性別、人種、年齡、收入上相類似的人群數據來分析其對居民在社區福祉和生活幸福度兩方面的影響。研究發現老人對高質量社區照顧服務有著較大需求。而美國如“國會山村莊”主要向“村民”免費或低價提供交通、購物、簡單修理等服務，首先滿足老年人的基本生理需求，其次村莊中的老年人都需要從事一定的工作，這種不僅得到還需付出的方式滿足了老人們的精神需求乃至自我實現需求。醫療照料需求方面：Hsu等發現老年人對門診護理的醫療服務存在需求但提供機制還存在缺陷。自我實現需求方面：Sharkey研究認為老年人具有包括社會交流、文化交流等精神、社會需求。

2.養老服務需求影響因素

20世紀90年代以來，Meinow采用新的數據分析方法，通過2002年SNAC-K數據，運用工具生活能力量表和認知障礙伯格量表得出影響老年人照料需求的因素是多樣的，有自身的健康狀況和自理能力、年齡因素、老年人的經濟條件和家庭居住情況等。

3.層次化養老服務

Robert提出了老年人在不同層次服務中最需要的并不是更好的醫療設施，而是更綜合的生活和家庭護理設施。Mperson和Martin則認為引入市場機制，多層次的養老制度更有利于機制的有效運行。

（二）國內研究現狀

隨著世界各國的老齡化程度不斷加深，越來越多的國家進入老齡化社會，過去籠統地對老年人的養老服務需求劃分也不再適用，我國對于不同地區老年人的服務需求也開展了各種研究。

1.養老服務需求

大部分學者對老年人養老需求的分析都建立在馬斯洛需求層次理論上，將其分為生存需求、情感需求、自我實現的需求等，基本涵蓋了老年人的生理、心理和物質方面的需求。如田甜等通過問卷調查和個別訪談的形式發現老年人對居家養老的需求從高到低依次為社會福利、社會參與、醫療服務、精神文化、法律維權和生活服務。張國平在參考養老服務業的市場細分方法后認為應將居家養老服務需求整體依據不同服務產品所帶來的不同用途細分為健康護理、生活照料、社會參與、權益保護、特色服務等多個子需求。張娟認為要將需求與服務精準匹配，加快構建養老服務評估體系，科學評估，夯實精細化養老服務基礎，統籌推進，加速規范化評估體系建設，精準對接，滿足多樣化養老服務需求。

王建云和鐘仁耀基于年齡進行分類，并利用魅力質量理論（即Kano模型）和TOPSIS法測算上海市J街道各年齡組老年人社區居家養老服務需求層次發現，各年齡組老年人對免費的社區基本公共服務需求大于市場價的社區為老服務需求；高齡老年人對助餐服務、助急服務和緊急救助服務的需求大于中低齡老年人；各年齡組老年人對精神慰藉服務和上門看病服務需求較低。張娜從需求的社會養老服務內容得出農村老年人對生活照料和醫療護理類服務的需求迫切，其后才是精神慰藉、文化娛樂、法律援助等，體現了先生存后發展的次序結構。

2.養老服務需求影響因素

任婁涯等總結發現，影響居家養老服務需求的相關因素繁多且復雜，既與一般社會因素有關，如社會傳統觀念——“家本位”、城鄉差異、社會保障制度及政策等有關，又與個人因素如性別、年齡、經濟條件、文化程度、居住方式、婚姻狀況、兒女角色、生活自理能力、心理狀態、社會參與積極性等相聯系。王瓊通過對全國老年人口數據分析后發現，崇尚節儉和為子女著想等傳統觀念對居家養老需求均有明顯的負向影響，而這也為目前我國居家養老模式尚未大面積普及提供了一個重要實證。王雯和張菲得出健康和年齡是影響老年人醫養結合需求最主要的因素，社會交往和社會支持對醫養結合服務需求也有一定影響。

3.層次化養老服務

進入新時代，我國社會主要矛盾已經轉化為人民日益增長的美好生活需要和不平衡不充分的發展之間的矛盾，老年人的養老需求也向層次化、多元化轉變。叢春霞和彭歆茹基于中國老年人健康影響因素跟蹤調查數據發現我國居家養老服務項目供需嚴重失衡，僅就起居照料、精神慰藉而言，老年人需求率分別為63.9%、69.9%，但實際供給率僅為4.1%、6.9%，并指出目前我國設立的養老服務項目大多偏重于日常生活照料和家政服務，服務層次較低、內容單一，尚未對老年人的精神狀態、醫療護理等需求予以重視。徐宏、牛文昕認為目前老年群體已經呈現出需求層次化的特點，因此養老服務的提供也要朝向層次化發展。在這一方面，各類社會組織可以利用各類數據分析技術對養老大數據進行挖掘與分析，了解掌握養老服務提供現狀、老年人經濟能力、老年人消費偏好等，提供更加精準、層次化的服務。

（三）文獻評價

縱觀近年國內外對層次化養老服務的研究，已經取得了一定程度的進展，國外學者利用如生活能力量表和伯格量表等工具對馬斯洛需求理論的不同需求方面進行了相關研究，但結合國外的特定生活方式，國外的養老研究具有明顯的國別特征，對我國相關研究參考意義不大；而國內相關研究或是采用定性如日常生活能力量表（ADL）法、互聯網大數據總結、半結構式訪談法等方法對單一層次的養老服務需求進行研究，或是采用實證分析法對層次化的養老服務需求進行了調查但對其影響因素還缺少深入且精準到位的研究。因此本次研究將從定量的角度出發，結合對于江蘇常州市通過問卷調查法得到的微觀調研數據，并利用實證分析法綜合地對層次化養老服務及影響因素進行研究，從而填補目前存在的研究空白，以期應對日后老齡化人口增長帶來的巨大差異性需求。

三、模型構建

（一）計量模型

本文擬從戶口類型、性別、年齡、學歷、身體狀況、子女孝順情況、經濟情況、養老保險這八個影響因素探究居民層次化養老需求即初等（基本生活需求）、中等（醫療保健需求）、高等（休閑娛樂需求）三個層次各自的關鍵影響因素。而這三個層次的養老需求以渴求度為基準各自分為四個等級：強烈渴求、中等程度渴求、一般程度渴求、完全不渴求。由此，因變量顯然為多分類的有序變量，故本文采用有序logit回歸模型。

設居民層次化養老需求為因變量

Y

，具體為基本生活需求

Y

、醫療保健需求

Y

、休閑娛樂需求

Y

，

Y

、

Y

、

Y

均為

k

個等級的有序變量。在本文中，

k

=4，即

Y

為對基本生活需求強烈渴求，

Y

為對基本生活需求中等程度渴求，

Y

為對基本生活需求一般程度渴求、

Y

為對基本生活需求完全不渴求。其余，

Y

、

Y

、

Y

、

Y

、

Y

、

Y

、

Y

、

Y

以此類推。

X

=（

X

，

X

，…，

X

）為自變量矩陣。記等級為

j

（

j

=1，2，…

k

）的概率為

P

（

y

≥

jx

），則等級大于等于

j

（

j

=1，2，…

k

）的概率為：

P

（

y

≥

jx

）稱為等級大于等于

j

的累計概率，對上式做Logit變換：

式中，

α

是模型的截距；

β

是一組與

x

對應的回歸系數。在得到

α

和

β

的參數估計后，某種特定情況（如

y

=

j

）發生的概率就可以通過以下等式得到；

（二）變量說明

各解釋變量的名稱及定義如表1所示。

表1 計量模型解釋變量說明表

解釋變量名稱 變量定義戶口類型（X0） 1=農村；2=城鎮性別（X1） 實值年齡（X2） 1=男；2=女學歷（X3） 1=未正式上過學；2=小學；3=中學；4=大學；5=大學以上身體狀況（X4）1=每年不會患相對嚴重的??；2=每年會患相對嚴重的病1次；3=每年會患相對嚴重的病2次；4=每年會患相對嚴重的病2次以上子女孝順情況（X5） 1=子女不孝順；2=子女較為孝順；3=子女孝順經濟情況（X6） 1=月收入3000元以下；2=月收入3000～6000元；3=月收入6000～9000元；4=月收入9000元以上養老保險（X7）1=農村新型養老保險（城鄉居民養老保險）；2=城鎮職工養老保險；3=在機關事業單位，可領取退休金；4=未參加基本生活需求渴求度（Y1）1=強烈渴求；2=中等程度渴求；3=一般程度渴求；4=完全不渴求生活照料需求渴求度（Y2）1=強烈渴求；2=中等程度渴求；3=一般程度渴求；4=完全不渴求休閑娛樂需求渴求度（Y3）1=強烈渴求；2=中等程度渴求；3=一般程度渴求；4=完全不渴求

四、實證分析

（一）數據來源

小組成員于2020年8月進行實地調研，隨機選取江蘇省常州市居住6個月以上的定居居民進行調查，要求具備自行回答調查問題的能力，即能自行完成調查表的填寫或準確理解并回答調查員提出的問題。共獲取201份數據，其中有效數據為186份。

（二）實證結果

利用SPSS進行有序Logit回歸，得出以下檢驗結果：各層次養老需求影響因素模型的擬合信息顯示模型通過卡方檢驗，sig.值均小于0.05，模型擬合結果較好。平行性檢驗sig.值均大于0.05，通過平行性檢驗。

1.描述性分析結果

描述性統計結果見表2。

表2 描述性統計

自變量 個案數 最小值 最大值 平均值 標準差戶口類型（X0） 204 1 2 1.83 .374性別（X1） 204 1 2 1.64 .482年齡（X2） 197 26 82 46.82 11.414學歷（X3） 202 1 5 3.68 .668身體狀況（X4） 203 0 4 1.31 .611子女孝順情況（X5） 204 1 3 2.11 .652經濟情況（X6） 204 1 5 2.63 1.091養老保險（X7） 204 1 4 2.18 .605基本生活需求渴求度（Y1） 203 1 4 2.20 .901醫療保健需求渴求度（Y2） 191 1 4 2.30 .900休閑娛樂需求渴求度（Y3） 196 0 4 2.19 .879有效個案數 173

2.回歸分析結果

表3為初等層次養老需求即基本生活需求渴求度各影響因素的回歸結果，由表可知：年齡與基本生活需求渴求度顯著負相關，表明隨著年齡增長，居民改善基本生活各方面的期望緩慢降低。經濟情況與所設因變量顯著正相關，且收入越低的人群對提升基本生活水平的需要越強烈。參與城鎮職工養老保險以及在機關事業單位，可領取退休金的人們與更高的基本生活水平的渴求顯著負相關，這表明我國社會保障制度在城鎮與事業單位這兩個部分較為完善，人們依托較為完善的社會保障制度，基本生活需求已基本滿足。

表3 居民對基本生活需求影響因素的回歸結果

注：a表示對照組，下同。

變量 估算 顯著性 95%置信區間下限 上限閾值[基本生活需求渴求度=1] -3.911 0.001 -6.322 -1.499[基本生活需求渴求度=2] -1.955 0.105 -4.323 0.412[基本生活需求渴求度=3] -0.166 0.890 -2.525 2.193位置年齡 -0.032 0.018 -0.059 -0.006[性別=1] 0.565 0.053 -0.008 1.138[性別=2] 0a - - -[經濟情況=1] 1.531 0.000 0.684 2.378[經濟情況=2] 0.872 0.018 0.151 1.593[經濟情況=3] 0.993 0.009 0.245 1.742[經濟情況=4] 0a - - -[養老保險=1] -1.697 0.096 -3.697 0.304[養老保險=2] -2.256 0.013 -4.035 -0.476[養老保險=3] -1.946 0.038 -3.782 -0.111[養老保險=4] 0a - - -

表4為中等層次養老需求即生活照料需求影響因素的回歸結果，由表可知：小學學歷人群與生活照料渴求度顯著負相關，該學歷人群文化水平有限可能對生活照料層次的多種實現方式所知甚少。農村新型養老保險與生活照料渴求度顯著負相關，該保險的投保人群多為農村戶口，在當前的時代背景下，農村戶口人群大多早早輟學外出打工，收入較低可能受困于眼前生活的零碎瑣事中無暇考慮未來養老的需要，因此也無強烈改善的渴望。

表4 居民對生活照料需求影響因素的回歸結果

變量 估算 顯著性 95%置信區間下限 上限閾值[生活照料渴求度=1] -2.574 0.003 -4.260 -0.888[生活照料渴求度=2] -1.180 0.164 -2.843 0.483[生活照料渴求度=3] -0.127 0.880 -1.778 1.524位置年齡 -0.002 0.816 -0.020 0.015[性別=1] 0.134 0.447 -0.211 0.478[性別=2] 0a - - -[學歷=1] 0.920 0.363 -1.062 2.902[學歷=2] -1.854 0.014 -3.330 -0.379[學歷=3] -0.066 0.859 -0.801 0.668[學歷=4] -0.440 0.202 -1.117 0.236[學歷=5] 0a - - -[養老保險=1] -1.367 0.048 -2.724 -0.010[養老保險=2] -0.672 0.265 -1.853 0.509[養老保險=3] -0.877 0.160 -2.100 0.347[養老保險=4] 0a - - -

表5為高等層次養老需求即休閑娛樂養老需求的關鍵因素回歸結果，由表可知：年齡與休閑娛樂渴求度顯著負相關，這說明年齡愈大，對各種休閑娛樂方式的需要愈少。小學學歷人群對豐富休閑娛樂方式的渴求顯著負相關，表明該學歷人群對現有休閑娛樂方式較為滿意，因此沒有改變它的迫切需要。城鎮職工保險參保人群與休閑娛樂需求顯著正相關，說明這部分居民對現有休閑娛樂種類及質量較為不滿，期待更豐富的種類與更高質量的休閑娛樂方式。

表5 居民對休閑娛樂需求影響因素的回歸結果

變量 估算 顯著性 95%置信區間下限 上限閾值[休閑娛樂渴求度=0] -8.015 0.003 -13.308-2.722[休閑娛樂渴求度=1] -3.646 0.146 -8.565 1.273[休閑娛樂渴求度=2] -1.506 0.547 -6.403 3.392[休閑娛樂渴求度=3] 0.534 0.830 -4.352 5.421位置年齡 -0.039 0.009 -0.069 -0.010[性別=1] 0.405 0.173 -0.178 0.988[性別=2] 0a - - -[學歷=1] 2.004 0.197 -1.039 5.047[學歷=2] -3.816 0.046 -7.571 -0.060[學歷=3] 0.059 0.926 -1.178 1.295[學歷=4] 0.022 0.970 -1.121 1.164[學歷=5] 0a - - -[養老保險=1] 1.724 0.156 -0.655 4.103[養老保險=2] 2.195 0.050 -0.002 4.392[養老保險=3] 1.617 0.165 -0.664 3.897[養老保險=4] 0a - - -[身體狀況=0] -0.668 0.808 -6.054 4.718[身體狀況=1] -2.926 0.128 -6.697 0.846[身體狀況=2] -1.889 0.326 -5.660 1.881[身體狀況=3] -2.070 0.297 -5.960 1.819[身體狀況=4] 0a - - -

五、結論與政策建議

（一）結論

本文以江蘇省常州市為例，架構居民層次化養老服務需求影響因素研究的有序logit模型，通過問卷調研的數據，得出以下基本結論：初等層次（基本生活需求）方面，年齡、城鎮職工養老保險與在機關單位可領取退休金和基本生活需求渴求度顯著負相關；經濟情況與基本生活需求渴求度顯著正相關。中等層次（生活照料需求），小學學歷與農村新型養老保險和生活照料需求渴求度顯著負相關。高等層次（休閑娛樂需求渴求度），年齡與小學學歷和休閑娛樂需求渴求度顯著負相關；城鎮職工養老保險和休閑娛樂渴求度顯著正相關。

（二）相關政策建議

1.滿足基礎養老需求

進一步建立和完善最低生活保障制度，保障低收入人群合法權益，滿足老年人的基本生活需求。

2.服務中等養老需求

倡導積極老齡觀，鼓勵老人多交友多活動多培養興趣，發現老年生活的獨特價值與魅力，加強老年協會在引導和督促家庭養老方面的重大作用。

3.優化高等養老需求

（1）加強老年人精神文化建設，為老年人配置合適的娛樂設施，引進供免費閱讀的報紙雜志等，同時定期舉辦豐富多彩的社區活動，使老人有獲得感、參與感。

（2）促進養老服務產業化，加快構建三位一體的保障框架，不斷構建完善政府、家庭、個人、社會相銜接的多渠道養老服務保障體系。同時加快拓展相關惠民服務，發展養老服務設施與智慧養老新業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