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0后”院士的大愿望

●方湘玲

如今，由于社會競爭激烈，大部分人都有一個關于“超越”的理想，希望自己在生活、學習或職場方面勝過別人，今年83歲的中國工程院院士、飛行器結構力學和復合材料專家杜善義也一直追求 “超越”，不過，他的這個“超越”有些與眾不同，這還得從他的學生時代說起。

1959年，杜善義以優異的成績，被中國科技大學近代大學力學系錄取。當時的中國科技大學云集了各個領域的杰出大家，其中就包括杜善義的偶像——現代數學之父華羅庚。一次，杜善義和幾個同學有機會和華羅庚面對面地交流，就在他感嘆華羅庚學識淵博時，華羅庚鼓勵他們：“我是通過自學成才的，而你們經過正規的中學和大學教育，并且是十分優秀的學生，你們的成就沒有理由不超過我。”身為人們一直仰視、崇拜的大家，竟然希望初出茅廬的學生們超過他，杜善義被華羅庚的大格局深深折服，同時下定決心要向華羅庚學習。

大學畢業后，杜善義到哈工大任教。不久，因表現突出，他作為訪問學者在美國喬治·華盛頓大學做研究工作。1982年，學有所成的他準備回國時，美國導師舍不得放走他這個人才，幾次三番地挽留他，并許以高薪。見此，同學以科學沒有國界為由，勸他留在美國。杜善義卻不改初心，他說道：“在美國做得再好，知識產權都是他們的。國家在最困難的時候把我派出去了，我就要為國家建設出力。回國后我就要組建我的團隊，為國內培養人才。”抱著這個夢想，杜善義毅然回到了祖國的懷抱，回到了哈工大。

杜善義擅長力學、材料學和航天學，因此被稱為跨了“三界”的科研工作者。也是這個緣故，從開始招研究生開始，他就注重培養復合型人才，招收來自不同專業的學生，要求學生做科學研究必須嚴謹、嚴格、嚴肅，并建議他們相互之間交流學習，一起解決做研究中遇到的棘手問題。因為謹記華羅庚的那番話，他還經常告訴學生，要繼承前人的東西，但是不能迷信前人，也不能迷信老師。

一次，在做一項復合材料的研究時，杜善義提出自己的想法，并和學生們討論。考慮到他是這方面的權威，學生大多表示“老師說的都是對的”。見學生們不敢輕易發表自己的意見，杜善義告訴他們，做科研一定要敢于提出問題并解決問題。他還語重心長地說道：“我有一個堅定不移的理想，就是讓你們超過我，只有這樣，時代、社會才能進步，國家才有希望。”聽他這么說，學生們都很感動，自此，大家都開始勇于“挑戰” 杜善義。

時光荏苒，杜善義的學生們從“70后”變成了“90后”，他自己也成了年逾八旬的老者。他常和自己的這些“孩子們”聊天：“這是一個塑造科學家的時代，你們這些‘90后’要抓住這個機遇，早點超越我這個‘80后’。”在他的激勵下，年輕的學生們都認真治學，奮發向上。

得益于杜善義不斷地要求學生超越自己，從教近60年來，他已培養了67名博士，不少學生因貢獻突出，榮獲國家杰出青年、中國青年科技獎等諸多榮譽。值得一提的是，當推力最大的新型運載火箭“長征五號”遇到熱防護難題時，是杜善義的學生赫曉東教授帶領團隊成功攻克；從事材料力學研究的王超也是杜善義的得意門生，2012年，王超與團隊成員在國際上首次測量出單根碳納米管與碳纖維之間的接枝強度，助力團隊以更先進的結構設計理念研制出更多高性能新材料。

一次，在聊到自己的學生時，有人問杜善義是否感到后生可畏，杜善義擲地有聲：“我非常熱愛教師這一神圣的職業，一直毫無保留地為學生們傳道授業解惑，最大的愿望就是希望學生超過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