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加害與受害的雙重變奏

2021-07-05 11:25:11祝曙光
史學集刊 2021年2期

祝曙光

摘要:因日本殖民者在朝鮮實施強制動員計劃,許多朝鮮青年被迫或自愿應募為戰俘營看守,協助日軍看管盟軍戰俘。日本戰敗后,盟國為了追究日本法西斯虐待戰俘、侵犯人權的罪行,設置軍事法庭進行審判,一些戰俘營的朝鮮看守作為BC級戰犯被起訴和審判,129人被判決有罪。朝鮮BC級戰犯背負“對日協力者”的名聲,遭遇來自親朋故舊的蔑視,同時給在故鄉的親人帶來了不堪承受的精神壓力,一些戰犯既不能回歸祖國,也無法融入日本社會,面臨精神和物質的雙重困境,扮演了加害者與受害者的雙重角色。他們為了洗刷罪名、恢復名譽、爭取合法權益而進行了持久的抗爭。

關鍵詞:朝鮮BC級戰犯;《關于戰俘待遇的日內瓦公約》;戰俘;日本

1965年6月22日,經過長期談判,日韓兩國簽署了《日韓基本關系條約》及相關協定,實現了邦交正常化。在該條約中日本沒有對朝鮮的殖民統治進行反省和謝罪,條約僅規定日本給予韓國3億美元的無償援助、2億美元的有償援助,以及3億美元的商業借款等。根據條約,日韓國家間的賠償問題,“確認完全最終的解決”,以后個人賠償問題不作為兩國政府間的討論對象。《日韓基本關系條約》引起了韓國民眾的極大不滿。原朝鮮慰安婦、被強征勞工以及在廣島和長崎原子彈爆炸中的朝鮮受害者等紛紛向日本政府提出賠償要求。其中有一個特殊群體的索賠之路走得異常艱難,這就是原朝鮮BC級戰犯及其親屬。太平洋戰爭爆發后,日本軍部決定在朝鮮、中國臺灣征召戰俘營看守,協助日軍看管盟軍戰俘。日本戰敗后,盟國為了追究日本法西斯發動侵略戰爭、侵犯人權的罪行,設置軍事法庭對日本戰犯進行審判。被逮捕的戰犯嫌疑人在25 000人以上,其中5700人被起訴,判處有罪者為4403人(包括死刑、無期和有期徒刑),其中朝鮮人為148人。在這些朝鮮戰犯中有2名軍人、16名翻譯、1名朝鮮龍山警察署的警官,其余129人均為戰俘營看守。太平洋戰爭期間成為戰俘營看守的朝鮮人有3224人,其中129人被判為戰犯,占戰俘營看守的4.3%。原朝鮮BC級戰犯認為自己是日本發動對外侵略戰爭的犧牲品,承擔了不該承擔的戰爭責任,蒙受了極大冤屈,要求日本政府賠償、道歉并恢復名譽。如何認識朝鮮BC級戰犯審判及其遺留問題,不但涉及國際法中參與國家(宗主國)違法行為的個體責任問題,更涉及日本對殖民地統治和戰爭責任的認識問題,本文擬對此進行初步探討。

1899年在荷蘭海牙召開的第一次和平會議通過了《陸戰法規和習慣公約》,其中第二章為“戰俘”,對戰俘的定義、權利、待遇等做了詳細規定,指出“他們必須得到人道的待遇”,“為國家做出的勞動,應按照本國士兵從事同樣勞動所獲報酬標準給予報酬”,“戰俘在食、宿、衣方面應受到與俘獲他們的政府的部隊的同等待遇”。1907年在荷蘭海牙召開的第二次和平會議通過了《關于陸戰法規和習慣的章程》。日本政府簽署和批準了上述兩次和平會議通過的戰爭法規。1929年6月,日本政府有條件地批準了《非戰公約》。1929年7月,《關于戰俘待遇的日內瓦公約》締結,公約指出:“任何國家有義務減輕不可避免的嚴酷并改善戰俘的待遇”;戰俘“應在任何時受到人道待遇并受到保護,特別是不遭受暴行、侮辱和公眾好奇心的煩擾”;“戰俘應享受人身及榮譽之尊重”;“俘虜應保持全部民事權利”;“拘留戰俘的國家應有維持戰俘生活的義務”。《關于戰俘待遇的日內瓦公約》對戰俘營的設施、衛生、戰俘的服裝與飲食、戰俘的文化和道德需要、戰俘的經濟來源、戰俘的移送、勞動、報酬、戰俘與當局的關系、對戰俘的刑事制裁等做了非常詳細、明確的規定。日本簽署了《關于戰俘待遇的日內瓦公約》,但由于軍部和樞密院的反對,日本政府未批準該公約。反對的理由主要是:1.日本軍人具有“殺身成仁”的武士道精神,軍部教育軍人絕不能成為戰俘,因此批準該條約是對敵國的單方面義務;2.給予俘虜優厚待遇,敵軍將士為了達到某種目的,有可能故意成為戰俘,敵國飛機為了空襲日本可以考慮不返回起飛基地,由此擴大了空襲范圍,增大了日本遭遇空襲的危險,導致日本海軍作戰的不利局面;3.《關于戰俘待遇的日內瓦公約》第86條規定,被認可的第三國代表“應被準許毫無例外地前往戰俘被拘禁的一切地方。他們得進入戰俘所占的一切場所并得個別地或通過譯員與戰俘會晤,通常無須證人在場”。軍部認為此項規定會導致軍事情報泄露;4.該公約給予戰俘優厚待遇,對戰俘的懲罰規定遠低于日本軍部對本國軍人的懲罰規定,必須要對陸海軍懲罰令、陸海軍刑法、陸海軍軍法會議法、陸海軍監獄令等法規進行修改,不利于維持軍紀。盧溝橋事變爆發后,日本不宣而戰,軍部卻聲稱日中兩國未進入國際法上的戰爭狀態,也就不存在是否遵守戰爭法規的問題,不存在所謂戰俘問題。1937年8月5日,陸軍省次官在致駐華日軍參謀長的電文中要求“盡力避免戰利品、俘虜等名稱的使用”,進而大肆虐殺中國戰俘。日本軍部秉持的仍然是傳統的非人道的戰爭文化和戰爭意識,蔑視戰俘,以充當戰俘為恥。

太平洋戰爭爆發后,日軍很快攻陷了西方國家在東亞的殖民地,俘獲了大量戰俘。據陸軍省俘虜情報局統計,太平洋戰爭期間,日軍共捕獲了30萬戰俘(不含國民黨軍戰俘),其中美國、英國、澳大利亞、加拿大、荷蘭等西方國家戰俘約127 000人(實際戰俘數量高于該數字——引者注)。日本戰敗投降時被關押的西方國家戰俘約為103 000人。

盟國對被俘的本國戰俘命運非常關心。1941年12月27日,美國通過駐東京的第三國外交代表告知日本外務大臣東鄉茂德,美國將以《日內瓦公約》對待敵國非戰斗人員,日本是《日內瓦公約》簽署國,希望美日兩國相互適用該公約。1942年1月3日,英國、加拿大、澳大利亞、新西蘭也通過第三國外交代表照會東鄉茂德,聲明將遵守《日內瓦公約》,詢問日本是否發表同樣的聲明。日本外務省將盟國的聲明函告軍部和日本紅十字會。1月29日,日本外相東鄉茂德奉命答復如下:“日本帝國政府未批準關于俘虜待遇的一千九百二十九年的國際條約,因而不受該條約的約束,對日本控制下的美國俘虜,準用該條約規定。”同日,東鄉茂德奉命向英國等國做了同樣的答復:“日本帝國政府未批準關于俘虜待遇的一千九百二十九年的國際條約,因而不受該條約的約束,對日本控制下的英國、加拿大、澳大利亞、新西蘭俘虜,準用該條約規定。”2月13日,東鄉茂德致電日本駐西班牙公使,要求向國際社會表明日本對待戰俘和被拘押的非戰斗人員的態度,即“對日本控制下的敵國俘虜準用該條約(《日內瓦公約》)的規定”。戰后東條英機在遠東軍事法庭上表示:“準用”一詞的含義就是帝國政府根據本國的國內法以及現實情況,對公約的規定做必要的修改而適用的意思。日本外務省也持有同樣的見解。但反法西斯盟國將“準用”(apply mutatis mutandis)理解為事實上的“適用”,對戰時日本虐待戰俘的行為進行抗議,并且在戰后設置軍事法庭嚴厲追究日本軍方違反《關于戰俘待遇的日內瓦公約》的罪行。

隨著俘獲的戰俘數量日益增多,看管戰俘的任務也日趨繁重。軍部為了避免從一線部隊抽調人員看管戰俘,決定從朝鮮、中國臺灣招募年齡在20~35歲間的青年充實戰俘營管理隊伍。朝鮮看守的招募工作通過朝鮮總督府從1942年5月15日開始進行。軍部和朝鮮總督府的御用報刊對招募工作大肆宣傳報道,以每月薪酬50元、任期2年并給予“文職人員”身份為誘餌吸引朝鮮青年,僅僅一個月內就征召了3224人。原朝鮮BC級戰犯金哲基的妻子說:“婆婆好像不愿意他離開,哭得很傷心,但是家里太窮了,并且就算留在家里,遲早也會被日軍強行拉去當兵的,丈夫曾經這樣跟我說過。”金昌植一家是農民,他是在警察督促下應征的,警察告訴他:“就算留在家鄉,如果招募煤礦工,你還是會被日本兵強行帶走的。相比較而言,去當文職人員還是比較輕松的。”出生于釜山的吳在浩也是在警察的強迫下去應征的:“去應征吧,派出所的人經常跟我這樣說。我不能拒絕,因為我不知道他們會怎樣對付我。再說,我家里有兄弟六人,總得有一個人去。而且我也想賺錢,孝順父母。”原朝鮮BC級戰犯李鶴來應征戰俘看守的原因則是在郵局工作時,遺失了一封裝有大量現金的掛號信,賠付后不得不離開郵局,隨后應征戰俘營看守。日本在朝鮮招募戰俘營看守與征兵幾乎同時進行。1942年5月9日,日本決策者頒布《征兵制度實施計劃》。為了保證征募戰俘營看守和征兵計劃的完成,防止朝鮮民眾的抵制、反抗,日本在朝鮮境內嚴控輿論,凡質疑征兵制度、對日本懷有疑慮、批評歧視和不平等對待朝鮮人的觀點和消息均不得刊載。

軍部招募的朝鮮青年主要被配置于日軍所占領的東南亞國家的戰俘營。此舉一方面是為了彌補日軍人員不足,另一方面通過殖民地青年來看守戰俘,體現日本決策者所謂“內鮮一體”“一視同仁”的宣傳。軍部在釜山對征召的朝鮮青年進行短期訓練。1942年6月23日,俘虜收容所所長齊集東京,接受東條英機的訓示。東條英機在訓示中指出:“我國對于俘虜的觀念及處理與歐美各國不同”,“一天都不能出現(俘虜)無所事事的情況,應充分利用其勞力、特技擴充我國生產,努力推動大東亞戰爭的進行”。訓示完全沒有提及《日內瓦公約》,反而強調日本對于俘虜的觀念與西方國家不同。“日本首相東條英機原本是駐中國滿洲憲兵隊指揮官,推崇使用嚴厲手段管理戰俘。他的這一信條被戰俘營指揮官和各地憲兵隊奉若圭臬”。被任命為爪哇俘虜收容所所長的齊藤正銳少將表示自己參加了在東京舉行的俘虜收容所所長會議,“因剛從戰場歸來,不知道關于俘虜的國際規約,也沒有對此提出詢問的記憶”。新加坡樟宜戰俘營的阿部寬中尉說:“我對《日內瓦公約》真沒什么了解,只知道有這么個東西存在。對我們日本人來說,成為戰俘是最大的恥辱,還不如去死。”軍隊視俘虜為累贅,對俘虜管理極為輕視。根據泰國俘虜收容所第二分所所長柳田正一中佐的手記,在俘虜收容所成立前,由泰國的陸上勤務隊管轄3000名戰俘,這些戰俘被隨意處置,戰俘營看守根本不了解《日內瓦公約》。陸軍省法務局長大山文雄中將認為虐待戰俘的原因是:1.對軍隊國際法教育的欠缺;2.政府、軍隊宣傳上的誤導;3.日中戰爭的惡劣影響,在全面侵華戰爭期間日軍嚴重違反國際法,大量預備役軍人被征召加入前線部隊,導致軍紀敗壞,大量虐殺戰俘,特別是南京大屠殺事件的發生以及未對責任者進行追究、處罰,使得日軍中充滿了輕視乃至蔑視國際法的氛圍;4.俘虜管理隊伍的不恰當,即管理戰俘營的不是現役軍人,而是傷殘和退伍軍人,這些軍人素質低下,而且缺乏合適的翻譯;5.對日本遭遇無差別轟炸的報復;6.日內瓦條約“準用”的不徹底。俘虜情報局員兼俘虜管理部員的小田島堇則認為原因在于日本人與歐美人戰俘觀的不同,對戰俘營管理員未進行國際法教育,國際條約與國內法令的不一致、語言不通、習慣差異造成戰俘與戰俘營管理員間的“情感對立”,日本軍隊中普遍盛行私刑的“傳統的惡習”,等等。1955年12月,原俘虜情報局匯集編纂了《俘虜管理的記錄》,指出:收容所的雇傭人,在內地(日本——引者注)使用了傷殘軍人,在外地使用了朝鮮及中國臺灣人,其素質低下,對待俘虜欠缺公正,私刑相當普遍。顯然有推卸責任的意味。

被征召的3224名朝鮮看守于6月15日在釜山組成“釜山西面臨時軍屬教育隊”,朝鮮軍司令部野口讓中佐任隊長,所以又稱“野口部隊”。該部每30人為一分隊,配備1名軍曹或伍長和上等兵等3名日本軍人,每3個分隊組成一個小隊,小隊長為大尉或中尉。朝鮮看守必須在宣誓書上簽名按手印,宣誓絕對服從命令。訓練是非常嚴酷的,他們每天學習日語,尤其是日語中的軍事用語,禁止說朝鮮語。日本軍隊中的國際法教育主要是針對士官以上的軍人進行的,國際法教育的主要機構是陸軍大學和海軍大學。對下士官和士兵是不進行國際法教育的。朝鮮看守的訓練由日本預備役下士官負責,其訓練相當于日本陸軍的新兵教育,內容包括如何穿著軍裝、持槍和射擊及格斗訓練。這些軍事教官極為暴烈,經常毆打朝鮮看守。李鶴來在證詞中說:“我們每天肯定都會挨打、挨罰:聲音太小會挨打;回答不好,姿勢不好也會挨打;握槍姿勢不好,就會被罰舉著槍站立數十分鐘;靴子穿著不整齊,甚至會被命令去舔鞋底。”“而我最討厭的就是‘對扇耳光”。吳在浩右耳失聰,就與長官的“耳光教育”有關。這種扇耳光的惡習被朝鮮看守用到了戰俘身上。李鶴來在證詞中說:“在收容所里,由于語言不通、風俗習慣不同,我和俘虜之間產生了很多矛盾。”“比起考慮如何對待俘虜這樣的事,我逐漸意識到作為俘虜監視員絕對不能被他們輕視”。“對我們來說,扇耳光僅僅是教育方式的一種,根本沒有把它和虐待聯系起來。對待違反軍紀的俘虜的一種普通處理方法就是打,在我們看來,與把他們送到軍法會議等地方相比,當場用一個耳光解決問題更具有‘溫情色彩。”曾有日本軍人回憶新兵受訓的情況:“從聽到號音起床后,接著更衣、點名確認人數、用餐、訓練、掃除、就寢等,都有一定的規定,只要動作遲鈍,步槍保養得不好,或者單純只是老兵心情不好,便會立刻遭到毆打。‘沒有一天不被打:狀況糟到要計算這是自己今天第幾次挨打。”在一個月的訓練中,居然有300人被淘汰,包括生病、精神障礙和逃亡。訓練的重要內容是學習《軍人敕諭》《戰陣訓》,對朝鮮看守進行洗腦。《軍人敕諭》由山縣有朋主持修訂,經明治天皇審閱批準,于1882年1月4日頒布。《戰陣訓》是東條英機以陸軍大臣名義于1941年1月8日頒布的。《軍人敕諭》全文共2700字,要求全文背誦。如果背錯或忘記會遭到毆打。無論是《軍人敕諭》還是《戰陣訓》,強調的都是盡忠服從,即忠于天皇、服從上級,把士兵訓練為不會獨立思考的戰爭機器。《戰陣訓》特別提及要“殺身成仁”,以當俘虜為恥,造成了朝鮮看守對俘虜的蔑視。

由于未向朝鮮看守講授戰爭法規以及《日內瓦公約》,加上日本軍隊中普遍存在的體罰現象,以及朝鮮看守與西方俘虜之間存在的語言障礙,導致部分朝鮮看守隨意處置戰俘。朝鮮看守處于日本軍隊等級的末端,動輒被日本軍人打罵,他們所承受的巨大壓力往往通過虐待戰俘來加以緩解,而且虐待戰俘的行為通常得到日軍的鼓勵、教唆,使得盟軍戰俘對朝鮮看守留下了非常惡劣的印象。此外,戰俘營中糧食、藥品匱乏,戰俘忍饑挨餓并承受嚴酷的勞役。戰后幸存下來的盟軍戰俘在其回憶錄中對戰俘營的惡劣環境以及被朝鮮看守虐待的悲慘遭遇進行了控訴。安汶島戰俘營中的指揮官對戰俘們說:“記住,你的身份是戰俘。你被剝奪了一切權利。國際法和《日內瓦公約》在這里不存在。”戰時,日本軍部在本國和被占領土上設立了676座戰俘勞工營,關押著約14萬白人戰俘,“從職責上說,戰俘營與平民集中營都處于日本憲兵隊管轄之下。在憲兵隊手里,這些營地的邪惡與殘暴程度與希姆萊的集中營沒有兩樣”。“對戰俘們來說,先被戰俘營指揮官‘修理一番然后再被憲兵隊折磨是家常便飯”。荷蘭老兵、修建泰緬鐵路的戰俘幸存者弗雷德·塞克在回憶錄中寫道:“大量的朝鮮人加入日本天皇的部隊。他們的職責主要是看守鐵路沿線集中營里的戰俘。他們對此任務樂此不疲。所有的戰俘都害怕這些殘酷無情的看守。‘馬臉是其中最殘忍的一個。這些看守深信,他們必須以極度殘暴來向日本主人表達絕對的忠誠。”“這是朝鮮籍看守酷愛的一種刑罰。他們要求戰俘立正,然后從后面抽打他的背部肌肉。起初,疼痛是可以忍受的,逐漸地就麻木了。看守一直鞭打戰俘的背部。慢慢地你就能感受到背部的疼痛逐漸向全身蔓延。看守命令戰俘繼續立正一個小時才解散。一會兒,鉆心的疼痛就會卷土重來。疼痛一般要持續三天才會逐漸緩解”。被德、意軍俘獲的盟軍戰俘死亡率為4%,而被日軍俘獲的美、英等國的戰俘死亡率高達27%。為此,盟國多次通過中立國向日本虐待戰俘的罪行提出強烈抗議,但軍部充耳不聞。軍部非常清楚其所作所為嚴重違背了國際公約,戰敗后致電各俘虜收容所所長,要求迅速銷毀相關文件。“很多盟軍戰俘在日本正式宣布投降后仍遭到憲兵隊‘處理,成千上萬羅列著憲兵隊犯罪事實的文件被從日軍各地司令部屋中扔出來,架在篝火堆上燒毀,致使盟軍調查人員戰后很難將憲兵隊繩之以法”。

戰后盟國強烈要求追究日本虐待戰俘、違反日內瓦公約的暴行,在戰俘營中直接面對盟軍戰俘的朝鮮看守自然成為追責對象。大量朝鮮看守被拘押和起訴。1943年1月20日,聯合國調查戰爭罪行委員會在倫敦正式成立。二戰結束后盟國設置軍事法庭對戰犯進行審判,被起訴的戰犯分為A、B、C三級。A級戰爭犯罪人(class A war criminal)犯有反和平罪(Crimes against Peace),即策劃、準備、發動、實行侵略戰爭或違反國際條約、協定、誓約的戰爭,或參與為了達成上述行為之共同計劃或共同謀議。A級戰犯也稱“主要戰犯”,即制定侵略政策、發動侵略戰爭的領導人,28名A級戰犯在遠東軍事法庭被起訴,審判中除了2人死亡、1人精神病發作被終止起訴外,全部A級戰犯被判有罪,其中7人被執行死刑,16人被判無期徒刑,2人被判有期徒刑;B級戰爭犯罪人犯有“普通戰爭罪”(Conventional War Crimes),即違反交戰法規或慣例,此處的違反包括,但不限于下列內容,即殺害、虐待占領地所屬或占領區域內的一般居民或以奴役勞動以及其他目的強制移送,殺害、虐待俘虜或海上航行者,殺害人質,掠奪公私財產、肆意破壞城市、鄉鎮或為了軍事需要進行非法破壞。C級戰爭犯罪人犯有“反人道罪”(Crimes against Humanity),即殺害、滅絕、奴隸化和強制移送以及其他的非人道行為,無論這種行為是否違反了行為發生地的國內法,均屬于本法庭管轄的犯罪行為,或者基于政治的、人種的、宗教的理由的迫害行為。

B、C級戰犯均屬于“殘暴行為的責任者”,B級戰犯屬于實施“殘暴行為”的指揮者,C級戰犯屬于“殘暴行為”的實施者。但在審理過程中并沒有嚴格區分這兩類戰犯。A級戰犯由設在東京的國際法庭審判,B、C級戰犯由各受害者所在國和設在橫濱的法庭進行審判。如果在審判戰俘營管理人員過程中嚴格區別B、C級戰爭犯罪,顯然戰俘營的日本看守屬于B級戰犯,朝鮮看守屬于C級戰犯。

由于冷戰的開啟,美國對日本戰犯的審判虎頭蛇尾,僅判處7名A級戰犯死刑,其余A級戰犯在《舊金山和約》生效后均被釋放,而朝鮮BC級戰犯則被繼續關押。日本不僅釋放了本國戰犯,而且出臺了一系列救助福利措施,對本國戰犯予以救助,而朝鮮BC級戰犯卻被排除在外。朝鮮BC級戰犯是以日本戰犯的名義被起訴的,承擔了本應主要由日本政府和軍部承擔的戰爭責任,但是在《舊金山和約》生效和日本恢復國家主權后,他們卻被剝奪了日本國籍,不能享受日本對原軍人的撫恤。他們面臨生活困難、名譽嚴重受損的情況,一些戰犯鑒于出獄后沒有經濟來源和住所而拒絕出獄。

戰俘營中的朝鮮看守盡管穿軍裝和配備武器,但不屬于軍人,而是屬于文職或勤雜人員,直接聽命于日軍中的一等兵或二等兵,具體負責監視、督促俘虜勞動,防止俘虜逃亡、騷動和戰俘營中發生盜竊、火災,分發食物、藥品等,所有指令均來自日本軍方。1991年8月,“關于泰緬鐵道的國際會議”在澳大利亞堪培拉召開,原朝鮮BC級戰犯、戰俘營看守李鶴來出席會議。李鶴來在澳大利亞國立大學某研究室向澳大利亞軍醫鄧勒普等6名原戰俘謝罪,后者接受了道歉并邀請李到家中做客,這一幕具有象征意義。鄧勒普在接受采訪時表示:“施加壓力的人總會成為被厭惡的對象。那些患有痢疾等疾病的俘虜們被強迫參加勞動,于是所有的憎恨都指向了李(hiromura)。從這個意義上講,他其實也非常可憐。每天晚上,他都要確定參加勞動的人選,我則不得不將那些患有重病的同伴交出去,于是大家都把怨氣撒向了hiromura。”“如果我出庭作證,絕對不會期望判處hiromura絞刑。當然,刑罰肯定是需要的,但死刑太重了。”李鶴來曾被判處死刑,但由于鄧勒普沒有提出關于指控李鶴來的具體證詞,李鶴來得以被減刑。

日本在被占領期間,所有對舊軍人的“撫恤金”均被廢止。但《舊金山和約》生效、日本恢復為主權國家后,日本政府制訂了許多針對“戰爭犧牲者”及其親屬的援助法律,構建了一個對舊軍人及其親屬的相當完善的福利體系,但原日軍中的朝鮮軍人(包括戰犯)均長期被排斥在福利體系外。1952年4月30日,日本政府頒布了《戰傷病者戰死者遺族等援救法》,給予傷殘軍人及戰死者遺屬以年金和慰問金等,但該法律不適用于朝鮮人。1953年8月1日,日本頒布經修改的《撫恤法》,恢復給予舊軍人的福利待遇,但朝鮮人不在撫恤范圍內。1954年6月30日,日本再次修改《撫恤法》,對被處死或在獄中死亡的戰犯遺族支付公務補助金,金額標準等同于公務員,但朝鮮人不在補助范圍內。1952-1997年間,日本政府對戰死、傷殘軍人和舊軍人及其親屬、原子彈爆炸受害者以及因戰敗歸國的民間人士等所謂“戰爭犧牲者”的各種援助費用累計達到了近44兆日元,僅1997年的各類援助費用就達到了1兆7600億日元,而當年日本政府的預算為80多兆日元。可見對所謂“戰爭犧牲者”的援助費用相當高。

朝鮮戰爭爆發后朝鮮半島出現了南北兩個對立政權,戰亂和分裂給被釋放的戰犯、其他戰俘營看守、日軍中的朝鮮士兵以及被強征的朝鮮勞工歸國造成了諸多障礙。二戰后朝鮮半島的悲劇性歷史是日本殖民統治所留下的后遺癥。正是日本把朝鮮變為殖民地,導致朝鮮卷入太平洋戰爭,成為美、蘇兩國爭奪的對象,形成了以“三八線”為界、分割朝鮮南北方的政治格局,造成朝鮮半島事實上的分裂。戰后南北雙方都對日占時期協助日本帝國主義統治的民族敗類進行清算,也使被釋放的朝鮮戰犯面對故土望而卻步。

戰后盟國軍事審判結束后,在東南亞各地被關押的朝鮮BC級戰犯陸續被轉移至日本,繼續服刑。《舊金山和約》第11條規定:“日本接受遠東國際軍事法庭,及其他在日本境內及境外之盟國戰罪法庭之裁判,并將執行各該法庭所科予現被監禁于日本境內之日本國民之刑法。對該項人犯之大赦、減刑及假釋權,除由對每一案件處刑之一個或數個政府決定并由日本建議外,不得行使,如該等人民系由遠東國際軍事法庭科刑者,該項權力除出參加該法庭之過半數政府決定并由日本政府建議外,不得行使。”盟國在審判中將戰犯統一冠以“日本戰犯”的名稱,沒有專門區分為日本戰犯和朝鮮戰犯。鑒于日本剝奪了朝鮮BC級戰犯的國籍,1952年6月14日,29名朝鮮BC級戰犯,基于人身保護法,向東京地方法院提起訴訟,要求被立即釋放。案件后移交日本最高法院審理。最高法院認為朝鮮BC級戰犯被判刑時為日本國民,關押時也是日本國民(《舊金山和約》生效前),以后國籍的喪失與變更不影響日本對其執行刑期的義務,遂駁回訴訟,朝鮮BC級戰犯被繼續關押。1948年12月23日,東條英機等7名A級戰犯被執行死刑,其余被判有罪關押的A級戰犯都縮短了刑期。東條英機等被執行死刑的翌日,岸信介等A級戰犯被釋放,截至1958年4月7日,所有A級戰犯都刑滿出獄,一些A級戰犯重返政壇,相當于恢復了名譽。朝鮮BC級戰犯對A級戰犯很快被釋放并重返政壇,以及日本政府對本國戰犯和朝鮮戰犯的區別對待非常憤怒。1955年4月1日,“韓國出身原朝鮮BC級戰犯同進會”(1983年3月改名為“同進會”,以下簡稱“同進會”)成立。約有70名會員。為了確保基本人權和生活權利,同進會與日本政府進行交涉,向首相鳩山一郎發出《請愿書》,主要內容為:1.早日釋放朝鮮戰犯,廢除與日本人戰犯的差別待遇;2.朝鮮戰犯出獄后的生活保障;3.要求送還遺骨、進行國家補償等。1955年5月,兩名朝鮮BC級戰犯拒絕假釋,要求提供出獄后的住宅、就業和生活資金。7月28日,日本政府推出了《關于巢鴨監獄第三國人的援助對策》,決定為朝鮮BC級戰犯建造居住設施,提供就業貸款。1955年11月24日,為朝鮮戰犯提供援助的財團法人組織——“清交會”成立,原朝鮮總督府政務總監田中武雄任會長。1956年2月25日,同進會向鳩山一郎首相提出請愿書,要求對每一名被執行死刑的戰犯遺族補償500萬日元,對被判處有期徒刑的戰犯,自逮捕之日起至出獄日,每天補償500日元。與日本政府對本國戰犯的優厚福利待遇相比,同進會提出的要求并非不合理,但仍遭到日本政府拒絕。8月,66名同進會成員赴首相官邸,要求面見鳩山一郎首相。內閣官房副長官、法務事務次官和厚生事務次官等高級官員會見了這些代表,承諾妥善處理相關事宜。1957年4月5日,最后一名朝鮮BC級戰犯金昌植出獄。8月,同進會成員向岸信介首相重申,要求對被執行死刑的戰犯遺族補償500萬日元,對被判處有期徒刑的戰犯,自逮捕之日起至出獄日,每天補償500日元。同進會成員多次在首相鳩山一郎、石橋湛山、岸信介等人住宅前靜坐示威。11月,法務省向在日的朝鮮戰犯提供每人5萬日元的生活資金。1958年4月,內閣官房副長官田中龍夫等會見同進會代表,表示政府決定進行“積極的調查”,有誠意加以解決。被判處徒刑(含死刑)的朝鮮BC級戰犯共有148人,后釋放回國的有59人,自殺2人,病死1人,23人被執行死刑,滯留日本的有63人。12月,日本內閣會議決定,基于對巢鴨監獄出獄第三國人士的慰問,政府將向每位被釋放的外國戰犯支付10萬日元慰問金,并確保就業和公營住宅優先入住。但又宣稱,政府沒有義務回應補償要求,只是鑒于特殊事情而采取各種措施。1965年6月《日韓基本關系條約》及相關協定簽署后,日本政府表示,根據條約,日韓國家間的賠償問題,“確認完全最終的解決”,同進會發起的要求國家補償運動遭遇重大挫折,一度陷于沉寂。李鶴來憤怒地說:“日韓會談在達成協議前,日本政府一直都對我們采取妥善處理和討論的態度。但會談結束后,他們的態度發生了驟變,因為這些問題已經在日韓會談上全部解決了。此時,就算我們去找他們,也毫無意義。”

1974年,原朝鮮BC級戰犯姜泰協的遺族來到日本,要求取回遺骨。“但并沒有像日本人遺族那樣得到撫恤金和殯葬費,只拿到了少得可憐的1萬日元”,引起了同進會成員的憤怒。1978年,“同進會”展開了向國會請愿運動,要求:“1.將韓國人戰犯的遺骨盡快送還給遺族;2.送還遺骨時要對遺族有誠意、有禮貌。”1979年6月1日,眾議院社會勞動委員會接受了請愿書。同進會之所以堅持由日本政府負責送還遺骨,含有包括謝罪意味在內的補償要求。1982年12月6日,在厚生省援護局的主持下,舉行了“韓國出身戰爭審判被處以死刑者遺骨慰靈祭”,以厚生大臣的名義給予30萬日元的“奠儀”費,并將7具遺骨送還韓國。

同進會在歸還遺骨問題上取得階段性進展后,開始為經濟補償、重審案件和恢復名譽而斗爭。朝鮮BC級戰犯認為戰后對他們的審判存在疏漏、不公正,如對犯罪事實的調查、取證不夠嚴謹,未給予朝鮮BC級戰犯充分的辯護權利,由于盟軍戰俘戰后紛紛回國,許多人不愿意再回顧甚至提及夢魘般的戰俘營生活,導致被審判的朝鮮BC級戰犯不能充分對指控其犯罪證據的真實性、合法性和關聯性提出質證,在審判中未配備足夠翻譯,導致控辯雙方溝通存在一定障礙,等等。如對李鶴來的指控是:作為欣達(Hintokr)營地的收容所長(commander),負有設施不完備,給養、被服、醫藥品不足;使患者勞動;對部下管理不善,沒有制止其暴行等責任。李鶴來在證詞中表示:“在一無所知的情況下,發生了很多事。起訴我的是Hintok戰俘營的4個澳大利亞原俘虜,但我根本不認識他們。起訴事件全都發生在1943年3月至8月。但那時我只是一個普通的文職人員,而且也不是收容所所長,所以我否認了起訴的內容,卻沒有被接受。”“我聽到了一個不好的消息:英軍軍官拿來了三個人的法庭傳票,其中就有高麗警衛hiramura的名字。英軍的聯絡員來到我面前,可憐兮兮地說:‘上級命令我要找到與hiramura最相近的名字,如果搞錯的話會在出航前把人送回來。真是命運多舛啊,我絕望至極,甚至想跳海自殺,但最終放棄了”。1943年,Hintok的鐵道隊有叫弘田(hirota)的人。并且,收容所里還有叫廣本(hiromoto)或平本(hiramoto)的文職人員,所以有可能俘虜將“hiromura”或“hiramura”弄混了。但是,作為證人的俘虜們已經全部回國了,李鶴來無法針對指控與戰俘進行質證,“于是,等待李的是無法想象的判決”。

朝鮮BC級戰犯背負“對日協力者”的名聲,遭遇來自親朋故舊的蔑視,同時給在故鄉的親人帶來了不堪承受的精神壓力,一些戰犯既不能回歸祖國,也無法融入日本社會,面臨精神和物質的雙重困境。朝鮮BC級戰犯為洗刷罪名、恢復名譽而進行了持久的抗爭,但其抗爭面臨難以想象的困難。戰俘對戰俘營生活充滿了痛苦的回憶,對戰后審判極為不滿,也為朝鮮BC級戰犯“恢復名譽”造成了輿論壓力。“戰后,大多數憲兵隊成員消失在被解除武器遣返回國的數百萬日本士兵中,沒有受到任何懲罰。與此同時,遭受憲兵隊虐待的受害者們也離開戰俘營,乘船返回歐洲和美洲,多數人再也沒有踏足過遠東。戰爭結束時本有機會將多數憲兵隊員繩之以法,但盟軍卻因忙于恢復在亞洲地區的勢力而白白將其錯過或忽略了”。

戰后對虐待戰俘的戰犯審判是不徹底的,大多數戰犯逃脫了懲罰。如若對已被判決的案件進行甄別和平反,對遭遇殘酷虐待的戰俘而言,心理上是難以承受的。戰俘幸存者弗雷德·塞克說:“從死神手里逃生后,很多之前的戰俘依然生活在痛苦中。”“我跟其他幸存的戰俘一樣都在文明世界生活了超過半個世紀之后,依然會做噩夢。盡管我們很努力地試圖忘記那段痛苦的回憶,但頭腦中的印記還是那么清晰”。僅有920名日本BC級戰犯被執行了死刑,這個數字相當于殺死250名盟軍戰俘才有一名戰犯被處決。“未被處決的戰犯都被關入監獄。僅從數字上我們就可以看出,被送上審判庭的日本軍人只是極少數,被關進監獄的更少。然而大量證據表明,針對當地平民和盟軍戰俘的暴行在日軍中十分普遍,而且得到了高級軍官的許可。即使受審人員再多上10倍,也只是從犯有戰爭罪行的日本軍人中揪出了一小撮”。李鶴來曾一廂情愿地希望原盟軍戰俘們能理解他們當時的立場,“這時,鄧勒普先生批評我‘那只不過是轉嫁責任:還是重視你自身的問題,不要推給別人”。下面這一案例說明朝鮮BC級戰犯對虐待戰犯是負有個人責任的,盡管他們承擔了本應主要由日本政府和軍部承擔的戰爭責任:原泰緬鐵道俘虜收容所看守姜泰協(日本名為巖谷泰協)因虐待俘虜被判處死刑,其子一直在追尋父親被判處死刑的真相,不相信在同伴眼里“總是非常認真、老老實實地工作”的父親會犯下應判處死刑懲罰的罪惡。但俘虜們的證詞證實了姜泰協確實殘酷虐待戰俘。哈里森中士說:“有一個叫巖谷的朝鮮人,綽號是卑鄙的瘋子,他是我見到的最惡劣、最卑鄙的家伙。他用棍子和鐵鏟毆打俘虜,用刺刀威脅俘虜,并強行把他們推人火海,很多俘虜被燙傷了。巖谷在營地里確定了這樣的‘恐怖政治,對稍微違反紀律的俘虜便采取殘酷的懲罰措施。他的殘酷和冷血真是臭名昭著啊。”歐內斯特·科里在證詞中說:“兩天后,巖谷突然來到小屋子。旁邊的人立刻說‘起立‘敬禮,屋子里的人立刻執行了命令,但巖谷說了一聲‘真慢,便狠狠地打了馬丁大尉的臉。旁邊的人站出來解釋,也被打了幾拳。”因此,“從起訴的事實來看,不能說所有事情都是按上司的命令進行的,就此而言,也存在不能消除的個人責任”。

1945年8月15日,日本戰敗投降,朝鮮從日本的殖民統治下獲得解放,這一天被稱為“光復節”,清除殖民地時期的民族敗類是獨立后朝鮮社會改革的一個重大課題。1947年3月13日,朝鮮南方“過渡立法院”審議《針對對日協力者、民族反叛者、戰犯、奸商輩的特別法律條例草案》(又被稱為“親日派處罰法”)。該草案起草委員會設想戰犯人數為200~300人,對戰犯處以沒收財產、剝奪公民權以及3年以上有期徒刑或無期流放乃至死刑。科刑輕重與民族反叛者量刑基本等同,重于對日協力者和奸商輩的判罰。草案定義的戰犯由六類人構成,即虐待盟軍戰俘者、以增強日本的戰爭力量為目的承辦主要軍需產業的經營者、向日本軍部捐獻1萬日元以上現金或軍需品者、志愿加入日本軍者、以言論和文書等鼓吹戰爭行為者、隨日軍迫害同胞或盟國國民者等,其中“虐待盟軍戰俘者”被列為首位。盡管該法律草案未獲美國軍政當局承認,但虐待戰俘的戰爭犯罪在朝鮮南北雙方仍是一個經常被討論的問題。由于日本對朝鮮進行了長達36年的殖民統治,極力培植親日勢力,渲染親日文化,朝鮮南北政府成立后都把清除殖民文化和親日勢力作為構建民族國家認同的重要內容。韓國政府一度認為BC級戰犯是罪有應得或咎由自取,視為民族恥辱,不聞不問。一些原日軍中的朝鮮人士兵回到韓國后,“遭到公安警察訊問、警察監視與就業上的歧視”。金起圣(即洪起圣)記述了自己成為戰犯的復雜、悔恨的心情:“當被判為戰犯時,我們的心情怎樣形容才好呢,非常復雜,而又深刻……如果是日本人的話,無論被周圍的人怎樣非難和謾罵,我們始終覺得‘自己是為了祖國而獻身的,無論是自我安慰、自豪,還是放棄,總會這樣有一種想法,我們韓國人卻連安慰都沒有得到。豈止是安慰啊,我們每次想到這件事,都會有一種痛徹心扉的悔恨。就算失去了將來,能夠擁有過去的人也是幸福的,我們卻同時失去了過去和將來。”

1966年5月,同進會向韓國外務部長官提出請愿書。韓國外務部長官指示駐日大使,希望日本政府基于人道的立場,采取適當的措施。1971年11月,居住在韓國的被執行死刑的戰犯遺族,基于《對日民間請求權申告法》,申請補償金。1975年4月,日本政府以1945年8月15日以前日韓兩國間沒有請求權問題為由拒絕受理。1977年9月,同進會向福田赳夫首相發出請愿書,要求對被執行死刑的每一位戰犯遺族支付5000萬日元,對被判處有期徒刑的戰犯,自逮捕之日起至出獄日,每天支付5000日元。

1991年11月,文泰福、李鶴來、尹東鉉、金完根、樸允商等原朝鮮BC級戰犯向東京地方法院控告日本政府,要求日本政府補償和謝罪。經多年審理,1996年9月9日,東京地方法院駁回被告的訴訟請求。文泰福等人不服判決,又向東京高等法院申訴。經過1年10個月的審理,1998年7月13日,東京高等法院做出判決,雖然駁回了訴訟請求,但判決書指出:“朝鮮半島出身者的原日本軍人、軍隊文職人員及其遺族,因在舊金山和平條約生效的同時喪失了日本國籍,被排除在根據所謂國籍條款而適用援護法及養老金法律之外,并且根據舊金山和平條約,朝鮮半島、中國臺灣等地區的居民對日本國及日本國民的請求權處理,是作為日本國與這些地區的施政當局需要特別處理的主題,朝鮮半島出身者的原日本軍人、軍隊文職人員及其遺屬,對日本國的請求權處理,也是由日本國和朝鮮半島地區的施政當局進行外交交涉而加以解決。根據此后日韓請求權協定及日韓兩國政府的處理,戰犯上訴人,在日韓兩國的任何一方都不能得到補償。雖然此事是因國際上、政治上的其他各種情況而不得已,但對于戰犯上訴人來說,與幾乎處于同樣處境的日本人,即便與中國臺灣居民相比其利益也明顯受損,這是不能否認的。在這種情況下,經上述事實認定,作為俘虜監視員、作為戰犯的戰犯控訴人,感覺受到了不平等對待,并非沒有理由。同樣作為日本人,并且作為日軍的一員參加了這次戰爭的戰犯上訴人,即朝鮮半島出身的原軍人、軍隊文職人員因沒有相應的立法措施而不能得到日本人或中國臺灣居民的原軍人、軍隊文職人員等同樣的補償,對此抱有不滿,不能不理解控訴人的心情。”產生該問題的原因是沒有相應的立法措施,法庭希望立法機關就此問題確立適宜的立法措施。“第二次世界大戰結束,戰犯控訴人作為戰犯接受審判經過了50余年的歲月,戰犯控訴人均已高齡,審理期間,有2人死亡。期待執政者就此問題早日解決,確立適宜的立法措施”。

1998年7月24日,文泰福等人又向日本最高法院提起控告。1999年12月20日,最高法院駁回申訴,但判決書指出:“上告人都是我國統治下的朝鮮出身者,昭和一七年(1942年——引者注),半強制性地應募為俘虜看守……被處以有期徒刑及極刑,蒙受了深重而巨大的犧牲或損害。鑒于上告人蒙受的犧牲或損害的深重,不能不理解上告人由于沒有對此可能予以補償的立法措施而懷有不滿的心情,但沒有就此犧牲乃至損害立法,對進行戰爭主體的國家請求國家補償的理由目前不存在。這是依據立法機關的裁量判斷而做出的結論,應當這樣加以理解。”東京高等法院乃至最高法院的判決書均認為:1.朝鮮BC級戰犯蒙受了重大犧牲或損害;2.朝鮮看守是被半強制征召的;3.與日本籍戰犯相比,遭遇了不平等待遇,這種區別對待引起了朝鮮BC級戰犯的不滿,其心情可以理解;4.應對朝鮮BC級戰犯進行補償,而目前無法實施補償的原因是缺乏相關立法措施。由于最高法院的判決是終審判決,同進會的抗爭便從司法領域轉向立法領域,推動國會盡快審議通過相關法案。2000年3月20日,在參議院國民福祉委員會上,社會民主黨議員清水澄子向厚生大臣丹羽雄哉提出質詢,認為日本對原朝鮮BC級戰犯等問題已擱置了半個世紀,“政府應迅速向這些人表達真誠的謝罪,制定新的法律,這是日本政府的責任和義務”,有必要盡快就此問題立法。丹羽雄哉表示:“被監禁的韓國出身BC級戰犯們作為日本國民因戰爭犯罪而遭受刑罰,其經歷的辛苦,感同身受,如此悲慘、可恨的事情絕不能再發生。該問題乃是一個包含日本人處理在內的必須全面考慮的問題。”2009年12月27日,眾議院內閣委員會討論了“關于對韓國·朝鮮原BC級戰犯者與遺族的立法措施的請愿”(第1150號議案)。2010年1月9日,眾議院內閣委員會再次進行討論。2010年6月20日,參議院內閣委員會也討論了該議案。但相關立法推進工作并不順利,未取得實質性成果。

既然日本法院認定朝鮮看守是屬于半強制征召的,朝鮮BC級戰犯向韓國政府申訴,認為他們屬于日本在朝鮮“強制動員的犧牲者”,要求恢復名譽。2003年,韓國頒布了《關于查明日帝強占下強制動員被害真相特別法》,對“被強制成為軍人、軍隊文職人員、勞務者、慰安婦等而蒙受生命、身體、財產等的被害”,基于本人或遺族的申請,經過調查,可予以被害認定。2005年8月,原朝鮮BC級戰犯要求韓國政府公開日韓談判相關外交文件。10月,同進會會長李鶴來會見韓國駐日公使秋圭昊,要求韓國政府協助,早日解決恢復原朝鮮BC級戰犯名譽和日本政府予以補償的問題。11月,李鶴來等抵達首爾,訪問韓國外交通商部、總統府和國會議員事務所,請求韓國政府查明真相委員會調查官赴日,對被害者及其家族進行調查取證。2006年6月,31名原朝鮮BC級戰犯從韓國駐日大使手中接受了韓國政府正式認定的被害認定書。7月,有11人接受了被害認定書。9月,又有15人領取被害認定書。2006年9月,共有57名原朝鮮BC級戰犯獲得了被害認定書,其中在世者10人,去世者47人。李鶴來拿到被害認定書后非常感慨:“我們不能共享祖國解放的喜悅,未對祖國建設做出任何貢獻,痛感未盡民族義務。但是,韓國政府認定我們是強制動員的被害者,恢復了名譽。我表示衷心感謝。”截至2006年11月12日,在提出申請的86名原朝鮮BC級戰犯中(多數由遺族提出申請),有83人被認定為“被害者”。2006年7月9日,同進會舉行由韓國政府為原朝鮮BC級戰犯恢復名譽的慶祝大會,21名同進會成員以及50名支持者出席了慶祝會。原朝鮮BC級戰犯和支持者們紛紛發言,其共同想法是:“韓國政府認定了原BC級戰犯作為日帝強占下強制動員的受害者,謀求在韓國國內恢復名譽,這是值得慶賀的事情;但是,‘同進會一貫尋求的是盡快出臺體現日本政府道歉和補償的立法,一定要再次舉行‘真正的慶祝會。”至少在韓國國內,原朝鮮BC級戰犯已恢復了名譽。

綜上所述,因日本殖民者在朝鮮實施強制動員計劃,征募俘虜營看守以及士兵,許多朝鮮青年被迫或自愿地被綁上了日本對外侵略的戰車,承擔了本應主要由日本政府和軍部承擔的戰爭責任,扮演了加害者與受害者的雙重角色,遭遇了精神和物質的雙重困境。盡管原朝鮮BC級戰犯應承擔參與國家(宗主國)違法行為的個體責任,也受到了刑事處罰,但他們卻被日本政府排除在對本國舊軍人(包括戰犯)的救助、福利體系之外,從而身陷窘境,窮困潦倒。日本是唯一對朝鮮半島進行過殖民統治的帝國主義國家,不僅導致了朝鮮半島的分裂,而且給朝鮮民眾帶來了深重災難,如何認識和評價殖民統治的歷史并對此進行補償,是日本與朝鮮半島關系中不可回避的重要課題。原朝鮮BC級戰犯問題從一個側面折射了近代以來跌宕起伏、復雜多變的日本與朝鮮半島的關系,戳穿了日本殖民者鼓吹的所謂“內鮮一體”“一視同仁”的謊言。在殖民統治和戰爭的特定環境下,個人命運隨波逐流,風飄柳絮,無法自主,呈現了戰爭的多個面相。

責任編輯:宋鷗 鄭廣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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