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 璟
(肇慶學院經濟與管理學院,廣東肇慶 526061)
灣區經濟時代已大步向我們走來,粵港澳大灣區是我國開放程度最高、經濟活力最強的區域之一,是絲綢之路經濟帶和21 世紀海上絲綢之路的交匯地,具備建成國際一流灣區和世界級城市群的良好條件。目前,珠三角工業發展總體處于向工業化后期過渡的時期,并伴隨著區域間發展的不平衡,正處于知識型、專業化、多樣性以及模塊網格化發展的智能時代轉型,具有后工業化特征的制造業生態體系將是一個基于全球價值網的復雜性和融合度極高的產業生產體系,為適應這一變化,我們需要新的戰略來指引。隨著《粵港澳大灣區規劃綱要》的實施,粵港澳大灣區合作與協同發展已進入實質階段。目前,粵港澳大灣區第三產業產值已超過第二產業,服務業在經濟總產出中所占比重較大。隨著新一輪科技革命和產業轉型,大數據、人工智能、生物技術等技術創新正在推動全球科技創新格局深刻調整。加強前瞻性基礎研究和應用基礎研究,推進關鍵共性技術、前沿領先技術、現代工程技術和顛覆性技術重大創新突破。大力支持建設科技強國、全球科技創新重要源泉和新興產業,是粵港澳大灣區的使命和重要責任。
以“創新性破壞”為特征的珠三角原有產業創新生態需要重構。改革開放以來,珠三角產品已遍布全球,并跨入世界前列,成為制造強區,部分產業的國際競爭力快速提升。但現在客觀綜合來看,通過近40 年的改革開放,珠三角傳統制造業集群以廣東給土地、全國提供勞動力和制度紅利的方式取得了加工貿易型制造業的快速發展,其產品對國外同行來講,實現了某種程度上的“創造性破壞”,但目前,珠三角制造業集群的發展主要集中在傳統制造業,大多處于全球價值鏈的低端;傳統制造業集群企業集聚化、專業化程度低,產品同質化程度較高,研發創新能力不強,企業間的競爭大于合作,支持功能不強,結合程度不高。面對勞動力減少、制度紅利消失、國際貿易摩擦升級等困境,原有的“創造性破壞”模式已不可持續,其“孤島效應”日益顯現。上述基于成本比較優勢的低層次產品出口帶動型珠三角產業集群發展模式,是一種以耗費資源為代價的不可持續的粗放型增長方式,明顯缺乏內生的適應性動力,隨著老齡化社會到來,勞動力供給緊缺,人口紅利逐漸消失,加上土地等資源的稀缺與耗費等已到了一個瓶頸。改革開放以來形成的以“中央給政策、外商給資金、全國給勞力、廣東給土地”為特征的“孤島效應”逐步顯現。“孤島效應”最大的問題就在于支撐其發展的四個基本條件發生了變化,當前,制度優勢正在弱化,外商資本空間格局正發生改變,外資優勢也正逐漸淡化,全國勞動力供給不足,土地資源逐漸稀缺,上述變化已成定勢。隨著這四個支撐條件逐步弱化,珠三角改革開放以來形成的“孤島效應”所釋放出的經濟快速增長不可持續性也逐步暴露。這也表現為珠三角地區原有產業創新生態體系已需要重構優化,否則,很難實現基于與港澳合作的珠三角產業集群的創新能力提升,促進傳統制造業集群向創新型集群邁進的重大目標。因此,打破珠三角地區原有產業創新生態體系,重構以粵港澳大灣區城市群合作為內核的產業創新生態是一個重大挑戰。
創新范式由線性到系統再到生態的研究脈絡,使得創新研究步入了一個新階段,國內許多學者對創新生態展開了豐富的研究,并提出許多觀點。在概念界定方面,許冠南等[1]指出,創新生態系統是知識與商業深度融合的體系;劉靜等[2]對創新生態系統進行了定義,認為創新生態系統是為了實現價值共創,以企業為核心的創新組織之間、創新組織與創新環境之間形成協同創新的共生共榮的動態網絡系統。在影響創新生態構建的因素分析方面,許多學者從各個方面也展開了豐富的研究,如:梁林等[3]則從國家創新生態體系的對外部沖擊和擾動的抵御能力展開研究;張運生等[4]則指出,技術標準為創新生態系統構建的紐帶;韓少杰等[5]認為企業開放式創新范式與創新生態系統的融合推動了企業中心型開放式創新生態系統的形成;劉兵等[6]則從區域創新生態系統與人才配置協同演化路徑方面展開了創新生態系統的研究;徐君等[7]著重對資源型城市創新生態系統的影響因素進行研究,并指出資金對其影響最大。在現狀與比較研究方面,溫科等[8]則具體對我國制造業創新生態的現狀展開研究,并指出我國制造業各行業的產業創新生態持續處于不協調狀態,亟需解決。郭麗娟等[9]則以硅谷為例展開研究,并指出大企業和初創企業共生的學習競爭機制,大學、行業、政府多向互動交流機制,以區域科技聯盟為平臺的協作機制,以小企業為核心的科技服務網絡運行機制和聯邦政府的法律規范引導機制是構建創新生態體系的重要機制。
國內許多學者從不同角度對粵港澳大灣區協同創新和創新生態建設等問題展開了討論,如:冷梅等[10]指出廣東和香港都面臨產業結構升級的任務,需要協同發展高新科技產業。向曉梅等[11]認為粵港澳大灣區產業協同發展需要創新產業分工與產業鏈全面融合機制、協同研發與新業態共育機制以及國際國內市場雙向拓展機制。陳燕等[12]基于粵港澳大灣區2016 年9 市2 區19 個行業數據實證指出要從國家層面頂層規劃和建立產業耦合機制,突破同質競爭難題。龍建輝[13]從歷史的角度,通過珠三角至大珠三角與泛珠三角,再至珠江-西江產業發展帶,粵港澳大灣區從時間和空間兩個維度交叉著區域間的合作與演進,為珠三角產業集群的發展帶來新的機遇。葉林等[14]通過研究指出,粵港澳大灣區基于高端要素自由流動和區域協同創新的網絡還未真正建立,城市間產業的同質競爭仍十分嚴重,上述問題均影響大灣區產業集群的轉型升級。覃艷華等[15]則指出,粵港澳大灣區科技協同創新的能力仍十分薄弱,科技要素分布十分不平衡,這直接影響著珠三角地區傳統制造業的發展。李均[16]則預見到,未來大灣區的高等教育協同創新發展是大灣區產業協同創新發展的主要驅動力,它們為大灣區高品質發展提供高端人才要素與技術創新要素,并指出高校是知識創新的源頭所在,企業是創新網絡的主體,政府與中介機構起催化作用,這將有效地支撐產業集群升級。汪云興[17]則基于全球聯合創新的角度,指出港澳的國際化、開放型程度很高,借助粵港澳大灣區的協同創新合作的大平臺,可以構建面向國際的創新與產業發展平臺,這對于復雜環境下,產業集群的發展十分有益。游玎怡等[18]學者指出,創新生態系統觀是建設粵港澳大灣區國際科技創新中心、制定政策措施的基礎。
上述研究表明,對粵港澳大灣區創新生態系統的深入研究仍相對較少,基于創新生態系統的產業協同創新戰略研究也沒有建立統一的分析框架。由此,如何打破珠三角原有產業創新生態,重構基于粵港澳合作的大灣區產業創新生態體系,需要系統來思考。為了很好的分析解決這一問題,近兩年來,我們深入粵港澳大灣區各個城市,采用田野式調查對幾個自貿區進行調研,收集大量材料,研究發現,粵港澳大灣區產業創新生態重構應著重從產業創新生態的內在機理與路徑選擇出發,要以系統和務實的思路去破解合作發展中存在的現實困難,打造一個面向全球,開放式的和便于創新,具有“破壞性創造”特征,充滿活力的粵港澳大灣區產業創新生態體系。
如表1 所示,目前,粵港澳大灣區擁有6 765萬人口和5.65 萬平方公里的土地面積,兩項數據都在4 個灣區中排第一。從經濟總量來看,粵港澳大灣區在2017年創造了1.5萬億美元的GDP,超過了1.4萬億美元的紐約灣區和0.8 萬億美元的舊金山灣區,僅落后于1.9 萬億美元的東京灣區。但從人均GDP來看,舊金山灣區第一(10.2 萬美元/人),粵港澳灣區的人均 GDP 僅有2.2 萬美元,排名最后。從產業結構來看,2017 年,三大灣區的第三產業占比均超過80%;其中,紐約灣區第三產業占接近90%,粵港澳大灣區第三產業占比最低,僅有55.6%。

表1 2017 年四大灣區經濟數據對比
從專利數看大灣區創新潛力,粵港澳大灣區發明專利總量,從2013—2017 年,這一數字從7.1 萬件增加到25.8 萬件,增速分別為15.01%、45.85%、49.67%、24.92%和33.19%。從四大灣區發明專利數量對比來看,2017 年,粵港澳大灣區的增長率為33.19%,東京灣區為-0.38%,舊金山灣區為-1.86%,紐約灣區為-3.73%,粵港澳大灣區具有明顯的加速度。另一方面,我們不得不正視:改革開放40 年,珠三角地區產業發展是靠國家給政策,全國給人口,自己給土地的模式較粗放地發展起來的。以人口為例,如表2 所示,據國家統計局近期公布的相關數據,2019 年人口凈流入最多的10 個城市中,珠三角地區占了4 個,與長三角(4 個)持平,比京津冀(2個)多。《中國流動人口發展報告2018》數據指出,直至2016 年,珠三角地區外來人口達到了驚人的2 647.97 萬,占常住人口的44%,是全國外來人口占比最高的城市群,甚至一些經濟相對比較發達的城鎮,其外來人口總量比戶籍人口總量還要高。

表2 2019 年全國人口凈流入最多的10 個城市
珠三角地區豐富的就業機會吸引的大量的外來人口,他們為珠三角城鎮化建設帶來了雄厚的勞動力,他們大都從事加工、服務業,是珠三角企業第一輪發展的基石。但從另一方面看,粵港澳大灣區以珠三角代表的制造業發展,不得不面對全國范圍內的人口老齡化、政策優勢消失以及土地緊張等要素的變化問題。此外,粵港澳大灣區二產比例較高,科技創新能力不足等,均成為大灣區產業發展的瓶頸問題。
Adner[19]指出,創新往往不是單個企業可以完成偉大的事情,而是通過一系列互補的合作伙伴,創造一個真正為客戶創造價值的產品,或一個好的創新項目的支持,如果沒有其他支持企業的知識創新,將大大推遲競爭優勢的構建,這是創新生態系統的內涵。可以看出,創新生態系統與自然生態系統類似,是在一定區域范圍內創新群體之間相互作用、創新群體與創新環境之間相互影響而形成的有機整體。創新社會主要由各類企業、中介機構、科研機構等組織構成,創新環境主要由經濟、技術、文化等因素構成。各種創新群體及其創新環境相互依存、相互促進,形成一種良性的生態循環系統,貫穿于創新的整個動態過程。這一過程中的每一個環節都可能成為制約創新效率的瓶頸。雖然粵港澳大灣區的發展規劃已經實施,各項工作正在推進,但大灣區城市群合作仍然存在著一些瓶頸。首先,“一國兩制”框架下易造成區域分割,不同于世界上其它國際一流灣區,粵港澳大灣區內存在3 個相互獨立的關稅區,客觀上限制了人流物流資金流信息流等生產要素的自由流動,內部未能構建起統一市場。其次,是對構建緊密型經濟體的設想與措施,內地熱、香港冷,理念、認知、行動上存在差異。港澳對如何將制度優勢轉化為競爭優勢思路不清,在特定領域存在排斥與內地合作的現象。除上述方面以外,粵港澳大灣區在整體協同能力、創新發展、集群效應、一體化和資源共享等方面還存在著十分艱巨的困難,這些都需要我們系統去考慮與解決。
產業集群創新生態系統(Industrial Cluster Ecosystem)本質是創新組織及其支持環境,它們通過一定的機制相互作用、相互影響,在這種機制的作用下完成能量循環和知識、信息的流動。在創新過程中,創新組織與其相關組織不斷產生聯系和資源交換,并向網絡化和系統化的新型組織模式演進。建設一個創新生態系統的目的是解決技術創新的不確定性之間的突出矛盾,限制獨立組織,倡導多元化合作的創新能力,創建充分共享或可利用的高端稀缺資源集聚的創新環境,以便指導各類創新組織更好地利用外部創新資源加強核心技術等攻關,實現創新目標。此外,構建創新生態系統可以提高創新網絡整體的抗風險能力和競爭力,最終使系統所有成員都受益。
從組織生態學的角度看,如圖1 所示,產業集群的創新生態系統可分為4 個層次:創新組織、創新人口、創新社區和創新生態環境。

圖1 產業集群創新生態系統的“雙鉆石”框架模型
具體解構為:其一,創新主體層,它們具有生長和自適應的特點,能對外部市場環境的更新進行反饋與適應,主要包括政府、企業、科研機構、高校、金融和各種中介機構等。其二,同質的創新組織層,這層級中的創新組織需有相同或相似的特性,這些創新組織通過某種關系有機地聯結在一起,具有一定的空間格局,能生態、繁殖和發展,并與外界有著十分密切的關系,這些創新組織有著較為清晰的分工,包括:原始創新、技術創新、創新服務、創新投入、制度創新等組織,而每個組織又均由創新主體構成,形成乘數效應,有效地動員和配置社會資源以及持續支持集群創新。其三,創新社區,如自然環境一樣,由創新主體、創新組織聯結而形成一定的環境,并集聚而成特定時間、空間的聚焦群體,不同類型的群體而形成創新社區,是集群創新生態的重要組成部分,這一創新社區與各創新群體與創新主體間相互影響,共同決定著其結構、功能和多樣性發展,因此,每個創新社區均有著自己不同的結構與功能。其四,產業集群創新生態環境,即創新主體、創新組織與創新社區所存在的整個相互關聯的集群環境,這主要是指生態、自然、科技與文化等方方面面的大環境,從而實現資源共享和互補、穩定、良好的支撐體系。
如圖1 所示,技術創新種群占據市場,原始創新種群是新產品、新技術的提供者,有大量的人才和知識儲備;創新服務群體具有多種技術轉化、孵化的渠道,并提供與其他技術或服務群體的聯結紐帶;創新投入群體則利用自己的資金優勢,對于有前景和潛力的行業或企業注入資金(血液);而制度創新群體則有調整和制定政策的控制權。在整個生態系統中,各群體間相互影響、優勢互補,能充分發揮各自的特點和優勢。盡管存在上述幾個層面的內在機理與構成,但這些層面的因素并非完全獨立,他們從本質上來講是相互融通、密切聯系的整體,一旦形成合力,能為產業轉型升級和產業競爭力提供動力源,因此,他們具有高質量發展驅動的內生合意性,是破解珠三角或者說是粵港澳大灣區產業國際競爭力的核心問題。
將上述產業集群創新生態系統內嵌于一個更大的系統中,而這一產業創新生態系統重構的機理是基于創新需要從技術與市場兩個方面進行考慮的角度。一方面,通過對基礎知識、基礎理論與應用理論的投入,以知識吸收的方式,通過協同創新進行原創性技術創新,從而實現技術上的突破;另一方面,通過市場,對技術進行檢驗,因為消費者往往不會為沒有實質功能的技術創新買單,因此,技術創新需要與市場進行耦合,從而實現商業化。此外,通過商業模式的創新,實現應用新技術的產品從低端或新興市場以及他們的混合市場進行突破,從而實現逆襲,占領這些市場后,再謀劃顛覆主流市場的產品,從而由邊位企業上位為占位企業,成為行業的領軍。這一思路是產業集群創新生態系統重構的內在機理。而要實現這一機理,需要我們進行系統再造。如前所述,將上述因素通盤考慮后,構建如圖2 所示的粵港澳大灣區產業創新生態重構機理與路徑圖。

圖2 粵港澳大灣區產業創新生態重構機理分析示意圖
首先要闡述這一示意圖中的內在機理。粵港澳大灣區產業創新生態一定是非常復雜的系統,但往往在分析時,需要從戰略的高度對其進行簡化。粵港澳大灣區產業創新生態重構的內在機理應基于全球化生產體系、國家創新與治理體系、“知識經濟-參與主體-商業經濟”的產業創新生態重構規律的內在機理,以促進珠三角傳統產業集群為核心,加快打造一個粵港澳大灣區資源統籌、產業與創新協同的高度合作的共同體。
這種機理可以分為3 個層面和兩個動力機制來分析。3 個機理層面為:第一個層面為知識經濟層,遵循“研究經費投入—理論研究(基礎應用研究)—產出:發現、發明與突破”內在機理運行。第二個層面為創新主體層,遵循“企業—院校—政府-中介—風投”的相互作用的組織結構。第三個層面為商業經濟層,遵循“研究試驗開發—產品開發(生產制造)—銷售推廣(商業利潤)”的內在機理進行動作。這3 個層面的內在機制共同構成了產業創新生態系統的主體部分。兩個動力機制可以表述為:系統在體制機制以及制度規則的作用下進行運行,而創新文化以及隱性關聯的其他因素也對此系統會產生影響,從而促進該系統推陳出新,不斷解構與重構。
3.3.1 大灣區創新生態重構的路徑選擇
分析至此,結合粵港澳大灣區的實際發展,可以說粵港澳大灣區的產業創新生態系統不是一個孤立的系統,他是一個多維度的系統,圍繞前面的闡述,應從多個層次進行的內在機理出發,結合粵港澳大灣區的自身發展特征,實事求是地開展路徑設想與構建。以創新生態系統理論為支撐,制定粵港澳大灣區協同創新戰略,實現珠三角產業集群由“創造性破壞”到“破壞性創造”的轉型。如圖3 所示,將圖1 中產業集群創新生態系統的“雙鉆石”框架模型內嵌于圖2 中的粵港澳大灣區產業創新生態重構的分析框架中,并融入體制、機制與相關制度建設以及文化和責任擔當等因素,構建粵港澳大灣區產業創新生態的創新體系部分。以產業環境、制造企業、和平臺建設等內容構建產業生態體系。通過知識網絡、市場網絡、產業鏈分工與協同、全球價值鏈分工以及信息化網絡技術“溢出”等渠道,將創新生態與產業生態融合,以競合機制、擴散機制、學習機制和協同機制等驅動,實現制造業主輔分離、科技成果上市交易、產業結構優化升級等協同演進的動力,從而最終演化出粵港澳大灣區產業創新生態重構的路徑選擇。

圖3 粵港澳大灣區產業創新生態價值網重構的路徑選擇
3.3.2 具體路徑分析
(1)構建協同創新生態系統。分析粵港澳大灣區產業集群目前低效的分工體系和協同創新效率對產業升級以及高端生產要素集聚的制約因素,基于粵港澳大灣區傳統制造業向先進制造業生態體系躍遷為代表的產業集群升級的可行路徑,為構建基于全球聯合創新體系的產業創新系統,這可以從如下方面進行闡述:
第一,一方面基于國際規則等和政府間的協調與合作,構建體系的協調機理。另一方面,從創新生態體系的角度,以核心企業、研發機構、服務中介、政府機構等多方面構建微觀主體系統。基于此體系,能有效解決實施原創性的技術顛覆所面臨的高端資源不足的問題。在這一體系網下,基于現代信息技術,能有效整合全球創新資源,解決技術的原創性問題,為技術顛覆提供條件。
第二,行業與企業以知識網絡融入、市場體系融入、產業鏈融入、全球價值鏈融入以及信息網絡融入為機理,全面融入基于全球聯合創新體系的粵港澳大灣產業創新系統,驅動知識溢出、知識吸收與企業實施原創性創新充分耦合,從而解決傳統產業生態體系的低效分工、交易與創新效率不足等制約因素。
第三,從政策環境、市場環境(主要是指低端與新興市場)、科技環境、社會文化環境等方面構建產業發展環境體系,從制造企業、服務平臺和監管體系等方面構建產業協同、融合發展的生態體系,以解決傳統制造業企業利用商業模式創新等方式,驅動對市場的顛覆,彌補技術上的不足,從而實現轉型升級。
第四,構建基于知識共享、知識溢出、知識吸收以及提供個性化、專業化、功能化的集群服務,發揮集群服務對傳統制造業集群的“拉動”作用,以產業協同演進,完善激勵企業實施破壞性創造的機制,構建基于全過程控制、系統持續改善、協同競爭、共享共贏的產業創新體系網驅動模式,以面向優化的復雜性創新型產業集群組織范式,完成集群企業實施技術與市場雙顛覆。
(2)促進產業集群融合發展。突出制造業服務化、制造業轉型升級、農業現代化和新型城鎮化發展的需求導向,理順服務業跨產業、跨業界滲透融合的體制機制,引導服務業結構優化與城鎮化發展和消費升級協同融合發展,進一步拓展廣東服務業發展空間。推動服務業跨業界滲透融合發展。創新合作模式,建設一批生產性服務業功能區。充分發揮廣東優勢制造業發展的集聚效應,依托先進制造業產業集群,圍繞生產性服務業的共性需求,創新合作模式,建設一批生產性服務業功能區,為企業提供融資租賃、研發設計、現代物流、質量認證等公共服務。發揮創新生態體系對粵港澳大灣區以制造業集群為代表的產業集群升級的“拉動”作用,繼而實現創新型產業集群。
(3)提高技術吸收能力。珠三角迄今為止的技術創新還主要停留在簡單的模仿上,尤其是在高技術產品的生產上,吸收和再創造不足。所以,珠三角在養成自主創新機制的同時還需要繼續促進以模仿為主的技術升級方式,重點是要提高吸收基礎上的再創造。發達國家進行單項技術研發的成本要遠遠低于發展中國家。發展中國家通過引進、消化和吸收發達國家已有的技術所負擔的成本要低、承擔的風險也要少得多。因而,發展中國家考慮其有限的資源稟賦、知識儲備、人均資本擁有量以及技術研究和開發的高風險性、高投入、低成功率,選擇模仿來實現其技術升級并最終實現趕超是有其必要性的,這也正是落后國家的“后發優勢”。
(4)政企共治與企業嬗變發展。綜合國內外關于政府與企業“共治”的相關研究,可歸納為5 種治理模式,如圖4 所示,不難看出,不同的組合有不同的效應。

圖4 政企共治的五種治理模式
政府必須強化自己特色的公共治理能力。與成熟工業國家或地區的完善市場治理相比,廣東對治理市場只擁有有限能力,特別是自身的公共治理能力。因此,有效界定市場與政府的作用邊界,明晰政府的作為范圍,提供企業一個更好的創業創新環境,讓他們能有所作為,而企業要把自己和粵港澳大灣區經濟發展的未來結合起來,這也是企業的責任。行業之間相互依賴的模式是不同的,因此,政策制定者也應該考慮到行業之間的相互依賴關系。廣東可試點建立獨立產業發展政策制訂法定機構,加強對新興技術的公共補貼,配套產業發展的基礎設施建設等。此外,更強的專利保護將增加做研究與發展(R&D)的動力,并產生新知識的激勵,這種新的知識對創業和破壞性創造 產生影響,并驅動產業國際競爭力提升[20-21],廣東有必要在知識產權保護方面有所作為。
大膽突破現有人才培養模式,向國家建議試點建設國家級的專、精、尖人才挖掘與培養管理平臺,從本科層次入手,通過該平臺從國家和廣東的各重點科研院所,挖掘和培育各專業極具潛力、稀缺、高端和極具培養價值的人才,動用國家資源進行培養與塑造,打造人才培養“十、百、千”工程。另一方面,廣東企業應嬗變發展實施破壞性創造 。世界進入知識經濟時代,中國步入“互聯網+”時代,為應對內外環境的變化,企業應圍繞日益復雜和個性化的市場需求,整合內外資源,改變創造價值的邏輯和方法,積極開展商業模式創新。
綜上,如何培育企業創造能力,促進企業知識吸收能力與創造能力的內生互動,構建產業集群創新生態體系,促進制造業與生產性服務業融合以及企業實施創造為基礎,以知識網絡融入、市場體系融入、產業鏈融入、全球價值鏈融入以及信息網絡融入為機理,全面實施破壞性創造,從而驅動知識溢出、知識吸收與企業實施破壞性創造充分耦合的粵港澳大灣區產業集群創新生態體系網建設,此種模式下所表現出的產業與創新生態的建立,包括數字產業化與產業數字化、智慧型、創新型城市的建設等為平臺的現實實施載體建設,應為未來政策制定部門和政府決策部門所要關注的重點問題。雖然產業創新生態體系以及商業模式創新已成為我國各界關注的重心,并已成為當前外商投資我國的新熱點,而且主管部門正在籌劃設立多個跨國或跨區域合作的試驗區或特色發展平臺,但也要看到,珠三角仍有多數企業沉迷于模仿性創新所帶來的近期與微薄的利潤,還沒有真正意識到市場經濟格局的變化與國際競爭的殘酷性,企業創造能力仍不足,生產性服務業的市場化不高,而且沒有有效集聚;分工與合作機制不完善,外資投資結構仍偏重于傳統制造業與服務業,鼓勵企業開展創造的政策法規還有待進一步完善。面對與世界發達國家的差距以及我國經濟發展戰略轉型的必要性,粵港澳大灣區只有下定決心構建基于全球協同聯合創新生態體系的產業集群創新生態價值網,驅動技術與市場同時顛覆,才能盡快實現珠三角傳統制造業集群向創新型集群躍升。
以“香港-澳門-廣州-深圳”為核心,依托深圳國家自主創新示范區、社會主義先行示范區、珠三角國家自主創新示范區重大創新平臺以及重要載體(見表3),打造廣州、深圳、香港和澳門科技創新極;加快廣州南沙新區、深圳前海新區、落馬洲河套地區和香港科技園等創新合作基地建設,以多層次創新合作基地、創新平臺為基礎,網絡化、立體化推進深圳國家自主創新示范區、珠三角國家自主創新示范區建設。

表3 粵港澳大灣區創新極及主要載體建設
充分發揮珠海、佛山、惠州、東莞、中山、江門、肇慶7 個城市的產業創新優勢,依托東莞松山湖、佛山中德服務區、惠州潼湖生態智慧區、中山火炬開發區等珠三角重大發展平臺,加快粵港澳大灣區科技產業發展與應用圈層的建設。將珠海打造成珠江西岸區域創新中心、粵港澳創新合作重要先行區、國際化創新型城市。將佛山打造成輻射西南地區的創新驅動先鋒城市、珠江西岸先進裝備制造業產業帶的創新引擎、華南科技金融產業融合創新中心。將惠州打造成特色型產業創新基地(電子信息、石化、物流等)、世界級云計算智能終端產業集聚區、高新技術成果轉化基地,推進區域產業轉型升級。將東莞建成國內領先的創新型城市、粵港澳大灣區創新創業基地、華南科技成果轉化中心,推動區域產業創新升級。將中山打造成為國家創新型城市、國際科創和金融中心拓展區,使之成為珠江西岸創新創業高地,支持翠亨新區逐步上升為國家級戰略平臺。將江門打造為大灣區西岸產業創新基地,“小微企業+華人華僑”雙創示范區。將肇慶建成粵港澳大灣區與大西南科技產業鏈接中心、重要區域創新節點、科技成果產業化拓展基地,支持肇慶高新區發揮科技創新綜合優勢,建設成為國內一流的國家級高新區。
加快完善大灣區創新合作機制。探索建立大灣區科創聯席會議協調機制、科技創新戰略框架、科技創業合作框架、標準體系合作機制。建立符合創新規律的跨區域政府管理和協調制度,完善創新收益分配制度。健全以企業為主體的創新投入制度,探索建立適應大灣區的創新人才發展制度,積極開展創新政策先行先試。
共同強化知識產權保護工作。實施嚴格的知識產權保護制度,完善有利于激勵創新的知識產權歸屬制度,建設知識產權運營交易和服務平臺。合作制定粵港澳大灣區知識產權戰略,加強知識產權戰略合作,推動粵港澳知識產權的創造、運用、保護及貿易發展,助力高端知識產權服務業發展。
合力制定產業技術合作創新推進計劃。圍繞粵港澳的產業定位以及重點產業技術突破和應用需求,加強原創性技術和前沿技術的突破。針對下一代通信技術、生物醫藥、新材料、裝備制造、汽車等重點產業領域,加強產業技術鏈的技術分析,歸納技術鏈主要環節的構成與研發難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