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瀟瑤
女子的溫柔,皎若太陽升朝霞,灼若芙渠出鴻波。若是給了一人,那人,定是幸運至極。記憶深處,有幾位溫柔的女子陪伴著我,披荊斬棘一路向前。
清風匝地,云遇和風,樹影婆娑,斑駁了老舊的柴門,風兒撲著桂花胭脂,清溪泛起陣陣漣漪 。
記憶中,也有這樣的溫暖浮香。裊裊炊煙被風牽引至霧藍色天空深處,和著淺淺的云,飄曳進心底。在一片靜溢中升起一縷暖暖的人煙,仿佛連香氣也是晶瑩圓潤的,像一根細長的風箏線,牽引著一顆飄搖的心。系著圍裙的外婆在桌案前忙碌,案板上整齊地碼著一只只餛飩。外婆手不停歇,指尖沾了白面,她左手托著一張面皮,右手輕巧地夾起筷子挑一點肉餡,隨后利索地一捏。我癡癡地看著她翻飛的手指挽成蝴蝶,一揚,灑下的面粉翩躚。鍋里煮著餛飩,不時翻起一二,炸裂了一個個水泡。
沒多久,一碗熱氣騰騰的餛飩端上桌,抬頭,看見外婆明媚的笑容,心被熱氣熨得滾燙。用筷子無比小心地夾一只放入口中,鮮肉伴著純美的湯汁填滿口腔,也填滿胸膛。外婆只靜靜地看著我,時不時溫柔地提醒一句:“慢點兒吃!小心燙嘴!”而我早已忍不住抱起碗把湯也喝了個干凈。吃完早飯,我自告奮勇幫外婆洗碗。祖孫倆愜意地聊著天,有一束陽光透過小窗,照進心底。
這就是外婆啊,她總是以這樣一種守候的姿態(tài),悉心照顧著我,耐心等候著我歸來的身影。她和她的餛飩,在我的童年里熱氣騰騰。她給予我的親情和溫暖,是漫漫人生中的一抹陽光,照得人暖洋洋的。一碗濃香的混沌,盛起外婆的愛,在漫長的時光里靜靜陪伴,用那不曾改變的愛,給我滾燙的溫暖。
緩步走在田中小徑,抬眼,滿目絢爛,色彩繽紛。
記憶中,也有這樣的五光十色。清晨,我還未起床就有雙拖鞋在哼著慵懶小調(diào),那是媽媽邁著花仙子的步伐輕盈地走進廚房準備早餐,按下煤氣灶開關,淡藍色的火焰逐漸升起,溫柔地輕撫著白瓷藍底的湯罐;一大束滑滑明亮的橙黃蛋液漸漸滑入剔透的玻璃碗,像大朵大朵軟綿綿的陽光逐漸暈染;醇香的透明米酒,圓碌碌的白胖小元宵,五顏六色的果干被純白色牛奶和奶黃色蛋絲攬入懷中,躺在藍瓷碗中,別樣誘人,單說我狼吞虎咽的模樣和偷偷從爸爸碗里“撈一筆”的滑頭,就有無窮的趣味了。
飯后,明朗的暖光,洋洋灑灑在老屋里,七分晴朗點落,其余的三分柔和墜入母親眼中,藏不住她母性的光輝以及自得與滿足。母親那雙青年時期能將琴鍵彈得如夢如幻的手,經(jīng)過歲月洗禮后,依舊可以沉浸在柴米油鹽醬醋茶里,浸染上屬于賢妻良母的芬芳馥郁。
經(jīng)過一家溫馨庭院,駐足觀看一對女孩與小朋友嬉戲,大些的女孩顯然是姐姐了,她雙手叉腰,像只護崽的老母雞一樣護著妹妹。記憶中,也有這樣的廣廈之蔭。第一次見到姐姐時,我八歲,她十三歲。看到白裙飄飄恍若仙女的她,我那小女生的嫉妒心不安地跳動起來,醞釀壞主意。而我表面卻笑得燦爛,邀請她去玩,我引著她悄悄來到隔壁李叔叔家門口,趁她不注意,眼疾手快,伸手抓住一只臀肥肉厚的鴨子,殘忍地扯下一撮毛,此時,李叔被可憐小鴨的慘叫聲驚到了外院,看見了我手中慘絕人寰的一幕!不好!我正想開溜,卻聽一聲暴喝:“小兔崽子!給我站住!”緊接著,我被一把撈回來,看到了李叔手中一根小棍,它并未與我肌膚相親。而我只覺得徹骨地痛。唉,本想嫁禍給她,卻是偷雞不成蝕把米呢!我苦笑著,看著李叔手中即將落下的棍子,恐懼地閉上雙目,等待即將到來的痛打。但是想象中的痛并沒有傳來,我把眼睛睜開一條縫,入目的,是她痛楚的臉。我一愣,突然有一種很奇異的感覺包裹了我的心,柔柔的、溫溫的,是我從未感受過的。我賭氣似的將頭一扭“不要以為我會感激你,不就是挨了打嘛,誰要你替我!”嘴上這么說,可或許連我自己都沒有發(fā)現(xiàn),我對她的心境已悄然發(fā)生了改變……這場風波過后,我和姐姐的關系很快就熟絡親熱起來,每次我闖禍,都是姐姐替我求情、護我安好。我所走的人生路,她陪著我一步一個腳印走下來,不論七月流火,抑或數(shù)九寒天。
山河遠闊,人間煙火。無一是你,無一不是你。感謝你們,以自己特有的女性溫柔,護我周全,引我向前。此生有你,實屬幸運至極,愿未來長大的我,可以陪你看遍星辰大海,賞盡落日流年,和你們一起沉入浮世萬千,去看那人間煙火。
指導老師:丁永娟
學校:恒安一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