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伊豆的舞女》中ABAB型擬聲擬態詞的漢譯簡析
——以三種中文譯本為例

姚兆華

華北理工大學外國語學院

一般認為，根據文本類型的不同將筆譯分為社會科學、文藝、科技三大類。其中文藝類翻譯最考驗譯者的文化水平和語言功底。小說作為文學體裁的一種，其翻譯也歸類于文藝類范疇，尤其是面向讀者的小說，語言要通俗易懂，生動活潑，貼近生活。因此譯者在翻譯這類文本時，在保證準確無誤的同時，還要注意原文的表達風格及語言習慣，盡可能地使讀者得到原著讀者同樣的感受。這也正契合奈達的功能對等理論，也就是說，不同的語言外殼，表達的信息是相同的，使不同的目的語讀者產生與源語讀者相同的閱讀效果。

翻譯的最小單位應為字詞。而詞語所包含的情感、色彩直接影響句子甚至篇章，從而影響到整個作品的風格，所以詞語的翻譯至關重要，直接決定譯文的質量好壞。日語中不論是會話還是書面表達，擬聲擬態詞的運用頗為廣泛，其詞匯的豐富程度使得日語在表達上也更加形象生動。近年來，關于學習日語擬聲擬態詞的研究問題比比皆是。王喆在《〈伊豆的舞女〉中擬聲詞擬態詞的漢譯評析》中以葉渭渠和林少華譯文為例，分析了擬聲擬態詞不同風格的翻譯策略，但沒有從功能對等的角度考慮。秦昕在其碩士論文《〈伊豆的舞女〉中文譯本中擬聲擬態詞的翻譯》中總結了三位譯者的翻譯風格提出了相應的翻譯策略，也沒有從功能對等的角度進行分析。本文將從功能對等的角度，以《伊豆的舞女》中ABAB型擬聲擬態詞為例，對三位譯者（蔣家義、劉可欣、葉渭渠）的文本進行評析，提出擬聲擬態詞翻譯時的注意事項。

一、《伊豆的舞女》中的擬聲擬態詞

《伊豆的舞女》是川端康成的早期代表作，也是一部優秀的短篇小說，在讀者中產生了深遠的影響。作品情節結構簡單，描述一名青年學生獨自在伊豆旅游時邂逅一位小舞女的故事。伊豆的青山秀水與少男少女間純凈的愛慕之情交織融合在一起，互相輝映，帶給讀者一種清新的感覺，也凈化了讀者的心靈，可以把讀者帶入一個空靈美好的唯美主義世界。文中著重描寫了“我”的內心變化、天氣變化及人物的外表妝容等，大量運用了擬聲擬態詞。擬聲詞日語為「擬音語」，在詞典中的解釋為，模仿事物、人或動物的聲音的詞，如「がやがや」，吵吵嚷嚷；擬態詞日語為「擬態語」，意思為，把事物的狀態、樣子等摹擬成聽覺上的聲音來表達的一類詞，如「にやにや」，暗笑、冷笑。《伊豆的舞女》全文使用了50多個擬聲擬態詞，部分重復使用，本次統計了全文中20個ABAB型擬聲擬態詞，并對數個代表性的詞加以分析。

二、《伊豆的舞女》中擬聲擬態詞漢譯分析

每位作者都有自己獨特的表達習慣，譯者也同樣如此。每個人看待事物都有獨特的視角，不同文化背景、不同性別、不同用詞都會產生微妙甚至別樣的風格。因此對照原文對不同譯者的文本進行分析，會發現差異、總結經驗、更好的運用及翻譯擬聲擬態詞。

（一）擬聲詞

1「ばたばた」

原文：二人が話し出したのを見て、うしろから女たちがばたばた走り寄って來た。

蔣譯文：幾個女人看見我們談開了，便從后面疾步趕了上來。

劉譯文：發現我們攀談上了之后，那群女人便匆忙趕向前來。

葉譯文：姑娘們看見我們兩人談開了，便從后面急步趕了上來。

所示，「ばたばた」中文原意為“吧嗒吧嗒。反復碰到東西而發出的聲音。”。此處進行描寫的是，“我”如愿地追上了小舞女一行人，并走到在最前面開始與榮吉交談，后面小舞女她們幾人見狀也趕了上來。三位譯者都將此處的擬聲詞進行了意譯，體現出了“吧嗒吧嗒”所蘊含的小步疾走的日本女性形象。然而，筆者以為這種小步疾走的日本女性形象，是通過腳穿木屐產生的。「ばたばた」也正是木屐與地面的接觸中發出的聲響，所以此處直接將“吧嗒吧嗒”譯出，再加譯“穿著木屐”，更能讓讀者身臨其境產生畫面感。

2「かさかさ」

原文：鳥がとまる枝の枯葉がかさかさ鳴るほど靜かだった。

蔣譯文：四周一片靜寂，鳥兒落在枝頭上時，枯葉的沙沙聲都清晰可聞。

劉譯文：萬籟俱寂，惟有鳥兒落在樹梢上，枯葉被震得響個不停。

葉譯文：這時靜得只能聽見小鳥停落在枝頭上時搖動枯葉的沙沙聲。

「かさかさ」原意為“沙沙作響”。這段是寫“我”和小舞女們去往下田，“我”和小舞女走在最前面，最先到達了山頂，山頂幽靜的景象，再加上“我”和小舞女的交談，構成了一幅優美恬靜的畫面感。蔣和葉把「かさかさ」那種“沙沙作響”的聲音譯了出來，以動襯靜，仿佛把讀者帶入了小說里所描寫的場景。劉則采用的描寫手法，沒有具體呈現出何種聲音。筆者以為，從對等理論出發，直譯成有聲描寫相對妥當，而且如果能找到與其相對應的四字詞最好不過。

擬聲詞的出現使得表達更為具體生動，所以在翻譯的過程中，若能保留原文的色彩，找到與其對應的聲音形象詞，必要時加注、ABAB結構相對應，會使讀者在理解接受的同時感受原文所要表達的情感。

（二）擬態詞

1「ちょこちょこ」

原文：一町ばかりもちょこちょこついて來て、同じことを繰り返していた。

蔣譯文：她跟在我身后，小跑著走了一百多米，嘴里念叨著同樣的話。

劉譯文：這樣的話語在她嘴中來回重復著，她在我后面小碎步跑著，跑了足有一町。

葉譯文：她反復嘮叨著同樣的話，小跑著跟在我后頭走了一町遠。

「ちょこちょこ」原意為“小不點兒（的人）小步走或小步跑狀。”這里描寫的是，“我”給老人家付了錢要走，她認為給的太多了，一定要送送“我”，“我”年輕走得快，而且心里就是想追上小舞女一行人，老人家則與“我”形成鮮明的對比，一直在“我”后面。蔣和葉都譯成了“小跑著”，劉則加入了“小碎步”。筆者認為，“小碎步”更能體現出老人家行動遲緩。且與我想要追上小舞女一行人的迫切心情形成強烈對比。

2「するする」

原文：はたして踴子がするすると近寄って來た。

蔣譯文：舞女果然輕快地靠到我身邊。

劉譯文：果然，舞女輕柔地貼了過來。

葉譯文：舞女果然輕快地靠近我。

此處是描寫“我”剛拿起了書，小舞女就向“我”靠了過來。「するする」原意是“滑溜溜，敏捷地”，這里作者想要體現的正是小舞女天真活潑的性格。所以筆者以為蔣和葉更能體現這一點。

3「冴え冴え」

原文：雨に洗われた秋の夜が冴え冴えと明るんだ。

蔣譯文：被雨水沖洗過的秋夜清澄而明凈。

劉譯文：秋天的夜接受了雨的洗禮，光芒閃動，明媚異常。

葉譯文：雨水沖洗過的秋夜，分外皎潔，銀亮銀亮的。

全文中幾處都描寫了雨，如開篇的大雨，映襯著“我”焦急的心情。此處也是通過大雨來襯托我焦躁不安的心情。小舞女一行人被叫去為客人演出，“我”因擔心小舞女被玷污焦躁不安，而隨著暴雨停止“我”也趨于平靜，以此反映“我”的內心變化。筆者認為，不論是蔣的“清澄而明凈”、劉的“光芒、明媚”、還是葉的“皎潔、銀亮”，都形象的體現出月亮的明亮和“我”心情的平靜。

三、結語

不同譯者有各自獨特的翻譯處理方式，忠實日語擬聲擬態詞詞語本義并結合原作所描寫的語言環境，是擬聲擬態詞翻譯的關鍵一步，再選取合適的詞語，并盡量保持ABAB或四字結構與原文相對應，會使譯文的質量更進一步。也為今后日語作品中擬聲擬態詞的處理提供了方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