與花燈為伴的老頑童

丁睿妮

我常常覺得，我的外公和我的年歲差不多，因為他常常表現得像個孩子一樣，率真、想象力豐富又極固執。

“老頑童！”外婆經常這么叫他。

外公動手能力很強，他擅長做花燈。外公所在的村子里也有幾位花燈高手，每年的同一時間，他們都會相約一決高下。

“我這次一定要贏過他們！”每每比試前，外公都會重復這句話，然后一頭扎進房間里，半天都不見人出來。

每到這時，外婆總會去敲響他的房門：“快出來吃飯了！這有什么好比的？花燈有身體重要？”外公也總會大吼一聲：“不吃！不餓！”然后繼續做下去。

“固執得跟個小孩兒似的，這么大年紀還比什么賽，非得爭個第一第二的！”外婆常對我抱怨。

比賽那天夜里，外公會用一輛很大的手推車把自己做的花燈運到河邊。他容光煥發，臉也因激動而紅撲撲的。外公常帶我一起去參加比賽：“我要讓囡囡看看，誰才是手藝最好的人！”

花燈被放下去了。外公揉了揉我的頭，問我：“花燈好看嗎？”“好看！”我應了聲。“可惜呀，現在年輕人都不來做這個東西了……這么好的東西，可惜了……”外公低聲嘆了口氣。

抬頭望去，天上繁星點點，地上燈火熒熒。遠處是漆黑如潑墨般的群山，近處是萬家流轉的燈火，是喧囂浮華的人間。河水帶著花燈緩緩流向了遠方，燈光隨著浪花的起伏忽隱忽現。

所有的浮華與喧囂，最終歸于沉靜，所有的心計與謀略，最終歸于孩童般的天真與無邪。

我已經多年未見外公了，他只留給我一個檀木盒子，里面裝著一盞蓮花燈。

“那老頑童的魂被花燈勾去了，不知在哪條河上漂著呢。”外婆常含著眼淚對我說。

教師點評

花燈既是串聯起各個場景的線索，又是祖孫之間心靈的溝通和文化的傳承，外公的堅持和熱愛使得花燈越發明亮，字里行間散發的真情令人動容。無論歲月如何變遷，那盞外公留下來的花燈，還在閃爍著，指引著回家的路。

（張琦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