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國際表達:普世題材與
現代主題的思考
“人類的情感是共通的,家庭、愛情、親情、友情等是屬于全人類共通的情感,生命、死亡、存在、毀滅這些終極關懷的問題也是全人類共同思考的問題,青春、健康、真善美等更是全人類共同珍惜的價值。”國際化的表達方式能夠遵循世界各民族觀眾共通的情感表達和心理認同,引發強烈的共鳴。新版《小娘惹》注重通過特定的時代空間表征華人移民對家庭、祖國和戰爭的態度。三代娘惹的傳奇故事起始于20世紀30年代中國抗日戰爭時期,東南亞地區遭受了戰爭災難。劇作開頭黃家就提到自己是皇家華人,黃家和陳家為遠離日軍在新加坡帶來的災難,他們選擇到英國避難幾年,而具有家國情懷和民族正義感的少數華裔陳功和陳盛等人是堅定的愛國主義人士,他們將新加坡的生存狀況與中國的民族危機聯系在一起,積極投身到抗日的隊伍之中,守護移民地新加坡,這可以表現出海外華人對祖國的堅守與熱愛。《小娘惹》對整個戰爭背景氣氛進行渲染,既是為了表現戰爭的殘酷,也為觀眾的跨國想象提供了條件,引起國內外觀眾對日本侵略戰爭的反思和對和平世界的追求,同時增強了觀眾與東南亞華人的情感認同。除此之外,劇中的大街小巷中充滿著“支持祖國抗日”的游說,甚至洋介開的照相館也被貼滿了各種謾罵的告示,和洋介結婚的菊香也受到了街坊鄰居的嫌棄,被視為不知亡國恨的娘惹婆。山本洋介雖然是日本人,但是他對日本侵華戰爭表現出極大的不滿,之后被迫抓走參軍入伍,因對戰爭的恐懼和厭惡而選擇逃離,幾年之后最終狼狽不堪地回到了菊香身邊,而菊香在洋介不在的這幾年內一個人撫養月娘長大,默默等待著洋介回來。這些可以體現出菊香對愛情的堅定和信任。劇作中洋介是中國人和日本人的后代,這一細節暗含著編劇對中日友好相處、反對戰爭的態度。不論是劇中洋介和菊香對愛情的執著和堅持還是海外華人深刻的民族主義情結都是世界各國人民的情感訴求。
在當代社會,女性主義是一個熱門話題,學界對女性主義的探討也有很多。劇中在表現天蘭的角色時導演選擇將她的性格表現為溫柔賢惠但卻始終忍辱負重不敢抗拒命運的傳統娘惹,目的是警示后面兩代娘惹要獨立強大起來,通過獨白的方式使觀眾與角色產生共鳴,讓女性發聲。從天蘭的忍氣吞聲到聾啞的菊香對愛情的追求,再到自尊自強的月娘堅持自學英語、經商做貿易、開娘惹餐廳,用自己的能力贖回黃家祖居,這些都見證了現代女性獨立成長和自我意識的覺醒。
意義建構:中華文化與
民族精神的共享
“意義是主客觀相結合的產物,是客觀事物在主觀意識中的反映,也是符號所包含的精神內容。經由傳播的過程,人們使用符號變換信息,不斷產生共享意義,同時運用意義來闡釋世界和周圍的事物。”在跨文化傳播中,不同地區的文化基于這種共享的意義進行文化互動,加深雙方對彼此文化的理解。《小娘惹》能在開播之后取得可觀的收視率,不僅是中國與東南亞國家文化交流日益密切的國際趨勢,最主要的原因是峇峇娘惹文化在適應東南亞本土文化變遷的同時并沒有完全放棄中華傳統文化,仍然努力保留著中華傳統文化的優秀文化內核。中華文化是娘惹文化的源頭之一,兩者的文化空間耦合度高,國內觀眾對文化誤解的接受閾值大,且之間相互理解的難度較小。《小娘惹》劇中的家族建筑、娘惹美食、峇峇娘惹的禮儀習俗都具有文化混雜性,既富有東南亞風情,也具有中華傳統文化的痕跡。
“傳播學中的‘共享意義,是指在構建文化意義的時候,不同國家、地區或社會利益集團依托其不同的傳播資源所形成的共有的媒介認同和意義共識。共享意義是跨文化身份成員之間的共同價值認同,它存在于個體之間自由表達的意義的交匯處。當傳播被看作是一種共享意義的建構的時候,就要首先強調人類社會的價值認同問題。”劇作通過這些文化符號來建構意義,共享文化價值,中華優秀傳統文化弘揚的愛國愛民族的價值觀在峇峇娘惹族群中也得到了良好的繼承。在第1集開頭就提起一句話:“如果你不了解你的過去,就像樹葉不知道自己是樹的一部分。”在角色設定上,陳錫的奶奶陳老太就是典型代表,陳老太口中經常說的一句話就是“做人不能忘本”,她始終牢記自己的民族傳統,拜祠堂祭祖先。“在異域空間中,問宗祭祖不僅僅是家族意識的延續,更有不忘根源、以家鄉意識和中華傳統對后輩進行情感召喚的功能。”祠堂中的匾額、祖先牌位、對聯都是具有中國傳統元素的文化符號,海外華人后裔以這些儀式來召喚中華民族記憶。除了祠堂,峇峇娘惹家族會在重要時刻選擇舉辦“長桌宴”,邀請親朋好友一起在家聚餐,這也是沿襲了中國人喜熱鬧、家庭聚會的民族傳統。娘惹美食也是劇中的亮點之一,第1集的開頭就是對娘惹菜的特寫,每當視角進入廚房,菊香或者月娘就開始做起娘惹菜。娘惹菜結合了中國南方和馬來食物的精華,還融合了印度、印尼等國家佳肴的特色。在峇峇娘惹族群的傳統中,一個好媳婦必須是一個好廚子,所以每個娘惹母親都會傾力教導女兒,以確保女兒有個好歸宿,廚藝和珠繡是娘惹的必備技能。這些承襲了中國的傳統理念,符合中國傳統社會提倡的“男主外女主內”的思想。在婚禮習俗上,娘惹也會穿大紅袍,披蓋頭,但蓋頭顏色不是中國傳統的紅色而是黑色,披烏巾象征著新娘離開父母的悲哀。在新人大婚之前也需要在祖宗的牌位前占卜,雖然陳盛和黃金城有追求愛情之心卻還是不敢違背父母之命。即便《小娘惹》為國內本土觀眾帶來了異域文化陌生審美體驗,但劇中傳達的家族觀念和傳統倫理道德能夠喚起本土觀眾的情感認同,除此之外,這種異域空間中的文化審美體驗也利于觀眾獨立審視多元文化背景下的中國傳統價值觀。
峇峇娘惹是一個族群,更是一種生活方式的代表,峇峇娘惹群體的特殊之處在于他們在傳承自己傳統的同時吸收當地的元素,并將其融入到自己原本的文化中,形成新的文化認同。他們是外來與本土的碰撞,是傳統和現代的結合,是東南亞獨一無二的面貌。峇峇娘惹文化通過電視劇的形式使觀眾更好地了解了其文化的魅力,新版《小娘惹》根據大陸觀眾的文化心理對女性獨立、民族情感與家國情懷等主題給予了充沛的表達,同時也加強了本土觀眾與海外華人對彼此的情感聯系,為峇峇娘惹文化進一步的跨文化傳播打下了堅實的基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