面子構建理論下答辯中異議表達的人際語用研究

【摘要】異議是言語交際中常見的一種言語行為，在具體語境中體現出不同的人際語用效果。本文基于面子構建理論，通過分析英語專業學生在答辯中的異議話語，探究其表達效果。我們發現，在答辯過程中，說話人通過部分肯定、問句形式表達異議和提供反對理由表達異議等方式策略來提高答辯效果。通過異議表達來調控不同程度的關系張力，即關系疏離、關系連接。

【關鍵詞】面子構建理論;異議;語用策略;人際關系

【作者簡介】林美秀（1995.12-），女，漢族，遼寧盤錦人，遼寧師范大學外國語學院，碩士，研究方向：語用學。

一、前言

異議是言語交際中常見的一種言語行為，指交際雙方因會話意義分歧而引起的在言語上的某種對立或爭執。目前異議話語 的研究還多從禮貌和面子視角出發（Sifianou， 2012;高君，2017）。異議表達不是單純的通過語言威脅或面子加強實現的，其具有復雜性、多向性及多功能性特征（Sifianou， 2012）。對于異議表達的研究多集中在日常話語（Pomerantz，1984;Schiffrin，1984;Tannen & Kakavá，1992;Zhu，2014）、語言教學和二語習得（周丹丹，2013;高君&趙永青，2017;Netz，2014），機構話語如媒體語篇（冉永平，2017）、政治語篇（Robles，2011）等范疇，但很少關注到學術語篇中的異議表達。

以此為出發點，本研究將以面子建構論（Face Constituting Theory）（Arundale，2015）為指導，對博士畢業答辯中異議話語進行語用分析，探究說話人在異議表達時所采取的語用策略，為異議表達提供合理的人際語用解釋。

二、異議的相關研究

近年來，異議（disagreement）成為國內外語用學界研究的重點內容，并希望從不同方向了解異議的正確使用。在研究的初期階段內，多是通過會話分析方式了解其結構特點的，關注異議的偏好結構和序列結構 （Pomerantz，1984;Multigl&Turnbull，1998）。后來逐漸開始關注語境在其中起到的作用，并將其與表達內容結合起來，觀察在不同場景下，同樣內容在不同語境下表述的效果，并在此基礎上研究異議話語策略與文化社團、繪畫場景、交際者之間的關系（Schiffrin，1984;Tannen & Kakavá，1992;Georgakopolou，2001）。Locher（2004）從人際語用學角度把異議研究置于“關系工作”框架下進行考察，研究人們如何在日常爭論中協商人際關系。國內也從人際語用學角度對漢語沖突話語進行了一 系列研究，掀起了國內關于異議話語研究的熱潮（李莉，2014;冉永平，2017）。 通過上述研究可直觀發現，面子理論在異議話語運用上存在較多的局限性，難以將異議話語的優勢表述出來。 Arundale（ 1999） 提出的面子建構論（ Face Constituting Theory），分別從交際參與、禮貌關系協商、動態路徑這三方面對異議表達進行分析探討，為其應用提供理論支持。

三、面子構建理論

面子構建論的核心內容是對面子概念的重新界定，Arundale將面子定義為同時具備關系性和交互性的現象，且認為交互性是關系性的基準前提，之后結合聯合共建交際模式，對面子構建理論進行分析探討，對其中的交互性進行詳細說明和闡述。

而在面子構建理論中，面子作為關系現象的直觀體現，呈現兩種狀態，即連結和疏離。前者是交際雙方共同構建形成的，存在著相同的行為特征，關系性和互動性較強。后者則顯示了交際雙方所保持的一種態度。由此可知，面子關系的建立是需要雙方共同具備某種行為而實現的，其與面子觀之間存在著叫法的差異性。結合這一理論對交際互動中存在人際問題提出了新的研究方向和可能。

四、分析與討論

1. 答辯中異議的語用策略。人際交往中異議及異議表達方式應用的合理性與否會對其帶來較大影響，合理應用可以提高交際效率，而不合理利用則會導致矛盾沖突的產生。在使用異議表達時，說話人會對表達后的理解產生期待，而如何選擇合適的異議表達方式成為考慮重點。筆者通過對博士答辯的語料進行分析發現，說話者在實施異議這一 言語行為時，會有意或者無意地采取一些語用策略，從而對其人際關系進行管理。

（1）部分肯定策略。在答辯過程中，答辯老師常常先對答辯者表示肯定， 然后在這一前提下提出否定對方觀點的后一部分，從而表達異議。例1：Professor1（男）：首先祝賀你取得了較好的外省評議結果，這一稿和預答辯相比呢，有明顯的改進，這里我想要與你討論幾個主要的問題，我看了以后，在讀中文摘要的時候，發現這個句子我讀起來有點扎眼......

（2）給出反對理由表達異議。這種異議表達方式不僅將說話者的異議表述出來，還對其利用異議表達的理由進行表述，以增加對方的理解效率，接受自己闡述觀點。

例2： Professor1（男）：我先簡單地說一下關于論文整體結構的問題，然后簡單地提兩個建議：一個就是，我覺得整體結構上面還是有可以提高的空間，第二章里面ChapterⅡLiterature Review應有這個冒號，然后是Theories and previous research，這章完全可以把theories這部分分別開來......

（3）以問句的形式表達異議。另外一種表達異議的語用策略就是使用疑問的方式，表面上把話語的決策權留給對方。以問句的形式陳述異議被認為是一種維護面子的有效策略。提問中的疑問、設問和反問三種形式都可以表達異議。

例3：Professor1（男）：沒事，好。第二點是一個minor revision的建議，語言的系統思想和語言使用的語境思想，所以3.1.1，然后再3.1.2，那么我看了以后，就覺得這個是否一定有必要變成四級標題呢？

2. 答辯中異議的人際關系管理。在交際的過程中，參與者在構建話語意義的同時，也進行著人際關系的管理。交際中人際關系不是固定的，而是動態的。依照面子構建理論，說話者對人際關系的處理有兩種傾向，即關系疏離和關系連接。同時再結合實際案例分析可知，這兩種相反的處理方式是真實存在的。

（1）關系梳離（relational separation）。首先，異議表達呈現出關系疏離趨向，表明說話人的身份屬性，進而形成一種關系疏離狀態，改變答辯人和答辯老師之間的關系張力。關系梳離表現為獨立性、自治性、分離性、的話語和行為。

例5： Professor 3（女）：我在看你的摘要的時候，覺得有很大的修改空間，一方面呢涉及用詞的問題。當我看到這三個維度總系、個體與語篇的時候，我畫個問號，我說這么大個詞，這里到底指什么？你就說這個群體的研究需要總系，或者是generalize，我依舊很困惑，剛才楊導師回答這個東西挺好的，理解得比較深。

答辯老師對答辯人畢業論文中的具體內容提出質疑，將二人的距離拉開，表明了其作為考官的身份和立場。不單單提出問題，還給出相應的建議，表現其作為答辯老師嚴謹、謙虛、禮貌的學術品質。

（2）關系連結（relational connection）。關系連結作為一種常見狀態，將答辯者與答辯老師之間的關系進行協調處理，緩解其中尷尬氣氛，拉近雙方距離。關系連接表現為相互依存、團結互助、同心協力的話語和行為。

例6：Professor 2（男）：這就涉及你的觀察角度是日常會話，你研究的是學術話語，所以假如你是想搞一個非常小的研究，就靠這個其實很容易實現，然后你簡單把自己的發現也放上來，這不一定要擴大化，就是小一點，我覺得這可能比你說我是觀察呀什么的要好一些...

通過語料分析，我們可以發現答辯老師在答辯開始時通常會對答辯人表示祝賀，并對他們的努力表示贊賞，拉近與其答辯人間的距離。在進行異議表達中，答辯老師也會使用委婉語“可能”等，如例6所示。答辯老師在表達自己的看法的同時，應保持命題的開放性特點，允許其他人員參與到命題討論中來，并通過交流探討，擴展答辯空間，獲取更多思路和內容，減少負面評價過重的可能。

五、結語

本研究基于會話分析法，從面子構建論的角度，分析了英語專業博士論文中的答辯異議表達。通過語料分析了解到，在答辯中有策略的使用異議話語，不僅能夠協調答辯時雙方間的關系，控制矛盾問題產生，還能夠擴展性地進行命題答辯，實現最終交際目標。結合具體語境分析異議的語用策略，有助于我們更加深刻地了解異議這一言語行為，同時也有助于我們厘清交際者是如何運用語用策略維系和諧的人際關系的。

參考文獻：

[1]Angouri J， M A. Locher. Theorising disagreement [J]. Journal of Pragmatics， 2012（44）：1549-1553.

[2]Arundale R B. Face constituting theory. In K. Tracy， C. Ilie & T. Sandel （eds.）. The International Encyclopedia of Language and Social Interaction[J]. Boston， MA： Wiley-Blackwell， 2015.

[3]Georgakopoulou A. Arguing about the future： On indirect disagreements in conversations[J]. Journal of Pragmatics， 2001（12）： 1881-1990.

[4]Sifianou M. Disagreements， face and politeness[J]. Journal of Pragmatics， 2012（44）：1554-1564.

[5]高君.異議話語國外研究概述[J].大連大學學報，2017（5）：96-100.