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春若有一張不老的臉

文/喬宗玉

青春若有一張不老的臉，我想，那該是韓國男演員林周煥的臉。

第一次注意到林周煥，是2020年歲末播放的韓劇《愛我的間諜》中，他扮演的商業間諜德立克，又帥又精明干練，還是一個護妻狂魔。每天早上，德立克給妻子打開車門，護著妻子的頭，再遞上自己親自煮的咖啡；每天下班，他會買一束鮮花送給妻子；坐飛機，他會為妻子蓋好小毯子，一臉寵溺看著妻子……為了保護妻子，德立克飛身擋車，以致自己的雙眼短暫失明；最后，為了保護妻子，德立克選擇了離開，遠遠地關愛她。雖然德立克做了有違法律的事，但他為了妻子改過自新，我依舊希望他和妻子能夠破鏡重圓……

韓國電視劇《異夢》劇照

2020年年初，林周煥有一部奇幻懸疑犯罪劇《The Game：向著零時》悄悄上演。正因這部劇和《愛我的間諜》中的精湛表演，林周煥獲得了2020年MBC演技大賞，被評委譽為“書寫了惡角的新歷史”。林周煥在《The Game：向著零時》扮演的具道京法醫，也是第一次讓我對“惡人”流下了同情的眼淚。尤其，具道京為了自己暗戀的女警徐俊英去投案自首，他那隱忍不失真切的眼神，他那如同被詛咒的不幸命運，他越是反抗就越無能為力的人生，更令我憐憫其曾經遭受的苦難。

在表演上，林周煥有別于其他韓國演員刻畫反派慣于表情夸張的方式，如咧著嘴露出兩排大白牙皮笑肉不笑，如好萊塢吸血鬼式仰頭詭異笑，他更多是東方內斂式的、眼神的運用，在林周煥這里達到了極致。具道京成年后，第一次見到自己童年時喜歡的小姑娘時，那眼神從驚訝到驚喜，從似曾相識到故人重逢，層次分明，絲絲入扣；在小飯館、在辦公樓，無意遇見女孩，他的眼神如少年初戀般明媚、羞澀，甚至有些調皮；逃亡時，在高鐵上，他清冷的眼神遠遠看著她的背影，內心自白“像這樣看著你應該是最后一次了吧”，聲音緩緩而出，透著內心的孤絕。

一個本性不壞的人，童年被親生母親拋棄，長大后本想依托警察洗冤未果，走向犯罪的深淵，這才是具道京的悲劇。如果一開始律政人員多一些責任心，媒體記者不惡意揣測性報道，那個能夠預知未來的金泰平不赤裸裸地把他看到的所謂“未來”告訴所謂“殺人犯之子”具道京，或許，很多事情是可以避免的。而具道京視為活下去的希望的徐俊英，已然忘卻小時候具道京對她的保護，只是一味把他視為殺人犯進行追捕，未曾溫暖過他。兩個人成年后第一次一起喝咖啡，坐在長椅上，夜色中紅葉如霞，美好而浪漫，卻也是兩人最后一次如此相聚。具道京的生命之旅，如此凄清，如此無助，所以，他當眾跳樓時的神情也是毅然決然，對人世毫無眷戀。

林周煥在獲得2020年MBC演技大賞時，感嘆自己從業18年，第一次獲得演技大獎。第一次發表獲獎感言，言辭激動，他在感謝家人、朋友之余，也向因為新冠疫情十分辛苦的醫護人員致敬，表現出演員的社會責任感與仁愛之心。回顧以往，林周煥其實每一次演出都十分努力，所扮演的角色，各具特色，不論戲份多少，都給人留下深刻的印象。2009年，他因主演電視劇《垂涎之島》獲得大韓民國文化演藝大獎Talent部門新人獎，那蔚藍海邊白衣飄飄的癡情貴族少年樸奎，那一腔正義的士大夫精神，被林周煥刻畫得淋漓盡致。

2015年的《oh我的鬼神君》，林周煥扮演派出所警察崔成財。那少年般天真純潔的面孔，背后是不幸的棄兒身世，因為孱弱而被惡鬼附身，從此人性出現裂變，天使與惡魔集于一身。他為隱藏自己撞傷芭蕾舞演員姜恩熙的真相，殺死了現場目擊者、愛慕自己的申順愛，但又在恩熙試圖跳樓自殺時挽救了她的生命，娶她為妻，悉心照顧她，度過了美好的三年婚姻生活。當崔成財作為警察保護良民時，他是那樣的真誠，那樣的善良；可當他行兇作惡時，又是那樣令人膽戰心驚，足可見林周煥演技的精湛。最后，為了不使惡鬼繼續附身，崔成財不惜自殺。被救活后的崔成財失憶，忘記了過去的三年，也忘記了自己的愛人恩熙……望著林周煥那張少年般純真的臉，我仍愿他脫離他命數中的孤獨，和他所愛的人開始新的生活。

真正讓我眼睛為之一亮，感到林周煥演技更上層樓的是2018年單本劇《如此長久的離別》。劇中，林周煥扮演作家裴尚熙，五年前出道即巔峰，一部長篇小說《鳥兒的夏令時》創造了驚人的銷售量，此后再未有新作。同居八年的女友鄭怡娜作為他的編輯，夾在他和出版社老板之間，狼狽不堪。愛情的火焰早已黯淡，瑣碎的矛盾一觸即爆，現實的經濟壓力徹底壓垮了兩個人，終于分道揚鑣。分手后，尚熙寫下了新的長篇小說《如此長久的離別》，記錄了他和怡娜的相識相戀……

尚熙是一個非常自我、非常敏感的人，非常依賴怡娜，但林周煥演出了這個人物的很多不得已，演出了他的苦衷。“我們還是不是戀愛關系……你每天下班的時候我就在感到憋悶，喘不過氣。催稿的又來了！”林周煥亢奮有力地說出這一段臺詞，配以神經質的表情，特別能體現一個人在巨大壓力下的煩悶以及無處發泄的憤怒。這種被催工的感受，是當代“打工人”都有過的體驗。

在怡娜離去以后，尚熙一個人對著電梯泣不成聲，這場戲，林周煥的背影、側影的顫抖、抽泣，極具力度地體現了人物內心的崩潰、傷心，表面上又強撐著，以冷漠示人；一方面傷害自己所愛的人，另一方面自己又很受傷害，這就是獨特的“裴尚熙”，也是現實生活中不堪重負的我們的寫照。相對而言，怡娜是一個生活型的女子，理智、能干，能夠與社會和諧相處，但未必適合純粹文藝型的尚熙。兩人相識于大學校園，相互扶持八年，怡娜的付出，換不回一紙婚書，分手是必然的。

2017年《河伯的新娘》中，林周煥扮演的半人半神申后羿默默跟在女主角身后送她回家，身為火神，他決定留在人間，幫助那些需要他的幫助的人們，都讓人很感動。2019年《異夢》里，林周煥扮演朝鮮總督府法務部福田檢察官，正直、善良，主動向女主角英珍表白愛情，沒有因為愛而不得搞得心靈扭曲，而是在時代的洪流下明辨是非，跟隨珍英，投奔光明。珍英在緊張的諜戰之余，看見福田的笑容，她緊繃的神經會舒緩下來……事實上，珍英和她所愛的男主角金元鳳信仰不同，始終是異夢，而福田選擇了和珍英同一個夢想——追隨金九先生！

在林周煥的演藝經歷中，《What's Up》里叛逆且有音樂天分的英俊少年張在憲，《馨榮堂日記》里櫻花飛舞下游歷歸來的美少年金尚彥，《偉大的show》里堅守道義的精英律師姜俊浩，都讓人過目不忘。人生若只如初見，2008年電影《霜花店》上映時，我便看到林周煥扮演的為愛出走的武士韓白。那個時候，林周煥那張少年的臉，與13年后的他，并沒有太大的變化。人生最難得是“不忘初心”。林周煥走過18年的演藝之路，終于得到了專業評委與觀眾的演技認可，也算不負自己18年的辛苦付出，不負自己每一個堅實的步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