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小米

旅人自大西北歸來,帶回一些照片。我拿起其中的一張:古老的天地間,有一圈方方正正的夯土圍墻。我問:“這是什么遺跡?”他說:“這是當地民宅。”我問:“只見圍墻,房子在哪里?”
旅人解釋說:“那圍墻其實很高,只不過在藍天底下看不出來。那房子很矮、很小,緊靠著圍墻。從這個角度拍過去,房子正好被圍墻遮住。”他又特意讓我看另一張:男女老幼,均臉膛紫紅,眼眸黑亮,圍坐于一炕。
他說:“這就是那房子里面的景象。”我覺得奇怪:“又不是在繁華都市,為爭取幾平方米的住房面積而煞費苦心。天地那么大,他們為何不將居室弄得寬敞一些?”
旅人說:“他們稀罕什么寬敞!在遼闊無邊的地方,人和人緊挨在一起才是最好的,溫暖、親密、安全,不是嗎?”
我們總是用盡量大的空間來抵擋外面的擁擠,他們卻用盡量小的空間來隔絕外面的空曠。
(楓林晚摘自浙江少年兒童出版社《年輕時做新鮮事》一書,〔美〕伊桑·默羅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