吳 健,趙 亮
肝癌手術的患者,術后常常承受劇烈的疼痛。 近年來,隨著超聲引導下區域神經阻滯的廣泛開展,區域神經阻滯更多地用于肝癌手術患者的多模式鎮痛中。豎脊肌平面阻滯 (the erector spinae plane,ESPB)是近年來一種新穎的筋膜間平面阻滯方法,局麻藥物可在豎脊肌與橫突之間的筋膜內擴散,可以使注藥點附近的脊神經背側支和腹側支阻滯起到鎮痛效果[1]。2016年Forero等[2]首次將ESPB應用于胸背部神經病理性疼痛治療中,后被逐步應用在胸部手術、腹部手術、脊柱手術及它們的術后鎮痛等方面[3-5]。筆者通過觀察超聲引導下ESPB在肝癌切除手術中輔助鎮痛的臨床效果,探討其臨床應用。
1.1 一般資料該研究經醫院醫學倫理委員會批準(2017125),與患者及家屬簽署知情同意書。選擇2018年1月—2019年6月60例在院全麻下擇期行經腹肝癌切除患者作為研究對象,年齡35~75歲,性別不限,體重45~85 kg,ASAⅠ~Ⅱ級。排除標準:嚴重心肺肝腎疾病,穿刺部位感染,凝血功能異常,語言溝通障礙,BMI>40 kg/m2,阿片類藥物和羅哌卡因過敏者。采用隨機數字表法將患者隨機分成2組,每組各30例即全麻復合ESPB組(ESPB組)和單純全麻組(C組)。
1.2 麻醉方法60例患者術前都禁飲4 h,禁食8 h,無術前用藥。入室后開放上肢靜脈通路,常規監測ECG、SpO2、HR、BIS和血壓。ESPB組患者取側臥位,將高頻超聲線陣探頭與人體的矢狀面平行放置在T7棘突旁開3 cm的位置,橫突表面覆蓋豎脊肌和斜方肌(圖1),采用平面內技術,將神經阻滯穿刺針進針至豎脊肌和橫突之間的筋膜間隙內,注射0.5%羅哌卡因20 ml。所有ESPB均由同一位高年資麻醉醫師完成。20 min后采用冷感覺消退法檢測阻滯平面。C組不進行ESPB。2組患者均接受全憑靜脈麻醉,誘導藥物采用咪達唑侖0.05 mg/kg、依托咪酯0.3 mg/kg、舒芬太尼0.5μg/kg、順苯磺酸阿曲庫銨0.3 mg/kg,待患者肌肉松弛后,經口氣管插管。氧流量為1.5 L/min,維持PETCO235~45 mmHg。術中采用丙泊酚和瑞芬太尼進行麻醉維持,間斷靜脈注射順苯磺酸阿曲庫銨,BIS值維持在40~60。2組患者術畢前10 min僅給氟比洛芬酯50 mg鎮痛。

圖1 T7橫突和豎脊肌超聲圖像
2組患者術畢清醒后使用PCIA鎮痛。PCIA藥液是舒芬太尼100μg+阿扎司瓊20 mg+生理鹽水稀釋至100 ml,設定背景劑量2 ml/h,單次按壓劑量為1.5 ml,鎖定時間為15 min。若靜息狀態下VAS評分>4分時,則肌肉注射哌替啶50 mg補救鎮痛。
1.3 觀察指標ESPB組患者于術后24 h再次檢測阻滯平面。記錄患者術后2 h、4 h、6 h、12 h、24 h、36 h、48 h的靜息和活動時VAS評分(0分為無痛,10分為無法忍受的疼痛)、PCIA按壓次數、補救鎮痛例數、首次下床活動時間、術后鎮痛滿意度(0分為不滿意,10分為非常滿意)。同時觀察術后惡心嘔吐、瘙癢、呼吸抑制發生情況。
1.4 統計學方法采用SPSS 20.0軟件進行數據處理。正態分布計量資料以(±s)表示,組間比較采用獨立樣本t檢驗;計數資料以例數及百分比表示,組間比較采用χ2檢驗。以P<0.05為差異有統計學意義。
ESPB組穿刺都順利完成,無并發癥發生。2組患者性別、年齡、身高、體重、ASA分級、手術時間無統計學意義(表1)。

表1 兩組患者一般情況的比較
ESPB組在阻滯20 min后腹側阻滯范圍:12例患者為T4~T11脊神經支配區域,10例患者為T5~T10脊神經支配區域,5例患者為T6~T8脊神經支配區域,3例患者測不出阻滯平面。背側阻滯范圍:19例患者為T4~T11脊神經支配區域,8例患者為T5~T10脊神經支配區域,3例患者為T6~T8脊神經支配區域。
ESPB組術后24 h腹側阻滯范圍:4例患者為T5~T10脊神經支配區域,2例患者為T6~T8脊神經支配區域,24例患者測不出阻滯平面。背側阻滯范圍:1例患者為T4~T11脊神經支配區域,4例患者為T5~T10脊神經支配區域,3例患者為T6~T8脊神經支配區域,22例患者測不出阻滯平面。
術后1~24 h ESPB組靜息和活動時VAS評分低于C組(P<0.05),術后24~48 h 2組VAS評分差異無明顯統計學意義(表2)。
表2 兩組患者術后不同時點不同狀態下VAS評分的比較(分,±s)

表2 兩組患者術后不同時點不同狀態下VAS評分的比較(分,±s)
注:與C組比較,*P<0.05。
?
ESPB組鎮痛泵1~24 h按壓次數少于C組(P<0.05),24~48 h 2組鎮痛泵按壓次數無統計學意義(表3)。
表3 兩組患者術后不同時間段鎮痛泵按壓次數的比較(±s)

表3 兩組患者術后不同時間段鎮痛泵按壓次數的比較(±s)
注:與C組比較,*P<0.05。
?
ESPB組首次下床活動所需時間短于C組(P<0.05)。ESPB組術后鎮痛滿意度高于C組(P<0.05)(表4)。
表4 兩組患者首次下床活動時間和術后鎮痛滿意度的比較(±s)

表4 兩組患者首次下床活動時間和術后鎮痛滿意度的比較(±s)
注:與C組比較,*P<0.05。
?
ESPB組有7例患者使用哌替啶補救鎮痛(23%),C組有16例(53%),ESPB組少于C組(P<0.05)。
2組術后惡心、嘔吐發生率比較,差異無統計學意義(表5)。2組都未發生瘙癢和呼吸抑制等情況。

表5 兩組患者術后惡心嘔吐與鎮痛補救率的比較[例(%)]
肝癌切除手術由于對腹部肌肉的切割、對內臟的損傷,常常導致患者術后劇烈疼痛,同時術后患者常存在凝血功能異常。采用外周神經阻滯既可以輔助術中麻醉也可以用于術后鎮痛,減少阿片類藥物的用量及不良反應[6]。以往常用硬膜外阻滯和胸椎旁阻滯進行外周神經阻滯鎮痛,然而這些操作技術有一定的挑戰性和一定的失敗率,操作不當很容易引發一些并發癥,如:神經損傷、硬膜外血腫、氣胸、全脊麻等[7,8]。ESPB操作既簡單又安全,其注藥點高于椎旁阻滯,遠離脊髓,所以穿透胸膜和損傷脊髓的風險低,對呼吸和循環系統影響小[9]。目標平面內血管分布少,藥物經血管吸收少而慢,故能維持較長時間的鎮痛,同時降低了血腫的發生率[10,11]。在新鮮尸體上的研究發現[2],將局麻藥注射到豎脊肌與橫突之間,局麻藥可以透過橫突間的結締組織滲透到脊神經周圍并使其麻痹,脊神經分為背側支和腹側支,ESPB能夠覆蓋脊神經背側支和腹側支行走的范圍。Chin等[12]用20 ml 0.5%羅哌卡因進行ESPB,可向尾部擴散四個椎體水平,向頭端擴散三個椎體水平。但在該研究中,采用冷感覺消退法測試阻滯平面,發現在T7實施ESPB,患者阻滯范圍不穩定,差別較大,只有部分患者可阻滯同側T4~T11的脊神經支配區域,并且脊神經背側支阻滯范圍要總體優于腹側支。這可能是因為脊神經背側支比腹側支更靠近豎脊肌,所以局麻藥優先擴散到脊神經的背側支將其阻滯,后擴散到脊神經腹側支將其阻滯。當局麻藥擴散到脊神經腹側支時,藥量將會變小,阻滯效果也有所減弱,使得ESPB覆蓋脊神經腹側支的作用要弱于背側支。與此同時每個患者自身解剖結構差異而導致局麻藥擴散的范圍不同,所以阻滯范圍差別較大,有些患者阻滯范圍廣,有些患者阻滯范圍小,還有少數患者測不到平面。
該研究顯示,ESPB阻滯聯合PCIA的鎮痛方式雖然優于單純PCIA鎮痛,不管是靜息和活動時VAS評分,還是阿片類藥物的用量,以及首次下床活動時間,ESPB阻滯聯合PCIA的鎮痛方式都體現出了一定優勢但不顯著。通過對患者術后隨訪發現,ESPB對腹部體表切口疼痛有一定的作用,但對于內臟痛的抑制效果要差一些。所以單純應用ESPB對肝癌切除術患者進行術后鎮痛還不足以提供足夠的鎮痛效果,所以肝癌切除術患者術后還應聯合PCIA采取多模式鎮痛來控制其內臟痛。筆者在術后24 h對ESPB組測定阻滯平面,發現大多數患者鎮痛作用已基本消失,24 h以后2組實驗數據無明顯差別。Forero等[13]為1例胸科手術患者在豎脊肌平面置入導管,進行了持續的ESPB鎮痛,收到了良好的效果。
綜上所述,在肝癌切除術患者術后鎮痛中,超聲引導下ESPB聯合PCIA較單純PCIA有一定的優勢。超聲引導下ESPB可作為肝癌切除術患者多模式鎮痛的一部分,遠期還需要更多的研究來探索它在不同圍手術期的應用效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