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杰超
廣東省江門市五邑中醫院檢驗科,廣東江門 529000
原發性肝癌(PHC)是我國常見的惡性腫瘤,致死率較高,對肝癌高危人群的篩查、監測有助于早期發現、早期診斷,是提高肝癌療效的關鍵,能顯著改善患者的預后。
原發性肝癌診療規范(2019年版)中指出PHC主要為肝細胞癌(HCC),占比在85%~90%,其他為肝內膽管細胞癌(ICC)和HCC-ICC混合型,甲胎蛋白(AFP)和肝臟超聲是早期篩查的主要手段[1]。研究表明,國內30%肝癌患者血清AFP水平正常,歐洲假陰性率更高[2]。對于一些隱匿型肝癌肝臟超聲的靈敏度可能會比較低,然而檢測其他血清標志物,如異常凝血酶原(DCP,又稱PIVKA-Ⅱ)有助于提高早期診斷率[3]。
關于肝癌組織中產生DCP的機制,INAGAKI等[3]研究表明在肝癌細胞中γ谷氨酰羧化酶活性受損、維生素K異常代謝導致維生素K可用性下降,從而導致肝癌組織中凝血酶原前體過表達。但ONO等[4]研究表明在肝癌與非肝癌患者中維生素K的水平無明顯差異,凝血酶原前體過量產生在DCP合成中有重要作用。UEDA等[5]研究表明HCC細胞系中產生DCP可能與γ-谷氨酰基羧化酶GGCX基因的外顯子2缺失剪接變異體引起GGCX酶活性功能障礙有關,但此理論存在爭議。有研究表明HCC中DCP的產生機制可能與一種聚腺苷二磷酸核糖聚合酶-1有關[6]。以上研究均有力地說明,HCC患者血中DCP的水平升高與肝癌細胞發生發展高度相關。本研究擬探討AFP、DCP對PHC的診斷價值,現報道如下。
1.1文獻納入標準和排除標準
1.1.1文獻納入標準 (1)采用病例對照試驗,凡是文獻中提到有“病例對照”試驗分組的中英文文獻,無論是否采用盲法和分配隱藏,均納入;(2)經病理組織細胞學確診為PHC或根據《原發性肝癌診療規范(2019年版)》相關標準診斷為PHC[1];(3)干預措施為AFP、DCP聯合檢測診斷PHC;(4)研究對象為非其他臟器癌細胞轉移到肝臟且未使用過抗腫瘤藥物;(5)真陽性(TP)例數、假陰性(FN)例數、假陽性(FP)例數及真陰性(TN)例數可以通過文獻直接或計算得出;(6)檢驗方法為化學發光法、免疫法,標本類型均為血清;(7)聯合檢測法是采用的并聯(平行)試驗法。
1.1.2排除標準 (1)綜述、Meta分析、未具體說明的文獻;(2)動物實驗文獻;(3)非病例對照試驗文獻;(4)組間均衡性差,基線不一樣,2組無法比較的文獻;(5)重復發表的文獻;(6)干預措施不是AFP、DCP聯合檢測與單獨檢測診斷PHC的文獻;(7)研究對象為其他臟器癌細胞轉移到肝和使用過抗腫瘤藥物、研究組只片面地研究一種致病因素導致PHC的病例,良性對照組含有繼發性肝癌病例或其他器官腫瘤病例,無正常或良性對照組;(8)研究對象無具體的年齡和性別等基本資料;(9)TP、FP、TN、FN數據不全;(10)經文獻質量評分標準(QUADAS)評分得分較低的文獻。
1.2文獻檢索方法
1.2.1檢索方法 以“原發性肝癌(Primary liver cancer)、AFP、DCP、PIVKA-Ⅱ、異常凝血酶原”等為主題、主題和(或)關鍵詞、題名、關鍵詞組成相應高級檢索信息或條件檢索中英文數據庫,包括萬方數據庫、中國知網數據庫、維普數據庫、PubMed、Web of Science。以上檢索時間統一為建庫至2020年11月2日。
1.2.2檢索流程 通過選定數據庫檢索得到文獻(n=803 386),通過其他途徑檢索得到文獻(n=0),進一步將以上所有數據庫高級檢索詞之間的關系改為與、并且、AND并增加檢索詞“聯合檢測”之后檢索得到的文獻(n=619),剔除重復文獻,閱讀文獻題目和摘要后剔除不相關主題文獻,多個或單個檢測指標文獻。再進行全文閱讀,剔除非病例對照研究,無法準確計算TP、FP、TN、FN值,聯合檢測中沒有明確的并聯試驗,研究組或對照組病例不符合納入標準的文獻,最終納入文獻(n=16)。
1.2.3納入文獻的基本信息和質量評價 所納入的文獻共16篇,均為中文文獻,納入的文獻均為病例對照試驗,納入文獻的研究組和對照組在年齡、病程等方面基線統一,總共有3 987例患者被納入研究,其中研究組1 550例,對照組2 437例。納入對象的年齡在17~89歲。納入文獻資料按作者、檢驗方法、作為對照的研究對象分組、各檢測結果標本量、QUADAS得分見表1。質量評分采用QUADAS的14項項目進行納入文獻的評分,由2名評價員進行評分,意見不一時交由第3名評價,得出納入文獻質量評分見表1。采用Review Manager 5.3對納入文獻進行方法學質量評價,根據評價結果得出本次研究納入的文獻均為質量高、偏倚風險低及臨床適用性高的文獻。

表1 文獻基本信息

續表1 文獻基本信息
1.3統計學處理 Meta分析采用MetaDiSc1.4和Stata15.1軟件。異質性檢驗以I2<25%為輕度異質性,I2在25%~75%為中度異質性,I2>為75%為高度異質性進行判斷。當I2<25%時采用固定效應模型合并各效應量,當I2>25%時采用隨機效應模型合并各效應量。
2.1異質性分析
2.1.1單獨檢測AFP AFP閾值效應分析:將16篇文獻用Meta-Disc軟件分析受試者工作特征(ROC)曲線平面圖不呈“肩臂”狀分布,Spearman相關系數為0.179,P=0.506,不存在閾值效應引起的異質性。AFP非閾值效應分析:分析合并的診斷比值比(DOR)與各個研究的DOR是否沿同一直線分布,繪制DOR森林圖,顯示數據排列不沿同一直線,并計算Cochran-Q=75.70,P<0.001,I2=80.2%,提示本研究可能存在由于非閾值效應引起的異質性。用Meta回歸方法,探討非閾值效應的影響程度,將數據按研究質量,檢測方法,對照組類型,研究人群的地區、性別、年齡進行評估,根據P值的大小,逐個剔除,發現上述效應量與異質性差異均無統計學意義(P>0.05)。繪制Deeks′漏斗圖,回歸線顯示雙側對稱,P=0.79,顯示納入研究的發表偏倚不明顯。見表2。
2.1.2單獨檢測DCP DCP閾值效應分析:將16篇文獻用Meta-Disc軟件分析ROC曲線平面圖不呈“肩臂”狀分布,Spearman相關系數為-0.364,P=0.166,不存在閾值效應引起的異質性。DCP非閾值效應分析:分析合并的DOR與各個研究的DOR是否沿同一直線分布,繪制DOR森林圖,顯示數據排列不沿同一直線,并計算Cochran-Q=76.94,P<0.001,I2=80.5%,提示本研究可能存在由于非閾值效應引起的異質性。用Meta回歸方法,探討非閾值效應的影響程度,將數據按研究質量,檢測方法,對照組類型,研究人群的地區、性別、年齡進行評估,根據P值的大小,逐個剔除,發現上述效應量與異質性差異均無統計學意義(P>0.05)。繪制Deeks′漏斗圖,回歸線顯示雙側對稱,P=0.22,顯示納入研究的發表偏倚不明顯。見表2。
2.1.3聯合檢測AFP、DCP 閾值效應分析:將16篇文獻用Meta-Disc軟件分析ROC曲線平面圖不呈“肩臂”狀分布,Spearman相關系數為-0.003,P=0.991,不存在閾值效應引起的異質性。聯合檢測AFP、DCP非閾值效應分析:分析合并的DOR與各個研究的DOR是否沿同一直線分布,繪制DOR森林圖,顯示數據排列不沿同一直線,并計算Cochran-Q=87.26,P<0.001,I2=82.8%,提示本研究可能存在由于非閾值效應引起的異質性。用Meta回歸方法,探討非閾值效應的影響程度,將數據按研究質量,檢測方法,對照組類型,研究人群的地區、性別、年齡進行評估,根據P值的大小,逐個剔除,發現上述效應量中的對照組類型與異質性差異有統計學意義(P=0.044 5),按對照組類型進行亞組分析(亞組研究文獻數≤2時不作合并分析),發現納入文獻的對照組類型為對照組+良性組時DOR和曲線下面積(AUC)最高。繪制Deeks′漏斗圖,回歸線顯示雙側對稱,P=0.91,顯示納入研究的發表偏倚不明顯。見表2、表3。

表2 閾值效應、檢驗發表偏倚統計表

表3 按對照組的類型進行亞組分析
2.2DOR值計算 單獨檢測AFP,計算Cochran-Q=75.70,P<0.001,I2=80.2%,因此該數據選用隨機效應模型,DOR合并=12.54(95%CI8.38~18.77)。單獨檢測DCP,計算Cochran-Q=76.94,P<0.001,I2=80.5%,因此該數據選用隨機效應模型,DOR合并=42.88(95%CI26.74~68.75)。聯合檢測AFP、DCP,計算Cochran-Q=87.26,P<0.001,I2=82.8%,因此該數據選用隨機效應模型,DOR合并=33.87(95%CI19.94~57.52)。見表4。
2.3合并分析 單獨檢測AFP其AUC為0.780 3,Q指數為0.733 5。單獨檢測DCP其AUC為0.914 9,Q指數為0.847 6。聯合檢測AFP、DCP其AUC為0.930 9,Q指數為0.866 2。單獨檢測AFP、DCP和聯合檢測AFP、DCP均采用隨機效應模型合并各效應量。見表4、圖1~3。

表4 各效應量合并統計表

注:每個圓點代表一篇文獻,圓點的大小代表文獻中納入的樣本量的大小;②為綜合ROC曲線;①、③為95%CI;SE表示標準誤;Q值表示測試的靈敏度和特異度的最高公共值。

注:每個圓點代表一篇文獻,圓點的大小代表文獻中納入的樣本量的大小;②為綜合ROC曲線;①、③為95%CI;SE表示標準誤;Q值表示測試的靈敏度和特異度的最高公共值。

注:每個圓點代表一篇文獻,圓點的大小代表文獻中納入的樣本量的大小;②為綜合ROC曲線;①、③為95%CI;SE表示標準誤,Q值表示測試的靈敏度和特異度的最高公共值。
2.4聯合檢測AFP、DCP的Fagan列線圖 Fagan列線圖分析聯合檢測AFP和DCP在PHC診斷中的結果表明,對任何檢測前有25%概率患PHC的患者來說,聯合檢測AFP和DCP陽性時,患PHC的概率為63%,聯合檢測AFP和DCP陰性時,則檢測后患病概率降低為4%。同樣,當檢測前概率為50%時,聯合檢測AFP和DCP陽性時,患PHC的概率為84%,聯合檢測AFP和DCP陰性時,檢測后患病概率降低為12%。當檢測前概率為75%時,聯合檢測AFP和DCP陽性時,患PHC的概率為94%,聯合檢測AFP和DCP陰性時,檢測后患病概率降低為29%。見圖4。

注:A為檢測前概率為25%的Fagan列線圖;B為檢測前概率為50%的Fagan列線圖;C為檢測前概率為75%的Fagan列線圖。
2.5單獨檢測和聯合檢測的結果比較 與單獨檢測AFP比較,聯合檢測AFP、DCP的AUC上升了0.150 6,DOR值上升了21.33,Q指數上升了0.132 7;與單獨檢測DCP比較,聯合檢測AFP、DCP的AUC上升了0.016 0,DOR值下降了9.01,Q指數上升了0.018 6。
目前國內應用AFP、DCP聯合檢測診斷PHC的方法尚未得到廣泛應用,雖然公開發表的關于聯合檢測血清標志物診斷HCC的研究報道較多,但尚未有研究總結得出診斷早期PHC的較好血清模型,鑒于公開發表的文獻主要為少樣本量、單中心的研究,本項目對這些文獻進行一次Meta分析,為開展聯合檢測AFP、DCP診斷PHC研究提供有力的循證醫學證據支持。
陳小紅等[23]研究表明在HCC患者中,AFP和DCP水平無關,安云飛等[24]研究表明在其他良性肝病中DCP具有比AFP更低的FP率,席強等[25]研究表明在胃、結腸癌和其他肝病中DCP水平不升高,DCP的血清半衰期(40~72 h)比AFP的半衰期(3~7 d)短很多,所以有更高的靈敏度和特異度。胡仁智等[26]研究表明,聯合檢測AFP和DCP能提高HCC診斷的靈敏度和特異度,姚明解等[27]表明術前高水平AFP、DCP的患者比低水平AFP、DCP的患者生存率低。
本研究Meta分析結果顯示,聯合檢測AFP、DCP的靈敏度為0.87(95%CI0.85~0.88),特異度為0.77(95%CI0.75~0.79);聯合檢測的DOR值為33.87(95%CI19.94~57.52)、AUC為0.930 9、Q指數為0.866 2。聯合檢測AFP、DCP比單獨檢測AFP、DCP的AUC和Q指數均升高,DOR值對比單獨檢測DCP有所下降,較高的靈敏度和AUC說明聯合檢測不僅能提高PHC診斷的靈敏度,而且增加了診斷效能,因此聯合檢測在臨床中可以作為PHC早期診斷的合適檢測策略,Fagan列線圖表明聯合檢測AFP、DCP具有較好的臨床應用價值。結果提示,AFP、DCP的聯合檢測策略的臨床價值更高,更具實用性。上述研究顯示聯合檢測AFP、DCP的特異度比單獨檢測AFP、DCP的特異度分別降低0.07、0.11,因此在聯合檢測AFP、DCP對PHC早期篩查和早期診斷中,針對少數高度懷疑FP的病例,需增加合適的檢測指標來提高總體特異度,以進一步明確診斷依據。提高聯合檢測總體特異度需要更多的循證醫學數據支持,是未來開展研究的探索之路。
為提高本次研究的可信度和降低研究風險,本次研究收集的文獻比較全面,收集標準明確,但仍然存在不足之處:(1)納入文獻僅納入公開發表的文獻;(2)由于語言限制,本次研究分析僅為中英文文獻;(3)沒有納入無法計算或通過統計學計算獲得所需研究數據的文獻;(4)沒有納入靈敏度或特異度計算結果不準確的文獻;(5)沒有納入文獻中未明確標明聯合檢測使用并聯試驗的文獻。
綜上所述,聯合檢測AFP、DCP對PHC早期篩查和診斷具有重要的意義和臨床應用價值。在臨床上綜合血清腫瘤指標檢測、影像學和病理學檢查結果對PHC診斷進行綜合分析判斷,能更好地為臨床確診疾病提供參考依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