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莉

當智能機器人走進我們的生活,當VR成為我們的日常,它所帶來的挑戰是空前的:使人成為人、使文學成為文學的那個內核是什么?
我想說的是感受力。今天,恢復我們的感受力如此要緊,恢復我們身體里濃烈的情感,愛、恨、悲哀、喜悅、痛苦如此迫切。智能機器人能幫我們做的事情太多了,但唯有愛與感受不可替代。唯有人類能建設自己與外部世界的獨特通道,機器人則只能依賴代碼或科技,——無論智能機器人多么先進,他們都是沒有感受力的假人。
文學的意義就在于它對人類感受力的召喚。梅列日科夫斯基評價托爾斯泰時說,讀過《安娜·卡列尼娜》的人和沒有讀過《安娜·卡列尼娜》的人對世界的理解力是不一樣的。我想,他指的便是人身上那種彌足寶貴的感受力。我們以為世界是這樣的,我們以為人就是這樣了,我們以為世事不過如此……但是,那些經典告訴我們,并非如此。好作家會喚醒我們,好作品將拓展我們:文學讓我們敏感、多情、憂傷;文學能打開我們身上所有的觸覺;文學能讓我們體認,原來人還有那一面,原來世界還有另一重活潑、另一重柔軟、另一重愛戀、另一重莊重……文學,讓我們重新成為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