摘 要:本文以互聯網所分離與重組的時空為背景,把廣西環江毛南族歌曲文化作為研究對象,通過分析毛南歌曲對毛南文化的傳播作用,進一步探究毛南歌曲文化借助傳者與受者處于同一平臺的互聯網進入“脫域——再嵌入”的現代傳播模式前后的傳播特點,并具體分析其利用互聯網完成再造境,從而打破地域文化傳播壁壘,對毛南文化進行再傳播的過程。
關鍵詞:毛南歌曲;毛南文化;脫域與再嵌入;文化傳播
中圖分類號:G03??? ????文獻標識碼:A??????? 文章編號:1672-8122(2021)07-0116-03
廣西環江為全國唯一毛南族自治縣,其在傳承和發揚毛南文化上責無旁貸。尤其是進入各類文化滿天飛的互聯網時代,毛南文化搭乘互聯網的快車,以毛南歌曲作為“跨域”文化敲門磚,把毛南文化推入“脫域——再嵌入”的現代傳播模式,使其傳播對象更多、傳播范圍更廣。
一、毛南歌曲對毛南文化的傳播
聚居于廣西環江毛南族自治縣下南鄉的毛南族人民,其民族文化在漢文化、壯文化等其它文化沖撞中依舊頑強傳承并發展,而傳承、發展的有效途徑之一便是傳唱民族歌曲。
(一)凝聚民族文化傳播力,發揚熱情好客的民族文化
一首內容為“今天客人到山村,大人小孩都高興。交流感情多深厚,千年萬代記心頭。五湖四海來相會,我們越想心越甜。萬水千山多幸苦,唱首山歌來歡迎。”的《迎客歌》,以熱情歡快的曲調、專屬毛南民族的語言歡迎遠道而來的友人,向友人揭開毛南文化的神秘面紗,傳揚毛南族熱情奔放但又獨具特色的民族文化,最終優化了毛南文化的傳播效果。
(二)展現毛南文化典型元素,塑造毛南民族獨特形象
花竹帽又名“頂蓋花”,為毛南族著名的傳統編織工藝品、毛南文化典型元素。歌曲《最美不過花竹帽》以毛南族年輕男女間的定情信物“花竹帽”為切入點,以男女對唱民族歌曲的形式,把“花竹帽”的編織寫入歌詞,通過“踏遍千山采來金絲竹,把所有相思編成花竹帽”等歌詞唱出心里積蓄已久的愛意。毛南歌曲以極具毛南韻味的歌詞表達出毛南年輕男女對愛情的向往與對婚姻的渴望,既完成了對唱男女的情感交流,也展現出了毛南族傳統編織工藝品的特殊韻味,塑造了毛南民族細膩、心靈手巧的獨特形象。
(三)增強民族文化認同感,提升民族文化知名度
毛南歌曲《家里不是我的天涯》寓意為家里不是我的天涯,但家卻是我的全部,讓身在異鄉的毛南子弟產生感同身受之情。歌中的“父母姐弟都來送我,我就掉眼淚,明天在哪我不怕……”唱出了每一位身在異鄉的毛南人的心聲。一首由毛南樂隊以毛南語唱出來的歌曲,滿足了因生活所迫遠離故鄉的毛南人的精神需求,隨之與非毛南族朋友分享民族文化,產生自身民族文化的自豪感之余,還增強了毛南族文化的認同感,提升了毛南民族文化知名度。
毛南歌曲在毛南文化傳播過程中扮演著重要角色,尤其是進入互聯網時代,毛南歌曲借助互聯網自身特性進入“脫域——再嵌入”的現代傳播模式并繼續傳播,極大地增強了毛南文化的傳播力。
二、互聯網時代毛南歌曲傳播的變化
(一)人際傳播與群體傳播——口口相傳
毛南歌曲尚未進入互聯網時,人際傳播和群體傳播為其主要傳播形式[1]。在未卷入互聯網浪潮前,毛南歌曲傳播以家庭成員之間傳承、師徒之間教授為主要傳播形式,即口口相傳。因人口較少,加之毛南族主要聚集地——下南鄉距環江縣城較遠,早期交通不便,無專門毛南文化培養基地,毛南族小孩也不會專門學習毛南詞曲,而是在日常婚喪嫁娶活動中耳濡目染,掌握了毛南歌曲的基本知識。
(二)大眾傳播——依托互聯網打破地域壁壘
毛南歌曲跟隨時代潮流進入互聯網后,主要以大眾傳播為主要傳播形式。大眾傳媒的出現,對毛南歌曲傳播形式產生了明顯影響。于毛南民族內部而言,毛南歌曲的對唱、傳唱不再為口口相傳,而是以錄音頻、錄視頻的形式或通過山歌群傳送給千里之外的歌友。于毛南族外部而言,大眾傳媒的出現,把毛南歌曲置于更為寬廣的傳播空間中。身處毛南山鄉的毛南人民把民族歌曲錄制下來,經過縣級、省市級電視臺進行播放,讓更多人能夠聽到毛南歌曲,即毛南文化突破以毛南語為母語的毛南地域壁壘,達到傳播區域更廣、受眾群體更多的效果。如《家里不是我的天涯》被毛南樂隊從廣西衛視唱到央視,提升了毛南歌曲的知名度,展現出了毛南文化的獨特魅力。
由此,互聯網的出現,讓毛南歌曲順勢進入“脫域——再嵌入”的現代傳播模式,并開始對毛南文化進行再傳播的進程。
三、“脫域與再嵌入”:毛南歌曲的文化再傳播
英國社會學家安東尼·吉登斯曾指出,現代性所符合的三大動力機制,包括時空分離與重組、脫域與再嵌入、知識的反思作用[2]。其中“時空的分離與重組”與“脫域與再嵌入”之間存在著因果關系,即“時空的分離與重組”導致了“脫域與再嵌入”,即現代空間與地點是日益分離的,意味著空間特性已具有“脫域”之意。而“脫域”則是“社會關系從彼此互動的關聯中,從通過對不確定的時間的無限穿越而被重構的關聯中‘脫離出來”,或者是“從當地的情景中把社會關系抽離出來,并在不確定的時空距離上重新加以結合”[2]。而“再嵌入”則是“重新轉移或重新構造已脫域的社會關系,以便使這些社會關系與地域性的時空條件相契合”[2]。此處的“脫域——再嵌入”與毛南文化在互聯網時代的發展相契合。“脫域”作為現代社會的重要特征,那么作為地域性文化的毛南歌曲文化在現代社會的發展中不免具有“脫域性”[3]。毛南歌曲為毛南文化脫域的典型,在互聯網時代要脫離它原來所附著的地點、空間而傳播到全球范圍,但這不是一個簡單的傳播過程,需要再造境的空間,而互聯網可以把傳者與受眾置于同一層面,能夠形成再造境并完成毛南歌曲文化的“再嵌入”。
(一)互聯網提供“脫域與再嵌入”的條件
眾所周知,互聯網為虛擬空間,在此空間中每個人既可以是信息的傳播者,也可以是信息的接受者,在一人多角的互聯網空間中,形成了具有雙向性、互動性的“多對多”的傳播格局,能把傳者與受眾放在同一平臺上的互聯網具有實現毛南歌曲“脫域與再嵌入”連貫性的可能性。互聯網的自身特性也就為毛南歌曲的“脫域”提供了“再造境”的條件。
1.低門檻,易進入
互聯網的進入門檻未明確設限,于多數人而言進入難度較低。毛南文化伴隨著毛南人民進入互聯網并得到更大范圍的傳播。其中毛南歌曲被毛南人民發布到網絡上,讓更多散落在外的毛南兒女能夠聽到毛南歌曲,從而使毛南歌曲具有了“脫域性”。
2.虛擬現實能力
互聯網的出現帶動了各類亞文化群體的產生,各群體把虛擬的線上互動轉為現實的線下交流。如建立本民族的山歌微信群,平日里借助微信群對唱山歌互換信息、交流感情,農閑時舉辦線下活動。借助互聯網“走出去”的毛南歌曲,讓身在異鄉的毛南子弟產生了共同的民族情感,在網絡上形成一個亞文化群體,群體中的成員有著相同的民族情感歸宿,在網絡世界中找到了新的精神支柱點,進而形成了“再造境”的空間,為毛南文化的“再嵌入”提供了可能。
(二)毛南文化的“脫域與再嵌入”
毛南文化因其具有地域性而在現代社會發展中受到限制。毛南歌曲以毛南語唱出,首先,在語言上就受限于毛南地區,加之民族人口數量少,民族文化知名度低,其影響范圍便僅限于毛南山鄉及其周圍地區,而毛南子弟受漢語、英語等語言的流行音樂影響,以及打工潮的流行讓大多數年輕人脫離了原來生長環境,毛南山鄉的毛南人越來越少,毛南歌曲逐漸被忽視甚至失傳,毛南文化的傳承與發展面臨現實困境。
離開毛南山鄉的毛南子弟進入北上廣等一線城市打工謀生,他們極力想要融入繁華大城市,但因文化程度、戶口等因素,無法正常享受醫療、教育、住房以及養老保障等基本權利,不經意間便成為了大城市中的“過客”[4]。基于此種情況,漂泊在外的毛南人只能依靠現代交通工具,往返于謀生之地——大城市與思念之地——毛南山鄉之間,身體在大城市,情感卻依舊留在毛南山鄉,因此,毛南文化也隨著他們的情感漂浮于“大城市”與“家”之間,“脫域”隨之而來。
互聯網時代,毛南歌曲憑借互聯網門檻低的特性順利進入網絡空間這一公共領域。毛南歌曲脫離了孕育其產生發展的毛南土地,克服了它與生俱來的文化地域性,通過互聯網進入到第三空間,實現自身的“脫域”。網絡為多維空間,為毛南歌曲的“再造境”提供了可能。一首由毛南樂隊于2015年從廣西衛視唱到央視的毛南歌曲《家里不是我的天涯》,讓諸多離家千里的毛南兒女思緒萬千、思家心切。《家里不是我的天涯》運用毛南語以音樂的形式來傳達信息、引起情感共鳴,音樂本就為被接受度較高的通約符號、加之寓意“家是我的全部”符合中華兒女對家的思念、依賴等也為通約符號、毛南兒女的情感與存在感也為引發網民產生情感共鳴的通約符號,綜合利用這些通約符號,毛南歌曲在互聯網中實現了“再造境”,完成了毛南文化“脫域——再嵌入”的過程。
毛南歌曲借助互聯網進行傳播,為毛南兒女充滿“漂浮感”的精神提供了落腳點,讓毛南兒女的思鄉情得到寄托的同時,也對毛南文化進行了再傳播。
(三)毛南歌曲“脫域與再嵌入”對毛南文化的傳播
毛南歌曲通過互聯網完成 “脫域與再嵌入”后,對毛南文化進行了再傳播。首先,毛南歌曲利用互聯網“脫域”并進行“再造境”,讓散落在全國各地的毛南兒女聽到毛南歌曲想起故鄉,并產生情感共鳴,甚至自覺主動與他人分享毛南歌曲,或愈發積極地學習毛南語,提升了其傳承毛南文化的自覺性;其次,毛南歌曲“脫域”后,利用互聯網再造境實現“再嵌入”,除了激發毛南兒女的共情能力、找到民族精神支撐點外,也讓世界各地的人了解毛南文化,讀懂毛南心聲;最后,毛南歌曲作為毛南民族的傳統文化,通過互聯網提升知名度及認同感后,也激發了更多年輕人對民族文化進行思考,并加入傳承發揚傳統民族文化的隊伍之中。毛南歌曲的“脫域與再嵌入”,在實現自身傳播方式轉化的同時,也把毛南文化帶出毛南山鄉,走向遠方。
四、結 語
在“第三空間”互聯網里,毛南歌曲利用其能將傳播者與接受者處于同一層面的優勢,進入“脫域——再嵌入”的現代傳播模式,促使毛南文化克服其作為地域文化的局限性,通過互聯網形成“再造鏡”,完成毛南文化傳播的“脫域與再嵌入”,實現毛南文化的再傳播。
參考文獻:
[1] 郭慶光.傳播學教程[M].北京:中國人民大學出版社,2011.
[2] (英)安東尼·吉登斯著.田禾譯.現代性的后果[M].北京:譯林出版社,2014.
[3] 周飛伶.互聯網時代基于新創制文字的少數民族文化傳播——以網絡壯文寫作的壯語文化傳播為例[J].廣西民族研究,2019(1):164-169.
[4] 秦朝森.脫域與嵌入:三重空間中的小鎮青年與短視頻互動論[J].現代傳播(中國傳媒大學學報),2019,41(8):105-110.
[責任編輯:艾涓]
收稿日期:2020-09-18
作者簡介:盧榮芳,女,廣西大學新聞與傳播學院新聞傳播學專業碩士研究生,主要從事新聞學研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