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心經》和《金鎖記》為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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集美大學文學院
張愛玲是中國現代文學史上一個獨具魅力的作家,她的作品對女性命運投入了極大的關注。在《心經》和《金鎖記》中,對于母親形象的描繪和背后的意義值得深入的思索。
自詩經的《凱風》始,母性書寫成了文學作品經常探討的話題。母性往往和偉大、溫暖、包容、無私奉獻等積極詞匯關聯。子女對母性的期待和三從四德等父權意識形態的規訓將母親塑造為全心全意服侍丈夫兒子的形象。然而,法國作家波伏娃在她的社會學著作《第二性》中指出,“根本不存在母性的‘本能’:不管怎么說,反正‘本能’這個詞對人類不適用。母親的態度,取決于她的整體處境以及她對此的反應。”張愛玲也尖銳地批駁了母性刻板印象:“母愛這大題目,像一切大題目一樣,上面做了太多的濫調文章。普通一般提倡母愛的都是做兒子而不是做母親的男人;而女人,如果也標榜母愛的話,那是她自己明白她本身是不足重的,男人只尊敬她這一點,所以不得不加以夸張,渾身是母愛了。其實有些感情是,如果時時把它戲劇化,就光剩下戲劇了;母愛尤其是。”兩位女性作家的觀點體現出她們對社會主流話語和價值觀造成的傳統母性的思考與反叛。
新思想與新文化的傳播使部分女性開始覺醒,她們反對舊習俗,追求婚戀自由,這使女性作家在新舊沖突與東西方碰撞間引入了對家庭和社會的思索。張愛玲的《心經》和《金鎖記》中的母性書寫,一個符合封建傳統的價值觀,一個充滿對父權的反叛。這兩種母性以及由此產生的母女(母子)關系體現出張愛玲對男性社會的解剖和反思,也透露出張愛玲對女性命運的關注和對女性性格弱點的披露。
許太太是可以被忽略的女性。她沒有自己的名字,在家庭中也沒有地位。許家的鋼琴上有女兒許小寒的照片,有丈夫許峰儀的照片,甚至有許峰儀女裝的照片,可是唯獨沒有許太太的。《心經》全文對許太太的著墨并不多,這從側面體現出她不受重視的地位。因此,在缺乏對許太太過去的生命經驗和心理世界刻畫的情況下,只能針對許太太和小寒、峰儀的交往來分析她的形象。
許太太在同學的對話中初次出現:
她同學中有一個,見她去遠了,便悄悄地問道:“只聽見她滿口的爸爸長爸爸短。她母親呢?還在世嗎?”
另一個答道:“在世。”
那一個又問道:“是她自己的母親么?”
這一個答道:“是她自己的母親。”
另一個又追問道:“你見過她母親沒有?”
這一個道:“那倒沒有,我常來,可是她母親似乎是不大愛見客……”
又有一個道:“我倒見過一次。”
眾人忙問:“是怎樣的一個人?”
那一個道:“不怎樣,胖胖的。”
這段問答勾畫出了許太太的初步形象:胖胖的、不愛見客。她真正登場時,峰儀與小寒正保持著親昵姿勢,她卻只“微笑望了他們一望,自去整理椅墊子,擦去鋼琴上茶碗的水漬,又把所有的煙灰都折在一個盤子里,許太太穿了一件桃灰細格子綢衫,很俊秀的一張臉,只是因為胖,有點走了樣。眉心更有極深的兩條皺紋。”這描繪出性情溫和、隨手就會收拾家里的傳統價值觀里的母親形象。
她和峰儀的交流不多,一次是對他說洗澡水準備好了,另一次是在聽電話時回答他曉得了。這是全文僅有的兩次夫妻對話,從中可以看出夫妻關系的平淡甚至是疏遠。或許是因為夫妻之愛已不剩多少,她才放任丈夫出軌,像封建社會里所有逆來順受的妻子一樣,她不會違抗丈夫。但她對小寒的態度卻不同。她愛自己的女兒,即使算命的說小寒克母,她也沒舍得送走小寒。可克母這個詛咒使許太太在小寒的成長過程存在一定的缺位,導致了母女關系的疏離。許太太也是隱忍和懦弱的。為了小寒有一個完整的家,她選擇容忍后退;她察覺了父女關系的不對勁,卻自欺欺人,滋長了父女不倫之戀的發展。峰儀離開之后,只剩下母女倆互相照應,也是兩個女性相互扶持。這是母愛的寬容,也是一個女性對另一個女性的同理心:我明白你體會到的甜蜜和痛苦,所以我向你伸出援手。
盡管最后許太太體現出作為母親的堅強,她卻只能在原地停留,等小寒從北方回來。她替小寒找到了出路,卻找不到自己的。性格的懦弱、對處境的妥協、缺乏反抗意識等因素,都導致她只會是一個困在家庭中的、被男權社會異化的沉默的人。
不同于許太太,張愛玲創造出了讓人瞠目結舌的惡母曹七巧。《金鎖記》中,七巧從一個青春貌美、顧盼生輝的姑娘,變成了一個帶著黃金枷鎖,自己無法掙脫,也要用金鎖去劈殺別人的病態扭曲、悲哀的母親。
七巧對女兒長安的態度表現出了同性相斥。七巧教育方式離不開打罵;她將自己纏過的小腳與長安的文明腳對比,憑一時的興致給長安裹了一年的腳,讓長安的腳成了笑話;她還通過學堂事件將長安為數不多的進步思想消耗殆盡,讓長安成了她的小翻版:挑是非、使小壞、跟母親慪氣、言談舉止越來越像七巧。
七巧吃了男人的苦,便把報復心理移加在女兒身上。長安的青春年少引起了她的嫉妒,她不能容忍女兒比自己過得好。她挖苦諷刺長安急著嫁人、破口大罵長安不害臊。但長安內心對愛情和自由的追求,使她主動接觸童世舫并與其訂婚。之后長安主動戒煙,臉上有了淡淡的微笑。但七巧好不容易將兒女和自己綁在一起,就絕不允許有人逃脫。她造成了長安和世舫的分手,邀請世舫來家里,隨口一個謊暗示七巧抽大煙,就扼殺了兩人做朋友的可能。長安自身的軟弱和七巧的操縱,使長安和七巧再無本質上的差別。
七巧對兒子長白是矛盾的。“這些年來她的生命里只有這一個男人,只有他,她不怕他想她的錢——橫豎錢都是他的。可是,因為他是她的兒子,他這一個人還抵不了半個……現在,就連這半個人她也保留不住——他娶了親”。這段心理描寫中體現了理性與非理性的掙扎:理性讓七巧明白長白是自己的兒子;但非理性又使她在長白身上投射了半個男人的意象。這種矛盾心理導致兒媳芝壽成了犧牲品。新婚不久七巧便打探夫妻隱私,一夜沒合眼卻精神百倍,仿佛借此排解了自己扭曲的性欲和不倫的情結。所以芝壽覺得丈夫不像丈夫,婆婆不像婆婆,不是他們瘋了就是自己瘋了。連日后扶正的絹姑娘也在一年后吞了鴉片。長白終于不敢再娶了,因為他知道沒有妻子能在母親手里活下去,他這輩子注定要困在母親身邊。
事實上,惡母形象在古代文學就有出現。《母儀傳》中舜的母親偏愛舜的弟弟象而憎惡舜,她曾試過火燒、活埋和毒酒來除掉舜。“古代的惡母形象在父權社會中起了把父權社會的意念擴展、鞏固思想體系的作用”,塑造惡母主要是為了訓誡。而張愛玲塑造曹七巧的原因則不同。張愛玲說:“……我的小說里,除了《金鎖記》中的曹七巧,全是不徹底的人物。”因為七巧不像許太太那樣逆來順受,她顛覆了傳統的母親和母性形象,毫不容忍。她得不到健康的肉體,滿足不了正常的性欲,就將傷害折射在子女身上,受壓迫、扭曲自我、再復制壓迫過程,制造了悲劇循環。
七巧被賣到姜公館后,低下的出身、遭受的歧視和被壓抑的情欲導致她對錢和權產生了偏執扭曲的追求。身體有缺陷的丈夫不是她的地位保障,用一生換來的金錢就成了她畢生的動力。她壓迫子女不止是發泄畸形心理,也是對父權社會設定的健康家庭的反叛和破壞:父權家庭模式破壞了她的一生,她就反過來破壞這種家庭關系和秩序;她阻撓女兒追求幸福、要將兒子永遠留在身邊。她拒絕自我犧牲,選擇了做犧牲子女的母親。
從逆來順受的傳統女性,到病態扭曲的惡母,我們可以從這兩種形象中看出張愛玲對父權的思考和反叛和對父權制歪曲母性形象的的揭露。許太太與小寒之間的相互扶持給母女關系找到了一種真誠溫暖的表現方式,七巧與長安之間一方壓迫另一方的狀態則揭露了母女關系的扭曲。但我們并不能因此得出“只有受傳統文化約束的母親才會愛子女”的結論,我們要意識到母性并不總是光明美好的,母性的形成與社會環境息息相關,也應是一種個人選擇,而人性是復雜的,所以我們無法給母性套上“應如何”的標簽和規訓。男權社會的壓迫的確是造就許太太與曹七巧的客觀因素,可女性軟弱自私等弱點也是原因。女性的性格弱點也是人性的弱點,是張愛玲對人性的深刻認識。
在張愛玲所處的舊事物崩壞、新事物滋長的時代,她對母性的書寫,尤其是《金鎖記》的問世引發了學界的反響。“當時的中國的新舊思想混合,即在古老的父權制主流思想下,守舊保守派和西方的婦女解放思想以及本土女性的覺醒共生共存,這一文化背景賦予該作品以多元的思想吶喊。”新中國成立后,尤其是八九十年代西方女性主義理論在大陸初步傳播后,在一批女作家描寫母性的作品中能看到對母女關系的全新解讀。例如陳染的《無處告別》和《另一只耳朵的敲擊聲》也在表現反常的母女關系,但“后者是權力的母親和和已經擁有性別意識的女兒之間的沖突造成的。”出現了時代背景下對母性的重新解讀。因此,張愛玲在《心經》與《金鎖記》中的母性書寫,無論在過去、現在,甚至將來,都具有重要意義。它不止透露出一種蒼涼,不止是對時代和社會的折射,不止是研究母性書寫變遷的重要文本,不止推動了女性文學的發展,還是我們思索女性解放的道路與前途的啟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