零工經濟時代，獨立公關人如何影響PR行業

姜曉峰

文> 北京智云圖咨詢有限公司總經理

這幾年，許多公關人正在放棄傳統的職業發展，投身到日益壯大的零工經濟中，成為獨立公關人。麥肯錫全球研究所在其《獨立工作：選擇、必要性和零工經濟》（Independent Work： Choice， Necessity and the Gig Economy）報告中指出，在美國和歐盟，有多達1.62億人在獨立工作。根據美國自由職業者聯盟（FreelancersUnion）的一項調查估計，自由職業者從2014年的5300萬增長到了2019年的5700萬，占美國勞動力市場的35%。

在中國，雖然沒有類似的統計數字，但我們可以感知到零工經濟也正在蓬勃發展！背后的首要因素在于公關需求的細分與人才供給的變化。從需求來看，企業對公關的要求更復雜、更多元、更跨界。從人才供給來看，在過去的20年里，公關從最早的外資IT公司為主，到擴大成為本土公司標配，一批公關人才已經隨之成熟。此外，在技術層面，微信號、視頻號等給了這些人才自我品牌傳播的通道，互聯網遠程在線辦公的普及和“我的工作我做主”的新一代生活方式則推波助瀾！

一、獨立公關人的現狀：常見迷思與成功秘訣

公關是一個要求高、壓力大的行業。很多公關人士都考慮過作為一名獨立顧問的生活：離開傳統職業，擺脫JD限制，不用向人匯報，穿著睡衣工作，自己設定時間，獲得創作自由，聽上去很美。不過，挑戰也隨之而來：收入不穩定、社保斷繳、房貸壓力、沒有人脈、缺乏啟動資金等。

關于獨立公關人的江湖傳說比比皆是，同時，迷思也普遍存在：

· 問題1：獨立=自由職業者？未必。自由職業者通常是提供專業技能的“個體戶”，比如文案或攝影，而獨立公關人可以是個人或“個人+”，擁有一兩個雇員或虛擬助手，或通過“成團”和分包的組合為客戶提供服務，更像是微型企業主。獨立公關人具有零工的靈活性，但在許多方面其運作方式與傳統公關公司相似。

· 問題2：收費最低？未必。受益于較低的管理成本和較高的運營效率，獨立公關人的成本往往低于大型公關公司，但其小時服務費率或與中型公關公司接近。

· 問題3：穿著睡衣，無憂無慮？未必。獨立公關人是一個職業，也是一種生活方式。他們普遍有很強的責任感，很難完全放下工作，而且工作可能會更努力，工作時間可能會更長。在線辦公的流行和時間管理的精細，一定程度上可以緩解這個問題。一些人則選擇不把工作和生活分開，而是將其結合起來，并制定了不同于傳統朝九晚五的計劃。

· 問題4：只從事有趣的項目？總體如此。獨立公關人有資格以自己認為合適的方式發展業務，尋求有趣和有挑戰性的項目，保持新鮮感。不過，在專業工作之外，他們也需要處理業務拓展、行政后勤等其他細碎事情。

一旦鼓足勇氣邁出一步，成為獨立公關人，以下四個問題需要關注：

· 定義細分市場。個人跟公司一樣，也需要找準自己的定位，不用將營銷行業的方方面面都囊括在內，而是找到自己的優勢，有一個明確的使命和重點，磨練最感興趣的技能，最大限度地發揮自己的優勢和偏好。另外，要學會放棄那些不適合的潛在客戶，并和其他專業人士合作互補。

· 維護人脈網絡。公關行業變化快，而獨立公關人往往工作一整天也見不到其他專業人士，沒有其他同事給予反饋，知識也難免存在過時的風險。因此，獨立公關人可以多參加行業活動、拜訪舊同事、約見老客戶，來建立自己的人際關系網，既了解外界動態，獲得專業建議，也邂逅業務機會。

· 逐漸過渡。在一飛沖天之前，獨立公關人往往會經歷一個緩慢的起步階段。因此，在早期，可以考慮以兼職開始，建立1-2個穩定的客戶基礎，也避免因為迫于經濟壓力而去做那些自己不擅長的業務。獨立公關人還必須有信心來處理好銷售、會計等過去甚少涉及，或者望而生畏的后臺工作。

· 期望管理。獨立公關人的初心，是渴望更好地掌控自己的生活。然而，現實可能骨感。獨立意味著自由，也意味著沒有人提供支持，缺乏團隊的集體智慧與情感慰藉，意味著壓力之下的寂寞和孤獨，起步階段尤其如此。

二、給PR行業帶來的變化：競合

零工經濟常被視作對傳統就業形態的沖擊。但準確來說，獨立公關人與甲方的PR團隊和乙方公關公司是一個競合的關系。一方面，他們會擠掉甲方內部資深PR崗位或者外聘乙方PR公司的必要性;另一方面，他們也可以成為二者的外包商，攜手合作。

獨立公關人通常是在公關行業浸淫多年的老手，高協作型的業務不太適合他們。他們擅長某類特定業務（如危機溝通、PPT制作等），或者是培訓技能型（如發言人培訓），或者是行業知識和專業經驗要求高（如CEO個人形象包裝、重大項目的傳播策略）。但后一種實施起來難度更高，通常需要獲得公司較強的信任，以及對特定行業的（比如互聯網、金融、醫藥）有較深的認知。

他們的深度技能和行業人脈，可以彌補企業招聘的不足，讓甲方的PR團隊配置更具有靈活性。獨立公關人常常也會把公關公司視為客戶。對公關公司而言，由于業務常常具有很大的不確定性，全職資深的人成本又很高，因此，通過與獨立公關人合作，能夠以較低的成本，獲得大型項目上的專業支持，根據客戶需求來靈活定制服務團隊。

大部分跟公關創意相關的工作的溝通成本都較高，這種屬性讓該市場呈現某種“熟人經濟”的特征，口碑和圈子里的人脈都是一種質量保證，也降低了溝通成本。

三、甲方選擇獨立公關人，還是公關公司？

這個問題因企業規模、成長階段、內部能力和預算而異，并無定論。以下是幾個考量標準。

專家 VS 多面手

這個問題本質上是公關全才與專才的討論。全才提供戰略建議、媒體關系等，并不局限于某一特定領域。專才則專注于某個特定行業或業務。獨立公關人通常是專才，在行業內具有深厚經驗和不俗口碑，能很好地把脈企業在傳播上的機遇和風險、自信地與客戶溝通，在傳播故事的梳理、目標受眾的聚焦、傳播內容的準度、說服記者挖掘新聞等諸多方面都有突出表現，并大幅節省了市場調研和來回返工的時間。而許多公關公司，特別是做行活兒的公司，慣用中低級員工來服務客戶，在這方面，存在劣勢。

但多面手也自有好處。類似于全科醫生與專科醫生的對比，如果一個人有心臟病，請一個心臟病專家是挺好的。但如果他只是普通小病，那這個成本收益比會得不償失。殺雞焉用宰牛刀，同樣的道理也適用于公關行業。如果企業的目標非常明確，例如是想影響政策法規，那么就應該外聘一個專才，如果只是想增加媒體曝光度，那就需要通才。

公關公司的另外一個優勢在于同時為多個行業的多個客戶提供服務，見多識廣，還有大量的培訓和一線不停的實戰積累，這些都可以為甲方所用。獨立公關人的經驗以個體沉淀為主，沒有新的培訓和其他客戶的融會貫通，難以保證其持續處于前沿地位。

一個顧問 VS 一組人馬

甲乙雙方關系中，讓甲方不爽的一個點是，公關公司的競標和策略，通常是資深人士出面，但客戶服務大概率是由初級成員來完成。而獨立公關人，則是一攬子全包。對甲方而言，所有工作由一位資深顧問來作為唯一對接人，溝通錯位少、效率高，也不需要把時間浪費在教乙方怎么做事上，是一個舒心的選擇。

不過，這種方式也有問題。一是一旦發生不幸意外導致該顧問無法工作，很難有應急預案能夠快速頂上（或者在度過“蜜月期”之后，發現氣場不合，但礙于人情，難以分手）。二是這些獨立從業者無法規模化，節奏可能跟不上甲方業務快速成長的節奏。受限于人力，獨立公關人可以單線程工作，但很難多項目并舉，類似于新品發布會這樣的大項目推進就會受影響。但如果是一個公關公司的團隊的話，人手充足，大量的人力資源可以在短時間內撲到一個活動上，提高成功幾率。

信任、穩定與性價比

服務行業對信任的要求很高。過去，人們往往更愿意信任一個機構，而非個人。不過，從客戶的角度看，希望乙方每一個公關提議都能靠乙方團隊中的個人能力來落實，但這對乙方來說很難。公關行業很大程度上是一個口碑驅動的熟人行業，因此獨立公關人靠口碑傳播，比小公關公司甚至更有信任優勢。

在人員的穩定性上，二者可能沒什么差別。公關公司面臨讓人頭痛的高流動率，但企業是會想辦法打造永續經營的組織，雖然未必都能成功。如果是獨立公關人的話，因為其個人生活、健康的變動，也一樣會面臨風險，并且不會有知識的傳承。

在預算方面，與一個獨立的公關顧問合作，性價比通常更高，但可能會面臨企業內審部門關于合規性的質疑。

四、結語

作為一種新型就業方式，獨立公關人壓力可能稍微小一些，但依然存在服務高標準、嚴要求客戶的艱難，每一單都要全力以赴的努力，對業務連續性的顧慮，以及對入不敷出的擔憂等情況。獨立公關人的出現，為甲乙雙方合作打開了一扇窗。企業是否欣賞并與獨立公關人合作，則不一而論。對于那些可能不需要全案服務團隊，而只需要獲得解決特定問題的客戶來說，獨立公關人是一個更明智的選擇。其他時候，一個公關公司可能更為合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