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勞而不極”的五禽戲

◎鄭 洪

浙江中醫藥大學基礎醫學院（310053）

東漢末華佗創立的五禽戲廣為人知。

華佗，又名華敷，字元化，沛國譙縣（今安徽亳州市）人，《后漢書·華佗傳》說他“兼通數經，曉養性之術。年且百歲而貌有壯容，時人以為仙”，可見華佗是對養生很有研究的人。如果不是被曹操所害，他肯定會更高壽。

華佗五禽戲的原則

《三國志·華佗傳》載華佗對運動養生有一段話說：“人體欲得勞動，但不當使極爾，動搖則谷氣得消，血脈流通，病不得生，譬猶戶樞不朽是也。”

這句話的意思是，強調人體要適度活動，但不應到達疲憊的程度，這樣有利于促進食物消化與血液循環，可以增進健康。這種觀念既不同于古代有些人強調靜坐的養生理念，也不同于現代奧林匹克運動“更高、更快、更強”的追求極致的精神，是富有中國特色的運動養生原則。

華佗的五禽戲就是按照這種原則創制的。他說：“是以古之仙者為導引之事，熊頸鴟顧，引挽腰體，動諸關節，以求難老。吾有一術，名五禽之戲，一曰虎，二曰鹿，三曰熊，四曰猿，五曰鳥，亦以除疾，并利蹄足，以當導引。體中不快，起作一禽之戲，沾濡汗出，因上著粉，身體輕便，腹中欲食。”

他的五禽戲分別模仿虎的撲動前肢、鹿的伸轉頭頸、熊的伏倒站起、猿的腳尖縱跳、鳥的展翅飛翔等動作，對全身各個關節和肌肉群都起到鍛煉的作用。他還非常強調練習方法。他說在身體覺得不暢快的時候，可以只作一禽之戲就可以，運動的標準是“沾濡汗出”，也就是微微有汗，衣服略潮即可。絕不是如今電視上運動廣告那種大汗淋漓。中醫說“汗血同源”，避免出汗過多。當然出汗多只要及時補充水分和鹽分也沒問題。但中醫還有一句話叫“氣隨津泄”，出汗過多也損耗人的元氣，這種無形的氣就不易補了。現代運動中，在規范的鍛煉指導下，合理安排運動量，注意增進營養，也不會有大問題。問題是絕大多數人只是隨意鍛煉，缺乏科學指導。與其這樣，還不如謹守中醫的原則，即“勞而不極”，確保有益處而不生害。所以華佗甚至不要求五禽戲全部都練完。練習量是因人而異的。如果體質強壯，或者經過一定時間的練習后體力提高了，可以一次做二禽、三禽或五禽之戲，甚至完整的五禽戲多練幾遍都可以，關鍵還是把握好“不極”的度。

根據記載，華佗弟子吳普跟隨師父學習了五禽戲后，經常練習，“年九十余，耳目聰明，齒牙完堅”，可見其效果確實很高。

后世復原的五禽戲

華佗的五禽戲雖然在當時曾流傳開來，但古代沒有錄像，隨著年月久遠，這套功法最終還是失傳了。但由于華佗很清晰地說明了五禽戲的創作原則，后人依此原則可以重新編創，所以到了明朝時期，又重新出現了五禽戲。

明朝有一位養生家叫羅洪先，他的著作《衛生真訣》記載了當時經復原的“五禽戲”功法圖像。詳見以下各圖。

當時的養生大家周履靖，還對五禽戲的練習方法進行了文字說明。以“虎勢”為例，其練習要求與過程是這樣的：“閉氣，低頭，［拈］拳，戰如虎發威勢。兩手如提千觔鐵，輕起來；莫放氣，平身，吞氣入腹，使神氣上而復［下］。覺得腹內如雷鳴，或五、七次。如此行之，一身氣脈調，精神爽，百病除。”

其中一禽之戲的動作反復多次，有一定的運動量。堅持下來就能“精神爽，百病除”。

五禽戲再現之后，一直被愛好養生的人關注。到了民國時期，有一位喜好養生的文人席裕康，他認為女性也應該多健身鍛煉，五禽戲就是非常合適的功法。為了更好地吸引女性關注，他在著作《內外功圖說輯要》中將女式五禽戲改名叫“五禽舞”，將教學圖中的演示者也從男性改為女性，并言“用此五禽勢法，其動使卻病”。他所繪制的“五禽舞圖”如下。姿勢雖然與男性類似，但也反映了男女平等的精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