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試論香港多語人社群的語言生活

2021-08-09 09:59:28史有為
語言戰(zhàn)略研究 2021年4期

史有為

提 要 香港語言生活中存在3個令人關注的方面:三類中文、社區(qū)詞和漢字字形。(1)香港是一個由多語人組成的社群,多語碼使用是香港的語言生活實態(tài)。香港中文在書面上同時存在通用中文、港式中文和粵式中文3種形態(tài)。香港多文現(xiàn)象由語言距離、語言態(tài)勢、文字支持、管治情態(tài)、社區(qū)定位、集群效應、歷史習慣、心理認可等8項因素參與形成。(2)社區(qū)詞是從區(qū)域性社會或語詞與社會的關系這一角度劃分出來的,應從“社區(qū)專用”去認識。社區(qū)詞突破了方言詞與外來詞的局限,又打通了社會語言學與本體語言學的界限。環(huán)視世界,在民族標準語下,每一種多方言社區(qū)都可能存在社區(qū)詞。(3)香港有一些漢字繁簡字形共存的試驗。在繁體字的氛圍下,可以期待有新的發(fā)展。香港的語言生活在其他漢語/華語社區(qū)都有類似情形,應具有普遍意義。

關鍵詞 香港社群;多語碼;語言生活;多文現(xiàn)象;社區(qū)詞;文字試驗

中圖分類號 H002 文獻標識碼 A 文章編號 2096-1014(2021)04-0086-11

DOI 10.19689/j.cnki.cn10-1361/h.20210407

Abstract This article discusses three aspects of Hong Kongs language life: three forms of Chinese, community words, and Chinese character forms. First, Hong Kong is a community composed of multilingual people, and the use of multilingual codes is the reality of Hong Kongs language life. There are three forms of Hong Kong Chinese in writing: General Chinese, Hong Kong Chinese, and Cantonese Chinese. The multilingual phenomenon in Hong Kong is caused by a variety of sociopolitical factors such as language distance, language hierarchy, character availability, governance modality, community positioning, cluster effect, historical habits, and psychological recognition. Second, community words are categorized from the perspective of regional society or the relationship between words and society and should be understood from the “community-specific” perspective. Community words break through the limitations of dialect words and foreign words and the boundaries between sociolinguistics and noumental linguistics. Around the world, under the national standard language, there may be community words in every multi-dialect community. Third, Hong Kong has experimented on the coexistence of traditional and simplified Chinese characters. In the atmosphere of traditional characters, new developments can be expected in the unification of the traditional and simplified characters. The language life in Hong Kong has similar features with other Chinese-speaking communities, thus shall be accorded universal significance.

Key words Hong Kong community; multilingual code; language life; multiple written language phenomenon; community words; writing experiments

田小琳《香港語言文字面面觀》(以下簡稱《面面觀》)對香港語言生活做了集中反映和探討。許多觀點筆者都很有興趣,也非常贊同。對于特別感興趣的3個方面,即三類中文、社區(qū)詞和漢字字形,下面想順著書中的論述,再探討一些相關的理論與實踐問題,希望有助于深化對香港語言生活的理解。

一、多語人社群與多語碼現(xiàn)象

香港是一個多語人的社群。所謂多語人,就是可以操多種語碼[ 語碼(code),社會語言學用以指稱不同語言、方言或語言變體。該術語不偏向任何一種語言或方言,不隱含這些語言之間有何種關系,具有中性特點,因此比較適用于文白殊異且多方言的漢語。一個語碼系統(tǒng)由語音、詞匯、語法等要素組成,要素可以單獨或協(xié)同發(fā)揮作用。

]的人。多語人的語言使用就是一種“多語生活”。各個多語人能使用的語言種類及其熟練程度都會不同,集合在一起,就形成一個多語人社群,也即《面面觀》里說的“多元語言社會”,那么該社群所顯示的多語現(xiàn)象就有統(tǒng)計價值以及集群效應。香港就是這么一個多語人社群和有多語現(xiàn)象的社會。多語現(xiàn)象除口語外還包括書面語,也就是多文。人們將香港這樣的語言生活概稱之為“兩文三語”(兩文:中文、英文;三語:普通話、粵方言、英語)。“總的來看,目前九成五的人會廣州話,一半以上的人會英語,近一半的人會普通話。”(《多元語言社會與港式中文》)此外,還有數(shù)量不大的人使用其他漢語方言。在書面上,香港同時存在通用中文、港式中文、粵式中文、中英混合文以及正式場合下的標準英文。這都是多語人社群必然會出現(xiàn)的現(xiàn)實。通用中文也可以用粵方言口頭表達,但限于正式場合,或照本宣讀,日常口語不能使用。粵式中文,基本按照粵方言口語錄寫,有堅實的口語基礎。而港式中文,雜糅二者,感覺上似乎也難以口頭表達,但又并非不可能。總體上看,這是多語現(xiàn)象在書面語上的體現(xiàn),因此也可以稱之為“多文生活”。香港人就是這樣的多語人社群,他們的種種語言生活讓人刮目相看,引出了許多具有語言學研究價值的課題。

通用中文、港式中文、粵式中文,一般都使用語體[ 語體(Genre,Style,Register of Language)是因使用環(huán)境與針對性而由詞匯、結(jié)構(gòu)、修辭手段等方面構(gòu)成的語文類型。一般理解,語音較少參與語體的構(gòu)成。通常分為口頭語體和書面語體。口頭語體又分為談話和演講兩種語體。書面語體則可分為法律、事務、科技、政論、文藝、新聞、網(wǎng)絡等下位語體。以上這些語體都無法涵蓋香港出現(xiàn)的三類中文。]來指稱。兌換成專業(yè)用語,通用中文即中國的國家通用語言(普通話,當然也是漢民族的共同標準語)的書面語體,粵式中文即香港粵方言的書面語體。但是“粵式中文在教育界認為不是標準中文。……在書面語上,粵語沒有正式的地位。……粵式中文是上不了臺面的一種。”(《多元語言社會與港式中文》)港式中文即通用中文與粵式中文混合而成的書面語體。“港式中文是在通用中文的基礎上,夾用少量粵語語句、英語語句、文言語句;粵式中文則是粵語的書面語,記錄粵語口語除了借用通用漢字記音,也要用不少的粵方言字。”(《港式中文面面觀》)通用中文和粵式中文,實際上是建立在兩個不同語碼系統(tǒng)上的語體(以“語體-語碼”表示)。粵式中文是和口語緊密結(jié)合的。而通用中文也有口語基礎,那就是歷史上雅言系統(tǒng)演化至今的標準語語碼系統(tǒng),通俗一點說,就是北方官話系統(tǒng),也是一種強勢系統(tǒng)。自古至今都是如此。中國以及漢民族就是以此來維持國家以及民族認同的。香港雖然被英帝國殖民管治100多年,但民族交流始終未斷,民族認同始終如一。而且多種中文都使用漢字作為書面表達主體,于是漢字就成了民族認同的超級聯(lián)系者。漢字的妙處在于強表意性,由此就具有了讀音對應的多可能性,也即超表音性,可以與各地的任何一種語音系統(tǒng)結(jié)合,記錄不同方言的對應語素。通用中文就是在此基礎上形成的一種背景層與表顯層半脫鉤的書面語。背景層是傳統(tǒng)的北方雅言,表顯層卻是各地可以根據(jù)不同方音對應的讀音。雖然也能在正式場合誦讀,但只是按照音韻對應規(guī)律得到的讀音。通用中文的語法必須服從歷史傳承的規(guī)范,詞匯大部分都來自雅言系統(tǒng)。這是為了獲得廣泛傳播而求得的約定與折中,以小失求大利。因此,通用中文與粵方言口語以至粵式中文的距離已非僅靠語體可以解釋。吳方言區(qū)、湘方言區(qū)、客贛方言區(qū),以至閩方言區(qū)、粵方言區(qū),概莫能外。其中的關鍵就是漢字。沒有漢字,就不可能產(chǎn)生這樣的“雙重性格”。這是西方人所難以理解的,但千百年來漢語人卻習焉不察,順乎其用。說透了,方言區(qū)人士學習通用中文,其實就是學習一種親屬語碼。就如我們學習文言文或古漢語,其實也是在學習一種親屬語碼。因此,通用中文和粵式中文的區(qū)別就不單單是書面語體與口語體的區(qū)別,而是還有更深層的語碼區(qū)別。它們都是多語人形成中的一個語碼成員。因此,準確地說,通用中文和粵式中文之間的區(qū)別應該是“語體-語碼”共同作用下的區(qū)別。這也許是一種中國特色。目前使用“語體”來指代,是為了表達簡單,稱說容易,也是沒有辦法的辦法。

厘清了通用中文和粵式中文,那么港式中文的語言性質(zhì)就簡單了,不過是前二者“語體-語碼”的混合。《面面觀》作者說得好:“就發(fā)展趨勢看,能說粵語的人不會減少,能說英語和普通話的人數(shù)則會穩(wěn)步增長。掌握兩文三語的人,在中文書面語里夾用少量的粵語、英語,就自然而然寫出了港式中文。”(《多元語言社會與港式中文》)

二、多語碼現(xiàn)象分析

(一)多語碼使用的不同類型

至于港式中文的形態(tài),《面面觀》作者指出:“港式中文主要有兩種類型,大部分是在通用中文基礎上,為了表達的需要,夾用少量粵語、英語、文言語句;此外還包括并不夾用粵語、英語、文言語句,而明顯受英語表述影響的中文書面語。”(《港式中文面面觀》)

第一種類型,語碼混合(code-mixing)。尤其是夾用方言詞句,在漢語其他方言里也比較常見。語碼混合可能有3種樣態(tài)。

甲類,出于對人物口語的描寫需要,以通用語碼為主干,不同語碼各有使用領域。敘述時為通用語碼,根據(jù)人物特點,對話時更換為方言或口語。基本上是整句甚至整段的更換。香港的一些文學作品,常有如此安排。例如《面面觀》里的例子(粵語詞句加底線表示):

曾幾何時,寵物小精靈的手機游戲PokémonGO席卷全球,我當然不執(zhí)輸[落后],玩埋一份[玩了這個游戲],卻招來老婆揶揄一番:“你估你仲細咩[你覺得自己年紀還小嗎]?幾十歲人[幾十歲的人],揸住部手機[拿著一部手機],喺條街行來行去[在街上走來走去],就為咗捉精靈[就是為了抓精靈],嘥曬啲時間[把時間都浪費掉了],都唔知為乜[也不知道是為了什么]?”

記得當時我回答說:“我唔玩[我不玩],又點知潮流興乜呢[又怎樣知道現(xiàn)在流行什么呢]?至少我一路玩[起碼我可以一邊兒玩兒],一路可以了解下個游戲點解咁受歡迎啊[一邊兒了解一下這個游戲為什么這樣受歡迎呀]!”(《你在捕捉什么呢?》)

乙類,出于局部表達或生動或真實或準確的需要,以通用語碼為主干,夾雜少數(shù)另一種語碼,或詞或句,沒有明確的夾用規(guī)律。一般說,在無法以通用語碼表達特殊內(nèi)容、特殊色彩時更換語碼。例如:

全港No.1最多人睇嘅[看的]報章(《頭條日報》報頭)

他這樣掙扎,她那樣騙己騙人,誰那樣在現(xiàn)實中魔幻沉淪。J. D. Salinger在經(jīng)典的《麥田捕手》告訴世人關于女生:“就算是不太漂亮,甚至有些笨蕉[笨]的,但每次只要她們干些可愛的事,你已愛上了她們一半,然后自己去咗邊都唔知[去了哪兒也不知道],女生!”(《最佳情人》)

丙類,無所謂主干語碼,或主干語碼隨意更換,多種語碼混雜。這種情況通常出現(xiàn)在兩種語碼掌握得都不好的情況下,因此會出現(xiàn)無意識更換主干語碼,隨遇而安、臨時應付的情況。估計非原住人員會發(fā)生這種情況。例如從內(nèi)地剛到的非方言語區(qū)人員,一旦與香港當?shù)厝私簧鏁r,可能時而以粵方言為主干,時而以英語為主干,時而又以普通話為主干,而且其中還夾雜另一種語碼,勉強交流。除了記錄寫實性的作品,這種情況不大可能出現(xiàn)于正式的書面寫作。

第二種類型,似乎是語碼借用(code borrowing)或語碼替換(code replacing),而且很有趣,僅是句法模式的借用或替換,不涉及詞匯。這后一種很像上海曾經(jīng)流行的洋涇浜語,但不同的是,這似乎是一種局部“逆向”的洋涇浜現(xiàn)象。上海洋涇浜雖然沒有明確的語法,但大體以漢語的句法模式作為框架,配以英語詞匯為磚石;而香港出現(xiàn)的這類中文,恰恰相反,把英語句法格式混雜其間,將漢語(含粵方言)詞匯當作了磚石。例如:

天氣開始轉(zhuǎn)涼,是時候走出冷氣房,享受秋高氣爽。(《港式中文語序問題略論》中引《悠閑周末赤柱海旁嘆High Tea》,《太陽報》,2012.10.10)

很明顯,“是時候”的用法受到了英語it is time to do something格式的影響。又如:

遵守XX集團為符合制裁或預防或偵測清洗黑錢、恐怖分子融資活動或其他非法活動的任何方案就于XX集團內(nèi)共享數(shù)據(jù)及信息及/或數(shù)據(jù)及信息的任何其他使用而指定的任何責任、要求、政策、程序、措施或安排;……(引自《港式中文面面觀》)

【對比英文:complying with any obligations, requirements, policies, procedures, measures or arrangements for sharing data and information within the XX Group and/or any other use of data and information in accordance with any programmes for compliance with sanctions or prevention or detection of money laundering, terrorist financing or other unlawful activities; …】

中文例句語序混亂不堪,難以理解,對比英文可知,顯然是因為受到英語語法的影響。

根據(jù)《面面觀》的描寫,總的看來,語碼混合或語碼借用是比較隨意的,有明顯的臨時應付的性質(zhì)。正如該書作者所言:“由于作者夾用粵語語句和英語語句缺少一定的原則,因而我們現(xiàn)在看到的港式中文夾用粵語語句和英語語句的多少極具隨意性。一些作者在夾用粵語語句和英語語句的必要性上,欠缺審慎考慮。”(《港式中文面面觀》)

(二)多語碼中文的普遍意義

廣義地說,這3類中文也不同程度地在中國許多地區(qū)存在著。以蘇滬為中心的吳方言區(qū)來說,當?shù)赝ㄐ械臅嬷形呐c北京、香港的通用中文大體一致,三地完全可以通曉無礙,無須舉例。歷史上,吳語的方言中文在強勢的中央政權(quán)與科舉制度下,不可能存在。只有在實用需要的外力影響下,才可能產(chǎn)生方言語體的書面文本。最典型的就是西方教會編印的傳教文本。閩方言如此,吳方言也不例外。例如一份標明“上海土白”的《亨利實錄》(1856年,咸豐六年刊印)[ 《亨利實錄》,“洋上趙吟松刊刻印訂”。承倫敦大學亞非學院蔣嚴老師提供,謹致謝意。]:

伊個娘要死個辰光、眼睛望子天哰話、神呀、因為儂是肯哀憐無爺無娘個小囝、格哰我現(xiàn)在擔我個小囝交代拉儂、情愿儂保佑伊哰、勿放伊拉世界上椪著苦惱。[普通話譯文:他的娘要死的時候,眼睛望著天上說:神啊,因為你是愿意哀憐沒爹沒媽的小孩兒的,所以我現(xiàn)在把我的小孩兒交給你,情愿你來保佑他呀,別放他在世界上遇到苦惱。](第一章,1~2頁)

這是一篇用160多年前的上海鄉(xiāng)下話寫的故事,用來傳教。當針對鄉(xiāng)下文盲的傳教任務基本完成后,教會站穩(wěn)腳跟,這樣的語體文本就會逐漸退出,不再出現(xiàn)。

至于類似港式中文的甲類語體,在吳方言區(qū)也廣泛存在。例如晚清艷情小說《九尾龜》(作者張春帆,原籍江蘇常州)。這是一部通、古、方各有范圍的作品,相當于語碼混合的甲類,有通用語(無標記),有古語或文言(以加框表示),有蘇州方言(以底線表示)。例如:

秋谷問道:“我才看見云香瘦了許多,頭也不梳,好像有了病的樣子。既然有病,為什么又要出去冒風[冒險頂風]?”彩云道:“格兩日倪阿姊本來勿出來格呀,難末剛剛困好,書場浪來叫哉,說耐二少爺點子戲下來哉。耐二少爺面子,是勿能勿去格啘。”[這兩天我姐姐本來是不出來的,現(xiàn)在這剛剛睡起,書場來叫她了,說你二少爺點下戲來了。你二少爺面子,不能不去的啊。]秋谷笑道:“,我云香有病,我決不來多事的。”(第三回《余香閣初點滿堂紅 章秋谷重過談瀛里》)

上文的特點是敘述部分是通用文(明清時代的通用語體),穿插的詩詞以及個別語詞是文言,對話則是按人物身份與成長地選擇語言。《九尾龜》其他章回也莫不如此。章秋谷是明代應天府(下轄上元、江寧、句容、溧陽、溧水、高淳、江浦、六合八縣)人士,府治在今天的南京市,操通用語(下江官話,與今天的普通話大致相當);花彩云和花云香都是蘇州人,也曾在上海居住,說的是姑蘇吳方言。其中許多蘇州話對話,對筆者而言應該沒有問題,但在閱讀時,也要適應一陣子,因為與筆者習慣的書面表達太不一樣,不能實時與大腦中儲存的字符印象聯(lián)系起來,從而延遲了理解。對北部吳方言區(qū)的人來說,用現(xiàn)成漢字表達姑蘇吳方言也是相當陌生。因此,這種文字表達很難流行,始終都是斷斷續(xù)續(xù)的細細支流。

乙類語碼混合語體在吳方言區(qū)尤其是上海比較多。寫作時常常愿意夾雜一些上海話方言詞,以顯示接地氣,例如下面的幾段:

“老婆哭鬧一場,提出離婚,爺叔[叔叔]一看形勢不對,趕緊踩剎車,麻將也不搓[玩、打],背也不敲[捶]了,老老實實開出租,有點鈔票就買房子。彼時樓盤,用現(xiàn)在的眼光看,便宜得令人發(fā)指。如今爺叔[叔叔]身家兩千萬,照樣開差頭[出租車],一天隔一天出車,早出晚歸。不然能干嗎?呆在家里,老婆看多了要觸氣[難受];孵沙發(fā)[賴在沙發(fā)里]看電視,容易得老年癡呆;朋友知道你有兩個銅鈿[錢、銅錢],有些搞七廿三[胡攪蠻纏]的,就鼓動去P2P;出國旅游一趟,法意瑞十日游,大巴車拖來拖去[拉來拉去],還是阿拉[我們、我]上海好。狹隘的大上海沙文主義。”(路明《弄堂的瓦解》,《新聞摘編快報》,2019.12.5)

此外,該文里還用了上海話格式的一些短語,例如:“咖啡吃吃,舞跳跳”。

如果另一種非母語比較差,也會在語文中偶爾夾雜一些流行的非母語詞,像筆者在日本指導研究生時,常常在漢語中夾雜一些日語詞,以便表達準確的意思。如果記錄下來,就成為丙類語碼混合文本。

這種情況在采用拼音文字的國家似乎很難出現(xiàn)。它們可以存在兩種語碼,一種通用語碼,一種方言語碼,也可以出現(xiàn)語碼混合或替換,但很難出現(xiàn)與通用書面語體并行的另一種方言書面語體。漢字因表意特性與形聲造字方式而具有超表音的能力,即同一個漢字符號可以聯(lián)系或?qū)喾N方言甚至外國語同義語素的語音。因此,香港可以存在通用中文和粵方言中文這樣的書面形式。

三、多文現(xiàn)象的形成與應對

(一)多文現(xiàn)象的形成因素

一般的多語現(xiàn)象就是會幾種不同語言/方言的口語。許多人都能做到外面工作、應酬用通用語言或外語,回家用家鄉(xiāng)方言,大城市里的人尤能如此。但社群多文現(xiàn)象,在中國范圍內(nèi),似乎只有粵方言區(qū)(尤其是香港)才有。多文現(xiàn)象的形成和發(fā)展比較復雜,是多種因素參與后造成的。據(jù)筆者觀察,參與因素約有8項:語言距離;語言態(tài)勢;文字支持;管治情態(tài);社區(qū)定位;集群效應;歷史習慣;心理認可。這8項大體可分為3類。簡述如下。

1.語文類因素

(1)語言距離:以北京話/普通話為中心,距離北京話/普通話越近,方言式中文形成的可能性越小,甚至讓人渾然不覺,基本上只是夾用少數(shù)方言詞語而已。距離北京話越遠,方言因素越有可能表現(xiàn),但一般仍以夾用詞語為主。完全的方言式中文,有可能存在。但在目前的環(huán)境下,粵式中文可謂絕無僅有。

(2)語言態(tài)勢:如果有多種語碼并存于社群,就必定有強勢與弱勢之分。強勢語碼必定千方百計要在書面上表現(xiàn),占領語言表達園地。而弱勢的一般只能以方言詞或社區(qū)詞的身份加入前者,以便表示其存在。如果兩種語碼分別在不同領域有強弱的區(qū)別,則可能形成不同領域的強勢者。在香港,漢語標準語一直以來在書面語領域都是強勢者,英語在對外時也具有優(yōu)勢地位,粵語只能在口語領域保持強勢地位。“就人數(shù)來看,粵語呈強勢,但就語言的地位來說,英語在香港的地位超然。……就是在1997年香港回歸中國以后,英語的地位仍然很高。”(《多元語言社會與港式中文》)于是,粵式中文的弱態(tài)就是可以預見或可以理解的。

語言態(tài)勢還表現(xiàn)在語言接受方。如果社區(qū)里都不懂英語,英語就沒有社區(qū)地位。如果某個方言區(qū)普通話崛起并超過方言的使用,那方言文就必將消失。以上海話傳教文本來說,就只能在160年前產(chǎn)生。隨著上海迅速成為中國以至國際的大都會,以前的鄉(xiāng)人轉(zhuǎn)變?yōu)槭忻瘢R字率普遍提高,為統(tǒng)一號令使用的官話已經(jīng)普遍接受,那么原先的那種方言傳教文本就失去了使用基礎,不可能再流行,最后終于消失。而香港與上海不同,“粵語在口語交流上很有地位,除了有教學語言的地位,還在政府、立法、司法機關作為交流語言”(《多元語言社會與港式中文》),而且還是政府對香港居民發(fā)布施政措施的語言。因此粵式中文還有一些存在空間。

(3)文字支持:方言文,甚至雜糅文體都必須有固定的方言字支持,否則很難將方言詞固像化,從而影響閱讀與傳播。《面面觀》作者指出:“如果沒有記錄粵語口語的粵方言字,粵式中文便不能存在。粵方言字有很多,例如﹕嘢、啫、啱、嗰、佢、嚟、曬、睇、喺、乜、咗、咁、嘞、?、喇、嘅、啰、喎、喇喎等等。而這些粵方言字,大都不在通用規(guī)范漢字內(nèi),因而香港地區(qū)以外的讀者看不明白由這些字記錄的粵式中文。”(《多元語言社會與港式中文》)除了粵方言,中國所有地方的方言字都不很發(fā)達或使用很局限。即如上海話而言,使用的吳方言字很少,常用的只有“覅[不要]、朆[不曾]、汏[洗]”幾個,其他大都是借用現(xiàn)成漢字,如“阿拉[我們,我]、篤[燉]、格搭[這里]”。像上面的《亨利實錄》里,也只有“伲[我]、囝[小孩]”是方言字,連“哰[記音字;語氣詞]”都不算。其他虛詞用字也都是借用。因此也影響表達的勢頭。粵方言則不同,有系統(tǒng)的一套固定對應的方言字,尤其以“口”做形旁的粵方言字,浩浩蕩蕩,給粵式中文和港式中文創(chuàng)造了很好的條件。

2.社會類因素

(1)管治情態(tài):管治者的身份對語言的起落有著極大的影響。1842年起香港遭受英國的殖民管治,其連帶的結(jié)果則是:英文成為香港的官方語言,剩下的則是土生粵方言,以及書面上的通用中文。中文,那是香港人的根,是英語消滅不了的。《面面觀》作者指出:“歷史上,英國并非不想從語言上割斷香港和中國內(nèi)地的關系,但是長達150年的時間也未能讓香港變成只流通英語而不流通粵方言的地方。可見香港與廣東的血脈相連的關系,不是想割斷就割斷的。”(《多元語言社會與港式中文》)但香港過去通稱的國語,也即今日的普通話,就沒有那么好的待遇。因為英帝國的最終目的是企圖永遠割斷香港與祖國的聯(lián)系,實現(xiàn)攫為己有的目的。《面面觀》作者接著說:“但是英國做到了讓國語/普通話不在香港流通。這也在一定程度上隔絕了香港與內(nèi)地的交流。這一作用,在1984年《中英聯(lián)合聲明》簽訂以后,就凸顯出來了。1984年到1997年7月1日,這是香港回歸前的過渡期,政府和民間才都開始重視普通話和中文的問題,并且采取措施加以補救。”(《多元語言社會與港式中文》)隨著1997年香港的管治從英國移交中國,香港結(jié)束了英國150年的統(tǒng)治,但高度自治又意味著中國中央政府的部分管治權(quán)已經(jīng)讓渡給了香港特區(qū)政府,意味著普通話將有新的地位,但還有待確定,暫時還只能體現(xiàn)在通用中文上。因此,中文只能以傳統(tǒng)書面語形式作為正式語文,而英語仍將保持正式語文地位。看看菲律賓就會更理解昨天和今天的香港。菲律賓被西方殖民了400年。1565年,西班牙侵占并統(tǒng)治菲律賓300多年。1898年,美國打敗西班牙,逼著西班牙簽訂《巴黎條約》,從此菲律賓易手美國,英語迅速趕走了西班牙語。經(jīng)過1942~1945年短暫的日本占領,二戰(zhàn)后菲律賓重新淪為美國殖民地與美國影響下的半殖民地。經(jīng)過近100年的實質(zhì)與強權(quán)的美國統(tǒng)治,英語迅速成為一種強勢語言,菲傭都能操一口英語就是明證。雖然菲律賓已經(jīng)獨立,但如果本地語言創(chuàng)造的文化依然薄弱,那美國殖民的語言效應仍將延續(xù)很長時間。當然,香港的傳統(tǒng)民族文化更強更厚,會有新的發(fā)展。

(2)社區(qū)定位:每個區(qū)域性社會(即本文所論的社區(qū))都會有自我定位。97回歸后,香港的定位變了,回歸為中國的一部分,立足于中國,那么普通話與通用中文必將有更大發(fā)展空間。香港還將定位或繼續(xù)定位于面向大中華與大國際的核心都會,那么通用中文與普通話,以及英文,都將有廣闊使用空間。《基本法》第九條規(guī)定:“香港特別行政區(qū)的行政機關、立法機關和司法機關,除使用中文外,還可使用英文,英文也是正式語言。”《面面觀》作者深一步解讀這條法律說:“英文成了地球村里最為流通的語言。要穩(wěn)住香港作為世界大都會的地位,英文是香港與世界各國交流不可缺少的交際工具。三是英文和中文都是香港社會的正式語文。英文作為正式語文并未貶低中文的地位。相反,按上述第九條的敘述,中文的地位高于英文的地位,這是《基本法》中文表達高超的地方。”(《多元語言社會與港式中文》)這就是對香港當前語言定位的一種恰當反映。港人如果都清楚這樣的定位,那么未來普通話的推廣就是大可預期的。

(3)集群效應:多語人很多。多語人分散在許多地區(qū),每個社區(qū)只有少數(shù)幾個,那就毫無意義。多語人形成多語人社群,就會互相影響并形成“勢”,一種要表達多語人語言訴求的“勢”。這樣的社群就可能左右語文的歷史。假如某個粵方言社群有一大半人都會英語,就有可能隨時會表現(xiàn)一下,或顯示自己的能耐,或表示國際通用的習慣說法。假如某個方言社群里大部分人都會普通話,那方言中文就必然逐漸式微。假如某方言社群所操方言距離通用語較遠,就存在書面表達本方言的可能。這些應該就是混合書面語出現(xiàn)的基礎,不可小視。集群效應里還存有語言與心理因素,但更多地是一種社會性現(xiàn)象。

3.心理類因素

(1)傳承習慣:習慣是一種心理現(xiàn)象。如果形成了集群習慣、集群心理,將會具有很難改變的力量。漢語從古至今,從近代演化到現(xiàn)代,變化很大,但雅言書面語的通用性與使用傳統(tǒng)一直未中斷。表現(xiàn)在現(xiàn)代,通用中文始終是主流,是唯一正式的、上得臺面的高等級中文。而且這個主流傾向已經(jīng)成為習慣心理,誰也無法改變。粵式中文雖非始自今日,已經(jīng)存在有較長時間,而且也已形成一種習慣心理,但始終處于非正式地位,非主流地位。兩個習慣同時存在,強弱主次分明,同時也必然產(chǎn)生矛盾,促使形成新的語文形態(tài)。

(2)心理認可:以上諸項因素形成的多語多文現(xiàn)象必然在人的心理上烙下印記,產(chǎn)生相應的反應。如果由個人的心理訴求擴大至群體,形成集體心理或集體意識,就很難阻止或改變。香港百多年來,通用中文始終是主流,說明香港人民在心理上一直認同自己是漢民族的一部分。任何社會問題、語言問題最后都會歸結(jié)到心理,表現(xiàn)為心理反應,表現(xiàn)為心理的認可與否。個人或集體的心理與社會又是互相影響的。心理會加強社會問題的強度,而社會反過來也會促使個人/集體心理認可度的演化。

多語人是二語教學與心理學的研究對象。多語人社群更是一個具有實用與理論價值的新課題。不僅香港,中國其他地方也有多語人社群。全世界許多民族或國家都有標準語與方言,有外語的空間,也都會有多語現(xiàn)象。以上3類8項因素不是彼此隔絕的,而是相互影響的,可以使某類語體或成為現(xiàn)實,或發(fā)展強大,或式微消失。因此,這是個值得普通語言學關心并研究的現(xiàn)象。

(二)多語文現(xiàn)象的應對

香港的多語文現(xiàn)狀,除了中文的3類語體外,還有英文參與;97回歸后又多了普通話的需求。香港面臨著4個交際圈:香港交際圈、中國交際圈、大中華交際圈、國際交際圈。1997年以前,香港是一個被管治的殖民形態(tài),只能選擇側(cè)重于香港交際,以及以英聯(lián)邦為主的國際交際,大中華交際只能作為一種傳統(tǒng)的平衡方,與中國內(nèi)地的交際則充其量只是點綴。1997年以后,香港開始面臨全新的格局,香港人必須認清形勢,調(diào)整好自我定位,時刻意識到“一國”地位,自覺地將中國交際圈調(diào)整好,將之置于更重要的位置。因此,只要中央政府和香港特區(qū)政府抓住8種影響因素中的“管治情態(tài)”和“社區(qū)定位”,慢慢做工作,那么其他6項因素就將不是問題。《面面觀》里的歷時統(tǒng)計告訴我們,香港回歸后,普通話和英語的使用都有了大幅增長。作者有很多基于現(xiàn)實的中肯建議。順著這個勢頭發(fā)展,香港作為兼具大中國、大中華與大國際眼光的多語人社群的新語言生活將可預期。

四、社區(qū)詞的普遍意義

(一)社區(qū)詞的性質(zhì)與范圍

1.社區(qū)詞的界定

《面面觀》作者是社區(qū)詞這一概念的首創(chuàng)者,也是社區(qū)詞研究的開拓最力者。[ 田小琳1993年提出“社區(qū)詞”概念,1996年發(fā)表專文闡述。參見田小琳《社區(qū)詞與中文詞匯規(guī)范之研究》,《世界漢語教學》2002年第1期。]社區(qū)詞也可以稱為“地區(qū)詞”。田小琳將社區(qū)詞定義為:“由于社會背景不同,社會制度、政治、經(jīng)濟、文化的背景不同,以及由于背景不同帶來的人們心理因素差異,而產(chǎn)生的適合本地社會區(qū)域的詞語。”(田小琳《香港社區(qū)詞詞典》,商務印書館,2009)筆者以為這個界定很到位。它超越了方言詞和共同語詞匯的傳統(tǒng)分類,而改從區(qū)域性社會(或語詞與社會的關系)這一角度去觀察。方言詞是對共同語而言的,是指不通行于共同語的詞。社區(qū)詞與方言詞不是并列關系,也非從屬關系。同理,借詞性質(zhì)的社區(qū)詞與外來詞也是從不同角度的提取與分類,并不矛盾。因此,我們應跳出方言詞、外來詞的框框,從更新更廣的角度去看待社區(qū)詞,發(fā)現(xiàn)社區(qū)詞成員的多樣性。比如可以用社區(qū)詞構(gòu)成成分的屬性去認識社區(qū)詞,這樣可以讓我們的路走得更寬廣。

2.社區(qū)詞范圍的再認識

我們還應該跳出一般的使用觀念,從“社區(qū)專用”去認識社區(qū)詞。在此視角下,可能會有兩個問題,值得我們關注。

第一個問題是:被其他區(qū)域“引用-介紹”性使用的某社區(qū)的社區(qū)詞,是否還能算該社區(qū)的社區(qū)詞?按照筆者的理解,社區(qū)詞是指限于在某區(qū)域性社會專用的詞語,既然只是“引用-介紹”,就不是真正使用于其他區(qū)域,不能以此來取消某詞的社區(qū)詞資格。比如香港之外的媒體報道提到香港立法會的“拉布”[立法會上用拖延方法來阻止審議表決的手段],那是一種涉及香港的介紹,并未在香港之外的生活中真正使用,因此不能以此否定“拉布”是香港的社區(qū)詞。

第二個問題是:社區(qū)詞到底可以包含哪些類型的語詞?按照上述界定,可能有兩種理解:其一,社區(qū)詞限于通用漢語語素構(gòu)成的詞語;其二,凡在某社區(qū)專用的詞語都有入選的資格,不限于通用漢語語素構(gòu)成的詞。我們應該以哪一個標準為準?筆者以為后一種理解更為適宜。

3.社區(qū)詞的類型

如果按照后一個理解,那么根據(jù)構(gòu)成成員的不同,香港社區(qū)詞就可以有如下4類。

(1)現(xiàn)代漢語通用語語素構(gòu)成詞,如:綜援[綜合性援助]、班房[教室,譯自classroom]、公屋[租給收入低者的公共住屋]、居屋[供中間階層購買的住房]、丁屋[限于男丁繼承的房屋]、籠屋[香港最差的居所,僅一張床,四周用網(wǎng)籠住]、木板隔間房[用板間隔開出租的小屋,衛(wèi)生設備共享]、夾心階層[中間階層]。

(2)古漢語語素參與構(gòu)成詞,如:差人[警察]、差館[警署]、差餉[原義警捐]。

(3)粵方言特有語素參與構(gòu)成詞,如:攬炒[同歸于盡]、劏房[大房間被隔開出租的小房間,相當于木板隔間房]、寮屋[木屋]。

(4)外來成分構(gòu)成詞與字母詞,如:泊車[英. park,停車]、阿Sir/阿蛇[警察]、K仔[毒品K粉,即氯胺酮(英. ketamine)]、咖啡妹[女交通督導員]、bb[英. baby,嬰兒]、STC[特遣防暴警察]。

以上是最大可能范圍,是否合理,留待學界討論。

社區(qū)詞突破了方言詞與外來詞的局限,又打通了社會語言學與本體語言學的界限。我們可以從社會與時空角度開拓詞匯的演化途徑,考察社區(qū)詞如何產(chǎn)生,又如何擴展使用地域。比如原先的香港社區(qū)詞是如何進入上海話的,“阿sir”演化為“阿三”[原指印度警察,后比喻猴子],就是一例。又如香港社區(qū)詞是如何進入普通話的,如“人蛇、蛇頭、大鱷、牛市、熊市、白手套、垃圾食品”。因此,社區(qū)詞確實是一種廣闊而實用的開拓。

(二)日本的漢語“社區(qū)詞”

《面面觀》作者還指出:“社區(qū)詞語,主要指香港地區(qū)、澳門地區(qū)、臺灣省以及海外華人社區(qū)所流行的詞語。海外華人社區(qū)范圍很廣,比如東南亞華人社區(qū)、美國華人社區(qū)、歐洲華人社區(qū)等。”(田小琳《香港社區(qū)詞詞典》)

筆者認為,《面面觀》作者是站在討論漢語的立場上說這番話的。如果環(huán)視世界,那么每一種多方言社區(qū)在在民族標準語下都可能存在社區(qū)詞。當然,這種語碼混合和借用的情況也的確發(fā)生在國外華人圈里。筆者在日本任教時曾考察過日本華人的漢語使用情況,其語碼混合一般都屬于上文討論過的乙類。漢語中所夾用的日語詞大致有這么幾類:

A.日本特有事物,如:回數(shù)券[多買若干張票后贈送一張的優(yōu)惠券],宅急便[日本快遞業(yè)服務品牌,市場占有率大,并泛化為快遞公司的通用性代名詞]。

B.日本音譯西語,如:モノレル[monoreru,英. monorail,高架單軌鐵路],マヨネーズ[mayoneezu,

英. mayonnaise,蛋黃醬],マンシュン[manshun,英. mansion,高檔公寓],カード[kaado,英. card,信用卡等銀行卡的統(tǒng)稱],ボーナス[boonasu,英. bonus,獎金]。

C.日制西語詞,如:シュークリーム[shuukuriimu,日制法英混合詞,法. chou +英. cream,薄面皮內(nèi)有香草奶油餡兒的球形小點心],パソコン[pasokon,日制英語縮略詞personal-computer,個人計算機],パチンコ[pachinko,扒金庫,一種日本流行的賭博用彈子機店]。

D.可對應漢語詞的日語漢字詞,如:市役所[市政府或及其辦公處],別科[預科],文化祭[文化節(jié)],家族滯在[家屬居留]。

E.日語發(fā)音的常用詞語,如:さくら[sakura,櫻花],ちっとまで[chottomade,稍候],だめ[dame,不行],もしもし[moshimoshi,喂,喂],はい[hai,是,對]。

F.日本用字母詞,如:CW[日制英語Chinese Writer的縮略,日本開發(fā)的計算器中文碼],PHS[個人手提電話系統(tǒng),相當于小靈通]。

G.中日通用外來字母詞,如:CD,DVD,MTV,MP3。

這些詞語除了G類外,對其他華人圈而言,顯然僅限于日本使用,應當算是社區(qū)詞。其中D類是最大量的,幾乎所有的日本漢字詞都可以改成漢語讀音而使用,而且比較隨意,很不穩(wěn)定,大都根據(jù)個人習慣和場景而定。以上這些日語詞在需要時也可立即替換為漢語詞。這說明海外華人圈里語碼混合或借用的臨時性和實用性,大大不同于香港社區(qū)詞。同時也說明漢字的超表音特點,可以書寫不同語種,對應的卻是不同語言的語詞讀音。這種情況也是日本之外的其他國家華人圈看不到的,因為這些國家統(tǒng)統(tǒng)使用拼音文字,不大允許字母有很大差異的另外讀法。

日本華人圈的語碼混合和借用,在語言學里卻有著意外的價值。除了G類已經(jīng)成為漢語里的外來詞(也可以認為是準外來詞)之外,借用的其他幾類日語詞,以及香港社區(qū)詞,促使我們提出下面的問題:

A~F類日語詞算不算外來詞?算漢語外來詞,抑或僅僅是日本華人圈社區(qū)里的外來詞?

A~F類日語詞最后往何處去?有多大可能進入中國語言生活?

同一個外語詞在不同社區(qū)的借音形式(例如:SARS、沙士[香港用]、煞士[臺灣用]),算不算不同的外來詞?詞典里要不要分列詞條?

社區(qū)詞可不可以包含某些外來詞或部分外來成分構(gòu)成詞?

外來詞或借詞到底應該如何定義?

五、多語人社群漢字的使用與寄望

踏入香港,滿眼都是繁體字,因此,使用繁體字也應該是香港語言生活的一個特點。不過,作為“特點”,卻是后來產(chǎn)生的。上世紀50年代以前,港澳臺和內(nèi)地都是同一個漢字字符體系。1956年內(nèi)地公布《漢字簡化方案》并推行簡化字,而當時港澳臺沒有響應,這才生出了這個特點。之后港澳與臺灣又各自對漢字字形做了微細調(diào)整,才形成港澳與臺灣之間也有了大同小異。語言以及文字,都是實用的、功利的,有時卻又無奈被政治化的。在一些人的操弄下,似乎漢字的繁簡也有了政治味道。語言的作用在于交際,同時也是思維的工具。文字是語言的書面體現(xiàn),又可以成為藝術的載體。繁簡兩種字形應該可以共存,也應該有解套之策。《面面觀》作者寫道:“香港政府的中文網(wǎng)頁,既有繁體版,又有簡體版,服務社會,方便市民,值得點贊!”(《繁簡轉(zhuǎn)換得當 交流更加順暢》)香港有許多人是從使用簡體字的內(nèi)地去的,也有從通行簡體字的新加坡、馬來西亞等國家來香港工作的。因此港府的這個類似“繁簡由之”的政策,無疑是一個好辦法。“繁簡由之”是由澳門的程祥徽先生最先提出的想法,但實行最早最力的卻是香港的《語文建設通訊》。

香港是個特區(qū),《基本法》第一百三十六條規(guī)定:“香港特別行政區(qū)政府在原有教育制度的基礎上,自行制定有關教育的發(fā)展和改進的政策,包括教育體制和管理、教學語言、經(jīng)費分配、考試制度、學位制度和承認學歷等政策。”第一百三十七條規(guī)定:“各類院校均可保留其自主性并享有學術自由,可繼續(xù)從香港特別行政區(qū)以外招聘教職員和選用教材。”其中教學語言和教材里實際上都包含教學用文字的意思。特區(qū)就應該有些“特”,特區(qū)自行制定的教學語言政策,院校自主性的選用教材,說明了語言文字“特”的范圍。在香港,使用繁體字是個“特”,繁簡由之也是“特”。但從國家統(tǒng)一或“一國”角度看,繁簡由之只能算是統(tǒng)一字形的過渡。這個“特”還應該體現(xiàn)在承擔統(tǒng)一漢字字形的試驗方面。“一國兩制”的“兩制”,說的是政治體制,而且并未說語言文字的不同步就可以與兩制一樣地延長下去。在這種情況下,我們高興地注意到2012年發(fā)表于香港,由胡百華、姚德懷、陳明然3位學者研制出的漢字“和諧體”[ 胡百華、姚德懷、陳明然《漢字“和諧體”的倡議、研究及相關成果》(香港《語文建設通訊》2012年第5期)。具體做法如恢復部分合并字:“和諧體”是以規(guī)范(簡化)漢字體系為基礎,對其中非一一對應的簡繁字進行調(diào)整,恢復使用在調(diào)整后失去對應對象的部分繁體字,并讓經(jīng)過調(diào)整的相關簡化字回歸其傳統(tǒng)字義,如“後續(xù)/前後/皇后”“麵條/麵包/面前”“頭髮/髮型/發(fā)生”。又如合并字恢復后的再類推簡化:“鍾”恢復為獨立字以后,再類推簡化為“鍾”。再如“兩便處理”:“臺、臺”二字在用于臺(臺)灣地名時經(jīng)常互換通用。本案凡涉“臺/臺(灣)”名稱的詞條中作兩便處理,由用戶按個人習慣選用。

]方案,該方案消除了簡化字中部分可討論的簡化,繁簡可以一一對應,轉(zhuǎn)換無誤,掃除了簡化字推行的一大障礙。他們立志溝通大中華,統(tǒng)一文字,其志可嘉!作為特區(qū)的香港如果能設立一些和諧體試驗點(如班級、出版物),促進方案優(yōu)化完善,為統(tǒng)一大中華漢字貢獻“特”力,則將利澤萬民,功垂千秋。

六、余 言

香港的三類中文,都是實際語言生活的反映。粵式中文有粵方言口語作為基礎,通用中文有官話口語作為基礎,而港式中文是二者的混合,香港人口語里經(jīng)常就是這樣幾種語碼混合著的。《面面觀》作者指出:“粵語交流中夾用英語語句是常見的現(xiàn)象,時常可以聽到英語語句帶上粵語的聲調(diào)語調(diào),融入粵語之中,特別在白領的年輕人口中。口語交流中長期流通的粵語和英語,必然影響到書面語,由上表可以看出,港式中文夾用粵語語句、英語語句是香港人‘我手寫我口的直接反映。港式口語和港式中文一脈相連。”(《港式中文面面觀》)香港獨特的多語人語言生活,值得我們關注它的走向,也值得我們研究它的今天與未來。香港的語言文字形態(tài)必將與內(nèi)地逐漸靠攏,我們期待著這個前景。

責任編輯:王 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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