跨境服務貿易新業態與跨境收付展業探索

文/林清波 黃峻 向仁斌 編輯/白琳

近年來，數字服務貿易不僅成為拉動全球經濟和貿易增長的新動力，也成為我國跨境服務貿易新業態的主要表現形式和國家重點支持發展的外貿新模式。以移動游戲出口等數字服務貿易為代表的跨境服務貿易新業態，呈現上揚態勢，成為我國出口新增長點和推動經濟高質量發展的重要支撐。本文將對以數字服務貿易為代表的跨境服務貿易新業態的發展及跨境收付展業，進行相關探索。

跨境服務貿易新業態范疇

服務貿易又稱勞務貿易，指國與國之間互相提供服務的經濟交換活動。服務貿易有廣義與狹義之分：狹義的服務貿易是指一國以提供直接服務活動形式滿足另一國某種需要以取得報酬的活動；廣義的服務貿易既包括有形的活動，也包括服務提供者與使用者在沒有直接接觸下交易的無形活動, 如衛星傳送與傳播、專利技術貿易等。本文中的服務貿易指廣義的服務貿易。

根據《服務貿易總協定》（GATS），國際服務貿易具體包括四種方式：跨境交付、境外消費、商業存在、自然人流動。其中，跨境交付（又稱過境交付）是指從一成員國的國境內為另一成員國的國境內提供服務，這種服務不構成人員、物流或資金的流動，而是通過電信、郵電或計算機網絡實現的服務，如視聽、金融和信息等。

以互聯網通訊技術等為媒介的新型跨境交付——數字服務貿易，是目前以及未來主要的跨境服務貿易形態。我國對跨境服務貿易新業態尚無明確定義，但其主要指數字服務貿易，業務范疇包括：軟件、社交媒體、搜索引擎、通信、云計算、衛星定位等信息技術服務貿易，數字傳媒、數字娛樂（含移動游戲）、數字學習、數字出版等數字內容服務貿易，以及其他通過互聯網交付的離岸服務外包等。

發展現狀

市場規模快速擴大

一是全球跨境服務貿易發展迅速。受益于數字經濟發展和產業變革，近年來全球跨境服務貿易發展迅速。根據世界銀行的數據統計，2018年全球跨境服務貿易進出口額達到11.4萬億美元，占全球貿易比重從20世紀80年代初的七分之一上升到五分之一。根據世貿組織的報告，預計2040年服務貿易在全球貿易中的占比將會提高到50%。以數字服務貿易為代表的服務業是中國開放的重點領域，其不僅使中國在全球服務貿易的占比不斷提升，也為全球服務貿易提供了巨大市場空間。

二是我國跨境服務貿易新業態貿易額和占比持續增長。國家外匯管理局對外公布數據顯示，近年來我國數字服務貿易（主要為電信、計算機和信息服務、知識產權使用費等，下同）進出口額、占比均持續提升，并呈快速增長態勢（見圖1）。根據商務部新聞發言人對外發布的數據，2020年，我國以數字服務貿易為代表的知識密集型服務進出口總值20331.2億元，增長8.3%，占服務進出口總額的比重達到55.3%。其中，出口總值10701.4億元，增長7.9%，占服務出口總額的比重達到55.3%。

增長驅動力持續增強

近年來，數字服務貿易增長驅動力持續增強，主要表現在以下四個方面：

一是國家高度重視數字經濟發展。黨的十八大以來，黨中央、國務院相繼出臺了《國家信息化發展戰略綱要》《“十三五”國家信息化規劃》等重要規劃以及相關支持政策。2019年12月19日，中共中央國務院發布《關于推進貿易高質量發展的指導意見》，要求加快數字貿易發展，培育外貿競爭新優勢；2019年12月26日，銀保監會聯合商務部、外匯局印發了《關于完善外貿金融服務的指導意見》，要求銀行、保險機構持續加大對通信、計算機與信息服務、文化創意、動漫游戲等新興服務貿易的支持力度。2020年4月，商務部、中央網信辦、工業和信息化部聯合發布公告，認定12家國家數字服務出口基地，要求把握數字經濟發展的重大機遇，加快發展數字服務出口等。國家多層面、集中發布利好政策，體現了國家發展數字服務貿易的決心，為以數字服務貿易為代表的跨境服務貿易新業態提供了廣闊的應用場景和寬松的政策環境。

二是數字技術的發展為數字服務貿易提供了強勁的技術支撐。數據、云計算等新技術在服務貿易領域的廣泛應用，消除了服務生產與消費不可分離的障礙，使得教育、健康、醫療、文化等傳統上難以跨境交易的服務逐漸變得可貿易。未來，隨著以5G為代表的移動互聯網逐漸成為數字時代的主流，以及新一代云計算、區塊鏈乃至人工智能技術的發展，數字技術與娛樂、出版、休閑、金融、衛生、教育等行業的融合將日益加深，數字服務貿易將成為未來服務貿易的主要方向、重要內容、關鍵領域。

三是“一帶一路”倡議的落實給數字服務貿易帶來海外新機遇。黨的十八屆三中全會以來，中國經濟進入了轉型升級的重要發展階段；“一帶一路”倡議則在全球化背景下為中國服務貿易發展帶來了新的發展機遇。“一帶一路”倡議的大力倡導和“堅定文化自信”“提高國家文化軟實力”等核心思路的提出，使得以移動游戲出海等貿易形態為代表的數字服務貿易迎來長期的政策利好。無論是對于占據優勢地位的大型數字經濟企業，還是對于中小型數字經濟企業，都看到了海外市場的廣闊發展前景，“出海”成為尋找市場“藍海”的不二選擇。

四是新冠肺炎疫情客觀上加速了數字服務貿易發展。受新冠肺炎疫情的影響，用戶居家時間變長，對數字傳媒、數字娛樂（含移動游戲）、數字學習等需求日益旺盛，對遠程辦公、遠程醫療的需求凸顯；移動互聯網多領域用戶規模呈爆發式增長態勢。這不僅大幅提升了中國服務業的跨境交易，同時也推動了全球數字服務貿易的快速增長。

主要特征和業務模式

數字服務貿易的主要特征有四：一是虛擬化。生產過程中使用虛擬的數字化知識與信息，交易在互聯網平臺上進行，并使用電子支付。二是平臺化。蘋果公司、谷歌公司、亞馬遜、騰訊等行業巨頭建立的互聯網平臺，是協調和配置資源的基本經濟組織，不僅是匯聚各方數據的中樞，更是實現價值創造的核心。三是普惠化。數字技術的廣泛應用大大降低了跨境交易的門檻，中小科技企業、個體工商戶和自然人都可以輕易通過互聯網平臺提供服務，并從中獲利。四是全球化。由數字技術搭建的全球網絡空間將來自各國的服務內容面向全球市場提供，且效益遞增幾乎沒有邊界，服務全球化、消費全球化進程不斷加速。

數字服務貿易產業的主要參與者包括服務要素提供方、服務內容銷售方（發行方）、互聯網平臺方、用戶、媒體廣告服務商、支付渠道商等。以移動游戲為例，產業鏈參與者主要包括IP版權所有方、游戲開發商、游戲發行商、游戲渠道商、游戲用戶以及媒體廣告、支付渠道等服務商。目前，我國移動游戲主要業務模式為：具備游戲代理發行和推廣能力的境內游戲發行商（或境外平臺公司）通過蘋果App Store、谷歌Google Play等渠道，向全球游戲用戶發行游戲產品（見圖2）。

圖2 移動游戲出口業務流程

銀行跨境收付展業探索

以數字服務貿易為代表的跨境服務貿易新業態的快速發展，在給商業銀行跨境服務的創新、發展帶來新業務機遇的同時，也對銀行現行跨境收付展業帶來了一定沖擊。商業銀行在業務實踐中需要把握好業務發展與合規經營的平衡點。

跨境服務貿易新業態對銀行業務的影響

首先，新業態的蓬勃發展極大豐富了銀行跨境服務客群，有效促進了跨境收付總量的增長。基于數字服務貿易模式下數字技術的廣泛應用，中小科技企業、個體工商戶和自然人均可方便地通過互聯網平臺向全球用戶提供服務，從而在降低跨境貿易門檻的同時，也極大地豐富了銀行跨境服務客群。另外服務貿易收支是國際收支平衡表的重要組成部分，近年來我國數字服務貿易收支量持續提升，也有力促進了銀行跨境收付業務的增長。

其次，新業態的快速發展對銀行展業提出了更高要求。在新業態數字服務貿易模式下，服務虛擬化、交易線上化、單證電子化，再加上數字服務服務貿易具有的“筆數多、單筆金額小”等特點，對“紙質單據審核、逐筆審單、逐筆申報”的傳統跨境收付模式造成了一定沖擊。一方面會增加銀行工作人員的展業難度，另一方面也會極大提升銀行展業的操作成本。

對銀行跨境收付展業的建議

針對數字服務貿易虛擬化、普惠化、平臺化的特征，銀行在保持業務合規的基礎上，需要及時轉變展業思路，適時優化展業工作，切實發揮金融服務在促進外貿新業態發展的積極作用。

第一，結合內外部有效信息，加強客戶身份識別。一是嚴格按照反洗錢、反恐、反逃稅及現行外匯管理規定，審查辦理業務的數字服務貿易企業身份是否真實、有效，并對其依托的核心平臺及相關關聯方進行識別，避免出現涉及洗錢、恐怖融資、逃稅等情形。二是借助國家企業信息公示系統、天眼查、企查查等公開信息平臺，獲取并審核客戶股權結構、業務經營范圍、外部評級、信用記錄、關聯企業等信息，以有效加強對客戶及相關關聯方身份以及業務資質的識別。如對網絡游戲出口發行商，需識別其是否具備網絡游戲發行資質，是否具備游戲版權，是否具備市場準入資質等。三是結合自律機制外匯展業規范，按照客戶風險程度，對客戶實施分類管理：對“關注客戶”采取嚴格的審查措施，對普通“可信客戶”實施一般盡職審查，對特別優質的“可信客戶”實施便利化措施。四是密切關注客戶的變化情況，實時更新客戶信息及管理措施。

第二，依托核心交易平臺，推動對交易背景的真實性審核。鑒于數字服務貿易的平臺化特征，銀行展業也可運用平臺化經營思維，依托蘋果公司（App Store）、谷歌公司（Google Play）、亞馬遜、騰訊等行業巨頭建立的互聯網平臺，結合數字服務貿易企業歷史交易數據及平臺電子交易信息，有效推動對交易背景的真實性審核。

針對不同交易平臺，建議采取差異化審核原則。一般情況下，對于行業巨頭建立的互聯網平臺，可直接基于平臺出具的相關交易記錄進行交易背景的審核；對于普通互聯網交易平臺，建議在嚴格審查平臺出具的交易記錄基礎上，還要追溯至終端交易對手，對業務進行穿透式審查，防止平臺配合偽造或虛構交易情況。

第三，加強金融科技應用，提升數字化經營水平。大數據、云計算等新技術的發展不斷改變著商業交易模式，影響著經濟產業發展格局。作為社會經濟血脈的商業銀行應主動擁抱科技革命、適應產業變革。這既是大勢所趨，也是商業銀行鍛造未來核心競爭力的不二選擇。針對數字服務貿易等新業態“筆數多、單筆金額小”的特點，商業銀行更應秉承數字化經營理念，提升金融科技在新業態、新領域的應用，加強與外部核心平臺的互聯互通，著力打造集跨境結算、結售匯、融資、監管數據報送等于一體的綜合服務平臺，實現資金收付與收支申報等全流程線上化處理，持續以新金融力量賦能社會經濟發展，不斷拓展金融服務領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