余宇宏

我問自己:是從什么時候起,學會了照鏡子?是從四年前換了發型時,還是從三年前開始用洗面奶時?抑或是兩年前發現自己的面龐上長出了青春痘時?我想都不是——當我后知后覺地認識了“我”時,我在鏡中尋找起了“自己”。
為何而“尋”?因為人們經常在期望與失望縱橫交織的生活中,不知不覺地遺失著自己。也許你會后知后覺地發現:某一天你喜歡吃的夾心面包,從那家店鋪里消失了;某一日早上起來,發現枕邊脫落的碎發忽然多了幾根;某一個和你相識卻不相知的快遞員,調去了其他的片區;某一首你喜歡的歌曲,突然因沒有了版權而無法播放……其實你我一直都在失去——只是這些太過瑣碎,如果我們不卸下浮躁與枷鎖,不自外而內地審視自我,我們就難以覺察到自己的“失去”,因此也難以悟得所謂真正的“擁有”。
無與有,得與失,虛與實,都是相對相互地存在著的。當我們的目光透過那鏡像中的自我時,我們發現的不僅僅是眼角的污垢、眼瞼上脫落的睫毛,抑或是我們慢慢變得成熟的面龐……這些只是淺層意義上的鏡像,若深刻考量一番,那么,我們失去的便多了去了。譬如,早晨醒來對鏡凝視,我們便已失去了昨日,失去了24 個小時,錯過了某個購物平臺“力度極大”的折扣,錯過了一篇還未來得及讀完的文章……這么一想,我們失去的、錯過的實在是太多了——可鏡中的“我”,又會再次提醒著自己:我們擁有著新的一天,擁有著嶄新的24 個小時,擁有著昨日我們所錯過的、所不曾擁有的“機會”……或許這樣的一番思考并無多大的意義,因為我們總是在生活中不斷地擁有并不斷地失去。只不過這份得失的重量不盡相同,這是我們終究無法改變的“真實”,但思考、審視、與鏡中的自我交談,卻能讓我們更具體、更直觀地去感受這不斷發生在生活中的得與失。
雖說當局者迷,旁觀者清,我們往往難以看清他人眼中我們自身的模樣,但我們卻能通過對自我的凝視,去摸索我們的“形狀”。也許在他人眼中,你外向、健談,但你卻自認為自己是個嚴重的“社恐”患者;也許在你眼中,你才疏學淺,但在他人眼中,你卻是一直被向往和仰望的對象……自我認知與現實的偏差,是我們凝視那面鏡子時,所必須拭凈的霧靄。
“本來無一物,何處惹塵埃?”六祖慧能的世界是令人驚訝的世界,心無旁騖,波瀾不驚。這是一代宗師的心鏡,我們無法企及,唯有對鏡深思,方能體會一二。當我們從那面銀白的鏡中,逐絲逐縷地將生活中的喜怒哀懼、榮辱福禍收束于掌心時,我們還需要不斷重復地照著鏡子,反復地深揉、凝望著自己的內心嗎?我想不必,因為那個時候我們已然成長,而鏡,也自存于心。
“濯泉無染心似鏡,笑看人生幾浮沉。”生活終究是在讓人們一邊擁有,一邊失去。但,當你我皆對鏡于心,通過這面映照著靈魂的澄鏡,看清生活與時間的本質時,我們便已真正讀懂了“自己”。
‖福建省漳州市第一中學‖指導教師:游愛君
人生就是一個不斷發現自己、找尋自己的過程。小作者的發現自己也是一個循序漸進的過程——從照鏡子看自己外在的一點點變化開始,到自己的生活習慣不得不一天天適應外界的變化,最后是從內心上不斷調試自己與他人、認知與現實的關系變化……應該說,作者對自我的發現是循序漸進的,當作者面臨不斷變化著的自己時,也許最開始是惶惑不安的,但在文章的結尾,我們看到了作者內心的沉靜和坦然——在收獲一個不斷被豐富的自己的同時,也收獲了成長的幸福。
沒有什么是永恒不變的,變化才是永恒存在的,生活總是讓人在一邊失去的同時,又一邊擁有,正如作者所言,在“看清生活與時間的本質時,我們便已真正讀懂了自己”——尋找自己的過程,何嘗不是成長的過程呢?
【適用文題】變化;發現自己;得與失……(平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