背著棺木行走（四首）

何澤勛

背著棺木行走（四首）

何澤勛

背著棺木行走

棺木兩具,安靜地擺放在樓道里

就像父母夕陽下的影子

蒼老，佝僂，相互依靠

從農(nóng)村到小鎮(zhèn)，從木房到磚房

父母始終沒有放下這兩具棺木

盡管，步履艱難

父母不肯進城，我租賃的套房里

無法停放兩具棺木

也無法停放父母的晚年

背著棺木，父母和我

就這樣永遠行走在路上

奇怪的夢

夢里，我雙手長滿繭子，抓住一根稻草

稻草干枯得讓人疼痛，那種痛蔓延到了所有的人

每個人表情痛苦，都抓著一根稻草

緊緊的抓住，手掌里滲出了血

沒有人愿意松手，稻種早已失去生命

土地里埋著無數(shù)雙長滿繭子的手

想起隔壁的貓

貓經(jīng)常躺在一個女人的懷里

一本書，一杯咖啡或者一杯酒

在陽臺上靜靜守候夕陽

貓的叫聲，很幽深也很動情

我已經(jīng)習慣在夜晚拿一本書

聽貓叫，或者是女人翻身的聲音

直到某一天貓死去，女人隔著陽臺

開始傾述，甚至對著我學貓叫

我發(fā)誓，我們沒有茍且

參加喪禮

其實靈堂和墓地的距離并不遠

站在門口就可以清晰的看見山上的樹林

和堅硬的石頭，還有土地上種植的菜

朋友送老父親上山需要很久的時間

先得用車送到殯儀館火化，再寄存骨灰

最后選擇黃道吉日送到山上埋葬

埋葬的時候，通往墓地的人家還攔著路

和曾經(jīng)的綠林一樣，需要買路的錢

甚至，一家又一家的下跪

朋友并不在乎這些，最讓他傷心的是

老父親身前折騰了一輩子

死后，還要再折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