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論風險社會中的專業化問題

2021-08-23 02:10:54張康之
江漢論壇 2021年8期

摘要:當我們用“各行各業”這一統括性的說法來描述現代社會時,其實是說現代社會中存在著許許多多的專業。專業化是近代以來社會發展的一個維度,而且專業化也帶來了職業化,使得每一個人都需要選擇某個職業而參與到社會發展過程中來,扮演某種社會角色。專業化是社會大分工提出的要求,反過來又對分工—協作體系形成了支持。組織是專業化的典型形態,除了國家之外,所有組織都需要在自身的專業化中提升社會價值和獲得生命力。即便是國家,也在內緣的意義上必須實現專業化。隨著風險社會的出現,隨著社會呈現出高度復雜性和高度不確定性,社會的流動性就對職業化構成了挑戰,但在專業化方面則會得到進一步提升。風險社會及其高度復雜性和高度不確定性條件下的行動者是合作制組織,會表現出專業上的單一性。合作制組織任務的綜合性意味著與之相對應的是合作場域的綜合性,而合作制組織恰恰需要通過其專業性去提升承擔任務的能力。

關鍵詞:風險社會;專業化;職業化;官僚制組織;合作制組織

中圖分類號:D035 ? ?文獻標識碼:A ? ?文章編號:1003-854X(2021)08-0005-09

在對工業社會與農業社會這兩個歷史階段進行比較時,如果我們希望指出那些重大的不同方面的話,是不應忘記社會組織化這一重要社會現象的。雖然作為工業社會基本特征的所有重大方面在農業社會均已出現,但無論是在質上、量上還是在社會價值上都有著根本性的不同。比如,農業社會中的許多東西可以成為商品,卻沒有專業化或專門的商品生產;農業社會有市場,但沒有形成系統化的市場經濟;農業社會有法律,甚至在許多地區——比如羅馬——擁有發達的法律體系,但很難說有法治,盡管西塞羅常常被學者們稱作系統闡釋了法治的羅馬思想家。就組織而言,雖然其在農業社會,甚至在人類歷史上更早的時期就已經出現,但社會的組織化歷程則是在工業社會進程中開始的,直到20世紀后期,我們才可以說人類已經充分地實現了社會的組織化,讓我們看到這個社會是由組織構成的,人的一切活動都需要通過組織和借助于組織。

工業社會這個歷史階段中的社會組織化是人類文明的一項新標志,它所造就出來的既定現實是,“從更廣泛的層面上,可以說當代歷史發生在組織中,通過組織而演進。經濟發展是政府政策(公共組織)與創建并允許私人組織的行動結合的結果。跨國公司和各種國際非政府組織——從世界銀行到江河之友——對經濟發展和社會現代化途徑選擇的影響越來越大。雖然歷史學家仍通過偉大的男人和偉大的女人的傳記講述歷史,但也許那些偉大的(或不怎么偉大的)組織之間發生的故事能告訴我們更多。”① 社會組織化的另一面是專業化,不僅組織活動提出了專業化的要求,而且組織本身就是專業化的行動體系。當社會實現了組織化,當一切社會生活都需要通過組織去開展,當社會已經在更廣泛的意義上成了組織間關系及其運行狀況的表現形式,當社會包含在組織之中時,“專業化”這個詞語便經常被人提起。專業化是與組織相關的,沒有可以脫離組織的專業化。如果說市場經濟意味著社會大分工的話,那么分工—協作的實實在在的形態則是發生在組織中的,正是組織中的分工—協作讓我們看到了專業化的價值。至于以市場的形式出現的大分工、大協作,更是需要建立在組織以及組織內的專業化的基礎之上。

一、專業化與職業化

職業化是與專業化密切相聯的,或者說職業化引發了專業化。反過來說,是專業化的要求引發了職業化。當人是多面手的時候,當人對各個方面的事務都能從容應對的時候,并不存在專業化的要求,也不可能生成職業,基本上沒有職業活動。但是,當人只能通過學習或習練才能勝任某一類事情的時候,專業的問題也就出現了。一旦人們因專業而穩定地專門從事某一類事情的處理,也就意味著職業的出現。就此而言,職業與專業都會以分工—協作的形式出現,既包含在分工—協作體系中,又對分工—協作形成支持。如果分工—協作體系尚未建立起來或尚不穩固的話,那么職業與專業也同樣會顯得不穩定,這往往意味著“職不能專”和“專不能精”。歷史地看職業化和專業化的問題就會發現,當社會處于簡單和穩定的狀態時,人們憑借著自身的自然稟賦就可以處理各個方面的事務,是事實上的多面手,因而無專業化的要求,也沒有職業化的動力。農業社會基本上就屬于這種狀態。隨著社會的復雜化和具有一定的不確定性時,人們已經無法成為多面手,而是需要與他人一道通過分工—協作的方式去處理各項事務。一旦進入分工—協作體系,穩定地扮演某個固定的角色,也就意味著獲得了某一職業,而且會相對穩定地固定在某個職位或形式相似的職位上,去從事著某類專業性的事務。但是,這種職業化和專業化的環境即社會條件只具有低度復雜性和低度不確定性,所面對的事務可以通過思維上的抽象概括而加以歸并和分類,可以以職業和專業設定而去與歸并和分類后的事務一一對應。工業社會基本上屬于這種情況。

分工是專業化的前提,而專業化又塑造了職業化。如果說亞當·斯密看到了勞動分工的巨大效率功能的話,那么在分工實踐中,人們就會越來越發現,分工還需要提升到專業化的層面。因為,分工是不能停留在對人的自然稟賦的應用上的,還應當在分工的基礎上發展專門化的技能。在分工結構既定的條件下,專門化的技能提升可以明顯地收獲效率增長的效果。我們看到,分工結構的進化是由知識驅動的,主要表現在兩個方面:其一,依據知識對分工結構進行規劃和調整;其二,知識打破了原有分工的平衡,促使調整分工結構的要求得以產生。正是因為知識提升了專業化的品質,進而促進分工結構的優化,才把人的視線引到了知識創新方面。通過知識創新可以打破既有分工格局的平衡態,擾動既有分工格局中產生的惰性,使得分工結構出現變化,經過選擇而再行確定結構優化的分工模式,從而實現效率上的飛躍。在分工所需的專業知識方面,通過教育的途徑去獲得是最為便捷和最為經濟的,但更多的實踐知識在教育的途徑中是無法獲得的,而是需要在相對固定的崗位上通過體驗去獲得。職業保證了人的崗位的穩定性,從而使人有更多的時間和精力去獲得專業性的實踐知識。

分工—協作促進了專業化,反過來,專業化又使分工固定下來,使協作關系也變得更加穩固。這樣一來,分工—協作不僅成了最為重要的組織技術,而且也成了工業社會中幾乎一切組織的通行體制,并對組織引進其他具有強化和提升專業化功能的技術產生了持續的激勵。正是由于這個原因,我們看到官僚制組織總是表現出對技術的濃厚興趣。然而,現在的情況變了,在專業化進一步增強的情況下,基于網絡的合作可以使專業功能得到最大程度的體現。因為,一旦專業人員、知識、智能等不再歸屬于組織,或者說不再為組織所占有,也就不會在社會的意義上導致重復配置。那樣的話,就會將因閑置而導致的浪費降到很低的程度。也就是說,所有包括人員、知識、智能、信息在內的專業化因素都在社會的層面上分布開來,并形成聯動網絡和合作體系,從而消除了所有這些因素在功能實現上的障礙。如果在其中再注入時間意識,或者說形成時間互補和聯動網絡的話,就可以獲得功能實現的增強版。

20世紀后期開始,特別是進入21世紀后,人類遭遇了風險社會,而且這個社會呈現出高度復雜性和高度不確定性的特征。這是職業化和專業化的總的社會條件的變化,使得工業社會的分工—協作模式難以為繼,從而使職業化、專業化受到了挑戰。這是否意味著職業化、專業化的歷史進程到此終結了呢?我們認為,職業化、專業化是人類社會發展在工業社會的歷史階段中獲得的一項關于如何開展社會行動的文明成就,對于這一文明成就,可以超越但不可以拋棄。不過,具體說來,職業化與專業化的表現又會不同。盡管職業化與專業化在工業社會中是聯系在一起的,但在風險社會及其高度復雜性和高度不確定性條件下,兩者的存在合理性以及發展前景是不同的。

在風險社會及其高度復雜性和高度不確定性條件下,工業社會中的線性職業化、專業化模式將會得到矯正。也就是說,個人或最終可以歸結為個人的職業化、專業化將不再是唯一具有合理性的形式。或者說,職業化與專業化的統一性將被打破。在某些方面的社會行動中,職業化與專業化是統一的,依然以個人為載體;在某些方面,僅存在專業化而沒有職業化的問題,這主要反映在組織方面,即以專業組織的形式出現。一般說來,處在廣泛合作體系中的合作制組織都屬于專業組織的范疇。在作為行動者的個人那里,由于越來越多的“傻瓜”技術的出現,雖然說總體上依然會表現出職業化與專業化的統一,但已不是很嚴格了。因為,對傻瓜技術越來越廣泛的應用致使人的專業技能方面的要求大大地降低了,人們的職業流動變得可能了。事實上,人的職業流動會變得越來越頻繁,并將匯入社會整體流動性增強的趨勢之中。

在作為行動者的組織那里,專業化的程度將會不斷地提升。這是因為,在廣泛的社會合作體系中,組織的專業化也是它能夠在合作行動中有著優異表現的前提。只有當它是專業性組織的時候,它才能在廣泛的社會合作體系中找到自己的位置;也只有當它在專業性方面達到了很高程度時,它才能在合作行動中有著獨特而優異的表現。總體看來,在風險社會及其高度復雜性和高度不確定性條件下,職業化和專業化本身也會表現出形式上的多樣性,職業化與專業化之間的關系也會因環境和任務的不同而不同,是不能夠在工業社會的思維框架中去加以認識和把握的。在工業社會的低度復雜性和低度不確定性條件下,因為職業化、專業化而使人的知識、才能、技能和興趣變得非常重要。不過,我們的問題是:如果說從20世紀后期開始出現了職業淡化的趨勢,這是否意味著人的這些方面都變得不再重要了?答案應當是否定的。因為,風險社會及其高度復雜性和高度不確定性條件下的行動會對人的知識、才能、技能和興趣等提出更強烈的要求。我們還看到,人們獲得知識、才能、技能以及養成興趣的動力和途徑又都會有著很大的不同。

從20世紀后期以來的情況看,人的智力水平正進入一個急劇分化的過程中。一方面,在風險社會及其高度復雜性和高度不確定性條件下,需要通過人的智力水平的提高去開展創造性的活動;另一方面,技術的發展制造出了更多的傻瓜應用程序和產品,讓低智能的人也能使用,這又增強了人的智力訓練和培養上的惰性。考慮到社會專業化的持續增強,傻瓜技術產品對于非專業人員來說是必要的。那樣的話,就意味著人的智力水平在專業范圍內可能是很高的,而在專業范圍之外,則有可能是很低的。此外,由于人工智能的出現,人的勞動和工作的可替代性也會不斷地擴大,讓一部分人更加惰于對自我智力水平提升的學習和訓練。這樣一來,也許我們的社會將陷入智力水平普遍退化的過程中。不過,原則上說,在風險社會及其高度復雜性和高度不確定性條件下,由于任務的多變性和崗位的流動性,迫使人們(組織成員)必須把學習放在突出位置上。與對具體技能的學習和訓練相比,對基礎性理論和一般性知識的學習和掌握更顯重要。因為,人的能力和時間的有限性決定了他不可能學習和掌握所有的技能,而是需要通過基礎理論和一般性知識的學習去提升迅速接受某種特殊技能的能力,以便在承擔具體任務時能夠根據需要而用最短的時間掌握具體的技能。

當然,社會流動性的增強也使組織在承擔任務時能夠非常方便和高效地從社會中獲得擁有相關技能的人力資源,但那主要是一些專業性要求較高的技能,對于專業性要求并不是很強的技能則需要著眼于人的素質,而人的素質唯有在基礎理論和一般性知識的學習中才能得到提升。從技術的發展史來看,技能的專業化與技術的傻瓜化是同步前進的,絕大多數傻瓜化的技術在應用的時候都更傾向于對使用者的素質而不是技能提出要求。所以,在考慮高度復雜性和高度不確定性條件下的人的行動時,首先應重視的是幫助人們確立學習的理念,養成學習的習慣;其次,則應引導人們重視對基礎理論和一般性知識的學習。在此過程之中,專業化會因為人的不斷學習而增強,而職業化則會在人的不斷學習中越來越不引起人們的關注。

二、組織與專業化

工業社會把人類帶入無所不在的組織生活形態之中,人們在組織中開展各種各樣的社會活動,通過組織管理自己的社會生活,又不斷地向組織管理提出新的要求。因而,通過組織的管理和管理組織都成了人們社會生活的重要內容,而且都是以職業化的形式出現的。到了工業社會的后期,通過組織管理人的社會生活以及對組織的管理都成了最興盛的行業,成了能夠接納絕對多數就業人口的職業,以至于把管理作為職業的人在一個社會中所占的比例被看作這個社會發達程度的標志。在某種意義上,工業社會的發展就是要不斷地去證明人是有組織的或可以被組織起來的動物。然而,當人類被全面地組織起來后,組織這種形式自身的問題也暴露了出來。組織的專業化,即專業性的組織,必然會在社會網絡中去實現其職能,從而徹底告別了任何組織自足的追求。實際上,在社會網絡中,專業性的組織只是網絡的節點,以至于專業性組織也必然是全方位開放的組織,會在開放中去實現它作為社會網絡節點的價值。同時,專業性組織會更加張揚專業的力量,要求打破以往組織運行中的權力支配。在這里,專業似乎成了權力的歷史性替代品,并因專業職能實現的需要而使組織融入社會,從而拋棄了組織本位主義,也使得服務于組織本位主義要求的權力及其支配過程成為一種歷史陳跡。這就是專業化為我們開拓出來的一條歷史通道。

總之,與組織關聯在一起的是管理,管理既是一種專業,也演化成了一種職業,“職業經理人”這個提法就很好地表達了管理職業化的狀況。西蒙認為,組織中存在著的是一種“管理人”,在管理人的眼中,“感知的世界只是對紛繁復雜的真實世界的極度簡化模型;各種情境只是松散地聯結在一起,真實世界里的多數都與某一具體情境沒有多大關系;最重要的因果鏈非常簡短。因此,我們可以把在特定時間看似無關緊要的大部分現實暫時置之不理。管理人只考慮少數幾個最攸關也最關鍵的情境要素,其實在這方面,所有人都是這樣。特別是,他們一次只能處理一個或少數幾個問題,因為注意力存在限制,所以他們不可能一下子就注意一切。”② 西蒙的這段話很好地說明了專業化視野中的認識和行為選擇,也就是說,在專業的視野中,重點關注意味著大面積盲區的出現。也正是在此意義上,西蒙認為管理人所持有的是有限理性,他們的認識和行為都體現了有限理性。根據這一點,也可以斷定管理人是現實存在著的抽象的人,或者說是由專業化的角色和職業化的活動所決定的人,而不是能夠完整地反映“真實世界”的復雜性的人,他們也并不準備與“真實世界”的復雜性打交道。對此,人們往往會以贊賞的口吻說那是“各司其職”。我們相信,在高度復雜性和高度不確定性條件下,專業化仍然是一種普遍的社會現象,也構成了行動者的一項品質,但合作制組織及其成員的專業化決不會僅僅停留在形式上,也不構成角色的形式,而是具有實質意義的合作導向或反映了合作要求的專業化。因而,合作行動者拒絕抽象,不以任何程度的抽象形式存在,無論是在準備行動還是在實際行動之中,都在與“真實世界”的復雜性和不確定性打交道,都是作為“真實世界”的一部分和處于“真實世界”之中的存在物。所以,合作行動者所持有的將不再是有限理性,而是在完整的意義上占有了經驗理性。

如果說管理人無非是作為組織成員的人,那么直接地去看組織的時候,則會看到工業社會的“領域分離”“專業化”以及“脫域化”的不充分性決定了組織形式的多樣化。正如斯科特和戴維斯所指出的,“不同的文化、法律和歷史造就了不同的國家制度,其中的組織形態自然也各不相同,從日本到匈牙利和中國改革開放以后的企業,到德國以銀行為中心的資本主義體制,都各具特色。美國、中國、德國和日本的經濟發展歷史過程比較清楚地表明,經濟活動來自不同時期與之相適應的組織方式。此外,各種組織形式并非靜止不變,日本的終身雇傭制在經濟泡沫破滅后的20世紀90年代曾遭受很大的質疑,而在同一時期,德國的銀行大量放棄對企業的股權。在考察組織的多樣性時,一定不要忘記時代、地域和文化因素。”③ 但是,在工業社會這個歷史階段中,無論組織的形式有多少種,貫穿于其中的都是官僚制的基軸,只不過是在表象上具有多樣性而已。不過,20世紀后期以來的組織多樣化呈現出了加速發展的態勢,這一方面反映了組織會適應社會高度復雜性和高度不確定性的要求而調整和改變自身;另一方面也指明了最終突破和告別官僚制的未來發展方向。組織形式多樣化的發展趨勢必然會促使官僚制的因素日漸消減,至少官僚制的觀念會越來越淡化。也就是說,組織形式的多樣化必將引發組織模式的根本性變革。我們認為,這場變革就是合作制組織取代官僚制組織的過程。如果說官僚制組織是工業社會專業化進程中的代表和典型的話,那么合作制組織則會把專業化推進到一個新的高度。但是,與官僚制組織不同的是,合作制組織的專業化是與職業化相分離的,甚至會使職業化消失在合作制組織的行動中。

官僚制組織主要是在內部實現分工的,同時,它又處在社會大分工體系中,雖然組織的職能目標是專業化的,但它需要有諸多部門和專業性機構與外部對接。合作制組織的專業化將最大限度地消除組織內部分工,而是將分工保留在合作場域中。合作場域中的每一個組織都是專業性的組織,都具有很高的專業化程度,更多地是通過信息與其他組織協調行動。從形式上看,合作場域也會表現出分工—協作的狀況,但這種分工—協作是非結構化的,會因每一項任務的不同而改變分工—協作的方式并形成新的組合形態,因而屬于合作的范疇。合作制組織的專業化也許會讓人們想象一種更強的場域依賴。其實,合作制組織本身就意味著一個不確定的、沒有邊界的合作場域的存在。這個場域中的所有組織都會在承擔任務的過程中相互支援、共同行動。無論任務是由某一單個的合作行動體系承擔還是由多個合作行動體系共同承擔,都依賴于整個合作場域的支持,整個合作場域都處在一種以互動的方式開展共同行動的過程中。就合作場域而言,它是沒有中心與邊緣之分的。雖然每一項新任務的出現都會因專業上的需要而使合作場域形成某種臨時性的中心—邊緣,不過這種中心—邊緣不會結構化,而是會在下一項任務出現時變為另一個或另一種形式的中心—邊緣,即中心—邊緣處在不確定性之中。當然,合作場域并不是在同一時間只面對一項任務,而是有可能出現許多任務,或許對專業的需求也不同,這樣的話,合作場域中的中心—邊緣就會呈現出非常復雜的狀況。可以用多中心來描述這種狀況,但是,由于多中心是不穩定的和不確定的,因而也不能簡單地視為多中心。

對于工業社會的官僚制組織而言,組織內部的專業化原理也是適應于組織間關系的,但在表現上又有所不同。組織間的邊界是由它們的專業差異引起的,但也存在著另一種情況,那就是同質性的組織間也有邊界,即有著一種“死”邊界。也就是說,完全同質的組織之間不僅存在著邊界,而且這種邊界非常牢固,完全沒有滲透性,會達到一種完全隔斷聯系的地步。在農業社會中,人們用“同行是冤家”這樣一句話來形容這種情況。在工業社會中,雖然不能把“同行”比作冤家,但它們之間的競爭則將它們形塑成了對手。可見,非同質性的專業化組織相互之間是存在著對對方的要求的,有著互補性,它們的邊界既把它們隔離開來又同時成了它們交往的橋梁,而同質性的組織之間如果說有邊界的話,所發揮的也僅僅是隔離的作用,因為它們沒有交往的需求,即便有交往,也是以沖突的形式出現的。

什么因素可以保證組織的開放性?無疑是專業化。或者說,專業化程度越高的組織,其開放性的要求就越強烈。國家亦如此。就經濟而言,在全球“供應鏈”已經生成的情況下,像美國那樣動輒采取經濟封鎖、貿易制裁的方式去干預全球經濟的運行,顯然是陳舊的方式,而且在今天是非常不明智的。就美國的發展來看,它一直走在專業化的道路上,這是一條正確的道路。但是,出于政治上、軍事上的霸權要求,美國又時常在自己所走的道路上挖坑。在過去的幾十年時間里,它也總是成功地用它所擁有的世界貨幣將自己挖下的那些坑填上。可是,在人類走進了風險社會的情況下,美元還能不能填上它新挖的坑,就變得可疑了。風險社會及其高度復雜性和高度不確定性已經使人類被動地成為命運共同體,任何經濟上的封鎖、制裁所帶來的風險都是無法作出評估的,對整個人類的生存帶來什么樣的威脅也是無法預知的。

風險社會及其高度復雜性和高度不確定性不僅促進組織開放性的增強,而且國家面向全球的開放性的培育都是出于維系人類命運共同體的要求。開放性必然促進專業化,也會同時為專業化賦值,可以更大程度地激發出專業化的所有功能。風險社會對人類的存續是極大的挑戰,而專業化則可以在很大程度上賦予人們迎接挑戰的力量。正因如此,我們認為,所有破壞專業化的做法都是非常危險的,都是對人類存續的最大破壞。比如,美國對其他國家動輒使用的經濟封鎖、貿易制裁不僅是直接破壞專業化的做法,其更大的破壞性影響是使其他國家不再敢走專業化的道路,因而與人類命運共同體的現實要求是相沖突的。

三、社會治理體系的專業化

就社會治理中的行政來看,它本身就意味著專業化,同與政治混同在一起的那種情況有著很大的不同。也就是說,政治—行政二分意味著政治與行政同時轉化為了專業化的社會治理活動。在對行政模式的比較中,我們還看到,統治行政屬于非專業化的行政,而管理行政則是專業化的。其實,我們所使用的“統治行政“這個提法本身,就是站在現代立場上對古代社會治理的描述,并不是一種準確的界定。事實上,在整個農業社會中,政治與行政都是混合為一的。雖然我們從現代視角去看農業社會的治理體系和治理活動時,可以從中離析出行政的要素,但總體看來,那個治理體系是混沌的,并未實現政治與行政的結構性分化。也就是說,在整個農業社會的歷史階段,統治與管理是混合為一的,很難準確地判定哪些治理設置以及活動屬于管理。雖然我們可以根據現代觀念去對它進行分析并從中離析出管理行為,但在歷史上的實際治理過程中,那些被我們稱作管理行為的東西也是從屬于統治和服務于統治的,而且其本身就帶有統治的色彩和屬性。我們甚至無法在農業社會的歷史階段中把管理看作統治的工具,因為那個時期尚未在社會治理的意義上實現目的與工具的分化。不過,歷史的發展在每一個現代性的領域中都會呈現出類似光譜的影像。行政管理也是這樣,在統治行政的發展中,管理色彩也在歷史的維度上逐漸增強。在現代社會,行政管理是一個專業化的領域,但行政管理專業卻不是一朝生成的,而是歷史演進的結果。從早期的統治與管理混為一體到管理色彩逐漸增強的歷史演進過程,其實就是黑格爾所說的量變過程,正是因為有了長期量變的積累才最終出現了質變,實現了從統治行政到管理行政的轉變。

就中國社會治理史來看,嚴格說來,中國古代并無現代分工意義上的行政管理及其思想。雖然在唐代就出現了“六部二十四司”,許多學者也將其附會成現代性的行政體系,但直到清朝覆滅,中國古代的社會治理都一直處在一種政治與行政尚未分化的狀態中。所以,中國古代的行政管理思想是與政治思想夾雜在一起的,是一種混沌如一的社會治理思想體系。在社會分工的條件下,專業化的要求體現在對專業知識的倚重上,即通過專業知識和應用專業知識去開展專業化的行動。在尚未實現專業化的條件下,也就很難勘定專業知識的邊界。在邊界不明的條件下,知識往往是從屬于智慧的,是包含著智慧和成為智慧的載體的。由此看來,中國古代的行政管理是需要包含政治智慧的,處處反映出對政治智慧的應用。對中國古代行政管理思想的發掘和闡釋需要從政治思想入手,然后才能在行政管理的意義上去把握政治智慧的事功表現。這與現代行政管理完全不同,因為現代行政管理是專業知識的應用,是不允許將所謂的智慧應用于行政管理之中的。我們常常會說“政治智慧”,但不能產生使用“行政智慧”一詞的想法,假如我們產生了這樣的想法,就說明我們在行政管理專業方面是外行。在社會治理的行政維度中,應當體現的是專業精神,而且這種專業精神要落實到對專業知識的應用上來。也許生產這些知識的人是智者,但應用這些知識的人如果調動智慧的話,必然會偷奸耍滑,必然會公權私用,必然會欺上瞞下,即把智慧轉化為“小聰明”。

民主政治是專業化的促進機制,特別是代議制民主是把代表看作為“代理人”的,因而假定“某種選區的全體選民就是一種已經形成的具有凝聚力的群體,具有一種能夠被傳達給代表的作為命令和要求的單一的意志”④。作為代理人,代表因為授權而獲得了這一“單一的意志”,并在需要或適當的場合把這種“單一的意志”表達出來。根據這種觀念,無論是委托人之間還是委托人與代表之間的差異,都被忽略甚至被抹殺了,代表也就成了所代表群體的真正代表,不僅與其所代表的群體是同質的,而且就是所代表的那個群體的縮影。實際上,這在現實中是不可能出現和存在的,特別是存在著這樣一種情況:有許多代表已經實現了職業化,終生游蕩在不同選區去謀求代表的職位。這意味著代表已經成為一種職業。就代表是一種職業而言,他不可能擁有委托人的經驗和感受,也就不可能實現與委托人的同質化。在某種意義上,他更像是律師代理出庭。另一方面,在委托人構成了一個選區或群體的時候,如果形成了某種“單一的意志”,那也必然是一種假象,是建立在抽象的基礎上的,是舍去了諸多特殊性(殊相)的結果;或者,如果通過票決的話,那么形成的意見就必然包含著對諸多少數派的排斥和壓制。這意味著抹殺了差異的同一性本身就是不具有正當性的,在此基礎上所建立起來的代表制也是不具有正當性的。但是,代表制卻使代表群體成為政治家群體,成為專門從事政治活動的專業人員。也正是因為這個專業群體的出現而使政治具有了專業化的特征,用專業化掩蓋了他們所代表的群體中的差異。所以,政治生活中的專業化表面看來是具有合理性的,而且也能夠營造出合法性,但它在實質上是缺乏正當性的。

從現實來看,在代表制民主政治的框架中,雖然每一個作為觀眾的民眾都有著登臺演出的沖動或愿望,但他們的發聲無非是劇場中的尖叫聲,不僅不是演出,反而是破壞劇場秩序的因素。總之,當政治體系中的人分化成了觀眾和行動者之后,行動者就成了專業化的“演員”,政治也就脫離了人民而成為一種職業化的活動,專屬于專業化的行動者,而且這些行動者是以職業身份去扮演政治角色并開展行動的。這樣一來,民主政治就發生了異化,時時處處都產生著壓迫人民的力量,或者成了與人民無關的事項。當然,在理論追求中一直存在著希望把民主政治歸還給人民的探索,但當民主政治的運作找到了代議制的操作方案后,任何新的探索都因為不具有代表制所具有的那種可操作性而宣告失敗。就實踐中的民主而言,其所存在著的一切問題和缺陷歸結到一點,就是與人民相異化,喪失了“民主”的本意,使人民成為“觀眾”。既然將民主政治歸還給人民的所有挽救民主的探索都歸于失敗,那么終結民主政治也就成了必須接受的思路。這就是專業化在政治生活中的一種令人無奈的后果,但它僅僅是工業社會中的政治狀況。在風險社會中,隨著人人在場的合作政治的出現,政治生活中的專業化將會徹底改變屬性,它不再是與政治職業聯系在一起的專業化,而是政治生活要素上的專業化。只要政治不再是競爭的政治,只要政治不是出于利益分配的需要,而是在人類命運共同體的理念下為了人的共生共在而行動,它就會與專業化相互促進,并在共同應對風險以及各種各樣對人類命運共同體構成挑戰的因素中發揮巨大的作用。

從21世紀初期的情況看,在應對和處置危機事件時,政府組織能夠更為有效地發揮作用。人們一般認為這是與政府組織所擁有的特別授權、調動社會資源的能力和思想觀念以及輿論掌控能力相關的。其實,就組織屬性而言,政府屬于綜合性組織(也被一些組織理論稱為復雜組織)。既往的許多歷史經驗都證明,綜合性組織在應對和處置危機事件時是有著更為積極和優異的表現的。所以,21世紀初期應對危機事件的經驗所證明的其實是綜合型組織的優越性。然而,這絲毫也不意味著在風險社會中需要建立起更多的綜合性組織,因為風險社會及其高度復雜性和高度不確定性并不對綜合性組織的存在提供支持,相反會在組織規模、結構、權力體制等幾乎所有方面都對綜合性組織形成沖擊。風險社會及其高度復雜性和高度不確定性條件下的組織應當是簡單的、專業化的組織,它把所有綜合性職能都讓渡給了合作場域,而不是由自己來承擔。

當然,也許以官僚制組織形式出現的政府還會在一個相當長的歷史階段中保有其存在的合理性,但其性質和職能都會發生根本性的改變,它將不再在一線操作的意義上展現其綜合性,而是在服務本位的意義上重塑自身的綜合性。盡管如此,西蒙所談論的一種現象還是值得注意的,西蒙曾指出學校的衛生所應歸教育部門還是衛生部門管是一個管理上的問題。的確,在分類管理的語境下,綜合性組織所遇到的這類問題是非常普遍的。所以,20世紀后期以來在“社會化”名義下所進行的改革,大都是針對這類問題而進行的調整。在某種意義上,這說明人們已經意識到了綜合性組織的時代適應性正在下降,而其帶來的問題卻越來越多。可以相信,在風險社會及其高度復雜性和高度不確定性條件下誕生的組織應當是單一專業性組織而不再是綜合性組織,或者說,綜合性組織將會更多地保留在常規性的生產和服務領域,而不是在應對危機事件中得到援用。

在廣泛的社會生活中,特別是在解決風險社會中人的生存問題時,在危機事件頻發的場境中開展行動時,都將會看到,正是合作制組織發揮著主導作用。雖然合作制組織承擔的每一項任務都具有綜合性,但與任務的綜合性相對應的是合作場域的綜合性,而不是作為行動者的組織的綜合性。任務的綜合性恰恰是合作制組織的專業化的理由,那是因為,在高度復雜性和高度不確定性條件下,試圖通過組織的綜合性去對應任務的綜合性已經變得不可能了,或者說是無法做到的。從中國進入21世紀后的情況看,在社會治理體系中不斷地增設任務型組織完全是基于實踐感知而作出的選擇。從理論上說,這些任務型組織的設立是非常必要的,但如何將它們整合到合作體系之中,并將其改造成合作制組織,則是一個需要加以研究的問題。

四、合作行動中的專業化

社會化的分工—協作體制是與市場經濟一道成長起來的。正如斯密所說,市場經濟中存在著一只“無形之手”。正是市場經濟及其看不見的手,使得社會化分工—協作成為可能,市場經濟是社會化分工—協作的基本動力和保障。隨著專業化進程的逐步深化和科學技術的不斷進步,社會化分工—協作體制也逐漸滲透進了社會生活的幾乎所有領域。本來,官僚制組織是與社會化分工—協作體制同步生成的,只不過官僚制組織中的分工—協作是有形的,而社會化分工—協作表現出一種無形的狀態。但是,在科學技術進步的推動下,有形的與無形的分工—協作開始變得模糊了起來。特別是在20世紀80年代開始的改革運動中,在所謂“摒棄官僚制”的旗幟下所進行的將市場機制引入官僚制組織的做法,使得組織中的分工—協作朝著無形化的方向演變,而社會化分工—協作則因為各種各樣新技術手段的應用而顯現出有形化的跡象。此時,社會化分工—協作體制對組織的垂直結構造成了沖擊,使得組織結構呈現出扁平化的趨勢。這是因為,當分工—協作不是在組織之中逐層展開,而是在社會空間中鋪展開來時,組織設置諸多管理層級就失去了意義。20世紀的組織理論關注到了這一點,并從諸多方面給予肯定性評價。應當承認,就官僚制所關注的經典結構而言,這種因社會化分工—協作導致的組織扁平化是一種積極的進步,但又只能說它僅僅意味著分工—協作方式以及空間上的變化,而不是組織模式的根本性變革。隨著風險社會的出現,人們不得不在高度復雜性和高度不確定性條件下開展行動,這也就意味著對一種全新的集體行動方式的要求,即探尋一種不是分工—協作的而是合作的組織模式,關于合作制組織的構成問題就是基于這一現實提出來的。

與工業社會的組織不同,原則上講,合作制組織作為行動系統是專業化的單體系統,它不再有歸屬于它的子系統、分支機構等。它處在合作場域之中,成為廣泛的社會合作體系中的獨立行動者。在合作制組織這里,組織要素間的聯結非常松散,主要依靠信息流的傳遞和交換來協調行動。特別是作為組織成員的人是處在流動之中的,在此一任務的承擔中參與到了行動之中,而在彼一任務的承擔中則可能置身事外。所以,合作制組織成員并無職業化的問題。同樣,組織之間的合作行動也是通過信息流的傳遞和交換展開的,誰是信息的接收者、誰是信息的供給者并不是固定的,而是隨時改變著信息交換中的角色。合作制組織是高度專業性的組織,它的這種高度專業性又決定了組織間有著相互依賴關系。它們相互依賴卻互不隸屬,每一組織都依賴于其他組織提供的它所需要的服務,也同時向其他組織提供其所需要的而且根據自身的專業性能夠提供的服務。因而,合作制組織是處于不停歇的信息流傳遞和交換過程之中。事實上,這種信息流的傳遞和交換也就是合作的部分內涵。

當然,所有合作都是指向組織任務的,無論是組織單獨承擔任務還是共同承擔任務,其行動都是建立在合作的基礎上的,都具有合作行動的性質。也就是說,一個組織可能獨立承擔任務,表現為單獨行動而不是共同行動,但這個組織卻處在合作場域之中,其行動需要得到其他組織的支持。我們說合作制組織是結構較為簡單的專業化組織,合作行動是在廣泛的合作框架和場域中展開的,實際上也就是在說,合作制組織并不能被看作獨立的組織形態,恰恰是組織成員的獨立性和自主性對組織的獨立性作出了否定。這一點只需要與官僚制組織比較就能形成反證。也就是說,我們在官僚制組織那里所看到的情況是,它是一個獨立的體系和自為的系統,至少是傾向于自為的系統,但官僚制組織成員的獨立性和自主性都被取締了。合作制組織在這方面與官僚制組織恰恰相反。在合作制組織成員擁有了獨立性與自主性的時候,組織卻不再需要獨立性。合作制組織事實上是處于組織網絡之中的,或者說,合作制組織就是一種合作行動網絡。只有在承擔任務的行動中,我們才能夠看到作為合作行動體系的合作制組織,希望在靜態的、實體性的意義上去把握合作制組織是不可能的。一個完整的和系統化的合作機制是包含在作為行動體系的合作制組織的行動之中的,或者說,這種合作機制在組織的運行中是存在于組織背后、支持著組織行動的基本因素。

合作制組織將把組織的內部專業化改變成組織的專業化,這種專業化的真實含義其實就是組織職能的單一化。在合作制組織中,不存在核心職能部門與輔助性職能部門的設置,組織職能實現的一切支持性因素都將從組織外部獲得,這使合作網絡的價值得到了充分張揚。合作制組織的專業化意味著組織擁有自己的專業技術,但它的專業技術是屬于社會的,是組織在社會中開展合作的前提和基礎,而不是開展競爭的資本。實際上,在合作制組織這里也根本不存在工業社會中的那種競爭。在工業社會中,組織擁有自己的核心技術,這是它競爭制勝的資本,而合作制組織所在的合作場域卻改變了技術的社會屬性,決定了技術不再是被組織占有的。所有的專業技術雖然都仍然是由組織承載的,卻不是被組織占有和被組織用來專門為自身謀取利益的。

我們強調合作制組織的專業化,但這種專業化應當被理解成組織層面的專業化。也就是說,每一個組織都具有很強的專業化特征和功能。在組織成員的層面,可以認為每個人都有著特定的專業背景,組織成員間的差異也主要是專業技能的類型差異。而在共同承擔任務的合作行動中,不會刻意地強化成員間的專業差異,也不會因為成員間的專業不同而將他們安置在不同的崗位上。雖然合作制組織的專業化程度很高,但其內部仍然存在著進一步專業化的問題。合作制組織內部的專業化不是建立在組織工作細分的基礎上的,而是組織成員對任務的理解有所差異的結果。而且,隨著對任務的理解和認識的變化,以近似于分工形式出現的專業化也會處在調整之中。即便說那是分工,也是非結構化的分工,是處在隨機變動之中的。也就是說,在承擔任務的過程中,每一項專業性的需求都會立即得到響應,組織既已擁有的專業力量以及合作場域中的各種專業儲備都會在任何需要的時間、地點填補入位。

合作行動的有機性決定了組織成員必然會努力運用專業知識和技能,但這并不意味著會因為專業知識和技能而在自己與其他組織成員之間劃定界限。相反,組織成員自覺地認識到了專業知識與技能上的差異后,會更加主動地根據所承擔的任務以及合作行動的要求隨時調整自己的角色。在合作制組織中,專業知識和技能是合作行動的力量,而不是確認“分內之事”的標準。合作制組織應當把非部門化作為一個衡量自身是不是合作制組織的標準確立下來。由于傳統的慣性,最主要的還是組織本位主義的意識形態已經深植于人心,致使所有組織管理者都傾向于建立諸多部門。只要組織中建立起了一些部門,就會使管理事項大幅增加,愈益顯現出管理的重要性,也在部門間的分工—協作中使組織的功能變得強大。然而,組織的專業性必然會在組織的部門化中被稀釋。就合作制組織是社會高度復雜性和高度不確定性條件下的行動者而言,通過部門化去獲得組織能力的做法恰恰是行不通的,反而需要通過專業化去提升組織在合作場域中的價值。所以,為了保證合作制組織的專業性不受沖擊,必須嚴格地堅守非部門化的原則。

合作制組織的專業化是與組織所承擔的任務的單一性聯系在一起的。官僚制組織的組織本位主義決定了它同時擁有多重任務,在組織職能實現的方向上,必須承擔甚至去尋找來自于社會的任務。為了組織職能實現的優化,為了組織的良序運行,為了分工—協作的合理化和組織行為的規范化,也需要組織去承擔各種各樣的任務。有的時候,我們很難在組織所承擔的多種任務之間分出優先次序,雖然表面看來根源于組織外部職能實現要求的任務更為重要,但一旦考慮到這種組織以自我為中心的組織本位主義取向,就不再能夠作出這種簡單的判斷了。合作制組織由于從根本上告別了組織本位主義,始終開放性地面對環境和處于環境之中,因而不會生成根源于組織存在需要的任務。在一個廣泛的合作體系中,組織的存在是由于來自環境的支持而成為現實的,組織是通過承擔某項具體的任務而證明自身存在的合理性的。至少,在某個特定的階段,組織所承擔的是某項具體的任務。由于組織任務是單一的,組織自身也就不再有任務協調的問題。如果說在廣泛的合作體系中有著任務協調的問題,那也是由專門從事任務協調的組織去承擔的。這種專司任務協調的組織,是通過信息服務的方式對不同組織的任務進行協調的。

合作制組織的專業性意味著自身整合的工作量是很少的,也就是說,職能整合的需求因為專業化而變得極少。不過,在合作場域中,職能整合的需求仍然是很強的。特別是因為合作制組織的創新導向會在組織間產生合作的適應性問題,從而需要在行動中進行整合。組織創新會使其突然面對作為創新成果的新的因素,如果不能快速適應這種新的因素,就會影響合作行動的開展,從而使合作水平和效果下降。所以,某個組織取得的創新成果必然對合作場域中的其他組織提出適應性的要求。可以說,合作場域在組織職能實現方面應當關注的重點是整合工作。一般說來,這種整合是通過組織學習而實現的,合作場域中的專業性信息組織則負責提供組織學習賴以展開的資料、資源等。就合作制組織是創新導向的組織而言,開展創新是每一個組織的日常性活動。

組織是相對獨立的社會存在,處在與其他組織的互動共在之中,如果缺乏學習性整合的話,創新就有可能拉大組織間的差異性,從而把組織隔離成互不相關的孤立的存在物。20世紀的組織理論已經揭示:創新導致差異化,而學習則是組織同形化的通道。這一點也同樣適用于對合作制組織的理解。所以,合作制組織需要通過組織學習去消除創新導致的差異化。合作制組織的學習不會導致同形化的結果,而是希望找到適應差異的契機,即發現開展合作的契合點。這是因為,合作制組織的學習并不對自身的專業性造成沖擊,反而會通過學習去發現自身專業性的價值,并予以增強。總之,合作制組織在合作場域中所實現的職能整合是通過學習的途徑進行的。當然,學習的前提是,所有創新成果的信息都是公開的,都為專業性信息組織所掌握、整理,并能夠非常方便地為所有需要知悉的組織所獲得。

注釋:

①③ [美]W·理查德·斯科特、杰拉爾德·F·戴維斯:《組織理論:理性、自然與開放系統的視角》,高俊山譯,中國人民大學出版社2015年版,第9、17頁。

② [美]赫伯特·西蒙:《管理行為》,詹正茂譯,機械工業出版社2004年版,第102—103頁。

④ [美]艾麗斯·M·楊:《包容與民主》,彭斌、劉明譯,江蘇人民出版社2013年版,第162頁。

作者簡介:張康之,教育部長江學者特聘教授,浙江工商大學公共管理學院教授、博士生導師,浙江杭州,310018。

(責任編輯 ?劉龍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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