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跨境貿易中介入手促進我國對外貿易轉型升級的策略分析

盧 敏

（廣州華商學院，廣東 廣州 511300）

一、引言

《國務院辦公廳關于推進對外貿易創新發展的實施意見》指出“創新跨境電商新業態模式，培育外貿新動能，推進國家外貿轉型升級基地建設。”跨境電商新業態、新模式的出現使國際貿易方式發生了巨大變化，而以B2B、B2C、C2C第三方電子商務平臺為代表的跨境貿易中介正是新國際貿易方式的載體。[1]跨境貿易中介作為現代服務業的重要組成部分，能夠通過數字化信息及專業化的網絡營銷功能協助制造商拓展品牌推廣，開拓國際市場，提升企業全球價值鏈地位，促進對外貿易轉型升級。因此，從跨境貿易中介入手了解其成為對外貿易轉型升級的重要因素，分析跨境貿易中介在促進我國對外貿易轉型升級中存在的問題及原因，提出通過跨境貿易中介促進我國對外貿易轉型升級的策略，具有一定的現實意義。

二、文獻綜述

隨著全球國際貿易發展規模增大，貿易中介成為國際貿易的重要組成部分。網絡技術的發展會降低信息搜尋成本和處理成本，但是網絡虛擬市場的不確定性增加了信用風險，網絡市場不可避免的虛假信息無形中增加了交易雙方甄別有用信息的成本，這個增加的成本使得貿易中介具有存在的意義（Malone et al,1987）。Chircu and Kauffman（1999）基于中介自身特征及信息網絡的特點分析了新型貿易中介存在的可能性，在電子商務模式下，原來的貿易中介可以將線下資源與互聯網市場融合，轉變經營發展策略，提高投資收益，轉變成為新型的貿易中介。Bernard et al（2013）分析認為，較高的商品同質性、較低的產品替代率和較高的出口沉沒成本造就了各國出口企業對貿易中介的依賴。以上研究肯定了貿易中介在國際貿易中的作用，但少有文獻關注貿易中介對對外貿易轉型升級的作用。

跨境電商作為國際貿易的新業態，在我國對外貿易轉型升級中發揮了獨特的作用。謝瑩等（2020）的研究表明跨境電商平臺給服務貿易的發展帶來了契機，有助于我國服務貿易競爭力提升，促進對外貿易轉型升級的速度。王愛紅、張群（2017）分析了跨境電子商務促進對外貿易轉型升級的機理是通過新型商業模式降低的交易費用可轉變為產品的創新和品牌建設等增值服務，從而實現對外貿易轉型升級。申茜（2020）提出推動服務貿易發展，加大產品創新力度，著眼我國對外貿易產品由傳統型向創新型轉變，促進我國對外貿易轉型升級。這些研究表明跨境電商新模式的發展對對外貿易轉型升級的重要性，而以B2B、B2C、C2C第三方電子商務平臺為代表的跨境貿易中介正是這種新貿易模式的載體。基于此，從跨境貿易中介入手分析其對促進對外貿易轉型升級的重要作用，研究跨境貿易中介在促進對外貿易轉型升級中存在的問題及原因，并提出具體的改進策略。

三、國際貿易中的貿易中介

（一）貿易中介的內涵及功能

Spulber在1996年提出，貿易中介是指“一個專門的貿易商，從供貨商那里購買商品再轉賣給商品的需求者即買家，或是幫助交易的買方和賣方提供交易的條件或促成交易的達成”,這是傳統意義上對貿易中介內涵的定義。[1]隨著互聯網經濟的發展及數字經濟時代的到來，新國際貿易方式催生了新型的國際貿易中介。Pena-Lo pez（2010）的研究表明在電子商務模式下，從實現市場資源整合的角度進行分類，新型貿易中介主要是營銷渠道和信息存儲的提供者、買賣交易促成者、交易平臺供給者、拍賣經紀商、供給需求搜索系統、廣告發布網絡、搜索引擎、買賣關系網絡等。

傳統貿易中介的主要功能是為商品的買賣提供交易市場、為交易雙方提供有效的信息匹配渠道、交換市場勞務信息，減少交易風險或降低交易的不確定性。但隨著電子商務新業態的到來，一部分傳統貿易中介在逐漸消失，但還有一部分逐漸轉變為具有新型經濟功能的貿易中介。其主要功能包括買賣雙方信息的遠程搜集、集成和處理，提供買賣遠程交流虛擬平臺，提供網絡化的基礎設施和信用保障，促進遠程交易進程。[1]其功能展現的服務方式主要是搭建B2B、B2C、C2C等形式的第三方電子商務平臺，如國際貿易中的跨境貿易中介主要有阿里國際站、速賣通、亞馬遜等。

（二）跨境貿易中介的特征

在國際貿易市場上，電子商務的發展催生的跨境貿易中介讓過去一些境內外無法實現的交易變成可能，為不同層次的企業出口提供更多的選擇方式，同時也降低了買賣雙方交易的費用。這種新型貿易中介在參與市場交易過程中更加注重產業鏈模式的完善及運營方式的品牌化，更能體現市場的規模經濟、范圍經濟、降低商品交易的不確定性及弱化交易風險等功能特征。在這一特征下，跨境貿易的效率更高，更能靈活地滿足不同消費者需求，而交易平臺的數字化信息更加便利買賣雙方實時信息的交換和互動；同時也能克服地理、時間及社會文化差異帶來的貿易障礙。所以電子商務時代下跨境貿易中介已經突破了傳統貿易中介的基本功能，在國際商務活動中呈現出新的演化特征，并且這種演化特征會隨著電子商務的發展、數字經濟的到來不斷更新和完善。

四、跨境貿易中介成為對外貿易轉型升級的重要因素

（一）跨境貿易中介成為企業對外貿易模式轉變的重要載體

在全球各國的對外貿易中，除了商品的生產商這一貿易主體外，還有大量服務于商品信息展示、交易磋商、商品流通等環節的跨境貿易中介。在電子商務發展模式下，作為企業參與對外貿易活動的重要載體，跨境貿易中介已經成為影響各國對外貿易數量和質量的主要因素。據eMarketer統計，在2014-2018年間，日本B2B市場規模由279.99萬億日元擴大至344.23萬億日元，增長了23%；B2C市場規模由12.80萬億日元擴大至17.98萬億日元，增長了40%。美國商務部數據顯示，2019年美國網絡零售交易額為6020億美元，約占零售總額的11%；美國的亞馬遜平臺在全球網絡零售中占近40%的份額。截至2020年11月，中國境內擁有超過5000個外貿進出口平臺類跨境貿易中介，服務近20萬家外貿進出口企業；通過B2B、零售B2C及C2C等交易模式的總額占進出口總額比重由2013年的10.50%上升到2019年的33.29%。2019年全球網絡零售交易額為3.535萬億美元，同比增長20.7%。同時，網絡零售額占全球零售總額的比重不斷上升，從2017年的10.4%上升到2019年的14.1%，預計到2023年，這一比重將達到22%。[2]由此可見，隨著全球電子商務的持續發展，電商平臺類跨境貿易中介大量存在于國際貿易中，成為助力企業對外貿易模式轉變的重要載體。

（二）跨境貿易中介引領外貿新業態

在逆全球化和全球貿易保護主義抬頭的趨勢下，傳統的外貿模式已經無法適應當前環境，以跨境貿易中介為載體的商品交易成為國際貿易新業態、新模式，其借助新技術變革及普惠共享模式全面優化傳統貿易流程、調整貿易結構、優化全球產業布局，已經形成了一定的交易規模和產業集群。同時，跨境貿易中介不斷創新的獲客方式、數字化運營方式及平臺延伸的本土化策略改善了市場的資源配置能力，優化了外貿生態環境，重塑我國在全球產業鏈、價值鏈中的地位，推動我國從貿易大國逐步邁向貿易強國。如2019年，阿里巴巴速賣通向歐洲多國中小企業開放平臺注冊；京東國際依托跨境物流優勢打通國際運輸線路，新引入進口品牌超過3000個，其全球供應鏈體系已成為海外品牌和優質商品進入中國市場的“快車道”。可見，跨境貿易中介正加速國際化步伐，實施轉型升級戰略，引領外貿新業態轉型升級新模式。

（三）跨境貿易中介成為提升企業全球價值鏈的主導者之一

在全球價值鏈分工體系下，跨境貿易中介依托信息網絡技術，憑借其在全球供應鏈和銷售網絡中的關鍵作用，成為與生產商齊頭并進的全球價值鏈主導者。目前跨境貿易中介主要是通過貿易便利化和制造服務化兩大機制（提升機制如圖1所示）實現全球價值鏈地位的提升。[1]從貿易便利化的角度理解，跨境貿易中介利用搭建的電商平臺將商品的展示及推廣、交易雙方的磋商與合同的訂立、貨款的接收與物流的配送等貿易流程簡化；同時，將傳統的供應鏈模式進行整合，削弱了進口商、批發商、零售商等國外營銷渠道的壟斷程度，降低貿易成本，從整體上精簡貿易鏈條的中間環節。從制造服務化的角度理解，跨境貿易中介利用網絡技術縮短了國際貿易起點制造商與終點制造商、起點制造業與終端客戶之間的距離，精準匹配市場需求，快速響應全球供需市場的變化，以柔性化生產、定制化服務、個性化品牌開發為導向滿足新時代消費者的需求。在這樣的作用機制下，跨境貿易中介推進了供應鏈的發展和完善，優化全球供應鏈體系，實現了“制造+服務”的新全球價值鏈的提升，有效促進了對外貿易轉型升級。

圖1 跨境貿易中介提升企業全球價值鏈地位的作用機制

五、我國跨境貿易中介在促進對外貿易轉型升級中存在的問題及原因

（一）跨境貿易中介尚未掌握產業價值鏈的高端環節

盡管近年來在中低端制造業方面，跨境貿易中介通過搭建的電商平臺讓傳統外貿工廠直面全球海量消費者，實現了從 OEM（Original Equipment Manufacturer）生產全面轉型到 ODM（Original Design Manufacturer）設計，再進軍 OBM（Original Brand Manufacturer）打造品牌的“三級跳”，但是全球低端制造業轉移浪潮已經開啟，國內低端制造業有向東南亞轉移的發展趨勢。而國際貿易市場上跨境貿易中介在實現價值創造的制造環節方面應用尚不夠深入，特別是高端技術研發、財務數據分析等核心業務還尚未與高端制造業深度融合，不能賺取“微笑曲線”兩端的高附加值部分。同時，大部分跨境貿易中介目前僅僅是依靠零散化、碎片化的供應鏈狀態實現資源整合，還沒有完全通過數字化手段整合海內外資源，形成以自身為核心，將供應商、賣家、消費者、服務商串聯在一起的全球供應鏈網絡，也無法獲得從跨境貿易的價值鏈延伸帶來的收益。因此，跨境貿易中介未能掌握產業價值鏈的高端環節，影響對外貿易轉型升級高質量發展戰略的有效實施。

（二）跨境貿易中介提供的服務差異性不強

跨境貿易中介通過搭建第三方電商平臺為買賣雙方提供交易的虛擬空間，促進了貿易便利化及制造服務化。2018年商務部對進口商品清單范圍進行了擴圍，放開對符合質量規定的醫療器械的準入。同時，跨境貿易中介平臺在為賣家提供服務的過程中對目標市場分析不足影響賣家店鋪定位，對用戶反饋跟蹤不及時削弱商品國際市場競爭力，對退貨訂單沒能及時與消費者明確退貨費用等方面問題的存在，影響了用戶的消費體驗。

（三）跨境貿易中介信用體系有待完善

近年來，跨境貿易中介不斷創新的營銷模式對消費者的消費行為及電商市場產生影響的同時也帶來了新的誠信體系建設問題。一些直播、短視頻平臺存在刷單炒信，削弱消費者平臺購物體驗效果，不利于平臺企業的品牌推廣及跨境貿易中介自身品牌能力的打造，從而影響品牌的持續推廣及長期培育，不利于對外貿易轉型升級過程中品牌化營銷的創新和發展。

（四）跨境電商行業高素質人才缺口問題突出

從2013年開始，我國跨境電商行業每年以50%以上的增長速度發展，而行業內電商人才以每年30%的增速擴大。但是電商行業在與高端制造業融合的過程中，存在人才供需矛盾，貿易中介精通互聯網及信息技術，但是大多數又不懂工業制造知識、流程及業務；而制造業企業又缺少精通云計算、大數據等新一代信息技術的人才，所以電商市場上復合型、專業型高素質人才嚴重短缺。造成這一人才缺口問題的主要原因是跨境電商相關課程實訓方面的模擬中介平臺性能品質參差不齊，特別是一些平臺規則并不適用于大規模教學。由于跨境業務涉及的程序比較復雜，需求能夠貫穿各個領域搭建跨境貿易中介的創新型、復合型人才，而不是單一人才，跨境電商人才短缺問題一定程度上影響了我國對外貿易轉型升級的發展速度。

六、從跨境貿易中介入手促進我國對外貿易轉型升級的策略

（一）鼓勵跨境貿易中介增強綜合實力

政府應采取多渠道措施鼓勵跨境貿易中介做強做大，增強綜合實力。從人才層次改進方面，政府可通過政策的頒布協助電商行業加大人才培養及引進力度，網羅國際化、專業化、復合化的技術專業人才、團隊；加大跨境貿易中介企業內部人才的教育培訓投入，構建符合企業發展戰略的價值理念和晉升體系。改善營商環境，通過出臺相關的利好政策培育有創新精神的跨境貿易中介，鼓勵各類跨境貿易中介良性聯合發展，打造高效運作的跨境電商產業集群綜合服務商，實現跨境貿易中介從外延數量擴張到內涵質量提升的發展路徑。助力跨境貿易中介搭建內外貿綜合業務對接平臺，實現內外市場聯動、全球產業鏈縱向一體化，提高我國跨境貿易中介的國際競爭力，從而推動我國對外貿易轉型升級。

（二）優化和完善電商平臺代理制

代理制是貿易中介作為生產商的代理人，通過自身的銷售渠道經營商品，從中收取一定的傭金或手續費。通過代理制，可實現生產與銷售更加高效率的分工協作，是推動貿易中介實現專業化，打造海外品牌、提升國際競爭力的重要方式。生產商開拓國際市場需耗費財力物力，并且只能集中于少數產品或市場，受益面比較有限；而跨境貿易中介通過代理制可專注于拓展海外市場、開發營銷渠道。在政策允許的前提下，跨境貿易中介出口平臺可通過獲得品牌授權或境外公司注冊等措施，規范平臺賣家運營和發展；進口平臺可作為海外品牌商品的中國區總代理，爭取品牌的分銷商授權權利，解決中小賣家與品牌方規模不對等，難以獲得品牌授權的問題。甚至可以發揮專業優勢，適時打造自主品牌，降低物流成本，實現與生產企業合作共贏，促進平臺代理制在國內外貿易中的推廣和實施。

（三）建立電商平臺信用體系

建立電商平臺信用體系必須以法律為保障，在法律的條文框架下進行。因此，政府應加快推動立法改革，建立電商市場信用準入機制和可靠的檢測系統；采用區塊鏈技術管理國際化大企業與國內跨境貿易中介雙方的交易信息，確保交易雙方信息真實可靠，為網絡商務活動提供安全保證；同時，可引入第三方信用服務機構進行合作，通過多方信用數據建立信用檢測系統，共同開發信用產品和服務，創造良好的平臺信用環境。

（四）構建以全國統一大市場為基礎的國內國際雙循環發展格局

為構建開放的國內國際雙循環發展新格局。首先，應樹立全國統一大市場的發展理念。對跨境貿易中介來說，可將國內國際兩個市場統一起來，同時在兩個市場的流通領域發揮作用。從供給和需求兩端構建雙循環的抓手，發展“互聯網+流通”，從全球視角統籌國內國際兩個市場，促進內外貿相互融合。其次，發揮跨境貿易中介的“搭橋”協調作用，利用其數字平臺技術促進供需對接，推進國際市場進出口產業產品結構調整，縮小出口和進口商品的技術含量差距，逐步解除國內供給體系生產能力不足和需求體系收入分化制約因素。[1]應發揮跨境貿易中介的集群優勢，借助其綜合服務平臺，掌握產業鏈、供應鏈的循環發展路徑，掌握產業價值鏈的高端環節，增強內外市場一體化程度，實現內外貿融合發展，促進對外貿易轉型升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