楊海婷


內容摘要:鳥類名稱在中英兩種語言中呈現出異同兩個方面,文章從認知語言學的范疇化視角出發探究英漢“鳥”名稱的對比,探究其在跨語義范疇和跨語法范疇上的異同,同時也對構詞形式進行分析。歸納其間映射出的中英語言系統、中英兩種語言使用者在思維形態、認知體驗等方面的差異。
關鍵詞:認知語言學 跨范疇 “鳥”名稱 英漢對比
鳥類名稱在不同語言中表既表現出共同點又表現出不同之處,體現了人類對“鳥”這種生物在認知上的差異。大多此類研究的對象為鳥的基本范疇,而未從其次范疇即鳥的下義范疇進行討論。《鳥典》是一本鳥類圖志,收錄了中國境內所有已知的鳥類信息,包括對應的中文、英文以及拉丁學名。本文以鳥的次范疇為研究對象,探究《鳥典》這一著作中各類“鳥”的名稱在英漢兩種語言中的不同呈現形式以及其在認知理據上的異同。研究結果有助于理解鳥類范疇化規律,并在此基礎上拓寬至其他對象的范疇劃分,同時也能從認知角度揭示語言范疇和民族文化之間的關系。
一.中英次范疇“鳥”構詞形式
1.次范疇“鳥”
Taylor(1989)指出語言和范疇之間存在著密切的聯系,語言是認知的載體,范疇機制對語言有約束作用。基本范疇是人類感知外界物體之間最明顯差異的層次范疇,比如狗是現實中常見的物體。上位范疇比基本層次范疇更具概括性,其成員特性從基本層次范疇所包含的完型特征中引用而來,如ANIMAL(動物)即DOG(狗)的上位范疇。下位范疇是除基本層次之外最常見的詞匯范疇類型,如POODLE(卷毛狗)。
弗里德里希·溫格瑞爾和漢斯尤格·施密特(2006)對鳥類范疇進行過研究,根據鳥類的次范疇成員列舉出部分屬性:下蛋、有喙、有兩翼和兩腿、有羽毛等。這些屬性并非為所有次范疇鳥類所共有,除了其中的典型成員知更鳥以外,其余鳥類都與上述屬性出現不同程度的偏離或缺失。次范疇是根據所指對象的不同特點,在語言中反映從屬劃分的認知結果,下位范疇即為基本層次范疇的次范疇。次范疇的劃分更體現出了人類對事物的認知深度和創造性。
2.中英次范疇“鳥”構詞形式對比
以下表格是基于《鳥典》中1329個中文鳥類次范疇名稱和1329個英文鳥類次范疇名稱的構詞形式分析和數量統計。
3.構詞形式共同點
聯綿詞即兩個音節連綴成義而不能拆開的詞,這類詞在中文鳥類名稱中居多,比如鵪鶉、戴菊等。復合詞的構詞形式則多為“修飾語+中心語”,其中的修飾語多與鳥類生長地域和外形有關,后者包括羽毛顏色和具體身體部位。比如蒙古百靈、黃腹山雀。中心語則為鳥的科類和屬類,如百靈和山雀。鳥類名稱在英文中的構詞形式也有單純詞和復合詞。由于鳥類的來源地不同,簡單詞中有的來自其他語言。畫眉多分布于中國華中及東南地區,“Hua Mei”就來自于中文“畫眉”的音譯。復合詞中形式多為“修飾語+中心語”,充當修飾語的成分有地區、外形等,如white-winged lark、Eurasian tree sparrow等。充當中心成分則同樣為鳥的科類、屬類。
4.構詞形式差異
較之鳥名稱中文單純詞,英文中的鳥名稱簡單詞數量更多;較之鳥名稱中文復合詞,英文中的鳥名稱復合詞中有屈折變化和派生變化。復合詞的派生變化則形態各異,如Eurasian golden-oriole、wood warbler等。其他復合詞則既有屈折變化又有派生變化rusty-napped pitta、black-capped kingfisher即為這類復雜復合詞。中文中的派生詞綴如老、第、阿、子、者等。派生復合詞如老鷹、燕子,但這些派生詞綴都不參與《鳥典》中的鳥類次范疇的命名,中文中也不存在屈折變化。從表1中可知,英文中的屈折復合詞數量為538,可派生復合詞數量為284,復雜復合詞數量為150,可見其中英文復合詞的詞形變化十分豐富。
二.中英次范疇“鳥”的跨語義范疇
Halliday和Matthiessen(2008)指出“跨范疇”是語法隱喻中提出的一個概念,認為語法隱喻究其本質而言,即對經驗進行再次識解。和語法隱喻相似,詞匯隱喻同樣有源域和目標域。區別在于詞匯隱喻中的源域和目標域更為具體。跨語義范疇的本質是詞匯隱喻,其中包括源域和目標域。源域即已知、熟悉的概念,目標域即為未知、陌生的概念。隱喻是一個將源域中的信息映射到目標域中的信息的過程,其中涉及信息的遷移。文章旨在分析整合鳥類名稱中的屬性遷移,并得出以下表格。
由上表可知,中文鳥類次范疇來源域主要為聲音、動物、工具材料和植物;英文鳥類次范疇來源域主要為聲音、植物、工具材料。兩者來源域大致相同。來源域為植物的鳥名稱有梅花雀、赤紅山椒鳥、willow ptarmigan、palm dove等。來源域為動物的鳥名稱有白馬雞、斑魚狗、鳳頭百靈、grasshopper warbler、tiger bittern等。來源域為聲音的鳥名稱有黃腰響蜜、grey laughing thrush、pied cuckoo等。來源域為工具材料的鳥名稱有高蹺鷸、黑琴雞、black-winged kite、red knot等。來源域為環境的鳥名稱有叉尾太陽鳥、煙柳鶯、彩虹鸚鵡、fire-cappedtit、Wilson's storm-petrel等。來源域為金銀玉器的鳥名稱有白領翡翠、銀耳相思鳥等。來源域為鬼神的鳥名稱有藍喉仙鹟、Asian fairy-bluebird、fairy pitta等。差別較大的來源域為動物、金銀玉石和鬼神,其中體現的差異原因在下文得到分析。
三.中英“鳥”名稱異同原因
從中英鳥類次范疇名稱的構詞形式中可以發現,中英兩種語言存在共性,即都由少量的單純詞單獨構成名稱,相比之下復合詞所占比例要遠高于單純詞,而且復合詞都以“修飾語+中心語”的形式出現。中英鳥類次范疇的跨語義范疇上有所交叉,共性之處在于來源域相似,包括植物、聲音和工具材料。這體現了人們對事物次范疇在復雜程度上擁有的共同認知,即次范疇所包含的事物比起基本范疇或上位等級范疇更具體,應在名稱中體現出盡可能豐富的特征描寫并且在簡潔性要求下突出要點。
不同點在于英文鳥類次范疇名稱中存在豐富的詞形變化,原因是英語是“形合”的語言。通過屈折詞綴、派生詞綴和詞根的組合,詞能直接表現詞性同時體現詞與詞之間細微的意義差別;而中文則是一種“意合”的語言,通過一個整體來直接呈現語義。這是英語語言思維不同于中文語言思維的重要體現。中英鳥類次范疇的在跨語義范疇上的來源域有所不同之處體現了在認知上的差異,即鳥類形態方面認知體驗的區別。中文鳥類次范疇名稱中多以事物來代指某種顏色,而在英文中的數量卻并不多,這體現了人們對于鳥類形態色彩上的感知差異。
鳥的種類繁多,生態多樣,鳥類承載著許多文化內涵和寓意。通過分類研究發現,中英鳥類次范疇名稱有很多交叉,其中的共性體現了人們共同的認知體驗,主要在于對鳥類次范疇的描寫角度上,而其中的不同點則體現了人們對鳥類的具體認知上的區別以及語言中體現的思維差異。鳥類次范疇的名稱對比研究能夠為鳥類研究工作者以及鳥類愛好者對其進行更深入的了解。同時名稱對比中體現出的中英語言認知差異也能為語言認知方面的研究拓寬視野,次范疇的中英研究也可延伸至其他更多領域。
參考文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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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單位:寧波大學外國語學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