段小莉 樊艷
【摘要】《法義》作為柏拉圖最具政治性的著作,以古老的傳說、木偶比喻、立法的起源為理論基石,深入闡發了包含勇敢、正義、明智等政治倫理思想基本內涵。而會飲與教育、音樂與教育路徑,是其政治倫理思想得以實現的基本保障。
【關鍵詞】柏拉圖;《法義》;政治倫理
【中圖分類號】B502? ? ? ? ? ? 【文獻標識碼】A? ? ? ? ? 【文章編號】2096-8264(2021)30-0054-02
基金項目:2018年重慶大學人文社會科學高等研究院研究生科研項目“伊索克拉底的政治哲學思想研究”(項目編號:IASP1801)。
一、柏拉圖《法義》政治倫理思想的理論基石
(一)自然論——古老的傳說
雅典人在“古老的傳說”(Laws677a) ①中講述了洪水、瘟疫等許多災難,而這些自然災難能夠毀滅人類,甚至只有少數人能夠幸存下來。在諸多的自然災難中,雅典人講述了“洪水之患”(Laws677a),這樣的洪水差不多毀滅了當時人類的“政治術”(Laws677c),當時能夠擺脫災難幸存者是在洪水未能淹沒的山上的牧羊人。他們既不貧窮也不富裕,缺乏各種形式的智慧,“關于諸神和人的說法是真實,并且依照這些說法來生活”(Laws679c)。他們不熟悉技藝,不了解戰爭術,內戰和戰爭在他們這個時期是不存在的。他們不用各種言行詭計來彼此傷害和行不正義,由此他們擁有更純樸、更勇敢、更節制的優點。他們在那時候沒有法律,因為“出生在輪回圈上的那個時期的人,還沒有文字記錄,習慣和所謂的祖傳的禮法引導著他們的生活”(Laws680a)。他們靠的是遵守習俗以及所謂的祖傳禮法而生活,這種生活方式早于法律本身,而在這種自然狀態下建立的生活方式也是一種政制,也是政治倫理來源的理論基石。
(二)神話論——木偶比喻
在卷一,雅典人從人的快樂和痛苦的“預感”(Laws
644c)為出發點,認為法就是把推理變成城邦共同意見。為了更加鮮明形象地展示這些情感對法的影響,讓克勒尼阿斯和墨吉羅斯能理解這點,雅典人設想和刻畫了“木偶比喻”(Laws644d),說道:“每一個生靈都視為神的木偶,組裝起來要么是為了當諸神的玩物,要么是出于某種嚴肅的目的”(Laws644d)。在此中,人被看作諸神的木偶,人要有德性,就得始終跟隨一條拉著人們的繩索,就是具有金質和神圣推理的拉力的繩索,也叫做“城邦的公法”(Laws645a)。法律引導的不僅是高貴,而且是最高貴,由此可見,法律比推理具有更高的尊嚴,而人要有德性就意味著要守法,因此雅典人總結道“我們是木偶的德性神話”(Laws645b)。
(三)歷史論——立法的起源
雅典人用荷馬把聚焦點集中于父權制家族,即庫克洛普斯家族。荷馬說:“這些人既沒有議事會,也沒有氏族的統治,但他們居住在巍峨的山峰之巔,在幽深的山洞,各人管束自己的妻子兒女,而不相互關心。”(Laws680b)這些話中已經明顯顯示了政制的血緣性、權威性和自然性,他把荷馬的話作為這種父權政制確實存在的證據,也就是說最初政制的形成是以自然性、血緣性和權威性為基礎。諸多的家庭共同生活在有城墻的城邦中,并且每個家庭都有屬于自己的統治者,都有自身特殊的習俗。當城邦出現于家庭或者氏族之間的融合時,由于他們的祖先不同,所以他們有關諸神和自己的習俗也具有差別。而立法就是在這諸多有關諸神和氏族習俗中,被迫選出若干人,共同來審視所有種族挑選出喜歡的禮法和習俗,并且挑出適合城邦共同體的禮法和習俗,以取得氏族統治者的認定,而這些“不拘于任何先前的祖傳習俗的人,就是最初的立法者” ②。
二、柏拉圖《法義》政治倫理思想的基本內涵
(一)勇敢
在屬神的善之中,勇敢是德性中排位最低或最小的部分,基于這種區分和層級,雅典外邦人批評了克勒尼阿斯的認識,即克里特設立的立法制度是基于勇敢這一德性;這個德性恰恰對應的是位于第四的屬人的好事物即財富,財富即是戰爭獲勝一方才能得到的,把勇敢和戰爭聯系在一起。雅典人借提爾泰俄斯進行了反諷和批評,對在戰爭中所稱贊的勇敢品質進行批評,因為有這種勇敢品質的大多數皆是“魯莽、不義、放肆且極不審慎,幾乎所有人都如此”(Laws630b)。這樣的勇敢是殘缺的,沒有對痛苦的忍耐力。勇敢“是與恐懼和痛苦作斗爭,針對欲求、快樂和某些可怕的阿諛奉承,后者甚至能消融自以為剛正不阿的人的血氣”(Laws633d)。在城邦的法律制度中,要讓人們在“苦痛和快樂面前同樣勇敢,戰勝應該戰勝的東西,決不弱于自己最靠近且最嚴酷的敵人”(Laws634b)。
(二)正義
在《法義》卷一開初雅典人問克勒尼阿斯克里特法律建立依據于什么。克勒尼阿斯說:“克里特的立法者為我們制定的一切習俗,公共的和私人的,皆著眼于戰爭。依據這些原則,立法者給出了用于防衛的法律”(Laws625e)。也就是說克里特建立的立法制度是以戰爭為根本出發點,同時還兼顧土地的自然性,普遍戰爭對于他們來說實屬自然。雅典人想要說服可勒尼阿斯的看法,因為勝利不等于好,只有正義的人勝利才是值得稱贊的,不義的多數人戰勝并壓制正義的少數人,這樣的城邦就是壞的,次于自身的。因為他認為:“有時候,同宗的和同城邦的公民變得不義,為數眾多,他們聯合起來用暴力奴役為數較少的正義者。當這幫人變強大時,就可以正確地說,這個城邦弱于自身,同時也是壞的;但這幫人變弱時,該城邦就強于自身而且是好的”(Laws627b)。
(三)明智
明智排位最高,是屬神的善的領頭羊,對于統治者和被統治者來說也是最難達到的。如施特勞斯說:“好立法者在制定法律時,必須著眼于整體德性,尤其是領頭的德性,即明智、理智和意見,連同遵循著三者的強烈愛欲。”
對于缺乏理智的人來說,祈禱是危險的。就像忒修斯反對希珀呂托斯那樣,會釀成悲劇的誕生。就像墨吉羅斯說:“一個人不該祈禱或渴望事事遵循自己的意愿,而是讓自身的意愿遵循自己的智慧。這就是一個城邦和我們每個人都應該祈禱和爭取的——擁有理智”(Laws687e)。
三、柏拉圖《法義》政治倫理思想的實現路徑
(一)會飲與教育
由于醉酒變得富有爭議,依據“理智”,雅典人希望以醉酒為例搞清楚探究所有制度的正確方法。首先是學會如何考察和認識事物的正確方法。以牧羊人、舵手和軍隊的統帥進行比喻說明,任何活動的統治者都必須具備特定的知識或所必需的知識,此外還需要特定的力量,用于控制在其中出現的騷亂。
“會飲”對于城邦政治的德性教育就有重要益處,“酒會和會飲是諸多共同體中的一種交往”(Laws 639d)。正確的會飲必須有正確的統治者,像軍隊一樣,需要統管者,會飲的管理者需要有智慧,且必須是醉酒者們清醒智慧的統治者,要是會飲沒有個清醒的統治者,結果就會走向惡。就像“一個爛醉如泥的掌舵人,還有任何事務上凡喝醉了的首領,都會推翻一切——無論船只、馬車、軍隊,還是他掌管的隨便什么”(Laws641a。)
在雅典人看來,一個井然有序的軍隊對城邦具有重大好處,那么一場井然有序的會飲也會給個人和城邦帶來巨大益處。這會飲的巨大益處就是在于教育,“共同飲酒消磨是對教育的巨大貢獻”(Laws641b)。通過“飲酒”來訓練關于“靈魂的自然本性和習性的認識”(Laws650b),照料靈魂朝向最好的那種技藝,而這種技藝就是政治術。
(二)音樂與教育
雅典人說:“教育最初來自阿波羅和繆斯”(Laws
654a)。而諸神賜予人們歡快的節奏感與和諧感,并用合唱隊引導人們,讓人類載歌載舞,這就是諸神授予的合唱隊,源自快樂。
雅典人認為“合唱隊”是將唱歌和跳舞融合在一起,“受過良好教育的人,唱歌與跳舞都能來一手”(Laws654a)。這意味著這樣的人能通過歌舞來展示高貴的東西,并且從中感受到快樂。可以通過對唱歌和跳舞中好的東西的了解,區別出誰受到過正確教育,誰沒有受到過教育。
用潘戈的話來說,即音樂“將美德與節奏運動的身體快感和迷人影像的可視快感相融合,音樂使公民美德更接近幸福;因此,使得一種靠習慣的教育成為可能,這種教育強于依靠羞恥的教育;通過將其作為公民觀察與思考,或者至少是回憶的目標,音樂提升了美德的意義;音樂賦予詩人在公民生活中的重要角色;最后,音樂試圖以兩種方式,使哲人與城邦達成和解:一是讓城邦的目標稍微接近理智美德;二是給哲人提供一個可能的位置。” ③
注釋:
①柏拉圖《法義》(Laws)的譯文主要參考的是林志的中譯本,本文引用的《法義》僅西文夾注節次符號,后文不再一一說明。
②(美)施特勞斯著,程志敏、方旭譯:《柏拉圖〈法義〉的辯論與情節》,華夏出版社2011年版,第43頁。
③(美)潘戈著,朱穎、周尚君譯:《政制與美德——柏拉圖〈法義〉疏解》,華夏出版社2012年版,第44頁。
參考文獻:
[1]林志猛,柏拉圖《法義》研究、翻譯和箋注(三卷本)[M].上海:華東師范大學出版社,2019.
[2](美)潘戈.政制與美德——柏拉圖《法義》疏解[M].朱穎,周尚君譯.北京:華夏出版社,2012.
[3](美)施特勞斯.柏拉圖《法義》的辯論與情節[M].程志敏,方旭譯.北京:華夏出版社,2011.
[4]劉小楓,甘陽主編.柏拉圖的次好政制——柏拉圖《法義》發微[M].劉宇,方旭譯.上海:華東師范大學出版社,
2013:231.