楊業環,黃 星,孫夢云,楊 麗,鄭睿敏
(中國疾病預防控制中心婦幼保健中心,北京 100081)
心理韌性是指面對喪失、困難或者逆境時的有效應對和適應。美國心理學會把韌性定義為個人面對生活逆境、創傷、悲劇、威脅或其他重大生活壓力時的良好適應,它意味著面對生活壓力和挫折的“反彈能力”[1]。韌性這個心理學概念,一方面折射出人作為物理和生物實體存在的基本屬性,另一方面又凸現出人作為社會和精神實體存在的獨有特性。來自個人、家庭、社會三方面的保護性因素之間會相互作用而組成動力系統,共同抵抗環境的不利影響[1-2]。
處于孕產期的女性經歷著生理和心理上的重大變化,容易出現一系列的心理問題。良好的心理韌性將幫助孕婦更好地度過妊娠和分娩這個特殊時期,更快地適應這一階段發生的變化,保持健康的心理狀態。既往探討孕婦心理韌性情況的文章較少,本研究利用中國孕婦心理健康隊列研究(national prospective cohort study on the mental health of Chinese pregnant women,NSMCP)數據,對孕婦心理韌性的情況、影響因素及與其他心理健康狀況的關聯性進行探討。
選取2015至8月至2016年10月在山西省婦幼保健院、吉林省婦幼保健院、廣東省珠海市婦幼保健院、廣東省深圳市婦幼保健院、北京市海淀區婦幼保健院建檔并進行產檢的孕婦作為研究對象。納入標準:基本資料完善且完成心理韌性量表的調查,研究前簽署了知情同意書,排除數據信息缺失、不能配合完成調查的人群。篩選后共有1 141名孕婦在孕早期(孕13周)時完成了心理韌性量表調查,符合納入排除標準。調查對象平均年齡為(29.55±3.64)歲,85.89%的調查對象為大專及以上學歷,計劃內妊娠者占77.04%,采用輔助生殖的調查對象占6.92%。本研究獲得本單位倫理委員會批準。
1.2.1一般情況調查問卷
一般情況調查問卷由研究者根據研究目的自行設計,主要包括人口社會學資料,如年齡、性別、婚姻、職業、文化程度、家庭經濟狀況、社會支持等。
1.2.2心理韌性量表簡化版(Connor-Davidson resilience scale,CD-RISC-10)
2003年由Connor和Davidson編制而成,系自評式量表,簡稱CD-RISC量表。按Likert5級計分,總分0~100分,得分越高,心理韌性越高。其英文版的Cronbach′sα系數為0.89,重測信度0.87。該量表比較適合監測病人的心理彈性,多用于門診及臨床患者、社區人群、焦慮患者、創傷后應激及應激障礙患者等。2007年Campbell-Sills和Stein對CD-RISC量表進一步研究,將其改編成單一維度的量表,只保留原有的10個條目,量表結構穩定,內部一致性信度為0.85。中文簡化版的CD-RISC-10問卷,采用0~4分5級評分,適合在國內成人中應用。本研究以調查對象心理韌性量表得分的中位數作為分界值,將調查對象分為高心理韌性組(>37分,n=566)和低心理韌性組(≤37分,n=575)。
1.2.3其他心理健康狀況
①氣質型樂觀情況:采用生活定向測驗(the life orientation test-revised,LOT-R)量表測評,由6個條目組成,每個條目1~5分,總分范圍6~30分。量表得分越高,越樂觀。②生活滿意度情況:采用生活滿意度(satisfaction with life scale,SWLS)量表測評,該量表包括5個條目,每個條目0~7分,總分范圍為0~35分。量表得分越高,滿意度越高。③焦慮情況:采用Zung氏焦慮自評量表(self-rating anxiety scale,SAS),量表共有20道題目,采用4點評分,每一項得分相加后乘1.25得到標準分,可通過標準分來判斷個體的焦慮程度。評分標準:得分<50分為無焦慮,50~<60為輕度焦慮,60~<70為中度焦慮,≥70分為重度焦慮。④抑郁情況:采用愛丁堡產后抑郁量表(Edinburgh postnatal depression scale,EPDS)測評,共10個條目,每個條目賦值0~3分。以總分≥9分為可疑或存在抑郁癥狀,<9分為無抑郁癥狀。⑤妊娠壓力情況:采用妊娠壓力量表(pregnancy stress rating scale,PSRS)測評,由30個條目組成。量表得分標準為0分代表沒有壓力,0.001~1.000代表輕度壓力,1.001~2.000代表中度壓力,2.001~3.000代表重度壓力。⑥睡眠質量:采用匹斯堡睡眠指數自評量表(Pittsburgh sleep quality index,PSQI)對調查對象最近1個月的主觀睡眠質量進行評估。該量表總分范圍0~21分。得分越高,睡眠質量越差。PSQI總分大于5分為睡眠障礙。

調查對象心理韌性量表平均得分為(36.84±5.30)分,最低分10分,最高分50分;按照得分從高到低排序可知條目4、9平均得分較高,條目2、7得分較低,差異有統計學意義(t=137.886,P<0.01);高心理韌性組各條目得分均高于低心理韌性組,且兩組平均得分差異有統計學意義(t=-18.656,P<0.01),見表1。

表1 心理韌性量表各條目得分情況(按得分排序,
與低心理韌性組相比,高心理韌性組學歷較高、婚姻狀況評價較高、孕期進行鍛煉、家庭年收入較低、社會支持(丈夫支持、父母支持、公婆支持)力度均較強,差異有統計學意義(χ2值分別為8.419、19.118、4.105、7.973、7.950、6.129、7.973,P<0.05),見表2。

表2 不同心理韌性水平孕婦的單因素分析[n(%)]
高心理韌性組調查對象的生活滿意度和氣質性樂觀得分顯著高于低心理韌性組,而妊娠壓力、焦慮、抑郁和睡眠質量量表的得分均顯著低于低心理韌性組,差異均有統計學意義(t值分別為-3.473、6.135、4.528、3.745、5.313、3.276,P<0.05),見表3。另外,心理韌性水平與生活滿意度、氣質性樂觀得分呈正相關(r值分別為0.102、0.179,P<0.05),與妊娠壓力、焦慮、抑郁、睡眠質量量表得分均呈負相關(r值分別為-0.133、-0.110、-0.156、-0.097,P<0.05)。

表3 不同心理韌性水平調查對象心理健康狀況比較
將前述影響調查對象心理韌性的相關因素納入多因素Logistic回歸方程中。行回歸分析前,對自變量進行多重共線性檢驗,得出方差膨脹因子的范圍為1.032~1.940,容忍度的范圍為0.515~0.969,不存在多重共線的現象。結果顯示,學歷較高、家庭年收入較低、氣質型樂觀量表得分較高是影響孕婦心理韌性的促進因素,其OR值及95%CI分別為1.786(1.211~2.635)、0.510(0.359~0.724)、1.116(1.059~1.176),P<0.05,見表4。

表4 心理韌性得分影響因素的二元Logistic回歸分析
心理韌性在很大程度體現了孕婦處理孕產期遇到各種問題和困難時的心理應對能力。本研究結果顯示我國孕婦的心理韌性的總體得分為(36.84±5.30)分,高于國內其他研究結果[3-4],原因可能與調查工具、調查時點、調查地點以及樣本量不同有關。本次心理韌性量表調查還顯示條目4得分最高,條目7得分最低,體現了我國孕婦在自強性方面表現較好,而堅韌性方面還有所不足的特征。另外,本研究發現孕婦心理韌性情況和生活滿意度、氣質性樂觀情況呈正相關,和妊娠壓力、焦慮、抑郁、睡眠質量情況呈負相關,與其他研究結論相似[5-6]。由于心理韌性情況與心理健康積極指標正相關,與心理健康消極指標負相關,因此,提高孕婦的心理韌性,可以作為提升孕婦整體心理健康狀況的有效途徑。
本研究回歸分析結果顯示孕婦心理韌性情況受到多種因素的影響,學歷越高、氣質性樂觀的孕婦,其心理韌性越好,而家庭年收入越高者,心理韌性越差。文化程度越高,越能和醫護人員進行有效的溝通,表達自身需求的方式也更為有效,可以正確及時的解決困難和問題,心理彈性進而相對較高[7]。孕婦的氣質性樂觀情況也和其心理韌性水平密切相關。1987年Scheier的研究就表明樂觀傾向明顯的個體通常對于事物的發展和結局抱有積極的期望,對于困境更傾向于采取積極的應對策略,這也與2011年張文晉團隊研究發現的樂觀可以調節個體感受到的壓力水平、個體的情緒反應,從而發揮保護作用、維護個體的心理健康機制相一致。而家庭收入反映的是社會學特性,高收入可能代表了更多的外源性壓力和更高的物質需求,心理韌性反而下降[8]。
綜上所述,基于本研究發現的影響孕婦心理韌性的相關因素,建議醫護人員在孕產期保健服務過程中采取科學、可行性強的干預措施提高其心理韌性水平,使其保持良好的生理和心理狀態,能夠更好地應對壓力和挫折,從而減少不良妊娠結局的發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