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 利,路 遙,劉萬波,,劉天寶
(遼寧師范大學a.地理科學學院;b.海洋可持續發展研究院,遼寧 大連 116029)
國外學者關于教育資源配置的制度、方式、發展路徑的研究成果眾多,形成了較堅實的理論基礎。John、Chubb、Terry[1]認為,教育資源配置在政府壟斷情況下,由于缺乏市場競爭,導致資源浪費與效率低下,提出擇校“教育券”制度,旨在平衡弱勢群體享受公共教育資源。也有研究指出,市場機制對于教育改革具有兩面性[2],在提高質量與效率的同時也會拉大校際間的差距,因此政府在配置教育資源時必須堅持“補救辦法”與“防御措施”相結合,防止優勢學校集聚有限的教育資源。此外,Cobb-Clark[3]通過對澳大利亞學校財政數據和學生基礎教育檢測成績的研究,發現學校教學資源配置方式會顯著影響學生的教育成績。關于優化教育資源均衡配置的路徑,Barbara[4]、Jane[5]認為,政府應承擔主要責任,為每一位受教育者提供公平的教育資源,并通過財政資金撥付的方式扶持教育發展[6],縮小不同區域因經濟差異而造成的教育發展差距。
國內學者對義務教育資源的研究集中在3 個方面:①義務教育資源配置的現狀分析。根據研究的主要內容,又可進一步細分為效率測算與均衡度評價。前者多采用數據包絡分析方法,對教育資源投入產出效率進行評價[7]。楊斌與溫濤[8]、李玲與陶蕾[9]等進一步結合Tobit回歸模型,探尋了義務教育資源配置效率的影響因素。對于后者,我國從不同維度構建了義務教育均衡發展指標體系,結合多種數理統計方法,對義務教育資源配置的均衡狀況進行了分析。如王善邁、董俊燕與趙佳音[10],王建容與夏志強[11]從教育機會、教育資源和教育質量3 個方面著手構建義務教育均衡發展指標體系;翟博與孫百才[12,13]借鑒人類發展指數和社會進步指數,從基礎教育機會、資源配置、質量、成就4 個層面選取25個指標要素構建了義務教育均衡發展指數,并進行了實證分析;盧曉旭[14]將學生就學的近便性納入指標體系,為區位空間均衡的測度及學校教育質量均衡的測量提供了支持;于洋、韓增林、彭飛等[15]利用塞爾系數可分解的特點,從整體差異、地市間差異和地市內部差異研究了遼寧省2005—2012 年義務教育資源配置差異演變情況;劉天寶、鄭莉文與杜鵬[16]從縣區內校際間與市域內校際間兩個尺度對大連市小學教育資源的均衡狀況及空間分布特征進行了分析,發現前者的均衡狀況較高且連片分布,后者均衡度較低且高低分聚。②義務教育資源配置低效與失衡的成因探尋。許麗英將其歸結于教育投資體制缺陷、教育政策不合理[17];張盛仁[18]將教育資源配置與人口因素聯系起來,提出人口特別是流動人口對義務教育資源配置具有重要影響;趙林、吳殿廷、王志慧等[19]通過面板回歸模型,定量探尋了我國農村基礎教育資源配置的影響因素,證明城鎮化水平、地方政府財政能力和經濟發展水平等農村義務教育資源配置水平具有正向影響作用。③關于義務教育資源配置優化路徑,學者多從建立健全各項體制機制角度展開論證,如教育經費分擔機制[20]、教師流動機制[21]、義務教育反哺機制[22]等。也有學者指出,應通過優化學校布局調整[23]、改造薄弱學校、提高辦學條件等措施,提高義務教育資源配置效率,推動義務教育均衡發展。
綜合來看,以往的研究多是基于教育學與經濟學的學科視角,在義務教育資源配置的現狀、問題和對策等方面取得了豐富的成果。然而從地理學視角出發,對義務教育資源配置展開時間和空間的對比分析的研究則相對缺乏。基于以上認識,本文選取遼寧省100 個縣級行政區作為研究單元,構建了義務教育資源評價指標體系,并綜合評價了2008—2018年遼寧省義務教育資源配置的時空演變特征,通過相關分析的方法,結合該區域低人口自然增長率與高城鎮化水平的背景因素,探尋影響義務教育資源配置的作用機制,以期為我國其他相似類型地區更好地推進義務教育優質均衡發展提供一定的參考與借鑒。
遼寧省介于118°53′—125°46′E、38°43′—43°26′N之間,是我國重要的老工業基地,陸地面積約14.59萬km2,占我國陸地總面積的1.5%;下轄14 個地級市和100 個市轄區、縣(自治縣)、縣級市,同時包括大連市花園口經濟區、鞍山市經濟開發區、錦州市濱海新區等功能園區。為保持行政區劃的統一,本文將研究對象設定為遼寧省100 個縣級行政單元。
作為東北地區對外開放的門戶,遼寧省具有明顯的區位優勢和經濟優勢,城鎮化水平較高且增長速度較快,但人口形勢不容樂觀。高城鎮化率與低人口自然增長率對該省義務教育階段在校生規模與結構具有明顯的影響。2008—2018 年遼寧省常住人口城鎮化率由60.05%上升至68.1%,高于全國同期的47%和59.58%。一方面,伴隨著人口集聚與經濟集聚的進一步加強和舉家遷移模式逐漸成為主流的務工模式[24],流動學齡人口的比重在不斷提高(圖1);另一方面,人口自然增長率長期低于國家平均水平(表1),意味著新出生的人口已經不能彌補人口自然消亡帶來的數量缺口,致使該省適齡兒童數量持續縮減。遼寧省義務教育階段在校生數量由2008 年時期的380 萬人迅速下降至2018 年時期的290 萬人。

圖1 2008—2018 年遼寧省義務教育階段在校生數量與流動學齡人口比例

表1 2008—2018 年遼寧省人口自然增長率(單位:‰)
差異系數法:通過差異系數測算各縣區義務教育資源配置水平計算結果的離散程度,以此反映遼寧省縣際間教育資源配置的差異。計算公式為:


空間自相關分析:空間自相關是對某種屬性在區域內空間依賴特征的衡量[25],包括全局空間自相關與局部空間自相關。全局Moran′s I 值大于0,則樣本之間呈正向相關性,且值越接近1,相關程度越高;值小于1,則樣本之間呈反向相關性,且值越接近-1,相關程度越高;若值等于0,則樣本隨機分布。利用全局Moran′s I 能測度出樣本整體之間的依賴程度,但無法測算出具體的高值相關區域和低值相關區域,因此需借助局部空間自相關計算每一個研究區域與鄰近區域之間教育資源配置水平的相關程度。局部Moran′s I 雖然能夠發現局部空間是否存在空間自相關,但是對高值集聚區的識別效果并不顯著。因此,采用局部G 系數識別區域中的高值集聚區,通過計算每個空間單元的統計量,得到每個空間單元的Z 得分和P 值,進而探測不同區域的冷點區與熱點區。計算公式如下:

式中,E(Gi)和var(Gi)表示的是Gi數學期望值與差異系數。若Z(Gi)顯著且為正值,表明單元周圍的值比較高,屬于熱點區,(Z(Gi)得分越高,表示熱點集聚越緊密;若Z(Gi)顯著且為負值,則表明單元周圍的值比較低,屬于冷點區。
根據《中國教育統計年鑒》對“辦學條件”部分的統計,教育資源的投入可分為以下3 類:師資力量、硬件資源與財政資源[26],即人、物、財。①師資力量是義務教育資源中的核心因素,對義務教育質量有決定性的影響,應從數量與質量兩個方面對師資力量進行衡量。本文使用生師比反映教師數量是否充足,高于專科(本科)學歷的小學(初中)教師比例和中級及以上專業技術職稱教師比例衡量教師隊伍的質量水平。②硬件資源包括校園的面積、圖書、計算機和各類教學設備,本文選取生均校舍建筑面積、生均圖書冊數、每百名學生擁有計算機臺數4 項二級指標。③財政資源是指義務教育經費,主要來自于政府財政撥款,多用作支付教師工資、購置教學設備和改善校園環境等。根據指標選取的獨立性原則,教育經費與辦學條件彼此并不獨立[27],存在因果關系,故本文僅從師資力量與辦學條件兩個方面出發,選取上述總計7 項二級指標構建義務教育資源配置水平評價體系(表2)。為避免主觀賦權法的隨意性,本文采用熵值賦權法計算各項指標權重,并加權求和得出研究期內遼寧省各縣區義務教育資源配置水平得分。

表2 遼寧省縣域義務教育資源配置評價體系
數據來源:社會經濟數據來源于《遼寧省統計年鑒(2009—2019)》《中國縣域統計年鑒(2018—2019)》和遼寧省教育經費執行統計公報。義務教育資源數據主要來源于政府機構信息統計數據,包括2008—2018年全省每所中小學的在校學生數量、專任教師數量、中級及以上專業技術職稱人員數量、建筑面積、圖書冊數、計算機臺數、教學設備值等統計信息。本文利用ArcGIS 10.7 軟件,將上述11 期學生系統數據和相應年份統計數據關聯到遼寧省分縣行政區劃圖,建立遼寧省義務教育資源信息地理數據庫。研究對象包括義務教育階段中的小學與初中,包括普通小學、小學教學點、普通初中與農村九年一貫制學校4 種辦學類型的學校。
本文通過加權求和計算出2008—2018 年遼寧省縣域義務教育資源配置水平得分,并以2008 年、2013年、2018 年3 個時間截面為代表分析其時空演變特征。采用系統聚類法將義務教育資源配置水平得分由低到高分為低水平類型、較低水平類型、中等水平類型、較高水平類型與高水平類型,各等級的水平范圍與數量比變化情況見表3。

表3 義務教育資源配置水平系統聚類結果
本文根據2008—2018 年遼寧省各縣區義務教育資源配置水平得分情況,計算出其平均值與差異系數值,分別表征遼寧省義務教育資源配置水平的整體情況與均衡狀況(圖2a、2b)。
從圖2a可見,遼寧省義務教育資源配置水平得分平均值數值由2008 年的0.56 逐漸上升至2018 年的1.10,呈穩定提高態勢。就資源配置水平類型而言,整體由低水平類型逐步升高至較高水平類型。結合遼寧省義務教育需求規模在研究期內迅速縮減的現實情況,印證了教育資源供需結構變化對義務教育資源配置水平產生的決定性影響。
差異系數數值大小變化反映了縣區間相對差異擴大或縮小的趨勢。由差異系數計算結果(圖2b)可見,研究期內各類型教育資源配置得分差異系數均呈波動下降的趨勢。其中,辦學條件方面差異系數值存在著明顯的階段性演化特征:2008—2011 年緩慢下降,2011—2012 年小幅回升,此后迅速下降直至研究期末。結合統計數據與政府工作報告可知,2012年遼寧省逐漸開啟了全面改革、農村九年一貫制學校建設、教育信息化建設等工程,實驗結果反映出上述舉措在促進義務教育均衡方面取得了一定成效。

圖2 遼寧省縣域義務教育資源配置水平與差異變化趨勢
將研究尺度縮小至市域范圍,可以發現義務教育資源配置水平差異在市域范圍內也有明顯減小。根據遼寧省各地市市域內義務教育資源配置水平差異的時間演變情況(圖3),2008 年市域內縣際間差異系數最大的地市為沈陽市(0.288),最小的地市為鐵嶺市(0.101);2018 年,沈陽市(0.135)差異系數雖然有所下降,但仍然是為相對差異最大的地市,而差異系數最小的地市則變為葫蘆島市(0.039)。縱向來看,研究期內除撫順市與鐵嶺市外,遼寧省其他地市內義務教育資源配置差異系數數值均有明顯的減小,市域內縣區之間教育資源配置表現出均衡發展的態勢。

圖3 遼寧省各地市內縣際間義務教育資源配置差異系數
據表3 系統聚類結果,以2008 年、2013 年、2018年3 個年份為代表,繪制遼寧省義務教育資源配置空間格局圖(圖4)。總體來看,空間結構上由簡單的極核結構逐漸深化復雜,呈現出“低水平極核式—中水平交錯式—高水平連片式”的演進特征。具體而言,2008 年省域內大部分縣區屬于低水平類型,少數的較低水平、中等水平類型區散落在各個地市的中心區域,如沈陽市和平區、沈河區、大東區與大連市的中山區、西崗區、沙河口區等。此階段義務教育資源配置表現出顯著的區域性差異,各地市市轄區內義務教育資源配置水平普遍領先于其所轄縣市,空間上呈現多極核結構,且極化現象顯著。2013年,各縣區義務教育資源配置水平均有提升,整體上進入中等水平類型。其中,沈陽市與大連市義務教育資源配置水平發展較為突出,并受眾多中等水平類型區包圍,反映出其對周圍縣市明顯的輻射帶動作用。至2018 年,省域內大部分縣區提升至較高水平類型,所有縣區均達到中等及以上水平類型。除散落在各地市轄區內的縣區外,高水平類型區在遼寧省東部集中連片分布,形成了一條南北走向的高水平隆起帶,中等水平類型區則在該省中部、西部形成了兩片中等水平塌陷區,呈現東部地區優于西部地區的空間格局特征。

圖4 遼寧省義務教育資源配置空間格局
值得注意的是,雖然多數市轄區仍保持在相對較高的義務資源配置水平類型,但優勢地位一再下降。從排名看,2008 年資源配置水平最高的5 個縣區均為市轄區(西崗區、中山區、沙河口區、大東區、沈河區),至研究期末,資源配置水平前5 名縣區中已包含長海縣、撫順縣兩縣。此外,一些市轄區在省域內的排名下降明顯,部分縣市排名上升顯著。如大連市甘井子區義務教育資源配置水平由省域內第十七位下降至第四十八位,沈陽市所轄法庫縣由省域內第八十九位快速上升至第九位。縣區間義務教育資源配置水平提升幅度差異導致義務教育資源空間格局的劇烈變化,與此同時,極化趨勢也逐漸減弱,外圍縣市資源配置水平不斷提高,并對城區有趕超包圍的態勢。從結果看,市轄區與外圍縣市生均教育資源占有量的差異趨于縮小,甚至出現了大幅反超的情況,反映出縣域間義務教育資源配置水平上的均衡趨勢。
本文分別計算了2008—2018 年遼寧省義務教育資源配置得分、師資力量得分與辦學條件得分的全局Moran′s I估計量,結果見圖5。從圖5 可見,除2017年與2018 年辦學條件得分的全局Moran′s I 估計量未通過5%顯著性水平檢驗以外,其他指標的全局Moran′s I估計量均為正數,且p值均小于0.05。證明縣域間義務教育資源配置存在顯著的全局空間正相關,義務教育資源配置在空間上存在客觀差異,且存在顯著空間集聚效應。從橫向看,義務教育資源配置的全局Moran′s I 估計量的變化趨勢與師資力量與辦學條件的全局Moran′s I 估計量的變化趨勢基本一致,說明各項義務教育資源空間關聯格局具有一定的同步效應,空間集聚趨勢逐漸減弱。

圖5 2008—2018 年寧省義務教育資源配置全局空間自相關計算結果
本文利用局部G 系數法進一步分析了義務教育資源配置的局部關聯特征,并基于研究期內冷熱點區域的轉移與范圍變化(圖6),分析了義務教育資源配置水平局部空間關聯特征的變化情況。從空間分布看,省域內兩個集中連片的熱點集聚區分布在遼寧省中部地區(沈陽、撫順、遼陽)和南部地區(大連),此外一些地市市轄區也屬于熱點區域,冷點區則主要分布在遼東地區(本溪、丹東)、遼西地區(錦州、葫蘆島、朝陽)和中西部地區(鞍山、沈陽西部、阜新);從時空演變看,中部地區的熱點區逐漸向東側轉移,在沈陽、撫順、本溪、遼陽鄰接地區形成一片新的熱點區域;從冷熱點區覆蓋范圍看,大連市熱點區范圍逐漸縮小,沈陽市西部由熱點區轉變為冷點區,而在沈陽市東部形成了一片覆蓋更廣的熱點區。總體上,遼寧省義務教育資源配置水平類型區域差異特征顯著,且具有較強的空間演變特征。

圖6 遼寧省義務教育資源配置水平空間格局演變
從本質上看,義務教育資源配置實質上是教育資源供給與適齡兒童需求之間相互有機結合的動態匹配過程。因此,要探究義務教育資源配置水平的影響機制,應從教育資源供給、需求出發,將社會經濟發展水平因素納入考慮。為驗證以上推理,本文收集了2018 年遼寧省縣域地方生產總值、政府財政支出、一般公共預算教育經費、小學生均教育事業費、初中生均教育事業費、義務教育階段在校生數與務工子女數等數據。其中,地方生產總值代表當地經濟發展水平,政府財政支出反映政府財力水平,一般公共預算教育經費與小學、初中生均教育事業費衡量教育資源投入,義務教育階段在校生數量與流動學齡人口數量反映受教育需求的規模與結構。
通過各項指標的相關系數計算結果(表4),得到以下結果:

表4 相關系數表
從供給端看,一般公共預算教育經費與政府財政支出的相關系數為0.883,與地區生產總值的相關系數為0.634,證明區域經濟發展水平能夠對地方教育投入規模產生間接影響。小學與初中階段生均教育經費與義務教育資源配置水平的相關系數分別為0.585 與0.611,具有顯著正相關關系。生均教育事業費與辦學條件水平關系更為密切,相關系數分別為0.605 與0.637,而師資力量水平線性相關性則較差,意味著提高生均教育經費供給將有助于提升義務教育資源配置水平,同時對辦學條件的改善更為直接。綜上,區域經濟發展水平直接決定著當地政府的財力水平,從而制約了教育投入規模,并最終滲透反映在義務教育資源配置水平上。
從需求端看,依據人口“推拉理論”[28],區域經濟社會發展上的差異將對人口流動產生“推力”與“拉力”。地方生產總值與流動學齡人口規模間的相關系數為0.561,具有顯著正相關關系,意味著經濟發展水平較高的地區更容易成為區域流動人口的流入地;反之,社會經濟較落后的地區更容易成為人口流失地區。學齡人口規模與義務教育資源配置水平相關系數為-0.44,具有負相關關系。一方面,由于人口的集聚產生“擁擠效應”,導致地區義務教育資源過載,義務教育資源配置水平因此逐漸下降;另一方面,由于人口的快速流失產生出“結構性富余”,教育資源利用效率不足,部分地區義務教育資源配置水平高而低效。綜上,區域社會經濟水平上的差異會對人口尤其是流動人口具有引導作用,而人口流動與集聚的結果則反饋在經濟社會發展現象上。
社會經濟發展水平對義務教育資源配置的影響是全面和多方位的,既體現在供給端教育資源投入規模制約,又映射在需求端學齡人口規模、流動學齡人口比重的區域差異之上(圖7)。經過上述定性推理與定量分析相結合的方式,最終能夠證明縮減區域間社會經濟發展差異是推動義務教育資源配置優質均衡的關鍵。

圖7 義務教育資源配置影響機制
本文基于遼寧省2008—2018 年縣域義務教育系統數據、社會經濟發展數據,通過熵值法、差異系數法、空間自相關分析法等方法,以縣級行政區為研究單元,分析了該省義務教育資源配置的時間與空間演變特征,并結合相關系數法探究了其背后的影響機制,得出以下主要結論:①遼寧省義務教育資源配置水平穩步提升,省域內與市域內縣際間義務教育資源配置水平差異均有明顯縮小,呈均衡發展態勢。②空間格局方面,遼寧省義務教育資源配置空間上呈現出“低水平極核式—中水平交錯式—高水平連片式”的演進特征,且存在顯著的空間集聚效應,隨著時間推移,空間依賴效應不斷減弱。③影響因素方面,生均教育事業費對于義務教育資源配置水平尤其是辦學條件水平影響較為顯著,對師資力量水平影響顯著性較差。需求端,義務教育資源配置水平與學齡人口規模相關系數為負,反映出教育資源調配過程的滯后性。社會經濟發展水平對教育資源的供需兩端均顯著影響,具體體現在教育經費規模和流動學齡人口比重上。
根據上述研究結論,為優化義務教育資源配置,推動義務教育資源優質均衡發展,提出以下建議:①建立具有彈性的義務教育財政管理體制,充分釋放供給側改革紅利。隨著我國新型城鎮化進程不斷推進,人口由遠及近地向城市內集中將會是未來一段時間內人口流動的主旋律。在人口低自然增長的背景下,人口的機械遷移對地區人口規模與結構的影響將更加顯著。在這種情況下,原有的“兩為主”義務教育管理體制暴露出缺乏彈性,難以妥善解決隨遷子女入學問題的局限性。因此,堅持以人為核心的新型城鎮化,建立具有彈性的義務教育財政管理體制,及時預測學齡人口尤其是流動學齡人口規模,保障教育資源充足且均衡,實現義務教育優質均衡發展。②提升義務教育資源質量,深挖教育資源潛力。本文結果說明,當前區域間義務教育資源的占有量差異正在持續縮小,甚至在部分區域出現反超。然而教育資源均衡配置僅是實現教育均衡發展的途徑,不是最終目的,因此應“管好存量,提升質量”,繼續深挖義務教育資源潛力。此外,應結合信息化教育等技術手段,充分利用其能夠突破“時空限制”的特性,保障義務教育機會、過程、質量與成效的全方位優質均衡。③東北地區人口少子化、老齡化程度漸深,人口流失加劇,對基礎教育等公共服務的運營提出了嚴峻挑戰,對我國其他地區具有警示意義。針對遼寧省突出的人口低生育、低增長問題,本文認為“鼓勵生育”與“解除限制”同樣重要。當地政府應視具體情況采取具體措施,如提供生產津貼、入學補貼等,減輕居民生育撫養壓力,提高家庭生育意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