股權集中度、制度環境與企業技術創新

韓潔 崔敏

摘 要：基于我國地區制度環境存在較大差異的背景，以2012—2018年深滬A股國有上市公司為研究樣本，實證檢驗股權集中度如何影響企業技術創新，并探析制度環境對股權集中度和技術創新的調節作用。研究表明，國企股權集中度對技術創新有促進作用;進一步探究企業所處的高法律環境指數地區的制度環境能夠產生的抑制效應，并引入交互項和分組檢驗的方法分別進行實證研究，其結果均一致地表明較高的法律環境指數對股權集中度所產生的技術創新驅動作用具有顯著的抑制影響。同時，在法律環境指數較低的地區，高度集中的股權結構有助于促進技術創新。

關鍵詞：股權集中度;制度環境;技術創新

中圖分類號：F830.91? ? ? ? 文獻標志碼：A? ? ? 文章編號：1673-291X（2021）22-0079-04

引言

2013年11月15日，《中共中央關于全面深化改革若干重大問題的決定》發布，中國石油化工集團有限公司、中國石油天然氣股份有限公司等相繼推進混合所有制改革。數據表明，截至2017年底，中央企業及下屬企業中混合所有制占比已達70%。隨著混改的逐步推進，國有企業創新能力明顯提升，專利申請量顯著增加，然而仍存在創新動力不足、創新體系效能不高以及經濟發展尚未真正轉到依靠創新的軌道上來等問題。

長期以來，關于股權結構與企業技術創新的研究主要從股權集中度和股權制衡度進行探討。在股權制衡度與企業創新方面，朱冰等研究了2000—2014年中國A股上市公司，發現多個大股東的存在會抑制企業創新。而劉曉敏等認為，第一大股東持有的股權越多，越有利于企業進行突破性創新和漸進性創新;在股權制衡度與企業創新方面，秦興俊等利用動態面板SGMM模型，指出股權集中度對企業的技術創新能力的作用顯著為正，而楊建君等以公司治理困境為切入點，研究發現股權集中度與經理人創新動力、自主創新行為之間都存在倒U形關系。可見，關于股權制衡度和股權集中度如何影響企業技術創新的具體作用機理，目前還沒有取得一致的結論。

此外，雖有學者從外部環境探討股權結構對技術創新的影響，如李云鶴、賴凱等，但并未深入探討制度環境所產生作用的機制。制度環境是關系企業能否獲取競爭優勢，提高企業創新能力的關鍵因素。目前，我國的經濟正處于轉型時期，企業面臨復雜動蕩的經營環境，因而制度環境更加具有不確定性。鑒于此，應考察國有企業股權集中度和股權制衡度對企業創新的影響，并深入揭示制度環境的調節作用，剖析股權結構影響企業技術創新的具體作用機理，努力從法律制度環境視角找到協調現有研究結論的方法。本文的研究結論將對促進企業研發投入、提升企業技術創新能力、全面實現產業結構升級具有重要的理論與現實意義，為企業在不斷變化的制度環境下提高創新能力提供了有價值的思路。

一、文獻回顧與研究假設

（一）股權集中度與企業技術創新

關于股權結構與企業創新的關系，學者們主要從股權性質、股權集中度、股權制衡度探討其對研發投入和創新產出的影響。

DECHOW認為，股權的適度集中易使所有者控制董事會，選擇能力更強的經營者，從而有利于促使經營者更加關注企業的長期發展，促進企業技術創新戰略的決策和實施。任海云研究指出，一定程度的股權集中與股權制衡很有必要，但是一股獨大的股權結構會阻礙企業進行研發投入。由此，本文提出競爭性假設：

H1a：國企股權集中度與企業技術創新顯著正相關。

H1b：國企股權集中度與企業技術創新顯著負相關。

（二）制度環境與企業技術創新

新制度經濟學認為，制度環境是技術創新的決定性因素。目前大多數研究表明良好的制度環境，能夠提升企業創新產出效率，激發創新的熱情。

La Porta認為，一國投資者的法律保護程度與其上市公司的股權集中度負相關;柯東昌等從公司治理層面指出地區的法律環境越好，對法律法規的執行力度越強，對投資者的保護也會越強，對企業管理者利用權力影響研發投資決策的制約作用就會越大，同時，其通過對我國中小板和創業板上市公司進行實證檢驗，指出企業經營所處的地區法律環境能夠抑制管理層權力對該企業R&D投入強度的正向作用。基于此，本文提出如下假設：

H2：法律環境指數較高的地區，其抑制股權集中度對企業創新能力發揮正向作用。

位于法律環境較好的地區，企業面臨更好的創新環境，因而具有更高的研發投資意愿，因此大股東在企業技術創新戰略中角色可能更低。而位于法律環境較差地區的企業，由于面臨更大的投資風險，其研發投資意愿更低，因此大股東的研發風險意識對企業進行技術創新顯得尤為重要，而股權集中度直接影響到大股東意志在企業是否可以有效地實施。綜上所述，本文認為，股權集中度對企業研發投入的影響在法律環境較差地區作用更重要。許玲玲以2007—2013年上市公司為樣本，實證發現位于市場化進程較低的地區，股權集中度越高，越有助于促進企業的研發投入。由此，本文提出如下假設：

H3：法律環境指數較低地區，高度集中的股權結構有助于促進企業研發投入。

三、研究設計

（一）數據來源與樣本選擇

本文選取2012—2018年深滬市A股國有企業上市公司作為研究樣本，剖析國有企業股權對創新能力的影響。本文遵循以下原則對原始樣本進行剔除：研發投入異常、缺失的公司樣本;ST、*ST類及暫停上市的公司樣本;金融類公司;其他變量數據缺失的樣本。最終，共得到4 865個樣本觀測值。

本文股權結構數據由國泰安數據庫原始數據整理計算而得;技術創新能力數據通過國泰安數據庫和Wind經濟數據庫獲取;控制變量原始數據來自樊綱、王小魯等編制的《中國分省份市場化指數報告（2016）》中的“市場中介組織的發育和法律環境制度”，對2015—2018年數據采用時間序列預測ARMA模型、ARIMA模型等運用SPSS24.0獲得。其他變量通過國泰安數據庫獲取，描述性統計和多元回歸分析應用Stata15.0軟件實現。同時，為避免極端值的影響，本文對連續變量進行了Winsorize處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