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曉玲
摘要:在這個文化全球化的時代,文化軟實力的重要性日益突顯。在建設文化強國、說好中國故事的道路上,我們還有許多需要學習的地方。本文以中國傳統故事——花木蘭替父從軍在美國的風靡,從文化內部的角度,初步探討了美國受眾對于花木蘭形象喜愛的原因,并指出其對我國文化交流傳播時的借鑒之處。
關鍵詞:花木蘭 中華文化 文化融合
一、引言
在這個全球化的時代,不同文化之間的傳播與交融無法避免。對外傳播中華文化的過程中,傳統故事及典型的文化形象發揮著大有可觀的作用。由于不同文化的思維方式、價值觀念及審美想象等存在差異,這些傳統故事及文化形象在向異文化傳播的過程中亦會發生一些變異或新的解讀。自李小龍將中國功夫打入好萊塢,中國元素在世界文化領域逐漸嶄露頭角。其中,上個世紀末美國的迪士尼動畫電影《Mulan》是改編中國傳統故事并大獲全勝的初次嘗試,2018年的真人版電影《花木蘭》又一次在世界范圍掀起中國風。為何美國人反而更擅長利用中國的傳統故事在文化領域取得成功?
二、作為文化形象的花木蘭
1. 花木蘭在中國
從《木蘭辭》開始,木蘭替父從軍的故事在中國已經流傳千古、家弦戶誦。在中國古代文學故事系統中,花木蘭選擇替父從軍的主要原因是“無長兄”,詩中并沒有刻意去傳達女性自立自強的意識。直到20世紀,中國人的思想開始解放后,花木蘭的形象才開始具有女性國民的地位,其替父從軍的因由也隨著時代背景更迭為“一來為國家出力,二來不枉費爹娘生我一場”的家國情懷。
在《中國文學史》中將木蘭的藝術形象形容為:“中華民族理想的化身,具備勤勞、善良、機智、勇敢、剛毅與淳樸的優秀品質,一個植根于中國北方大地上的有血有肉、有人情味的英雄形象[1]。”除了經典樂府詩《木蘭辭》外,更有徐渭的《雌木蘭替父從軍》戲劇,以及張紹賢的《閨孝烈傳》,無不反映著中華民族的文化認同和價值觀。木蘭從軍從孝到忠,辭官后,再從忠到孝的過程,亦是儒家文化中的“忠孝可兩全”思想的體現[2]。作為“忠”“孝”的代表,花木蘭的故事不僅蘊含了中國幾千年來被主流推崇的儒家正統思想,而且深深契合代代扎根浸潤于儒家文化的中國人的價值觀念。
2. 花木蘭在美國
少數族裔作家在美國文壇是處在邊緣地位的,他們也渴望取得一席之地,故而另辟蹊徑,通常采取在自己的作品中添加自己族裔元素的文化策略,以吸引更多讀者的目光。文化身份是一種變化的存在,“它們決不是永恒地固定在某一本質化的過去,而是屈從于歷史、文化和權力的不斷‘嬉戲’[3]。”上世紀六七十年代在美國開展了一系列的民權運動、女權運動,或多或少都激發了少數族裔和女性的平權意識,由于他們并不滿意自身所處在的邊緣化地位、同時也渴求主流文化的認同,這些因素共同激勵了在美少數族裔作家的創作[4]。
美國的花木蘭最早是在華裔女作家湯婷婷的《女勇士》(The Woman Warrior)中為美國人所熟知。湯婷婷出生為二代移民,由于自身的矛盾經歷,同時處在傳統家庭重男輕女的氛圍與倡導平等意識的美國社會環境中,對于母國的傳統文化的了解也僅僅限于一知半解的口耳之學,她筆下花木蘭藝術形象是其女性平等意識的產物,并沒有過多涉及中國傳統儒家思想。
湯婷婷描繪的花木蘭的形象特點是符合美國人自由平等意識和個人英雄主義的價值理念。花木蘭平凡的出身與在戰爭中巾幗不讓須眉的表現,滿足了美國人對英雄人物的渴望和追求,巾幗英雄的形象充分滿足觀眾的審美想象。在重男輕女的思想下,花木蘭替父從軍的顛覆性更能激發以平等意識為基本理念的美國人民的強烈共鳴。
三、為何花木蘭在美國備受歡迎
1. 美國作為輸入國的文化誤讀和文化過濾
在文化交流過程中,文化接受者很容易根據自己內心預設的標準對所交流的信息進行選擇、改造、移植和滲透,這就形成了文化過濾;同時,不同歷史文化背景的讀者具有的文化成見,使他們對外來文化事先就具有刻板印象,從而引發文化誤讀[5]。
美國的木蘭故事中,人類文化共有的元素如“親情”“英雄”“戰爭”未被弱化和忽視。然而,其中蘊藏的另一個儒家文化內核——“忠君”完全被忽略了,木蘭上戰場是為了向他人證明自己的能力,實現自身的價值,而不再只是為了忠君報國,所以他們著重描繪了木蘭在從軍體驗時的拼搏精神與自我成長。這種對于個人的發展和自我實現的重視正是美國精神的思想內核[6]。
2. 美國自由平等意識的盛行
縱觀世界,以女性為主人公、以戰爭為主題的文學作品,只有中國的花木蘭,花木蘭代表著一種女性英雄主義。從這個角度來看,花木蘭首先是一個女英雄。尤其是在美國這樣一個女權主義特別發達的國家,對花木蘭的重視,其實就是對女性英雄的重視。在美國,早期的女權主義作為一種政治運動,為女性爭取各種權益,從離婚自由、選舉權自由,一直到現在,已經發展為一種文化運動,文化女權主義開始為女性爭取文化自由,達到與男性真正的平等的訴求十分強烈。花木蘭形象的強悍,與這種訴求不謀而合,因而在美國備受歡迎。
國內外的木蘭形象不同,既是由中西方文化差異而產生的,也因時代背景不同而產生。在中西文化相互融合的背景下,重新建立起一個新的木蘭形象,而它建立的基礎則是西方價值觀和道德觀。重塑木蘭角色,根據特定歷史現狀和社會環境,賦予故事新的內涵,充分反映了時代性[7]。
四、“花木蘭”的成功對傳播中華文化的啟示
眾所周知,美國作為一個多元文化的國家,在文化領域吸收借鑒各國元素并發揚光大,可謂是一騎絕塵。今天,中國文化符號通常都是以一個或多個元素的形式添附在西方的影視作品中,唯有花木蘭是以主人公的形象出現。木蘭的故事是中國傳統文化的瑰寶,是中國文化軟實力的有力證明。讓優秀的中華傳統文化走出國門,被全世界所接受,可以挖掘中國故事中的普世價值,因地制宜,這些從根本上并不取決于其使用的文化策略是偏向東方或西方。
雖然各個民族的文化都有其獨特之處,但在文化傳播交流過程,它們內部所蘊含的,只有具有人類普適性的社會經歷和情感體驗,才會被更好地被接受者接受。優秀的傳統文化是中國文化的精華所在,在傳播中華文化的過程中,我們要將富含中國特質,能夠代表中國形象的物質文化和精神文化的傳統故事,結合時代背景,與受眾國的文化有機融合起來,求同存異,以易于大眾接受的方式講好中國故事。
十九大把建設社會主義文化強國擺到更加突出的位置,我國反復強調堅定文化自信,中華文化正迎來一個繁榮發展的黃金期。博大精深的優秀傳統文化,是我們深厚的文化軟實力。但是眼下的客觀事實是,我們國家還只是一個文化大國而不是文化強國。讓中華民族的優秀文化被世界所看見,是推動社會主義文化繁榮興盛、建設社會主義文化強國的題中之義。我們要善于結合時代特色,賦予中華文化新的價值,將中華文化帶到更高的境界。
參考文獻:
[1]袁行霈,《中國文學史》第2卷,北京:高等教育出版,1999年出版,第107頁.
[2]況玲玉.基于中西文化的美國迪斯尼動畫電影《木蘭》研究分析[J].科技資訊,2019,17(17):224-225.
[3]斯圖亞特·霍爾 文化身份與族裔散居[A].羅鋼,劉象愚.文化研究讀本[M].北京:中國社會科學出版社,2000: 211.
[4]李楠.接受學視角下的文化變異——以“木蘭故事”在美國的百年傳播為例[J].北京聯合大學學報(人文社會科學版),2017,15(01):104-110.
[5]曹順慶:《比較文學學》,四川大學出版社2005年版.
[6]華靜:《文化差異、文化誤讀與誤讀的創造性價值———兼析動畫片〈花木蘭〉與〈功夫熊貓〉的中美文化差異與誤讀現象》,《蘭州學刊》2010年第1期.
[7]郭潔潔.跨文化語境下木蘭文化研究[J].長春師范大學學報,2016,35(07):189-191.