蒂姆?波頓 “鬼才”之殤

Give me Five，輝煌過往

一人之力撐起哥特世界

論起“怪”，想必在諸多影迷的腦海中第一個蹦出的名字便是“蒂姆·波頓”，有人說天才和瘋子一線之隔，而他卻是天才和瘋子的完美結合體——是他拉開了哥特風格電影的黃金分割線。其實，“哥特藝術”這種略顯暗黑系的藝術創作自其誕生之日起便被貼上了怪異、陰郁、孤獨等標簽，通過渲染頗具神秘色彩的元素，在神圣與邪惡的邊緣來回試探。不愛的人對它嗤之以鼻，而愛它的人則對這種獨特的風格欲罷不能。作為其中的佼佼者，波頓的電影故事本身充滿奇幻色彩，在獨特詭譎的氛圍下，他獨有的暗黑童話風格的作品序列得以一一展現。

無論是獨自生活在古堡的廢舊機器人愛德華（《剪刀手愛德華》），還是對神秘世界充滿著好奇心的查理（《查理與巧克力工廠》），抑或是《科學怪狗》中痛失愛犬的維克多，《佩小姐的奇幻城堡》中探索時空回廊的杰克……在他的作品中，主角形象、思維或是行為方式與現實世界總存在著一定程度的背離，他們的形象或古怪、奇特或單純、好奇，在現實生活中人們的視野里，這樣的行為是不被理解和接受的，因此通常也給人們帶來了諸多恐慌，然而他們卻都有著同樣孤獨而善良的內心。這些角色和蒂姆·波頓本人擁有著一樣的氣質，性格孤僻、怪異，或多或少與現實世界疏離，亦或者說，在羞澀自閉的形象設定之下，這些角色是蒂姆·波頓對于自我形象的表達，他將這種孤獨放大，成為自己的獨有概念，隨著全球電影的工業化，漸漸走入觀眾心底。

自《剪刀手愛德華》驚艷世界，《斷頭谷》開啟新千禧波頓作品的爆發式井噴后，蒂姆·波頓與約翰尼·德普、海倫娜·邦瀚·卡特組成的“黃金鐵三角”，一度成為了票房與質量的保證。此后，《大魚》《查理和巧克力工廠》《僵尸新娘》《理發師陶徳》《愛麗絲夢游仙境》均獲得了全球范圍內口碑和票房的雙豐收，憑借著這些作品，蒂姆·波頓成為世界最富盛名的好萊塢導演之一。陰暗憂郁的美術造型、童心未泯的趣味故事加上主流價值觀的家庭內核，使得“蒂姆·波頓與他的哥特風”從非主流走向了主流，不僅成功引爆商業票房（《愛麗絲夢游仙境》全球票房10.26億美金），甚至是學院獎都開始向他伸出了橄欖枝（《僵尸新娘》《科學怪狗》獲得最佳動畫長片提名，《大魚》《理發師陶德》獲得金球獎最佳導演提名）。

Attention！腳下有坑

▍入坑作品：《黑暗陰影》《小飛象》

《黑暗陰影》——黃金組合的分手信

《查理和巧克力工廠》《僵尸新娘》《理發師陶徳》《愛麗絲夢游仙境》的連續票房大爆，讓向來金錢至上的好萊塢五大切切實實嘗到了甜頭，蒂姆·波頓再也不是主流的對立面而被嗤之以鼻，他和約翰尼·德普的組合仿佛某種“財富密碼”，一鍵就能啟動票房的開關。2012年，華納豪擲2億美金，只為一圓波頓和德普的童年夢——這是號稱黃金搭檔的兩人的第八次合作。《黑暗陰影》改編自上世紀60年代頗為有名的劇集，充滿哥特童話氣息，僵尸、鬼怪、狼人、女巫、怪獸逐一登場，吸血鬼巴納巴斯與他的怪物們穿越時空，其間引發一系列啼笑皆非的熱鬧故事。作為一度被評為最適合吸血鬼裝扮的TOP1男演員，德普自然扛起“黑影”大旗，而他的身后，是“最懂他”的蒂姆·波頓。本以為又是經典的哥特大作，然而出乎意料的是，這部大牌云集、演技在線、妝容精致、特效良心的商業巨制，卻慘遭撲街命運——或許是華納對“波頓+德普”的組合太過有信心，《黑暗陰影》正面對撞聲勢如火如荼的《復仇者聯盟》，結果被掀得人仰馬翻，首周末僅收獲2880萬美元的票房，整體沒破億的全球票房更是創蒂姆·波頓十年來的最低紀錄。當然除了檔期的劣勢，《黑暗陰影》的失利核心，其實正是來自于蒂姆·波頓自己。

早在《愛麗絲夢游仙境》中便有了隱隱的苗頭，波頓愈加注重畫面的精美，卻愈發忽略劇情的流暢。到了《黑暗陰影》，故事更為薄弱，或許是為了滿足華納更大的野心，影片就像是一部前傳或者設定集，有著將這個新IP做大做強的想法，卻無豐滿故事的內核，更別提結尾還挖了坑也沒填。表面上他將人物瓜葛，各種元素都羅列了出來，卻也僅僅只是列了出來，并沒有深入角色去創作他們的心路歷程，導致大部分角色性格特色不鮮明，人物怪物都沒有“立起來”，而蒂姆·波頓標志性的“孤獨感”則完全消失不見，有網友戲稱：“《黑暗陰影》的觀影感受就好比吃飯吃了個前菜，奈何中途廚子下班，正餐消失不見。”但與波頓過往的經典作品相比，只有奇幻元素的堆砌顯然無法帶來沉浸體驗，布景和色彩搭配甚至在退步，“這一點都不蒂姆·波頓”。

《小飛象》——步履維艱的革新路

大約是年齡大了跟不上潮流，大約是被迪士尼收買了喪失自我，大約是江郎才盡思緒枯竭，也可能是“鐵三角”散了以后命中水逆，魔力不再，自2010年紅遍全球的《愛麗絲夢游仙境》之后，蒂姆·波頓就再也沒有交出過一份令人滿意的作品，《黑暗陰影》的票房口碑雙撲街，成為“波頓+德普”黃金組合的分手作。但波頓的噩夢顯然沒有結束，《黑暗陰影》之后的《大眼睛》《亞當斯一家》都已然呈現出江河日下之勢;《科學怪狗》和《佩小姐的奇幻城堡》也不過是及格線上的差強人意之作。2019年，迪士尼用1.7億全力打造經典IP《小飛象》真人版，卻遭遇票房慘敗，全球票房僅3億美金，算上營銷費用未收回成本。這才讓人忍不住感嘆：蒂姆·波頓或許真的老了。

在《黑暗陰影》的失敗之后，波頓是有革新之心的，但迎面而來的觀眾更多感受的卻是創新力的疲軟和難以轉型的困窘。或許《黑暗陰影》的失敗耗盡了蒂姆·波頓的才氣，無論《科學怪狗》也好，《佩小姐的奇幻城堡》也罷，甚至《小飛象》都不過是波頓的妥協與疲軟，那個我們熟悉的、風格明確、創意十足的波頓，已經老了，他不愿意一遍又一遍地重復自己，卻又難以創造出能夠小球推動大球的新鮮點子，于是呈現出來的只有令人失望的刻板和無趣。《小飛象》沒有跌宕詭譎、沒有離奇怪誕，甚至連光怪陸離的世界觀都沒有構建描繪，但這樣復刻原版動畫的方法無疑也讓作品失去了它本該可能的獨特性與奇幻性。“電影想講的非常多，卻沒有一件事能講清楚。”美國知名評論網站Slate直言《小飛象》像是一部衍生品;“經過翻新的故事，只會麻木在盲目的期待和毫無意義的辛苦之中，而這種重新啟動完全不需要存在。”蒂姆·波頓為了迎合原作的觀眾，在用著他認為的“迪士尼童話敘事”式的表達，最后學了個不倫不類。是的，他很努力地做到了照貓畫虎，卻也只能得到一個“努力但不夠好”的評價。

Wait and see，前路漫長

晚節要保

從《文森特》到《剪刀手愛德華》，從《查理和巧克力工廠》到《牡蠣男孩憂郁之死》，蒂姆·波頓的名號，放出去便是大膽獨特的朋克暗黑美學風格，很多人說，如今五大制片廠的利益至上原則，是蒂姆·波頓不能完全發揮他所擅長的風格的主因;也有人說，商業電影對于鬼才導演的頭銜，是不斷的消解更是不斷的毀滅。《小飛象》的確不夠好，這一點無論是票房還是口碑，都已成事實，但不可否認的是，蒂姆·波頓的加入，讓《小飛象》展現了溫暖以外的另一種可能，而迪士尼選擇蒂姆·波頓，也是想要嘗試不一樣的迪士尼路數。

波頓今年62歲，在導演這一行當里并不算老，路還長。時代變革翻云覆雨，當初的驚喜早已不能滿足如今觀眾日新月異的觀影需求，唯有不斷突破才是求生之道。我們也更希望“鬼才”能夠再次呈現出驚艷大作，如同“剪刀手”、如同“夜驚魂”，重磅炸彈，一炮而起。如今的高開低走，或許能給這位曾經的大導一點反思的空間，不要背負著平庸的罵名就此消逝在公眾的眼前，只留下曾經的神話一遍遍訴說著現在的無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