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海濤 王丹熒
【摘要】 在家國淪陷的抗戰時期,一部分文人藝士為躲避戰火,紛紛前往彼時西南片區,集結于重慶,形成一方文化高地。而舞蹈作為一種特殊的藝術表現形式,鼓舞斗志,以舞為“器”,在抗戰時期西南地區發揮了重要作用。本文以抗戰時期的西南地區舞蹈家為中心,通過其舞蹈表演、作品創作等內容,論述戰時西南地區舞蹈藝術貢獻及其在后續中國舞蹈發展中產生的現實意義和深遠影響。
【關鍵詞】 舞蹈家;抗戰舞蹈;西南地區
【中圖分類號】J709? ? ? ? ? 【文獻標識碼】A? ? ? ? ? 【文章編號】2096-8264(2021)11-0099-02
一、抗戰時期西南地區舞蹈家概況
1937年底,民國政府機關中負責主管文藝工作的部門搬遷至重慶,西南地區成了一方具有重要意義的文化空間。在抗戰初期文藝發展極為緩慢,藝術人才培養困難,團隊力量薄弱,缺乏系統的培訓學習,沒有相對專業的舞蹈老師來進行指導,這些藝術工作者們面臨著重重困難。盡管如此,在抗戰全面爆發的重要時刻,他們把愛國抗日作為文藝創作的主旋律,為戰時西南舞蹈藝術的發展提供人才資源和社會保障。
據統計,在1931至1945的十四年時間里,當時活躍在西南地區參與抗戰宣傳的舞蹈家大概有兩百余人。期間,眾多優秀的舞蹈工作者所做出的貢獻為現代舞蹈的藝術發展提供了新的思路和方向,以新舞蹈藝術的一代宗師吳曉邦、“芭蕾之母”戴愛蓮、著名舞蹈編導家梁倫等優秀工作者為代表的舞蹈家,在對現代舞蹈藝術發展有著重要里程碑意義的新舞蹈藝術運動中,創作眾多深受廣大人民群眾喜聞樂見的舞蹈作品。
二、戰時舞蹈藝術主基調
在舞蹈工作者的助推下,民族主義空前高漲,舉國上下的注意力都被聚集到國家和民族的生死存亡之上。舞蹈家們登上抗戰舞臺,舞蹈作品是他們手中最強有力的器械,刺向日本帝國主義的陰暗。文化藝術不再只是舞蹈家們的代名詞,而是升華至家國層面,是全民族的藝術,是全民族的文化。“中國傳統文化以新的形式復興,扭轉了‘五四’以來的頹勢,并且取代了西方文化的支配性影響,民族意識和民族精神成為一切藝術的共同指向。”[1]抗戰士兵絕不是孤立無援的浴血奮戰,一批又一批滿懷熱血,對祖國和藝術滿懷赤誠的文藝工作者以舞蹈藝術這一特殊的抗戰武器,發掘文藝寶藏,高舉抗日大旗,痛擊日本侵略者,成了抗戰部隊最溫暖,也是最堅實的后盾。
(一)反映底層人民悲慘社會處境
在抗戰救亡這一大背景之下,所有的舞蹈藝術工作者都不約而同地以“愛國抗日”作為統一戰線。以吳曉邦和戴愛蓮為代表的優秀舞蹈家們厲兵秣馬,創造了一系列以抗戰為主旨的經典藝術作品,為救國存亡的抗日戰爭提供了最有力的支持和最廣泛的動員,也為現代舞蹈藝術的發展奠定了主基調。吳曉邦三赴日本歸國后,在抗日爆發之際,立即投身于抗日斗爭洪流之中,陸續創作了100多個舞蹈作品,《義勇軍進行曲》《送葬曲》《浦江夜曲》《和平的幻想》《傀儡》《拜金主義者》《中庸者的感傷》《大刀進行曲》《游擊隊之歌》《打殺漢奸》《流亡三部曲》《思凡》《傳遞情報者》,歌舞劇《春的消息》,舞劇《虎爺》《罌粟花》諸多代表作。吳曉邦在《饑火》這一作品則運用對比的表達手法,用獨舞的形式,選取最為典型的人物和事件,以最飽滿真實的情感來進行作品的編排創作。為廣大民眾講述一個在寒風中難以忍受饑餓求助無門的饑民,最后依偎在一家富人的圍墻下瑟瑟發抖,凍死街頭的故事。將在大后方只顧自己享受醉生夢死的富人形象與游走在饑餓生死線上苦苦掙扎的勞苦大眾做出強烈的對比,抗戰時期的舞蹈作品,直接服務于抗戰,脫離了傳統思維中取悅于君王的鶯歌燕舞,深入社會生活底層發掘素材,直面抨擊是非善惡。
(二)直面社會丑惡,大膽揭露
吳戴所創作的舞蹈作品,深深地諷刺了賣國求榮者的丑惡嘴臉,以最大限度重現了日本侵略者的殘酷暴行,沉痛地表達了對愛國志士犧牲的惋惜之情,準確地挑起了最廣大群眾的抗戰激情。其中《丑表功》以夸張諷刺的手法,提取戲曲丑角的形象特征以及戲曲服化道元素,刻畫出一個“頭頂官帽、身穿官服、足蹬一紅一綠的鞋子、戴著酷似汪精衛模樣面具的丑官形象”[2],戳穿和諷刺了汪精衛媚外求榮的走狗本質。吳曉邦在《傀儡》這部作品中則采用木偶式的舞蹈動作語匯,將傀儡皇帝溥儀懦弱無能的嘴臉刻畫得惟妙惟肖,同時也影射批判了日本軍國主義的侵略陰謀。舞蹈作為一門藝術,其本質特征中所蘊藏的敘事功能,將戰時的題材娓娓道來,加上其獨特的表現形式,以反映現實的抗戰生活作為重點,刻畫得生動形象,表現得入木三分。同樣彼時的藝術不再只是舞文弄墨,閑情雅致的附屬物,也不再局限于知識分子所獨有的文化,而是變成了一件有力的工具,能夠直擊黑暗,能夠號召群眾,宣傳抗日救國,武裝群眾思想。
(三)鼓舞民心激斗志
細究吳曉邦的作品,極具中國風格的經典作品《義勇軍進行曲》在西南大后方掀起了一股舞蹈熱潮,群眾反響極為熱烈。整部作品充滿了雄渾的氣勢,與中華民族不屈不撓的民族精神和民族氣節風骨相契合,又別具新意地融入了現代舞蹈元素。表現現實,又能高于現實,謳歌了義勇軍英勇無畏的英雄氣節,刻畫了中華兒女敢于為民族拋頭顱,灑熱血的高大形象。《游擊隊員之歌》又另辟蹊徑,極具節奏感,游擊隊員神出鬼沒的情景隨著節奏的應和展現在人們眼前,一掃人們心中的沉悶,內心逐漸盈滿愉悅。舞蹈創作中的夸張和諷刺手法,在這些抗戰作品中得到了突出強調,深刻反映社會現實,痛批殘暴的日本侵略者,喚醒廣大群眾的抗戰熱情。
吳曉邦、戴愛蓮對祖國那深切且熱烈的愛意沉淀在作品的每一個細節中,他們對骨肉同胞的不幸遭遇深表同情,由此,也對侵略者的殘忍暴行更加深惡痛疾,大力謳歌了抗戰勇士的愛國行為,贊美了最純粹且優秀的民族精神,展現了舞蹈家敢于承擔社會責任的崇高風骨。創作的題材也來源于所見所聞,親身的經歷使得每一部作品的感情真摯飽滿,有感而發的創作更加深入人心。愛國抗戰的社會現實作為主題材,加上舞蹈的編排,再以表演者的肢體動作進行演繹,淋漓盡致地揭示了籠罩著祖國大地的陰暗,喚起人們心底的愛國之情,激發抗戰斗志,具有深刻的社會意義與進步作用。
三、戰時舞蹈藝術現實意義
“天下興亡,匹夫有責”,這是自古以來就被廣為傳頌的話語。在抗日戰爭這一特殊的歷史時刻,國家興亡,就是每一個中華兒女的責任。舞蹈柔弱卻堅韌,每一股堅韌的力量擰在一起,便能夠產生巨大的凝聚力和號召力。戰時舞蹈藝術已成為西南片區戰時輿論宣傳動員的重要載體。通過編創大量的表演作品,開展抗戰舞蹈宣傳活動,喚醒人們的民族意識,凝聚民族自信心,對抗戰的勝利起到了助推作用,具有重要的歷史價值與影響。
(一)藝術創作需深入生活、扎根群眾
藝術家們心態與思維的轉變,深知藝術創作需深入生活、深入群眾。通過舞蹈這種為大眾所喜聞樂見的表現形式來進行展現,讓一片赤誠的愛國丹心不斷感染著觀眾,鼓舞千千萬萬的熱血之士,奔向保家衛國的抗日前線。“藝術家即是革命家,救國不論用什么樣的形式,茍能提高文化,改造社會,就充實國力了。我們不能把自己的責任看得過小,一定要刻苦地從本分上實干。”[3]新舞蹈藝術初期強調舞蹈的“啟蒙”,伴隨著戰爭的到來,人們的創作主旨向著“抗日救亡”進行轉變,從追求逐步進步,到了追求更高層次的愛國為家,整體的創作路徑也更加貼近于現實,這也是“浪漫主義”向“現實主義”創作方法的轉變。藝術源于生活,是現實,更是一種升華。
(二)喚民族意識覺醒,展時代風貌
近代中華民族的覺醒,實質上是民族意識、國家意識的覺醒。在抗日戰爭時期,民族精神與時代精神高度統一,抗戰舞蹈藝術作為在特殊時期的藝術精神,更是中華民族精神的具象化寫照。在最艱難的歲月里,面對民族危亡,舞蹈家們并未一蹶不振,抱著“拓荒者”的志愿,用舞蹈承載力量,用舞蹈保家衛國,鼓舞民眾斗爭,彰顯出抗戰到底的決心與信心。承載了戰時民族使命與民族精神,重溫戰時舞蹈藝術,對樹立民族意識,民族自信與自豪感,“培養擔當民族復興大任的時代新人”有著重要教育意義。
四、結語
抗日戰爭期間的舞蹈作品帶有特殊的時代背景和藝術色彩,間接地促進了中國舞蹈文化向多元化階段的發展,舞蹈種類多樣,形成了多層次、多種類、多風格的格局。多元化的舞蹈發展初步確立了民族的藝術價值觀,更從側面增強了對國家和民族的文化認同感。在抗戰時期,抗戰舞蹈藝術給人們帶來了極大地鼓舞與動力,團結一致共同對外御敵,對中華民族抗戰的勝利起到了不可磨滅的意義。如何使舞蹈藝術緊密聯系時代,同樣又能充分發揮自身藝術特性,戰時舞蹈家們為人們帶來了思考。在當下也要高度重視舞蹈藝術的社會作用,舞蹈工作者們要不斷貫徹落實舞蹈藝術可持續發展戰略,促進舞蹈藝術的可持續發展。
參考文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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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李建平.桂林抗戰藝術史[M].南寧:廣西人民出版社,2014:403.
[3]劉曉玉.為人生而藝術——論徐悲鴻藝術審美中體現的崇高感[J].數位時尚(新視覺藝術),2013,(03):20-22.
作者簡介:
王海濤,男,山東濰坊人,重慶大學藝術學院副教授,研究方向:舞蹈史論。
王丹熒,女,河北秦皇島人,重慶大學藝術學院2018級碩士研究生,研究方向:中國近代舞蹈歷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