鄭玲笑
摘要:西方馬克思主義的重要理論之一即總體性理論,許多西方馬克思主義理論家都論述了關于總體性問題,換句話說,強調總體性是貫穿西方馬克思主義的一條主線。這里,我們以盧卡奇和柯爾施為代表,從他們的總體性理論中理解西方馬克思主義的總體性理論及其對我國全面建設社會主義現代化國家所具有的現實意義。總體性理論對全面建設社會主義現代化國家的意義主要表現在四個方面:社會與個人之間是關聯總體;將總體性思想貫徹到實踐當中;總體性方法的現實載體是無產階級及其組織形式;總體性理論堅持中介性思維。
關鍵詞:總體性理論;全面建設社會主義現代化國家;盧卡奇;柯爾施
一、盧卡奇與柯爾施的總體性理論
(一)盧卡奇的總體性理論
盧卡奇的思想經歷十分復雜,他曾多次對自己的理論進行了批評。然而,對于總體性理論,他卻自始至終保持自己的看法,給予總體性思想以高度評價。
盧卡奇的思想誕生于20世紀初,十月革命的爆發使盧卡奇結合革命實踐,對無產階級革命問題進行反思,反對第二國際改良主義和機會主義對于革命問題的消極態度。為此盧卡奇提出總體性理論原則, 他既反對經濟決定論,又堅持恢復辯證法的革命性。盧卡奇認為:“不是經濟動機在歷史解釋中的首要地位,而是總體的觀點,使馬克思主義和資產階級有了決定性的區別。總體范疇對各個部分全面的、決定性的統治地位是馬克思取之黑格爾并獨創性地改造成一門全新科學的基礎的方法的本質。”[1]87盧卡奇提出的總體性辯證法,即過程的統一和總和。
盧卡奇把無產階級意識歸為把握總體性范疇,總體性范疇要求把社會現實作為一個有機的總體,把握各組成部分之間的聯系與發展趨向,概括了社會與自然相互作用的哲學范疇。總體性是指整個人類社會生活是全面的,它是辯證法的核心和本質,它是盧卡奇在學習、研究和運用馬克思主義辯證法的過程中提出來的。“一方面,他看到黑格爾主客體同一的重要意義,也看到黑格爾抽象的主體必然導致主客體運動的神秘化。從總體性觀點出發,他認為思維和存在,在它們彼此適應或彼此一致的意義上不是同一的。它們的同一性在于,它們是同一個真正的歷史的辨證的過程的兩個方面。”[1]221這表明他在認識論具有唯心主義傾向。
另一方面,盧卡奇在社會歷史觀上具有馬克思主義傾向,認為任何歷史現象只有在具體而完整的歷史過程中才能得到正確理解。作為辯證法本質的總體性運用的對象和領域是社會歷史,它既是客體又是主體。他指出:“歷史是人自身活動的產物,社會歷史是一個過程,而歷史過程又是一個整體。對社會歷史的認識要通過直觀反思的認識來實現對歷史的總體認識。只有無產階級才能認識社會歷史的總體,形成無產階級的獨有的階級意識。而資產階級由于局限性,常常維護自身的經濟利益,掩蓋資本主義社會歷史的性質,所以資產階級意識不可以把握社會歷史總體。”[1]59可見,盧卡奇關于社會歷史總體性的認識,運用了唯物辯證的分析方法和歷史唯物主義的有關原理,指出歷史是人創造的,但同時又受到人類社會歷史條件的制約。這些思想與馬克思的思想基本一致的。
(二)柯爾施的總體性理論
柯爾施與盧卡奇一樣是西方馬克思主義的早期代表人物,他的《馬克思主義與哲學》一書被視為《歷史與階級意識》的姊妹之作。
“總體性理論在柯爾施那里首先是一種認識論。這種認識論的核心內容是確定總體對各個環節在方法上的優越性,給總體性范疇賦予決定性方法論意義。柯爾施指出運用哲學思維的邏輯會發現總體觀念優于部分觀念,綜合方法優于分析方法。柯爾施認為,這種關于總體對于具體的、遍及一切的優越性的原則應成為馬克思主義認識論的核心。”[6]他承認傳統的馬克思主義認識論也有自己的總體觀,那就是關于“普遍聯系”的學說。但他又指出,傳統的馬克思主義認識論沒有把這種總體觀確定為自己哲學的實質觀念,只把它看成“總特征”之一。所以,他與“正統馬克思主義者”在總體觀念上的分歧主要在于是否把它視為馬克思主義認識論的核心。
柯爾施將總體性理論運用于分析社會歷史,就形成了以總體性為標志的歷史觀。柯爾施認為“實在”或“社會”是由三個方面構成的:一是“經濟”,它是唯一真正客觀的和非意識形態的實在;二是“法和國家”,它們并不全是真實的,因為它們被意識形態所覆蓋;三是“純粹的意識形態 ”,它不是客觀的也不是真實的。正如恩格斯所說,意識形態是一種“虛假的意識”,它是社會生活的一種扭曲的反映。
在柯爾施看來,既然歷史的發展是一個復雜的系統,社會的各個環節構成了一個有機的整體。既然資本主義社會對無產階級的統治是多方面的,實行的是“總體專政”,那么無產階級反對資本主義社會的斗爭也應當是多方面的。無產階級革命應是一種“總體革命”即無產階級不但要搞經濟革命、政治革命而且還要搞思想革命、文化革命。柯爾施的“總體革命論”的核心是“主觀革命”、“意識革命”。柯爾施不僅提出以“總體革命”去推翻資產階級的“總體專政”,而且還強調無產階級要建立的社會主義社會應是能促使人全面發展的“總體社會主義”。
柯爾施的總體性理論有其片面性,但它糾正了對馬克思主義的一些錯誤理解。我們對柯爾施的總體性理論,也應該用總體性的觀點去評價其推動馬克思主義發展的積極作用以及歷史局限。
二、總體性理論對全面建設社會主義現代化國家的現實意義
盧卡奇與柯爾施既是理論家又是革命家,他們研究總體性理論不僅僅停留在理論層面,更是為了把握與運用這一理論去指導實踐。他們將總體性原則認為是把握現實的唯一方法,這對于當今中國同樣具有指導意義,我國在全面建設社會主義現代化國家的過程中同樣需要注重運用總體性理論。2020年,中華民族迎來了又一個歷史關鍵點,第一個百年奮斗目標取得決定性成就,脫貧攻堅和全面建成小康社會勝利在望;第二個百年奮斗征程即將開啟,全面建設社會主義現代化國家前景光明,未來五年,中國將怎樣發展?黨的十九屆五中全會《建議》提出的愿景目標,同樣離不開宏觀的視野與總體性的方法。
(一)社會與個人之間是關聯總體
社會與個人的聯系以及社會與個人的意義是不能割裂開來理解的。一方面,我們不能脫離具體的個人來談論社會共同體。另一方面,我們只有把個人置于社會關系之中,個人才是真實的。盧卡奇認為,馬克思將人的本質定義為社會關系的總和是完全正確的。柯爾施提出,運用總體性原則去看待個人與社會的關系,關鍵是要保持個人自由與社會認同之間的內在張力。
全面建設社會主義現代化國家既是對社會發展的關注,又是對個人發展的關懷。人民是歷史的創造者,是我們黨執政的最大底氣。實現“十四五”規劃和2035年遠景目標,要堅持以人民為中心的發展思想,堅持人民主體地位,中國的現代化建設必須從作為總體的主體出發,所謂總體的主體絕不是個別人或個別利益集團, 而是廣大人民群眾,是滿足廣大人民群眾的需要。
(二)將總體性思想貫徹到實踐當中
盧卡奇與柯爾施將理論與實踐視為一個完整的現實的總體,并致力于把理論活動與實際行動真正統一在一起。理論與實踐相統一不僅是理論問題,更是現實問題。理論反映實踐,而且本身就是實踐的一部分,然而我們通常不能做到理論與實踐的真正統一,一個重要的原因就是缺乏總體性思維。盧卡奇所要解決的問題正是理論問題,正是意識形態的功能問題。
我國在全面建設社會主義現代化國家過程中必須加強文化建設,加強我國意識形態建設。理論與實踐的統一是歷史運動中人的意志的合理性問題,理論并不一開始就是意識形態,只有在實踐活動中顯示出它的合理性的理論才有機會成為意識形態。這對于當代中國有著重要的借鑒意義。“黨的十九屆五中全會在全面建成小康社會勝利在望、全面建設社會主義現代化國家新征程即將開啟的重要歷史時刻開啟,審議通過的《中共中央關于制定國民經濟和社會發展第十四個五年規劃和二〇三五年遠景目標的建議》,全黨全國各族人民要把思想和行動統一到這次全會精神上來,同心同德,頑強奮斗,為全面建設社會主義現代化國家開好局、起好步。”[7]
(三)總體性方法的現實載體是無產階級及其組織形式
盧卡奇認為,無產階級的總體性潛能只有在共產黨的領導下才能夠被激發出來,也就是說,只有共產黨才能實現理論與無產階級的真正結合。不僅在盧卡奇的時代需要共產黨的意識領導作用,在當前社會主義建設過程中, 在全面建設社會主義現代化國家的時代背景下,仍然需要共產黨的領導。
新中國的歷史也證明了,黨的意識領導對于社會發展是至關重要的。毛澤東思想、鄧小平理論、 三個代表重要思想、習近平新時代中國特色社會主義都在歷史中證明了自身的生命力。同樣,中國共產黨提出既要全面建成社會主義現代化國家、實現第一個百年奮斗目標,又要開啟全面建設社會主義現代化國家新征程,向第二個百年奮斗目標進軍這一理念,它是在總結中國現代化建設的經驗中提煉出來的。“全面貫徹新時代黨的組織路線,加強干部隊伍建設,落實對敢擔當善作為干部的激勵保護,以正確用人導向引領干事創業向導,讓那些想干事、肯干事、能干成事的干部有更好用武之地。”[7]全面建成社會主義現代化國家、全面建設社會主義現代化國家需要中國共產黨的領導。當然,共產黨本身也需要總體性方法的指導。
(四)總體性理論堅持中介性思維
中介性思維是一種總體性的思維方式。與之相反的是直接思維,所謂直接性思維方式就是把社會看作是割裂開來的部分,將研究的視角固定在事物的表象上。然而中介性思維的核心就在于將直接性思維納入其中,將直接性作為它的一個環節,而不是簡單拋棄直接性。中介性思維對我國全面建設社會主義現代化國家具有不容忽視的啟發意義。其啟發主要體現在兩個方面:一方面,承認當下任務與長遠目標的結合;另一方面,承認資本主義社會與社會主義社會共存的現狀。
首先,當下任務與長遠目標的結合。用中介性思維來看,當下的任務是通往長遠目標的中介,我們既不能簡單拋棄當下,也不能僅僅停留于當下。當代中國的現代化建設與資本主義社會的現代化不同,從長遠來看,中國的現代化建設還具有一個總體目標,那就是實現共產主義。而這也正是全面建設社會主義現代化國家的題中應有之義。倡導富強、民主、文明、和諧,倡導自由、平等、公正、法治,倡導愛國、敬業、誠信、友善,對于社會主義中國而言,這些范疇背后有著更為深遠的意義,就是實現共產主義,實現全人類的和諧共存。
其次,承認社會主義社會與資本主義社會共存的現狀。盧卡奇的中介性思維也指導我們正確理解當下社會主義社會與資本主義社會共存的問題。中介性理論啟發我們:社會主義社會與資本主義社會的關系是揚棄,而不是拒絕與排斥。社會主義社會應該將資本主義社會納入其中,作為它的一個環節,借用他們現有的理論成果。例如,生態危機與可持續發展是西方發達資本主義國家在經過很多年的現代化建設后才意識到的問題,而習近平總書記在全國生態環境保護大會上則強調,要加快構建生態文明體系,加快建立健全以生態價值觀念為準則的生態文化體系,以產業生態化和生態產業化為主體的生態經濟體系,以改善生態環境質量為核心的目標責任體系,以治理體系和治理能力現代化為保障的生態文明制度體系,以生態系統良性循環和環境風險有效防控為重點的生態安全體系。
決勝全面建設社會主義現代化國家任重而道遠,在全面建設社會主義現代化國家的進程中我們不能忘卻總體性的原則。
參考文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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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西安交通大學 馬克思主義學院 ?陜西西安 ?710049)