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暗夜

2021-09-10 07:22:44史玥琦
特區文學 2021年2期

史玥琦

若一切無體,言語是一切,言語自無體,何能遮彼體。

—《回諍論》

茄子。

一鳴,這是我最后一次給你寫信了,這幾天和你一樣,手腳無力,不得不用點字板,我會托小北把這些話筆錄。他最近彈得很好,指頭拎得清輕重,小拇指也不成問題了。布魯斯通常將音階中的“mi”音及“si”音降半音,五音不全的你大概聽不出來。昨晚你呼嚕起伏,我摸你臉,淺淺的凹凸就和布魯斯一樣。西邊床的老先生被人接去出門透氣了,動靜是兩個嗚咽過后的中年女人,我向她們點了點頭,那邊也許沒留意。

你喘氣比以前細了,我想起第一次認識你,直感覺你走過來,像只狗熊似的,在我面前大喘氣,也說不出話來。我剛要覺得你是有分寸的,那天很多人走過來非要和我握手,說你真美,帶著鄭州土壤的氣息,混合不確定的男人的欲望。我想掙脫,想喊,大概好久沒碰見這么多人聲,嘈雜的會場又好像全盯著你,不讓你有一絲怠慢。我甚至后悔接受邀請,你竟然也把手伸來了。我方要用手杖回絕你,你使勁翻我腕。我踉蹌,快要叫出來,以為你是個悍匪。這時從我正前方傳來你喉嚨塞住的聲音,如呼麥一樣尖銳,帶著遼闊的底色。你抹開我掌心,反復地劃,我想象你那瞬間的面部肌肉。你的眉間估計都鼓出山包了,高得像蒙古音一樣嘯利,我們就在那交談了第一句話,沒有,是寫了第一句話。

也是你發出的第一個請求,你食指的弧甲輕輕橫渡我的掌紋,有時又順延紋路,我向斜側方歪頭,接收你飛速的拼寫。你說,可以和你說會話嗎?真有趣,你常對我使用這個句式,我們在君子蘭和綠蘿的葉香環繞下躺到柔軟里的時候—那柔軟是你帶我逛宜家一起挑的—你照例謹慎地攤開我手掌,可以吻你嗎。我點點頭,你安靜的肩膀就熱鬧了。

一鳴,遇見我以前,你的世界是什么樣子呢。你記不記得我們剛住到一起后,有天下午,咱倆對談許久,我坐在這把十來年的藤椅上,你雙臂按起來像長起肌肉組織的藤蔓,環在我腰間。你寫那些話時靜靜的,好像生怕我覺察不到,用力得很。你講了很多故事,說你小時聽過很多胎教音樂,在襁褓里時還愛唱歌。我存疑,在你額骨上放共振最強的電音,你依然回應得不在調,還自信地寫給我,我唱得好聽吧。我把手縮回去,大聲說,你覺得我好看嗎?你能讀懂唇語,馬上用手在我臉上點畫,我靜靜感受:好看。我說,但是我看不見。你又點畫。力度比剛剛大了一點:你也看不見我,扯平了。我又說,窗外那個佛寺,好看嗎?你寫:好看,和你一樣。我再說的話,你讀不出來了,我把你的手當成點板,在展開的紋路和并起的指縫間寫:似境相所量,能取相自證,即能量及果,此三體無別。

常常,在它打鐘時,我聽到你備課,窸窸窣窣,你應該在講故事吧,手掌翻動,講書上的每一個情節,那些模糊的、咿呀的唇間是什么故事呢。他們從你結實的胸腔孵化出來,還沒走到世間,經過你詭譎的聲帶時便蒸發掉了,但小孩子們都和你同頻,或許我無緣完整地聽到你的故事吧。前幾天,學校的孩子來看你,你沒醒,有一個叫瑋瑋的孩子給我放音頻,雖然是文字轉語音后的冷冰冰語調,聽起來卻暖。一鳴老師會好的,我們都會好的,姐姐也要堅持住。我向他們伸兩個大拇指,幾個短小的手指緊緊抓過來了。

世界多數的成功和失敗,和我們沒有太大關聯。我小時候家附近有個叫楊光的男生,他和我一樣,我們玩得很好,二十出頭他上了央視的星光大道節目,因為能模仿人唱歌。他跟我講其實我們在哪都一樣,別人稱贊你,你只能判斷他的語氣,也不知道說這話的人攜帶什么表情。后來我在音樂節拿獎,對采訪的人總是心懷戒備,雜亂的人聲包圍,就像下雨天我一個人在外面,就像你說你和全家出去吃飯,孤寂地坐在一邊。我得承認,是你啟發我選擇本該是我的生活,呃,房子除外,你是個全程休止符的人,天雷滾滾都不會醒,原來我們房子住鐵軌邊上的時候,吵死了。當然,昨晚的雷雨,你也聽不見。

一定非你不可嗎,我不知道。我們之間偶遇和互補的成分恐怕多過理解。你總是成功地讓我心疼,抽油煙機老是忘記關,冰箱滴滴滴的一直在響。你還要跑來和我說話。我們在麗江住客棧,那個老板為我們表演吉他,問你為何毫無表情。從小時入學第一天起,我就學習同類人奧斯特洛夫斯基和海倫·凱勒。自己,也只有自己。我的成長史鮮少包含另一個不得不需要的人。在我面前的虛空中,你又不以聲音出現,你就像我小學時常常抱的一棵樹,早上霧氣撲臉。姥爺會把我抱到較粗的杈上,他說,璐璐,你能看見遠處的煙囪嗎?我說,我看到啦。姥爺問,煙囪是什么形狀的?我說,是螺旋形的。他說,那你知道姥爺是什么形狀的?我說,姥爺是橢圓形的。一鳴,你就像我的一個感官一樣了,感官和愛人是不同的,感官是無條件且必須依賴的;感官和愛人又是相同的,都無法同他人分享。

我想來想去,不知道是總結我們,還是展望我們。我的琴鍵之間多了一個呼吸在角落,每次拿碗—雖然大多時是你拿—都多伸一個指節,剝橘子開始掰成一半,衣服網購一大一小,喝可樂的瓶蓋丟給你,你攢著給學生搭城堡。我的胳膊和腿終于不用花錢按了,你比我的同類按摩還要好。一鳴,如果咱倆是兩種生物,我要成為你的天敵,把你抓起來審判你,為什么要推開我?我想以后逛街過馬路,咱們盡量綁一個鎖鏈,和導盲犬一個原理。我們這么久了,似乎都忘掉需要一點新鮮的表達,我準備多錄幾個音頻,好好回憶一下我們的事,像那回冒著雨在石家莊跑半馬,我都感到你手沒勁了,你還要逞強背我。你聽不見提示,跑錯斜坡,最后兩個人一起摔到路邊,仰面朝天,差點讓圍觀群眾打120。這樣的事再不說說都快忘了。記得我媽去年催婚,還用升旗儀式的腔調故作生動地讀當年我姥爺的南方戰時情書,年輕氣盛,情摯辭稚,是他們避難遷校時寫的,要寄給香港,家里還要聯系新聞炒作。我渾身肉麻,要是你劃給我聽,沒準倒像那么回事。

我又買了一對枕頭,對脊椎更好,等你回家可以試一試。不說了,手機提示沒電了,我今天穿了你春天買的裙子,你說很漂亮那一件。

(00:22:51高品音質)

2017年6月3日 下午9點28分 王璐

至云:

自三月西遷分別以來,已一月不見。跋涉十六日,前些日剛到樂山。校舍輜重方定,只是郵信不易。此處無日機轟炸,雖疲累亦不敢言難,只有思慕如水月,如風影,綿延不絕。

生逢國難,琴瑟兩地,盡日飽嘗思念之苦。昨夜于師兄處借得叔本華《愛與生之苦惱》,說愛情乃是尋樂的途徑,不純潔,亦不高尚。我知他的邏輯,但不能相信。掩卷自思,輾轉難眠。夜又做惡夢,夢日本人環繞于珞珈山下,而你獨處山間。盜汗而醒,忽然明白,我歡喜你,恰如你對我的歡喜,僅這些便足了。至于高尚純潔與否,都且不去理他。愿國府歸復之期,日日夜夜,相守相依。

蜀地蚊蟲叮嚀,沿路見饑饉百姓,共赴國難。隨即以今日所受思念之苦,雖難于消受,但亦不足以深深呻吟。

寄與你一切的思慕,勿念。

王興鈐

民國二十七年四月六日 于樂山

李蕓蕓:

你說我總是胡謅一些事情,我就翻了翻手機備忘錄。三年零四個月前,我給你寫第一封信,你說我惡心、有口無心那些話,大概都能從那找到出處,算起來我寫過上百封郵件給你了,你回我不過就是短信,加個“么么”,所以這回我只簡單陳述事實,算成我們總結性的紀實。

我和你是冬天認識的,你也是我親吻的第一個女孩。我們喜歡坐66路環線復式公交,第二層的倒數第二排,我們一邊假裝看著滿城的雪,一邊拉手。那時我剛從一個巨型生物瘦作正常人,付出了四個月不吃晚飯的代價。我握著你左手,有“白得像雪”一類惡心的比喻掠過腦海。我不甚分明你會喜歡我什么,在我之前,你一直喜歡我們年級打架最酷的混混,你愿意拿著一個紅蘋果,用彩色塑料紙小心包好,穿過兩個教學樓和一個用油漆染黃的人行路,到我們這邊等著看他。每次和小伙伴去食堂我都能看見你,你或許從沒正眼瞧過我,輕輕地踮腳站在那。咱們高中有中國現代教育史上最聰明的設計,就是不同年級的校服顏色不一樣,以便編戶齊民。我們哥幾個穿著經典的高三深藍行頭飄過走廊時,你就輕輕踮腳杵在那,在藍色的浪潮點著一株淺白的浪,白得像雪,那就是你—這就是個簡單比喻,當時情景下的產物。

我突然想起這些,因為現在車窗外在下雪,而我剛去北京參加了一個葬禮,是我鋼琴老師的丈夫,在醫院昏迷很久過世了。我想無論生者再怎么念叨,對面都毫無回音了。望向窗外,玻璃上有側過頭時的鏡像,而快速移動的田地都屏蔽成了白色。瓦房頂是成條的田壟,它像我給你買的毛絨兔的耳朵。然后我想起了你。高鐵前座的人將座椅幅度調整很大,我斜靠著窗,肘頂在扶手上。旁邊座位是一個操著南方口音的年輕母親,正管教著兩個孩子。我昏昏欲睡,腦仁還隱隱作痛,我想和你說點什么,又控制不住情緒。我覺得我們早沒什么可說了,我想我們最后一次見面就是那次了,如我剛見的死別,最后一次。

去年夏天我在長白山拍短片,你給我打來電話,一個接一個。那時我們已經四個多月沒見過了,剛開始我是不想接的,猶豫了兩分鐘接起來第三個,我記得我們全部的對話就是這樣:

“喂。”

“喂。”

“你在哪里,在長春嗎?”

“不,在長白山。”

“去那兒干嘛?”

“我們拍電影結尾,路過這里。”

“你能回來長春嗎,見我。”

“喂。”

“喂。”

“能不能?”

“好。”

“好,到了給我打電話。”

你也許并不想知道,我是很艱難地和劇組打招呼走的。第二天我很快坐火車回來,在家睡了一小會,打車到你家樓下,福安街和安樂路交匯。我在瑞豐包子鋪旁抽了一根煙,又去亞泰超市買了一瓶冰可樂。我喜歡你家基調棕黃色的街區,幾個小伙子在那兒慵懶地投籃,投不進的時候腦袋會無力地耷拉一下,球場圍欄旁邊站著一個黃裙女孩邊吃冰激凌邊看著他們。

我連敲幾下門,三長兩短,是咱倆以前的暗號。你大概反應一下,打開防盜門。我們互相都愣了一下,我愣的時間更長些,然后你突然笑了,那種不帶靦腆的大笑。我想房間里電視背景音是《奔跑吧孫子》的節目,大概是一堆當了爺爺奶奶的明星拿自己理應遺傳明星基因的后代再圈一波錢。我比現在還不知風趣地說,你還是這么喜歡時下的東西。你說,我喜歡什么你管得著嗎。我說,管不著,沒營養,我不喜歡。你說,是啊,您多高深啊。我說,你叫我來不是跟我舊架重吵的吧。

你不說話了,走到我面前,突然雙手環住我的后頸,捧著我的頭。兩只兔子在一起啃著蘿卜樣式的紫色睡衣,寬松的褲子,帶心形圖案的拖鞋。房間很亂,墻角的衣架上掛著一些男人的臟衣服,從衛生間到客廳的地板上能看見水腳印。

我問,你表哥還和你一起住嗎。你松開搭在我肩頭的手,回復說他出差了。接著你盯著我看,眼神像陌生人,說我變得和以前不一樣了。我說我又瘦了一些。你說,你瘦了,顴骨顯得特別高,你眉骨也很高,這樣的長相克妻。然后我回了一句,當時你八成聽不懂,現在給你寫出來,我說我日元丁酉,陰陽差錯日出生,命犯八專,九鬼妨害,典型克妻命。你不想聽,你說,反正你克我,你就是克我,不,是以前克我。我問你和那個云南學長怎么樣了。你說,沒怎么樣,他那個人特別木,沒你聰明,不過人比你好。我說,是個人都比我好。

我們坐下談了一會兒,你問我:“我還是那么世俗對不,喜歡計較別人家的事,喜歡說道,喜歡偏見,膚淺、庸俗、可笑、無聊、淺薄,想過最平凡人的生活,我還是這樣對嗎?”

“嗯,我覺得你是。”

你沉吟了一會兒:“你以前這么說我的時候我也想改的,你知道我內心其實不是這樣的。”你說著盤腿坐在沙發上,挽起睡褲腳,潔白的小腿。

“是,你說過很多次了。”我拿起你家茶桌上最上面的報紙,第四版的一個角落報道上周的沈陽火車站兇殺案,那時我正巧在沈陽取景。

“但我喜歡這樣,我們不合適。”

我笑了起來,我那時候很想說:“不是不合適,而是你輸給了自己,不愿意改變而已。”但我吐掉可能會講出的雞湯:“你這樣也挺好,我不愿意當一個普通觀眾而已。”

“你以后會很出名嗎?”

“不知道。”

“其實你也是個很功利的人啊,讀什么薩特難道不就是為了裝嗎?”

“是的,但拍電影不是為了出名。”

“你電影拍得怎么樣了?”

“還差一個結尾,我們在想怎么拍。我還得學一點音樂。”

“其實我也不想知道。”你說著說著就站了起來,徑直光腳從沙發上走過來,坐在我身上,親一下我臉頰。我有點不知所措。

“要是你腦子里不裝這些東西就好了。”

“我也覺得。”那一刻我想摟住你的腰,猶豫了一分鐘,終于伸了手。

然后我們毫無表情地做愛了。我只記得你雙乳之間叮著一個包。有一段時間,你的眼神在我看來,總是空洞洞的,盡管和一年前的喘息聲一樣。我眼睛一瞥,發現窗邊上幾只小咬蟲在啃著一塊葡萄皮。你身上有很淡的葡萄味的浴液香,緊咬我耳垂的牙齒松動了,你摸索,揪了下我先天少半截的小指頭,然后緩緩推開我,去了浴室。

我翻了下茶幾抽屜,捏出你哥的一根南京,在沙發上抽,真嗆人。我猛烈地咳嗽,震得煙灰缸里的灰都飛了出來。你洗好出來后,讓我快把衣服穿上。我問你,我在你這兒是不還有一件短袖,上面寫著PM2.5那件。你說你給燒了。

你讓我陪你去伊通河溜達,河邊的雪冬天時候沒膝,咱倆像《暖暖內含光》的主角一樣躺在河冰上,那時候恨不得有十六個機位來拍我們。后來我把這句想法告訴了大學的一個朋友,他就寫在了他記述和女朋友床笫往事的小說里。我不確定你有沒有電影感,你討厭我在你面前提這個詞,也討厭我在你面前突然淚流滿面地演戲,更別說躺在一塊的時候。我知道,你喜歡安靜地、眼神空洞地愣神。你知道我們最常見的對話是什么嗎?—“你在想什么?”“什么也沒有。”

咱倆步速放緩,在河邊邊打水漂邊畫著圈走,一前一后,那時候遠處關公雕像旁邊的矮樓還沒扒,有一層薄薄的霧正罩著遠方,那時候你就像霧里的人。你率先開口說話,你說,去年咱們分開的時候,我把你那破詩集也給燒了。我說,你應該撕碎了再拼成新的詩。你說,你就是瞧不起我。你認定這點,我沒話說,這就是我們的死循環,你堅持判定,我反復訴訟。我掏出背包里的小相機拍你,你的笑很不自然,像一個孤楚的小鳥在河邊啄食,這是我現在僅有的你照片。

像一陣猛烈的鼓聲敲奏以后突然泄了氣,咱倆都不再說話,你頭扭過去,盯著那團渾濁著不散去的霧。日頭不知躲到何處了,只有火燒云在灰色天空下若隱若現,一個晴朗的秋日快到了。你十幾天后照例要坐六十四個小時遠途火車去昆明上大學,我坐在了旁邊略平的灰石頭上,頭也不抬。我再次集中注意力盯你的腳踝,十八歲少女的腳踝,不知何時起,我常常想你的腳踝和匡威帆布鞋,就代表了這個灰暗的時代,這么說也不確切。還記得我們在市圖書館相識并戀愛時,我曾隨便翻看一個德國人的攝影集,有一張1936年的學生游行照片,里面打頭的一個女學生代表,分明也是露著淺色的腳踝,下面也是匡威帆布鞋。咱倆仔細觀察過那女生的表情,那是一個噘嘴生氣的面部,在生政府的氣嗎,抑或打著政治的旗號出來發泄?看不出來。只有簡介里寫后來她急病死掉了,而照片里她束緊的褲腿從腳踝處上升為小腿的模狀,然后到大腿,都似乎是緊貼著皮膚勾出來的。這樣的腿移植在你身上,我從大腿處看去,那薄薄的一層褲子貼著腿順延到腳踝打了一個圈,然后是褲子在腳踝的留白,跟著藍色帆布鞋。我似乎聽到了類似于謝幕的聲音,我還試圖想移植這一場景到你身上,但一下子卡住了,你突然彎腰又撿起了石子。我眼睛的焦點放在你鬢角飄逸的發絲上,你卻嘴唇蠕動著,想說些什么。

我問,你在想些什么呢。你說,沒什么,你今天走吧。咱倆步行到火車站后,你貌似很隨意地問我,以后還堅持不用網絡社交嗎。我回答你,大概吧,小時候想找誰玩,我們就在窗口舉旗,不是也好好的。而且你想,盲人他看不見,你找誰發表情包去。你說,聾啞人聽不見,他就不接電話了嗎。你再次說我固執,看我的臉色像看兒戲。我和你說,你有空也看看死去的人的東西,比如經典名著。你說,我看不懂,我就想看看你,知道你沒死就好。

那時我知道你還是找人給我算命了,你不相信我的命理知識,似乎永遠不相信。你信奉每日供著狐仙念咒語的人,她們柔和了古滿洲的薩滿教和八字五行的新法術,用一段近似于二人轉的唱詞就能盆滿缽滿。然后我又開涮,說,你說,為什么沒有“大仙去哪”“極限五行”這樣的節目呢?你不想理我,說,你快走吧。

我們在長春站的大鐘下輕吻了一下,你嘴唇顫動著,在白色的面龐上增著一些我不愿看的底色,我揮手讓你打車回去了,從背影中發現你頭發的尾端染成了藍色。我那時嘀咕了一句,暖暖內含光。

這就是我們最后一次見面了,老蕓,我想我并沒胡謅,我寫了大幾千字,車快到站了,仍不知寫這封郵件的目的,就把它看做我寫的最后一封吧,我甚至不想郵送給你了,因為你說過你并不愛看我矯情,那么沉默地永別也許更適合咱倆水晶球一樣的寒冬。

季小北

已于2017年12月17日17:36保存于草稿箱

興鈐:

見信如晤。接你函時,已至港月余,同行的秀岳拾掇離漢后舊信,說有我的,便知是你。你寄信時,我正由漢往湘赴粵,幾日來,紆道登途,江水如湯,想你深山與世隔絕,無從通問,恨郵傳不達,難得暢述。

近聞初遷西南者瘧疾遍染,興鈐,我已替你禱告,也有萬眾師生,但念萬眾可飽食?可居安?憂掛滿懷,昨夜在九龍云氣獨站,眼見對岸街角車馬,琳瑯富庶,由石子街的花市,可見中環,乃至上環大街的珠寶店。我倒想起去年二月那晚你離漢向西時的情形,一如此繁華,卻更凄愴些:你立于船,舊黃的月亮升起一大盤,許你不知何處是我,老遠地望著,踮腳四顧,許你看見了,則邊處都是我,再無旁人。彼時我真愿喊你名字,可咽下了,太多張皇、留戀的叫聲,別離的時刻倏地發生了,你的名字將埋沒在這些趕生路的人里,我不愿。我愿用汽笛聲喚你,可如此也太私心了罷!

興鈐,我不懊悔彼時之決定,父親嘗言吾乃一永不歸家之女子,我何嘗不愿歸呢。今鄉土落陷,京滬郵政屢遭鉗制,家信阻斷,但得家兄托友捎信來,方知無恙。我的心,你可曉得?此次隨胡先生進港辦報,寓遷三番,生計微薄,報社同仁,已幾人勞病,固守不辭。前日《南華報》社長遭刺,汪府預備之機要,往來釁事,個中險情,不必言盡。我輩所行,惟挽其萬一,惟國府、中原報道詳實,吾等之犧牲、苦惱、努力亦不算枉費的了。

時局萬變,不可測度,昨宿西山,見兩人謔浪笑傲,同你一樣,竟以為山間之你我,夢寐顛倒,國難終解,復如春間,交淚成流。興鈐,我們的分別,不止是我們的,而是億萬人的,如今這些分別,是給我們來擔負,我們的思念也是億萬人的。還記得我們在漢口相識的第一年,你在碼頭上的口占:

月卸云衣散月妝? ?江云諧色萬里光

廣寒搗者歸歇處? ?半江相思一江長

這的確是我們擔負的,興鈐。你我相見不知何時,必以萬胞相見為先。來函所及之叔本華,二十一年在金陵讀書,時先生嘗引其言,我亦寫給你:吾人生命之確實乃無窮之此刻,一己憂慮于時辰間生生滅滅,瞬息如夢,惟土地不朽。興鈐,我們都在這土地上,這歡喜,這愛,都在,我想這是最好的了。

食居切安定,專心讀書,保重身體,勿念。

汝愛 柳至云

民國二十八年二月二十八日

四年三班的馮昕:

你好!

我認識你,你可能不認識我。我給你一個提示,上上周學校有十個學生代表探望出車禍的一鳴老師,我是最前排送祝福的那個。想起來了嗎?其實你和我說過話,周日的書法興趣班,你經常坐在最左邊靠窗戶的第一排,徐老師讓我發卷子時,我發給你,你和我說謝謝(當然你是用大拇指說的)。還有我們剛剛結束的無聲合唱團的六一演出,我站在最后一排,你在第一排的左數第六個,休息的時候我總在看你,當然你肯定不知道啦,看到你又蹦又跳的,我心里好開心。希望你知道,你在我心里有很重的分量,可是我不是很敢去拍你一下,和你說話。我今天鼓起勇氣,寫這段話,希望你可以考慮和我做好朋友。我們班排隊去食堂吃飯時我也會看到你,你是不是喜歡吃二樓最里面的小排骨?沒準我們可以一起吃。還有,書法班的比賽你也要參加吧?如果你不介意,我們可以組隊,這樣還能坐在一起。你能被選為學生代表,說明一定很優秀,我們都是成績好的學生,應該可以有很多話。

最后問一下,你住在學校嗎?昨天放學我看見你獨自一個人走出校門。我也是走讀生,家在北京,如果順路的話我們可以搭伴,你也不要單獨出去,外面一個人很危險。我下定決心寫了這么多話,滿滿一頁,希望你可以看見它,最后祝你每天都很開心!

Ps:你們班展示板上的“七個‘不’”是你寫的吧,寫得真好!

四年一班 李瑋瑋

2017年 6 月 10 日

李蕓蕓

2018-2-15 23:39

你的郵件我看了,我也忘了當時為什么找你。

希望你別那么累,總之,各自安好吧。

新年快樂!

璐璐:

哈哈。沒想到我也會給你寫信,我每天都在你身上“寫信”啊。今天是咱倆拍完婚紗照的日子,喔,是你拍婚紗照,我穿西裝。OH MY GOD,下回我教孩子英文bride時,一定用你穿婚紗的照片作這句的圖解,真的太!漂!亮!了!上帝一定是嫉妒你的美貌,怕你給你自己美死,才不讓你看的。你是不知道今天有多少路人看我們,他們一定羨慕我,當然也可能羨慕你,遇到我這么好的人,哈哈。

我實在太激動了,第一段寫得都不如我的學生們。璐璐,現在你正彈夜曲呢,你還說你要練習婚禮進行曲,從你入戲的神情看應該很動人,我又不敢動了,怕你察覺到我動靜,停下將頭側向這邊,你嘴唇開合,說,沒事吧。我便敲兩下桌子,代表沒事,否則就一下。我想,我們以后得設置一下快捷語了,像鍵盤上的快捷鍵,像110,只有我們才明白的暗號。比如說,西瓜,代表我現在很好,很開心;獼猴桃,代表我有點傷心,求安慰;茄子,代表我好想你,快過來。快捷語一旦成立,都要遵循喔,哪天我們好好設定一下。

我越來越感謝上蒼,讓我可以遇見你,要不是前年,我代表聾啞學校教師去鄭州參加殘聯舉辦的愛傳遞大會,偌大的會場,單看一個女孩在中間的紅毯直直朝前走,也沒有固定人接待,只是尷尬地握手、微笑,我立馬過去幫忙,想想我再慢走一步,都要錯失良機。今天,那個慌張女孩坐在我身邊彈琴。你脖頸輕微地一擺一擺,如同窗外落霞的古鐘。你知道嗎,小時候,我還被送到過一個寺里,在大鐘下站著,我想那些振動都積攢成緣分,可以今天遇到你。拍照累了,你靠著我,頭埋到我懷里。我也不清楚你嘀咕些什么,但我能聞到你發絲的香,那有點像荷香,我們旅行時常常在池塘邊停好久啊。

你記不記得認識不久,你邀請我去搖滾音樂會。那時我如墜云霧,而你可勁地蹦啊,拉著我。我看你那么開心,竟然也開心起來了,還買了發光的面具給我們戴上,是西游記主題的。因為你說過,你記得一兩歲看見過孫悟空的桃形臉和豬八戒帶皺紋的長嘴巴,隔著面具,拉著手。我的豬嘴故意湊近了你的猴腮,只有一兩秒的時間吧,迅速收回,當然你沒有反應,大屏幕上的長發樂手正賣力打鼓呢。回頭我和學校的同類老師說起去音樂會,他們都樂得不行,說我找了個新耳朵,就是你。

璐璐,我們認識這么久,你還沒和我生過氣,要是哪天我惹你生氣了,你就說“這是最后一次”,最后一次吃飯,最后一次逛街,最后一次親吻,最后一次旅行,我不會讓我們有最后一次,所以你說最后一次的時候我們就還有下一次。現在你大概更換曲目了,你的眉頭皺起來,白皙的腿也似動非動的。我想到很多和你還沒做的事,就像你說的,我鬼點子多,愛向孩子們講故事。不愛說話的小朋友呢,我買了木偶,學習好長時間,然后找他到學校一樓的小劇場來。我躲在幕布后面用木偶向他招呼,那笨拙的樣子就像小狗在乞食。小朋友會笑,向我打來手勢。他不知道和大家說什么,我打出,你就說你碰見了一個小木偶。木偶也不會說話,他還害羞。我想,我碰見你,就是不愛說話的小孩碰見了木偶。盯著你看,我發現了很多世界本應有的細節,我們在狹窄的通道相遇,反而緊緊拴在一起。那天我想用微信和你談心,你伸手阻止,你想我在你手上繼續寫,寫很久很久。

看來我畢生要做你的手杖了,璐璐,放心吧,有我你也就安全了。你也說過,我結實著呢,我隨時給你當銅墻鐵壁保護傘。那天我看你在家樓下,天橋下面,徑直就穿到樓梯口了。以后再不許這樣哦,雖然這里很少過車,雖然你靈敏,但你不如我抗擊打能力強,我們最好一起回家,不然我也來不及叮囑你小心。呸呸呸,這些事情永遠不會發生,我們永遠是好好的。你堅決不要導盲犬,嫌費時費力,我理解,我的視野能一直框住你呢,你哪也去不了,如果要遠行,我們也會對彼此負責。想到這里,你說我們的婚禮是中式還是西式呢,我猜你喜歡西式,那樣作為主角的你還可以彈琴,而我正好能讓孩子們來合唱幾分鐘。高年級的孩子去年練了整整一年,你還沒有聽過呢。那些來看的家長們都哭了,我想不僅僅是唱得好吧。

寫了半天,還是前言不搭后語,我準備下樓跑步,一會上來和你共枕眠。我預備好了一條裙子,明一早給你穿,很輕盈,很適合這個春天。

(等著我明早的煎蛋喔,我加了很多語氣助詞,識別出來的語音應該會好聽一點,哈哈哈。)

愛你的 張一鳴

2016年4月17日

李+瑋x2:

問你幾個問題,一定要說實話哦!(接上)

92、那天你說的那“14條”優點是真的我嗎?不是在哄我吧。

93、如果有一天我的腳腫起來了你會不會背我?

94、如果讓你重選同桌你會跟誰坐?(必須是你們班的,可以選擇自己一桌)

95、書法課你為什么要去C組?

96、膠帶丟了,你開心還是難過?

97、你語文書上的圓到底啥意思?上次為什么問你不說。

98、如果這次六·一節我讓你陪我一起表演你是否愿意?

99、假如有一天外星人跟你說,把你變成健聽人,但是以后再也看不見我,你怎么辦?

100、我占你的幾分之幾?(全部是100 %)

老實說哦!(說完決定放學是不是和你走)

馮 2018.5.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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