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宋代花鳥畫圖式結構的探究

摘要：宋代花鳥畫作為兩宋繪畫作品的精髓，以獨特的題材以及精妙的圖式布局在整個花鳥史上占據著重要的地位，已然形成了一套標準的藝術圖式。宋代花鳥畫的圖式結構可所謂是步步苦心經營得來的，每一個構圖飽含了畫家的修養與智慧。花鳥畫作為中國傳統繪畫的一門畫科，體現了人與自然世界的審美關系。畫家通過借助材料的媒介來訴諸于畫面上，以此來表現多樣的審美情趣。筆者希望通過對宋代花鳥的圖式結構的探究，發現怎樣更好的經營構圖以此更好傳達意境的效果，運用到當代藝術的創作中。

關鍵詞：宋代;花鳥畫;構圖

[1]北宋《宣和畫譜.花鳥敘論》云：“詩人六義，多識于草木之名，而律例四時，以記其榮枯語默之候，所以繪事之妙，多寓興于此，與詩人相表里焉。”花鳥畫是一個很寬泛的概念，除了本義花卉、禽鳥以外，還包括畜獸、魚蟲等動物以及樹木、蔬果等植物?；ɑ芘c禽鳥是宋代花鳥畫常見的表現題材，這一時期花卉種類繁多，多以花鳥搭配入畫。在《宣和畫譜》記載名錄中，有30位畫家以及上千件作品，所畫花卉種類達到兩萬種，可見當時花鳥畫發展的成熟。北宋花鳥畫主要承接五代時期的花鳥，早期以黃荃風格為主，勾勒賦彩進行填色，到了后期，花鳥畫風格以“不以形似，追求象外之意。”為主，作品賦予人格化的象征。這一時期的花鳥畫是中國畫花鳥畫史上的一個頂峰。據資料記載，花鳥最早是作為配景出現在人物畫中的，在唐代末期才開始獨立成科。唐朝末年，花鳥畫不論是在構圖技法，還是在氣韻生動的要求上都已經非常完備。為五代十國直到宋代花鳥畫的發展奠定了很好的一個基礎。

一、折枝式花鳥構圖

古代畫論中，常提到“取勢”顧名思義就是構圖。謝赫六法論叫做“經營位置”。唐代張彥遠認為構圖為畫面之首要，是畫面構成的重要一個要素，有著起承傳合的作用。通過經營畫面的布局，達到虛實相生，繁簡，情景交融的意境。[2]最早對于花卉的構圖記載是在《唐朝名畫錄》，“邊鸞，京兆人也，少攻丹青，最長于花鳥、折紙草木之妙，末之有也...近代折枝花鳥居其第一，凡草木、蜂蝶、雀蟬，并居妙品”。他創造了一種與以往迥然不同的花鳥畫的藝術樣式，同時也開啟了花鳥畫的另外一種表現形式——折枝花卉，以其精煉的形式語言精心捕捉近景中所蘊藏的美，是宋代花鳥圖式中最為經典的構圖圖式。此構圖，畫花卉不寫全株，只選擇其中一枝或若干小枝入畫。大多沒有配景，注重取勢，對畫面的取舍要求很高。折枝構圖往往截取樹木花卉中最精彩的一枝加以描繪，以一枝聯想全株。折枝圖式給觀看者的更多的是畫外的聯想，是一種更為含蓄的藝術表達。在中唐至晚唐，邊鸞已經開始畫折枝構圖，到了五代，折枝畫法較為普遍，及至宋代，已成為花鳥畫家最常見的構圖樣式。《宣和畫譜》上記載超過了60多種花卉采用了這種構圖風格，可見當時受到廣大畫家的青睞。折枝式構圖簡約，書寫靈動，反映了宋代花鳥恬淡自然，天真爛漫的審美意境。如林椿的《果熟來禽圖》，枝頭從畫面的左下方出勢，以一波三折之力向下出枝，小鳥屹立在上枝，果子一上一下作為平穩出勢的要素，形成了均衡美的圖式結構。我們從宋人小品，可以看到大量的折枝構圖，雖都是物象簡練，但構圖圖式卻不盡相同，常見的我們可以看到的有一波三折式、V字形式、三根橫倚式、對角線式、邊角式等等。其中對角線式構圖是最富動勢與變化的一種圖式。按康定斯基的說法，線條中弧線是最富張力和方向的，對角線是以它最簡潔的形式表現其運動的無限性，左上右下的對角線更具有“戲劇性”的張力，畫面在變化與運動中尋求統一與均衡。與傳統繪畫的構圖相比，折枝構圖能更好的表現花鳥物象本身，刪繁冗余的景致，追求簡練，天真的的自然之趣。

二、全景式花鳥畫構圖

與折枝構圖相比，全景式構圖，以其震撼的視覺效果以及強烈的視覺體驗為畫家們所采用。一般采取縱橫深遠的布局結構對畫面的近中遠景進行描繪，娓娓道來敘述畫面所表達的內容，有效地拉緊了近遠景的距離，使畫面呈現縱深感。大幅作品常用這一類型構圖，在經營布局中也有幾種常見的類型?！癝”型構圖是最為常用的，用來控制整個畫面的走勢，強調造勢整體的走向。如文同的《墨竹圖》整幅畫面以俯視的角度來描繪一段竹子，從左上方呈S型走向向右下方出勢。濃淡干濕的墨色表現出葉子的陰陽向背，筆端的運筆彰顯出書法的韻味，整幅《墨竹圖》一氣呵成，凸顯了畫家超群的藝術素養。到了崔白院體花鳥時期，大規模的用全景式構圖進行創作，[3]如崔白的傳世名作《雙喜圖》畫中描寫了秋末冬初的郊野里，風吹動著草木，兩只山喜鵲，向一只野兔鳴叫示警的場景。一只騰空飛來助陣，一只倚枝俯向鳴叫，并向野兔張翅示威。近景的兔子與遠景的樹枝上的喜鵲形成一前一后的呼應，三者動態與呼應之關系，構成了S型之律動感。還有風聲、樹聲、竹枝草葉聲和山喜鵲嘰嘰喳喳的叫聲，都從這幅畫傳出了和諧的韻律。物象之間的相互呼應也給觀者營造了一種意境幽遠、靜謐的氛圍，給觀者留下了更多的想象空間。中國畫雖有遠近景的區分，但與西方嚴謹的科學透視法原則是不能進行比較的。中國畫恰恰是追求畫中的氣韻以及精神意蘊的表達——也就是我們所說的“弦外之音，象外之意”，是一種平面式的敘述性結構。而西方古典畫派強調的是一種理性思維，嚴格的造型要求，準確的形體以及明暗關系來表現主體物?？偟膩碚f宋代花鳥畫家十分注重構圖的布局、縝密的構想以及合乎邏輯的構圖變化，使畫面趨于理想化的境界。

三、宋代花鳥畫構圖的特點

宋代花鳥畫的構圖應突出主題，通過疏密、繁簡的對比關系，來進行布局。最重要的一點還要善于處理畫面的留白。用空白來表示空間的距離。例如天上的月亮一旦圓滿了，馬上就要虧厭;樹上的果子，一旦熟透了，馬上就要墜落。這是自然之道，也是人生至哲。凡事總要稍留余地，才能持恒。中國繪畫中也有一種至高的境界，名曰“留白”。通過對畫面留白的空間巧妙地經營，營造出中國畫特有的虛實之境。折枝花鳥畫是“留白”最好意蘊的表達，改變了全景花鳥的滿、全、實。在實際構圖過程中，除了刻畫主體物的姿態，對其物象周圍的空間進行大面積留白處理，形成松弛有度，虛實結合的畫面，以此來提升畫面的空間感?！傲舭住币膊皇菃渭円饬x上的留白，是一種傳統哲學理念與繪畫技巧的結合，在合理的空間經營位置。結合畫面的氣勢與意境，給觀者帶來美的體驗。

宋代花鳥畫對物象精細的刻畫，是長期深入自然的結果，并不是簡單的描摹自然，而是在真實、精巧的表象下，賦予作品更為深刻的精神內涵和象征意義。傳統的花鳥畫，是對自然界中的花卉進行提煉，亦是對自然生命的觀照，畫家筆下不僅是一支或數枝花，亦或是汀鳥魚蟲，更是在表達一個詩意的世界。當一朵花在畫紙上綻放，便完成了從自然界的生命到藝術的生命、從自然美到藝術美的升華。宋代的文人熱愛賞花，更愛畫花。他們對自然界的花卉進行細致的觀察，付諸于畫紙，以此抒發內心之感。作品往往抒發胸中意氣，構造至美的心靈境界。如北宋畫家趙昌，經常于清晨朝露未干之時，繞欄觀看花的情態，致力于去追求生動逼真的藝術感。這些藝術作品經過時代的變遷，穿越數百年來到故宮博物館與我們進行對話。通過欣賞這些精致典雅的花鳥畫作品，感受古代文人墨客百年前的閑情逸致。

四、折枝式花鳥畫構圖的學習與借鑒

在學習中國畫以來，本人已經臨摹了大量的宋人作品。通過臨摹宋畫，對花鳥畫的用線、造型、構圖有了更多的理解與體悟。通過體會當時畫家的心境，幫助我們用思想、情感進行創作。其中南宋衛昇《寫生紫薇圖》是筆者最喜歡的一幅紫薇花寫生作品。枝頭從左下方向畫面右上角挺出，紫薇花與樹枝的動態在畫面形成了一個優美的弧線，左方枝頭分別以輔勢、破勢向上而出，樹枝的處理的恰到好處。畫家對紫薇花的繁雜處理和畫面的留白形成了疏密對比，整個畫面顯得生動自然。通過宋代花鳥畫圖式結構的探究，筆者深刻的領略了宋人花鳥畫構圖的形式美原則。最后，學習宋畫是基礎，在當代繪畫創作中，怎樣從宋人經驗中提煉我們所需要的要素，為我們所用，這是我們一直要去探索的問題。只有把構圖處理好了，才能更好的表達立意與情感。在今后的創作中，無論是哪種構圖，都需要我們用心去提煉，用思想和情感進行創作。

參考文獻：

[1]王群栗點校，《宣和畫譜》，浙江人民美術出版社，2012年6月，一六一頁

[2]（唐）朱景玄撰，溫肇銅注，《唐朝名畫錄》，四川美術出版社，1985年3月，23頁

[3]于非闇，《我怎樣學工筆花鳥畫》，四川美術出版社，2016年版，第55-59頁

作者簡介：費宏博，性別：女，民族：漢族，籍貫：黑龍江省，學歷：在讀研究生，單位：南京師范大學，研究方向：中國畫。1997年6月生于黑龍江省海倫市，2019年畢業于齊齊哈爾大學美術與藝術設計學院，獲藝術學學士學位，2019年攻讀南京師范大學美術學院中國畫專業研究生，先后獲得黑龍江省優秀志愿者稱號、國青杯第五屆藝術設計大賽全國高校藝術設計作品大賽學生組一等獎、第十四界啟明星全國書畫大賽獲得青年組國畫類一等獎、校文化主題教育活動攝影類一等獎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