鄧雅文
摘要:羌族是有著悠久歷史的我國古老民族之一,羌族傳統民歌作為羌族傳統文化的載體,凝結了幾千年來羌族人民的集體智慧。但隨著社會的發展,羌族民歌逐漸式微。文章基于對阿壩州茂縣羌族民歌傳播的田野考察,探析地方政府、民間組織、羌民三個傳播主體在羌族民歌傳播中的文化自覺。結果表明,政府的主導推動了民間組織的成立、非遺傳承人的確立,政府和民間組織共同努力推動了羌民關注本民族的民歌文化,進一步深化了民眾的文化自覺。在羌族民歌文化的傳承和保護中,羌民是最重要的傳承主體,政府是最為關鍵的傳承主體。
關鍵詞:文化自覺;羌族民歌;文化傳播
中圖分類號:G206文獻標識碼:A文章編號:1673-7164(2021)01-0016-04
基金項目:本文為2016年國家社科一般項目“鄉村傳播學視野下的鄉村文化建設路徑創新研究”(16BXW075);2018年重慶市教育委員會人文社會科學研究一般項目(項目編號:18SKGH003)的階段性成果。
阿壩藏族羌族自治州位于中國的西南地區,茂縣是全國最大的羌族聚居縣。羌族僅有語言,沒有文字,文化傳播僅依靠“口傳心授”。羌族民歌作為羌族傳統文化的傳播載體,集中反映了羌族人民的生產與生活、習俗與宗教、歷史與文化、道德與情操等,具有“活文物”的價值。但在其保護與開發過程中,面臨著諸如自然災害導致的大量資料被損毀、傳承人趨于老齡化、缺乏保護意識、文化空間被改變等問題。在羌族民歌式微的當下,羌族民歌能否重現生機與活力?在政府、民間組織、羌民等多個傳播主體中,哪一主體的文化自覺意識最強烈?在羌族民歌的傳承和保護中,哪一傳播主體是起關鍵作用的?各個主體之間存在著怎樣的關系?基于此,本文主要從“文化自覺”的視角出發,探析阿壩州茂縣羌族的民歌傳播。
一、理論、方法與案例簡介
(一)理論基礎
1977年,費孝通先生基于少數民族文化危機,首次提出了“文化自覺”這一概念,他認為“文化自覺”就是要對本民族文化有“自知之明”,明白它的來歷、形成的過程,所具有的特色和它的發展趨向,不帶任何“文化回歸”的意思,不是要“復歸”,同時也不主張“全盤西化”或“全盤他化”[1]。后來,費孝通又對這一概念進行了補充,認為“文化自覺”指的又是生活在不同文化中的人,在對自身文化有“自知之明”的基礎上,了解其他文化及其與自身文化的關系[2]。費孝通多次撰文論述了文化自覺的思想來源和現實意義、探討文化自覺的原因、文化的社會性和歷史性、文化自覺和傳統文明、文化自覺和人類文明等,系統地闡釋了文化自覺理論、價值和實現途徑。
隨著“文化自覺”理論研究的不斷深入,楊文炯認為,發達的漢文化和西方文化給少數民族文化帶來了雙重文化沖擊,少數民族從封閉走向開放的不適產生了強勁的文化震蕩,文化自覺正是對文化震蕩的一種反映[3]。此外,國內大部分學者將“文化自覺”理論應用到少數民族文化保護方面,主要分析少數民族的文化自覺路徑、歷程等內容。一些學者從個體、政府等主體層面也探究了少數民族的文化自覺情況,如瞿瀅分析了湘西土家族文化精英的個體文化自覺歷程[4]。可見,關于少數民族的文化自覺研究已經較為普遍、成熟。
前人關于少數民族的文化自覺研究主要集中于維吾爾族、回族和蒙古族等,較少有關于羌族文化自覺的研究。羌族民歌是羌族傳統文化遺產傳承的核心和基礎,具有特殊的研究價值。特別是在有語言無文字的羌族地區,口傳心授的羌族民歌成為人們今天了解、研究羌族民間傳統文化的發生、傳承、發展歷史必不可少的重要載體。羌族民歌的保護與羌族文化的傳承有著非常密切的聯系,兩者密不可分。目前關于羌族民歌的研究基本上集中于音樂學方面,從社會學、人類學等學科展開關于羌族民歌的研究還很少,因此,本文基于“文化自覺”的理論視角,對羌族民歌的傳播進行研究,以期更好地保護和傳承羌族民歌文化。
(二)研究方法
研究人員于2020年7月及9月分別兩次前往四川省阿壩州茂縣,與羌民同吃同住,深入觀察他們與民歌相關的日常生活,并選取了政府工作人員、民間組織成員、非遺傳承人、羌民等多個主體進行深度訪談,主要通過攝影、攝像、錄音等方式記錄。通過以上工作了解茂縣羌族民歌的傳承方式、傳播內涵、傳播現狀,以及各個主體的文化自覺現狀,為研究提供現實依據。
(三)案例簡介
羌族民歌又稱多聲部民歌,是我國民族音樂史上最古老的唱腔之一,羌族民歌中蘊含著豐富的羌族歷史文化、宗教信仰、禮儀習俗、語言文學、審美意識、思維方式,由于其具有強烈的羌族原生態特色,加上富有歷史和傳奇色彩,2018年6月,羌族多聲部民歌入選了國家級非物質文化遺產名錄。
羌族民歌的種類眾多,如今流傳較廣的民歌,按內容區分大致可分為情歌、酒歌、勞動歌、山歌、風俗歌這五類。不同類型民歌演唱的時空環境有著明確嚴格的劃分標準,按當下羌族民歌普遍傳唱的表演場地區分,可大致分為高山村寨、羌民家中、中國古羌城這三類表演場地。羌民在高山村寨一般會唱山歌、情歌和勞動歌;在家中會唱酒歌以及婚嫁歌;而在中國古羌城這一傳播平臺對民歌的演唱種類則沒有明確的限制,但羌民們一般不會唱婚嫁相關的民歌。
為了適應社會的發展,羌族民歌經歷了從“老民歌”到“新民歌”的過渡。目前在茂縣羌區大范圍流傳的基本上都是“新民歌”。“新民歌”以傳統羌族民歌為根本,加入了現代流行音樂的曲式風格和通俗歌曲的演唱形式,簡化了一些復雜的唱法,賦予了傳統羌族民歌新的活力,但是大多數的“新民歌”依然會保留傳統民歌的歌詞及曲調。這樣一種由傳統民歌演變而來的新民歌,在演唱形式、音樂發展上融入了更多豐富的音樂文化內容,更加符合當下羌族年輕群體的審美口味,更加貼近大眾,易于保護傳唱。
二、羌族民歌文化中的傳播主體
(一)政府層面:官方力量主導
地方政府是少數民族文化保護的基層主導者,主要發揮其文化管理職能,達到統籌管理文化的目的。而文化和旅游局則是主要負責當地物質與非物質文化遺產保護的行政管理部門,在文化保護的過程中更多的是從法律保護、組織管理、政策保護以及資金運作等方面進行。
一個少數民族地區的文化保護情況跟地方政府的文化管理力度有著密不可分的關系。茂縣非遺股工作人員楊成聰說:“其實非遺保護很早就開始做了,只是一方面上級的重視程度不夠,下面執行的人也才接觸這方面的工作,所以開展得不是很好。實實在在的開始是2011年我們到這個單位過后。其實只要政府能重視就能變好,一是要有政策,二是要有資金。”
在具體的非遺工作中,茂縣堅持“保護為主,搶救第一,合理利用,傳承發展”的工作方針。目前茂縣文體廣新局非遺股的三位工作人員主要負責組織開展傳統活動、組織參加非遺活動、非遺進校園、申報非遺項目和非遺傳承人等工作,作為羌民民歌保護最關鍵的主體,茂縣政府力圖通過這些政策措施有效保護羌族民歌文化。
針對羌族民歌文化自身的特點以及其所面臨的困境,地方政府通過深入挖掘調查,開展文化自覺認知與反思,并在此基礎之上梳理出保護工作的思路并進行目標定位。王秋蓮說:“羌城現在是非遺體驗基地,很多游客去,我們申報了這個體驗基地。現在就是一條龍服務,羌城體驗了就可以去坪頭游玩,然后去白石羌寨,有興趣還可以去九頂山。這就是文化跟旅游的融合,民俗、非遺和旅游必須要融合,這樣經濟帶動了,文化也傳承了。吃住保證了,才能說文化傳承。”
可以看出,茂縣政府較好地將民歌等傳統文化和旅游結合到了一起,這樣的定位避免了國家一味投入支持,在一定程度上能夠實現民歌文化的可持續發展。借助古羌城這一平臺,政府開展的傳統活動都將羌族民歌文化較好地展現了出來,既吸引了羌民參與、游客旅游觀賞,又帶動了經濟發展,從而進一步促進更多的羌民加入羌族民歌文化的傳唱保護中。羌城聘請各個村寨會唱民歌的羌民,將民歌發展成他們的工作,以此傳承保護也不失為一個良好定位及保護思路。
茂縣政府充分挖掘了民歌、羌繡等非遺的見證價值、研究價值和旅游價值,帶動了茂縣當地民族文化產業的發展。而這一切,若沒有地方政府前期對羌族民歌文化的文化自覺認知和認同為基礎,是很難做到的。
(二)組織層面:民間力量參與
民間組織是由成員自愿聚集,為實現成員的共同意愿所成立的非營利性社會組織。茂縣有很多關于羌族文化保護的民間組織,均“不以營利為目的,主要開展公益性或互益性活動”,“具有不同程度的自治性、志愿性、公益性”[5]。各民間組織的成立,構建了政府和羌民之間的橋梁,對促進羌族民歌文化的保存與傳承,推進羌族民歌文化的繁榮發展起了積極作用。
1.爾瑪協會
以爾瑪協會為例,該協會全稱為茂縣爾瑪非遺文化傳承保護協會,成立于2009年,協會成立之初,只有300多名會員。經過不斷努力,目前已發展成覆蓋茂縣五大片區,擁有2000多名會員的大型民間文化組織。只要涉及羌文化的傳承保護,爾瑪協會都會積極參與。據爾瑪澤西說:“成立爾瑪協會的目的是為了讓更多的人有意識保護我們的非遺文化,讓更多的人知道我們這個協會是在做啥。不是為了掙錢,是為了保護傳承我們的羌文化。”爾瑪協會在成立之初就十分明確自己應該朝著哪個方面努力,也只有這樣,才能傳遞給受眾明確的價值導向,從而達成推動羌民文化自覺意識覺醒的目標。
通過各種形式的展演,民間組織實現了現實意義上的文化傳承及保護。在政府的支持下,截至2019年7月,爾瑪協會先后參加了10年的國家級非物質文化遺產項目瓦爾俄足節和羌年大型慶典活動,以及各種慰問演出、會演、運動會開幕式表演、電影拍攝,并赴香港參加了第29屆世界非遺文化展演。不管是什么類型的活動,爾瑪協會在參與中都體現了羌族歌舞文化的風貌,羌族民歌可以說是活動展演中不可或缺的內容。在各種文化展演中,民間力量是出于保護傳承自我文化的意識進行傳唱,通過儀式化的呈現引導羌民。在日常生活中,民間力量也會下到基層村寨進行匯演,以求喚醒民眾對羌族民歌文化的記憶。也正是由于民間力量對羌族民歌文化的現狀有著清晰的認識,所以才會產生自覺的文化引導。
爾瑪協會除了在節日活動中展演羌族民歌文化,還自發編寫了一本民歌集《茂縣新民謠———羌族小調》,通過把民歌內容從羌語翻譯成漢字,加以曲譜,再教授給羌民,以此傳承保護羌族民歌文化。據改編者羅仲伯老師說:“這個就是把民歌傳承人聚集起來,然后我把他們唱的羌語改成漢語,印出來,讓大家學唱,這樣他們就接收得了了,羌城這些人在我們的推廣下,都在學習這本冊子上的歌。”由此可見,作為民間組織,爾瑪協會在保護民歌文化方面出力不少,不僅編寫民歌集,而且大力推廣實踐。民間組織在實踐層面付出的努力雖然離不開政府的支持和幫助,但是充分體現了其文化自覺意識。
2.非遺傳承人
非遺傳承人作為文化精英和民間藝人,基本上都自發加入了民間組織中,因此,此處將非遺傳承人劃分到民間組織的范疇進行考察。歷史上的羌族沒有文字留存,羌族文化的傳承主要依靠代際間的口耳相傳、口傳心授,這也使得羌族民歌非遺傳承人的保護情況直接決定著羌族民歌文化的存續發展。
目前茂縣并無國家級民歌非遺傳承人和州級民歌非遺傳承人,省級民歌非遺傳承人有7位,縣級民歌非遺傳承人有3位,均在60歲以上。由此可見,羌族民歌非遺傳承人的數量極少,且老齡化嚴重,側面體現羌族民歌文化的傳承情況堪憂。
此外,羌族民歌繼承人情況也十分嚴峻。隨著目前在冊的民歌非遺傳承人年歲的增長,沒有精力再唱或是離世,年輕一代的羌民紛紛離開家鄉外出求學打工或徹底搬離村寨過上城市生活,能夠潛心學習羌族民歌的年輕人寥寥無幾。羅仲伯說:“傳承人過后是繼承人,但是繼承人哪有時間來學這些,他沒得勞務工資,他要吃飯,對不對,他靠這個吃得飽嗎?能夠把整個家庭的生活支撐下去嗎?經濟關聯過后就是會面對這樣的現實,現在的一切事情都是為了生活。”國家的資金支持有限,如果專注學習傳承民歌文化,并不能保證個人及家庭的溫飽,經濟問題導致部分有興趣的繼承人沒有辦法學習、傳承民歌。因此,非遺傳承人面臨著有心無力的困境,他們愿意為羌族民歌的傳承保護出力,但是卻無處發力,甚至到最后無力可發。
(三)羌民層面:民眾意識提高
雖然羌民在羌族民歌傳承和保護中沒有政府的權威號召力,也沒有民間力量的自發組織性,但卻是最重要的傳播主體。羌族民歌要想傳承下去,不能只依靠政府和民間組織的力量,根本還得依靠羌民內生性的文化自覺。面對羌族民歌文化的斷裂、分層,研究人員從羌民的老中青三代的文化自覺現狀分別展開考察。
老年人是羌族民歌傳承的中堅力量。六十歲以上的羌民基本上都會唱傳統的羌族民歌,并且對各個種類的民歌都很熟悉,但是因生活習慣的改變,在日常生活中唱民歌的老人寥寥無幾,采訪對象羅仲伯說:“現在平時唱羌歌的少得很了,大部分基本上都比較失傳了,青年人些都去外頭打工了,都是些老人在屋頭,他就沒得精力唱這些。但是作為我們老年人和中年人,一定要把我們自己的文化要保護好、傳承好,一代一代傳下去,只是我們現在的接班人對這個不感興趣了。”羌族老年人在一定程度上受到了現代文化的沖擊,但是基本上對羌族民歌文化都有正確且較深的文化認知、文化態度及文化擔當,他們在為民歌保護付出行動,但言語之間也表露出了一定的可惜及無奈。
多元文化傳播建構的文化空間復雜而無序,羌民們不同程度地存在著價值觀失落和文化失序等問題,而這種問題在羌民的青年人和中年人身上較為明顯。
羌族的中年人大多在幼時是聽著老一輩的歌聲長大,因此中年群體基本上還是會唱羌族民歌,但沒有老一輩會唱的民歌多,對羌族民歌的認知程度較淺,且并沒有文化傳承的一個概念,認為民歌文化重要,但也僅僅止于口頭。52歲的陳秀說:“我跟到人唱還可以,自己唱就不咋行了。節日的時候就會唱啊,端午節啊,我們這娃娃結婚啊,做滿月酒啊喜事那些,我們才去唱,平時還是沒得啥子人唱。”政府主導、民間組織協辦的重大節日活動是現代羌族人接觸民歌的一個重要途徑,可見政府及民間組織的文化自覺情況對民眾文化自覺意識的形成有重要影響。
青年群體是對本民族文化較為陌生的一代。茂縣學生在學校里主要接受的是主流文化教育,學習普通話和英語,逐漸疏離了自己的母語和傳統文化空間,而少年輟學的青年人也會離開家鄉去外地打工生活,接觸的基本上也是漢文化。因此,羌族的年輕一代除少部分在高山地區生長的孩子,其余基本上都不會說羌語,也不會唱羌族民歌。羅仲伯說:“小娃娃就高半山的偶爾會唱,其他都不會唱。區鄉的條件,讀書質量相當差,這些娃娃全部送到這個縣城來讀書來了,他哪里還有機會去唱這些歌,一天做作業都搞不贏,一天二十四小時,除了睡一會兒,其他時間大人娃娃都在圍著那個作業轉,哪個還有機會去唱這些歌。所以社會在發展,你這些民族的文化部分慢慢就要失傳,這是大勢所趨。”由于生活環境的漢化,對年輕一代來講,他們所感受到的文化沖擊沒有中老年人所感受到的強烈,因此在民歌文化式微的困境中,并沒有感受到一種危機意識。
技術賦權下,羌族青年個體使用手機對羌族民歌文化的主動關注和參與正在增強。很多茂縣的羌族青年在遇重大節日、婚禮、聚會時,只要歌唱起來了,基本上都會拿起手機拍攝視頻,發布到朋友圈或是抖音上。采訪對象康天婭說:“羌城有啥子活動,只要我在家,還是都會去看,就會拍視頻嘛,然后會發朋友圈啊,嬢嬢、阿姨啊就會拍抖音發出去。要是在外面讀書,沒得空,就會看他們發的朋友圈,基本上朋友圈就刷屏了。”
由于官方對羌族民歌的重視,受文化沖擊不強的青年人也逐漸增加了對本民族文化的關注。又由于知識文化水平的不同,比起學歷較低的年輕人,一些學歷較高的年輕人在足夠了解漢文化的基礎上,認為羌族的民歌文化依然具有重要意義,因為羌族民歌文化承載了羌族的傳統歷史文化,是羌族文化的一大代表。由此可見,在政府及民間組織等文化精英的努力下,大多數羌族青年對羌族民歌文化有正確的文化認知。
三、結語
羌族民歌作為羌族文化的承載物,其重要性不言而喻。歷經千年流轉,羌族民歌的形式和內容有了一定的改變,但是其傳統本質和內涵是不變的。政府、民間組織、羌民作為羌族民歌的傳承主體,是羌族民歌文化傳承最重要的活態載體及保護核心,保持和擴大羌族民歌所屬社群的傳承主體是非遺在傳承中延續歷史文脈的基礎。而在羌族民歌文化傳播中主體的文化自覺程度是影響羌族民歌傳承情況的關鍵因素。結果表明,所有主體都認為在羌族民歌文化的傳承和保護中,最重要的是羌民自身這一傳播主體,而最關鍵的傳播主體是政府。
茂縣政府每年不遺余力開展節日活動,對任何文化活動都予以大力支持,而這些傳統節日活動的舉行,成了羌民盡情歌舞的主要途徑,年輕一代的羌民通過官方舉辦的節日活動進一步了解了民歌文化,在這種儀式展演中,羌民的文化自覺能夠得到一定程度上的激發。茂縣政府將“文化+旅游”的市場機制引入文化遺產保護事業,也使羌族民歌文化及其他羌族文化的保護獲得了良性發展。民族文化一旦變成群眾的一種生計,就會突顯出強大的經濟價值,促進族群對其的自覺傳承。中國古羌城作為非遺文化的核心保護區,基于一定的經濟收入,吸引了一批羌民自覺參與其中,為民歌文化的傳承保護出了一份力。政府在政策、資金、人員各個方面都對羌族民歌文化傳承和保護不遺余力,充分體現了作為官方力量的文化自覺。
此外,政府對于民間組織的成立也是鼎力相助,可以說茂縣民間組織如今遍地開花的情況離不開政府的支持,茂縣政府對民間文化保護組織有一定的資金支持,而如爾瑪協會一般的民間組織與當地政府取長補短,密切配合。在政府的支持下,民間組織和民間藝人也十分支持政府所開展的各種傳統活動,可以說政府和民間組織在保護羌族民歌文化方面是相互支持。同時,由于官方力量的重視,民間力量才得以進一步發展壯大,茂縣民間組織才有如今的繁榮,才能為羌族民歌文化的傳承和保護工作做出貢獻。
綜上所述,政府主導、民間組織積極引導都在一定程度上深化了羌民的文化自覺,雖然是一種自上而下的文化保護,但是官方主體并沒有忽視民眾這一主體的重要性。
參考文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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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薦稿人:謝太平,西南政法大學新聞傳播學院副教授,碩士研究生導師)
(責任編輯:淳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