營商環境改革背景下減稅降費對小微企業創新的影響
——基于混合橫截面數據的經驗證據

■李拯非 張 宏

近年來我國大力實施企業減稅降費政策，這能否真正激發企業活力，成為政策制定者和理論界關注的重點。利用2016—2018年混合橫截面數據，從減稅和降費兩個維度實證檢驗減稅降費對小微企業創新的影響。結果表明，減稅和降費對小微企業創新都有激勵作用，且二者的交互項也顯著為正，即減稅和降費對小微企業創新的影響具有互補性。隨著營商環境優化，減稅降費對小微企業創新的作用增強。所以減稅降費的同時加強營商環境優化，可在激勵小微企業創新方面發揮“1+1＞2”的作用，對激發市場主體活力，促進經濟高質量發展具有重要的意義。

一、引言

減稅降費是供給側結構性改革的重要手段［1］，也是促進經濟高質量發展的關鍵舉措。減稅降費包括減稅和降費兩個方面，主要是在供給端降低企業經營成本，從而達到為企業減負［2］，以及激發經營活力的目的。其中，減稅可減輕稅收產生的價格扭曲問題并提高資源配置效率［3］，降費主要是通過減少涉企收費來降低企業經營負擔。2016年以來，為了應對全球經濟不斷下行的壓力和改善小微企業生存發展空間，中央和地方政府出臺了一系列與小微企業相關的減稅降費政策措施，以降低小微企業經營負擔，提升小微企業經營發展活力。從2016年到2020年，新增減稅降費規模累計達到7.6萬億元①，配合減稅降費政策，我國還加大了“放管服”改革力度，2017年涉企收費目錄從106項減少到33項②，政府性收費項目實現大幅度下降。我國空前規模的減稅降費政策勢必對微觀企業行為產生深刻的影響，因此，深入探討減稅降費對小微企業的影響具有重要的現實意義。盡管少量文獻探討了減稅在小微企業發展中的作用，但鮮有文獻從減稅和降費兩方面細化研究減稅降費政策對小微企業創新的影響。進一步細化探討減稅和降費對小微企業創新的影響，不僅對釋放小微企業發展潛能具有重要的作用，而且可為小微企業減稅降費的精準施策提供經驗證據。

二、文獻綜述

宏觀政策對微觀企業行為的影響一直是學術界長期關注的問題，有關減稅降費政策問題研究可概括為以下兩類：一類文獻關注普惠性減稅政策對企業創新行為的影響，主要觀點是減稅可以減少企業的現金流壓力，激勵企業增加研發投入水平［4］［5］，最終提升企業創新產出水平［6］［7］，即產生稅收激勵效應。其中，李林木等認為不管是增加直接稅負還是間接稅負都會降低企業創新能力，進而說明稅負阻礙了企業創新活動。［5］Howell以中國工業企業為對象，發現增值稅轉型產生的減稅可以激勵企業增加新產品產出水平。［4］毛捷等以我國滬深上市公司數據，通過實證檢驗發現營改增產生的稅負下降改善了企業現金流狀況，對企業創新行為有促進作用。［8］劉師源等基于我國上市公司，以2014年固定資產加速折舊政策為準自然實驗，揭示了稅收激勵與企業創新的積極作用。［7］但是也有一些學者在研究中指出，減稅對創新行為的影響不明顯，具有階段性特征，甚至會產生負向效果。例如，Mukherjee et al.指出過高的所得稅會減少企業的研發支出，但減稅并沒有改善企業創新能力。［9］欒強等以科技企業為樣本，利用雙重差分模型，實證檢驗了2012年“營改增”政策實施對企業創新的影響，結果表明短期內減稅效果甚微。［10］張希等認為減稅會使得地方政府消減科技方面經費支出，從而對企業創新產生不利影響。［11］另一類文獻主要探討針對研發的特定減稅政策影響，如研發費加計扣除等，該類研究在結論方面也存在不一致性。一些研究指出特定的研發減稅政策有助于促進企業創新。高珗等基于研發費加計扣除政策的準自然實驗實證檢驗發現，研發費加計扣除對企業提升研發投入有積極效應，在不同產業之間的作用存在異質性。［12］但另一些研究中發現企業研發特定減稅政策可能存在負面效應。例如，萬源星等以我國上市公司為研究對象進行實證研究，指出研發費加計扣除對民營企業自主創新有激勵作用，但研發費操縱抑制了這種激勵效果。［13］即稅收激勵可能會誘使企業通過策略性的調整研發費用數據，而不是真實地增加研發投入。［14］這些研究結論進一步證實了研發費操縱影響研發創新稅收激勵政策積極作用的發揮。［15］此外，還有文獻探索了營商環境與企業創新的關系。例如，夏后學等指出優化營商環境是激發市場活力的有效杠桿，對促進創新有積極的作用。［16］也有少量文獻表明，營商環境優化降低市場進入門檻，可能會對在位企業產生不利影響。［17］

從前述文獻可以看出，有關減稅降費與企業創新的研究主要有如下特征：一是已有研究多以上市公司為研究對象，缺少對小微企業創新的研究；二是研究重點集中在減稅效果，而較少關注降費政策對企業非稅負擔的影響，未涉及減稅和降費的交互作用，研究結論也存在不一致性；三是多從政策本身出發探討對企業影響，缺乏從小微企業稅負感知角度的分析。從企業稅負感知角度探討減稅降費政策，有助于改進或提升其實施效果。基于以上考慮，本文以小微企業為對象，研究減稅降費政策對創新的實際效應，主要邊際貢獻為：一是使用2016—2018年混合橫截面數據，檢驗減稅降費對小微企業創新的作用效果，豐富減稅降費政策對微觀企業主體行為影響的理論文獻。二是在分析減稅和降費對小微企業創新影響的基礎上，揭示減稅和降費的交互作用，為后續針對小微企業減稅降費的精準施策提供經驗證據。三是考察營商環境對減稅降費與小微企業創新關系的影響，拓展了制度激勵影響微觀企業行為的研究范圍。

三、理論分析與研究假設

我國經濟發展進入新常態，減輕微觀市場主體經營負擔，激發企業創新活力，對促進經濟轉型升級和保持穩定可持續增長有重要作用。尤其是作為我國經濟社會發展生力軍的小微企業群體［18］，釋放它們的潛能具有不可忽視的作用。隨著我國改革開放進程的深化，對小微企業的扶持政策措施越來越完善，但因小微企業自身存在規模劣勢和經營穩定性差等問題，相較于大中型企業來說，小微企業面臨更嚴峻的資金短缺、人才匱乏和市場競爭力薄弱等約束。這些現實約束增加了小微企業現金流敏感性，稅負負擔過重又會加劇這一行為扭曲，抑制小微企業發展活力，阻礙其長期成長能力的提升。［19］

（一）減稅對小微企業創新的影響

高平均稅負水平加劇了企業經營負擔，我國稅收近90%來源于企業［20］，加大了企業現金流壓力，使企業創新活動面臨嚴峻的約束［21］，這對資金約束更明顯的小微企業可能產生更大的挑戰。為了解決這一問題，黨中央提出并推動供給側結構性改革，減稅則是我國深入推進供給側結構性改革的一項重大戰略舉措，主要目的是為企業減輕負擔，釋放經濟活力。減稅政策對小微企業創新的影響主要體現在三個方面：一是減稅減少了小微企業強制性的現金支付壓力，這對資金約束嚴峻的小微企業尤其重要，使其可以有更多機會開展創新以應對快速變化的外部市場環境。二是減稅可降低小微企業為避稅而產生的“尋租”動機，使其更有可能將用于“尋租”的資源轉向創新，從而對創新產生積極作用。三是減稅作為一種積極的政策信號，有利于改善小微企業外部融資環境，緩解創新過程中的資源約束，提高創新資源配置效率。也就是說，稅收激勵的信號作用，可以增強外部投資者信心，對拓寬小微企業外部融資渠道提供了可能，從而有助于進一步減弱創新的融資約束，激發小微企業的創新積極性。綜上所述，提出如下假設：

假設1：減稅正向影響小微企業創新，即對小微企業創新產生促進作用。

（二）降費對小微企業創新的影響

企業非稅費用一般包括政策性和非政策性收費。按照黨中央、國務院關于推進收費清理改革的有關要求，財政部先后出臺了一系列降費減負政策，行政收費制度越來越公開透明。但根據中國企業家調查系統的調查結果，稅費負擔重仍然是企業經營過程中面臨的主要問題。［22］在另一些研究中指出，社會保險繳費是企業的一項重要經營負擔，增加了企業的現金流壓力，擠占了企業用于創新的資金投入［23］，降低了企業的生產效率［24］。由于自身規模等客觀因素的影響，社保繳費負擔重的現象在小微企業中表現得更為明顯。所以減輕涉企繳費負擔，對激發市場活力就顯得尤為關鍵。具體來說，一方面，減少涉企收費項目不僅可以直接減輕企業經營負擔，如社保降費政策實施可降低小微企業用工成本，降費還可以減少政府對小微企業行為的“干預”，即減弱可能會產生的“尋租行為”，從而使得小微企業有更多的精力投入創新過程中，對創新產生積極的作用。另一方面，降費可以消除企業稅費的“痛感”［25］，即降低在減稅政策實施后仍覺得負擔過重的感知；降費還可以改善小微企業的自由現金流水平，從而為創新提供更多資源支持。也就是說，降費可以通過提升小微企業自由現金流水平和減少政府的“尋租”行為等途徑，對小微企業創新活動開展產生促進作用。綜上所述，提出如下假設：

假設2：降費正向影響小微企業創新，即對小微企業創新產生促進作用。

（三）減稅與降費對小微企業創新的交互作用

正如前述理論分析指出，減稅降費已成為我國進行供給側結構性改革和減輕小微企業負擔的重要手段。其中，減稅可以降低小微企業稅收費用負擔，降低企業債務負擔，緩解企業融資約束，提升企業可持續經營能力。［26］降費則可以減輕小微企業非稅費用負擔，約束了政府對企業的干預行為［27］，有助于為小微企業創造更加公平的外部市場環境和適宜的發展空間，進而激發企業創新活力。也就是說，實施減稅降費政策，一方面通過減稅減輕小微企業稅費負擔，緩解其融資約束，增加可自由支配的現金流，為創新活動開展提供資金資源儲備；另一方面，還通過降費減少不必要的非稅收費，降低小微企業經營成本，也助于減少政府對小微企業正常經營活動的干預。由此看出，減稅和降費從不同方面緩解小微企業融資約束，使其有能力開展創新，即減稅和降費存在激勵效應的互補性。綜上所述，提出如下假設：

假設3：減稅與降費在小微企業創新過程中具有正向交互效應，即對小微企業創新產生互補作用。

（四）營商環境對減稅降費與小微企業創新的影響分析

制度環境是影響企業創新的重要因素，也是改進資源配置效率有效方式。所以，良好的營商環境可以減少不必要的行政干預，有利于降低小微企業的制度性交易成本，為小微企業提供良好的創新“土壤”。具體來說，營商環境對減稅降費與創新關系的作用主要概括為兩方面：一方面營商環境優化可節省制度性交易成本，減少繁文縟節的審批手續，有助于提升小微企業創新的主觀能動性。另一方面，良好的營商環境也為小微企業創造更公平的競爭環境，使其有機會從外部市場中獲取創新資源，緩解其創新資源約束。所以隨著營商環境優化，減稅降費對小微企業創新的積極作用得到強化，即良好的營商環境強化減稅降費促進小微企業創新的正向效應，綜上所述，提出如下假設：

假設4：良好的營商環境對減稅降費促進小微企業創新的正向效應有強化作用。

四、研究設計

（一）變量定義

1.因變量。已有文獻多從“程度”和“數量”方面測量創新。對小微企業來說，創新產出或投入的連續數據往往難以計量［28］。基于以上考慮，從創新主動性和創新績效方面選擇兩個問項：新產品或新服務引進率（InnoEff1）、新產品或新服務可達預期銷售額（InnoEff2），作為小微企業創新的測量指標，問項設計均采用7點Likert量表，取值從1“很不符合”到7“非常符合”。

2.自變量。小微企業的減稅（Tax）、降費（Fee）測量主要從企業感知角度進行設計問項。參考相關學者的研究，結合小微企業調查數據庫問項，選擇5個問項測量小微企業對減稅降費的感知情況。其中，減稅的測量問項包括：公司可以承擔目前的稅負水平、公司很好地享受了政府給予的稅收優惠、公司產品出口稅收優惠程度大；降費的測量問項包括：公司的稅外費用負擔程度低、各種規費稅外費的收取合理，采用7點Likert量表，取值從1“很不符合”到7“非常符合”。

3.調節變量。營商環境優化的主要特征體現為：簡化審批流程、取消前置證明以及強化監督檢查，這些特征都反映了企業從事經營活動的便利性。結合已有的文獻研究以及小微企業調查數據庫的問項特點，選擇2個問項作為營商環境的測量：企業各類手續辦理方便程度、行政事務處理的便利程度，采用7點Likert量表，取值從1“很不符合”到7“非常符合”。

4.控制變量。基于已有文獻研究，控制了兩類可能對小微企業創新產生影響的變量：一是企業負責人特征變量：性別、在本企業工作年限；二是企業特征變量：發展階段、技術水平、產業性質、所屬行業。同時參考吳娜等［29］的研究，進一步控制了市場化進程。再控制了普惠金融因素，使用北京大學數字普惠金融指數作為測量。

5.分組變量。按照銷售收入增長率高低分組，銷售收入增長率高于中位數的樣本為高成長性組，取值1，反之取值0。按照利潤增長率高低將樣本企業分組，利潤增長率高于中位數的樣本為盈利水平高組，取值1，反之取值0。

表1 主要變量定義

（二）數據來源及樣本描述性統計

本文選擇山東大學中小企業研究所小微企業調查數據庫2016—2018年的數據，該數據庫從內部發展和外部環境等方面調查了我國小微企業基本情況，包括制度環境、金融環境、技術創新、融資、企業家等因素，這是選擇該數據的主要原因。樣本篩選標準包括三點：一是剔除被解釋變量、解釋變量缺失值在30%以上的樣本；二是按照國家統計局小微企業劃型標準，刪除不符合要求的樣本；三是剔除數據存在明顯異常的樣本。最終得到6217個觀察值的混合截面數據樣本。模型中主要變量的描述性統計結果如表2所示：

表2 主要變量描述性統計

（三）信度與效度檢驗

由于本文所使用的減稅降費以及營商環境的數據主要是來自問卷調查的數據，所以需要做相應的信度與效度檢驗，結果如表3所示。小微企業對減稅感知測量問項的Cronbach’s a系數為0.850；小微企業對降費感知測量問項的Cronbach’s a系數為0.765；營商環境測量問項的Cronbach’s a系數為0.733。減稅、降費和營商環境測量量表的Cronbach’s a系數均超過了0.70的臨界值標準，說明量表的內部一致性較好。對于量表的效度，采用驗證性因素分析方法。本文所使用測量的數據來自數據庫連續多年的調查，可有效保障內容效度。表3各問項的因子載荷值均大于0.50的標準，說明量表的聚合效度較好。各變量的平均方差萃取量（AVE）均在0.50以上，說明辨識效度較好。

表3 信度與效度校驗

五、實證結果與分析

（一）基準回歸

表4報告了減稅、降費與小微企業創新關系的回歸結果，（1）-（3）列為使用新產品或新服務引進率（InnoEff1）作為因變量時的結果。為防止關鍵變量指標單一造成偽回歸問題，同時采用（Inno-Eff2）作為因變量，結果見（4）-（6）列。具體來看，（1）列和（4）列結果表明，減稅、降費對小微企業創新有顯著正向影響，并且這一關系在（2）-（3）列和（5）-（6）列中進一步得到證實，這意味著減稅、降費對小微企業創新均有促進作用，所以假設1和假設2得到支持。這是因為減稅、降費減輕了小微企業的負擔，使得小微企業可以將更多的資源用于創新，為抓住或利用市場機會創造條件。即稅收費用負擔和非稅費用負擔的減輕都有利于提升小微企業創新活力。（2）列和（4）列的檢驗結果表明，減稅與降費兩個變量交互項的估計系數顯著為正，這表明減稅與降費對小微企業創新的影響存在互補效應，即減稅的同時降費將有助于激發小微企業創新活力，提升其創新效果，所以假設3得到支持。（3）列和（6）列檢驗結果表明，營商環境對減稅降費影響小微企業創新的正效應具有強化作用，這說明減少對小微企業創新的行政干預，降低制度性交易成本，將提升減稅降費在小微企業創新過程中的激勵效果，假設4得到支持。

表4 基準回歸結果

（二）穩健性檢驗

1.替換因變量。使用Cui et al.［30］的測量作為代理變量，該測量共包括三個問項：以具有突破性創新產品與服務出名、新產品與服務需企業具有新知識與能力、不斷引入新產品與服務以適應市場需求，使用7點Likert量表，取值從1“很不符合”到7“非常符合”。表5為使用替代變量InnoEff3的回歸結果，減稅、降費兩個變量的估計系數均在1%水平上顯著為正，所得到結果與基本回歸的檢驗結果一致，支持了前述研究假設。

表5 穩健性檢驗（1）：代理變量

2.替換回歸模型。為保證結論可靠性，本文進一步使用排序回歸對基本假設進行再檢驗。檢驗結果如表6所示，進一步驗證了減稅降費對小微企業創新產生的顯著正效應。

表6 穩健性檢驗（2）：替換回歸估計方法

（三）內生性分析

盡管控制了企業特征、行業和年份等，但仍然可能存在反向因果、遺漏變量等導致的內生性問題，所以使用工具變量方法對模型進行重新估計。參照王業斌等學者的研究，分別使用小微企業所在地區同一行業其他小微企業所面臨的平均稅收費用負擔和平均非稅費用負擔作為工具變量（不包括企業自身）。根據已有檢驗標準，如果F統計量值大于10，即認為模型不存在弱工具變量問題，一階段回歸模型中F統計量分別為32.1和36.5，這說明選取的工具變量有效。表7報告了具體回歸估計結果，表明在處理內生性問題的基礎上，減稅和降費仍然對小微企業創新有顯著的正效應，所以研究假設得到進一步支持。

表7 兩階段最小二乘回歸結果

（四）異質性分析

本文分別從成長性、盈利能力、政策性負擔等方面進行了異質性檢驗。表8的檢驗結果表明，無論是在高成長組，還是在低成長組，減稅、降費均對小微企業創新活動有積極作用。參考連玉君等［31］的方法進行chow檢驗，P值均小于0.1，即按照成長性分組的回歸系數存在顯著差異，一定程度上反映出減稅降費政策對高成長性小微企業的創新激勵效應更高。同理，分別按照盈利能力和政策性負擔進行分組回歸。根據表9檢驗結果，減稅降費政策對盈利性高的小微企業刺激作用更大，且chow檢驗P值均小于0.1，即按照盈利能力分組的回歸系數有顯著差異；根據表10檢驗結果，降費對政策性負擔感知重的小微企業創新的影響程度相對更高，且chow檢驗P值均小于0.1，即具有顯著性差異。

表8 按成長性分組的異質性檢驗

表9 按盈利能力分組的異質性檢驗

表10 按政策性負擔水平分組的異質性檢驗

六、結論與建議

本文利用2016—2018年中小微企業調查庫的小微企業樣本，實證檢驗減稅、降費以及其交互項對小微企業創新活動的影響，并考察了營商環境在減稅降費影響小微企業創新中的情境效應。在此基礎上，進一步探討了不同成長性條件下，減稅降費對小微企業創新影響的異質性。主要結論如下：一是減稅、降費均對小微企業創新有積極的促進作用，且減稅和降費的交互項也對小微企業創新有顯著的正向影響，這說明同時減輕稅收費用負擔和非稅費用負擔，可以更好地發揮減稅降費政策的激勵效應。二是營商環境優化可強化減稅降費對小微企業創新的正效應，這說明實施減稅降費政策，同時減少對小微企業經營活動的行政干預，可以更好地釋放減稅降費政策的積極作用。三是減稅降費政策對小微企業創新的影響具有異質性，減稅降費與小微企業成長性存在相關性，即減稅降費對高成長小微企業創新的激勵效果更顯著。此外，在進一步穩健性檢驗和內生性處理之后，減稅降費對小微企業創新仍有顯著地促進作用，一定程度上說明研究結論的穩健性。

根據前述研究結論，本文對策建議如下：一是在繼續實施減稅政策基礎上確保降費工作落到實處。正如在相關文獻中指出，降費政策進一步弱化了地方財權使其降費積極性受到約束，但根據本文的研究結論，減稅和降費存在正向交互作用。所以，需要在通過減稅降低小微企業稅負的基礎上，積極促進降費來減少小微企業非稅費用負擔，這為同步實行“雙減”政策提供了理論證據。二是持續推進營商環境改革工作。良好的營商環境對促進減稅降費政策正向效應的發揮具有強化作用。從政府層面來說，有必要繼續縮減行政審批事項，應努力打通宏觀減負戰略與中微觀減負成效間的聯系。［32］減少對小微企業正常創新行為的干預，給予小微企業更高自主權，充分激發其創新活力，推動實體經濟高質量發展。三是有條件逐步實施差異化減稅降費政策。本文異質性檢驗發現，在高成長樣本組，減稅降費對小微企業創新的影響更大，所以在普遍性減稅降費政策基礎上，有必要結合高成長性小微企業的實際發展情況，推出更具有針對性的減稅降費策略，提高政策實施的精準性和有效性。

注釋：

①數據來源：中國新聞網，https://www.chinanews.com/cj/2020/10-20/9317612.shtml.

②數據來源：中華人民共和國中央政府網，http://www.gov.cn/zhengce/2017-06/29/content_5206 809.ht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