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乙杰 楊大利



摘 要:利用2017年山東綜合社會調查數據(Shandong General Social Survey,SGSS),探究性別角色觀念如何影響創業行為的性別差異。研究發現,性別角色觀念主要通過降低女性創業概率的方式形成和影響創業性別差距。在具體中介機制上,傳統性別角色觀念通過降低女性對自身創業偏好和創業能力的主觀評價,進而降低女性的創業概率。此外,傳統性別角色觀念主要制約了女性的高質量創業活動,進一步拉大創業的性別差距,加劇男女經濟地位和社會地位的不平等。本研究有助于深化理解創業性別差距的社會文化根源,激活女性創業行為。
關鍵詞:創業行為;性別差異;文化規范;性別角色觀念
中圖分類號:C931.68; F240 文獻標識碼: A 文章編號:1000-4149(2021)04-0126-17
DOI:10.3969/j.issn.1000-4149.2021.00.034
Abstract:Based on the 2017 Shandong General Social Survey (SGSS), this paper explores how gender role attitudes affect gender gap in entrepreneurial behaviors. It is found that gender role attitudes mainly influence gender gap in entrepreneurship by reducing the probability of female entrepreneurship. In terms of specific intermediary mechanism, traditional gender role attitudes reduce women s enterpreneurial probability by reducing their subjective evaluation of their own entrepreneurial preference and entrepreneurial ability. In addition, the traditional concepts of gender role attitudes mainly restricts women s highquality entrepreneurial activities, which further widens the gender gap in entrepreneurship and exacerbates the inequality of economic and social status between men and women. This study will help fro understanding the sociocultural roots of gender gap in entrepreneurship deeply, with aim to activate female entrepreneurial behavior.
Keywords:entrepreneurial behavior;gender gap;culture norms;gender role attitudes
一、引言
創業活動在經濟發展過程中舉足輕重。在宏觀層面,創業在促進經濟增長、增加就業、提高收入流動性以及推動創新活動等方面有重要作用[1-4]。在微觀層面,創業作為個人的一種重要就業形式,不僅是增加財富的有效渠道[5-6],而且可以增進主觀滿意度和幸福感[7-11]。創業也是低收入群體實現收入向上流動的重要通道[12]。在目前經濟增長放緩和就業壓力增大的背景下,政府發出“大眾創業、萬眾創新”號召,正凸顯了創業的重要性。女性創業潛力不容忽視,而且能夠帶來性別紅利,使經濟增長具有更好的持續性和包容性。《2017年中國女企業家問卷調查報告》顯示,女企業家群體的崛起帶動和促進了女性的就業和職業發展[13]。從性別差異角度研究創業行為,不僅有助于開發女性創造經濟價值的潛力,還有助于推動社會公平、多樣化和包容性,這在性別歧視和社會排斥現象嚴重的國家顯得尤為重要[14]。
目前創業群體中存在明顯性別差異。全球創業觀察(Global Entrepreneurship Monitor)相關報告指出,在全球范圍內,無論經濟發展水平如何,女性參與創業可能性普遍低于男性;我國創業者性別結構同樣不均衡,女性創業者比例雖然從2002年的10.3%上升到2015年的25%,但是女性占比仍然低于男性[15]。部分研究從女性個人特征角度解釋較低的創業概率,包括心理因素、人口學特征、能力因素等,女性因具有較低的風險偏好、競爭意識、人力資本和社會資本而在創業活動中處于弱勢地位[16-20]。也有研究指出創業性別差異來源于社會環境中的性別歧視,女性在創業融資、社會網絡和創業團隊等環節,都面臨一定程度的性別歧視[21-25]。
但是將創業性別差異僅歸因于性別特征和歧視因素是不夠的。已有研究發現傳統性別角色觀念對工資收入尤其是女性收入具有顯著負面影響,但是對男性工作時間和工資收入沒有顯著影響[26-29]。性別角色觀念在其他方面也表現出類似影響模式。性別角色觀念對家務勞動的性別分工模式具有顯著影響[30-31],女性存在性別表演,當她們相對收入地位提高到一定程度后反而會增加家務勞動時間[32];傳統性別角色觀念對男性勞動參與沒有影響,但卻會束縛和抑制女性的勞動參與行為[33]。本文認為除性別特征和外部歧視外,個體自我認知或者自我歧視在創業過程中的作用也顯得尤為重要,特別是社會文化中的性別角色觀念(gender role attitudes),即個體對兩性社會角色規范及其行為模式的認知,會對性別行為模式產生深遠影響,尤其會制約女性行為選擇。
性別角色觀念塑造了兩性行為模式差異,導致不平等結果[34]。女性即便擁有與男性相同的客觀創業條件,也可能因為傳統性別觀念的自我限制而無法充分發揮自身潛力。那么在中國這樣一個具有幾千年農耕文明和儒家文化傳統的國家中,性別角色觀念如何影響男性和女性的創業行為差異?性別角色觀念影響個體創業行為性別差異的具體機制如何?對于不同類型的創業活動的性別差異影響如何?上述問題的解答將有助于促進女性創業行為、充分發揮女性潛力和實現女性社會價值,也可以推進我國創業型經濟的形成和社會和諧進步。山東省以孔孟之鄉而著稱,受儒家思想影響比多數省份更加深重。通過對比山東省性別角色觀念與其他全國性研究中的性別角色觀念[34-35],本文發現山東省女性的性別角色觀念確實更為傳統。本文利用 2017年山東綜合社會調查(Shandong General Social Survey,SGSS)數據,基于儒家文化氛圍濃重的山東省樣本,分析性別角色觀念對男女創業行為的不同影響,探討傳統性別角色觀念對女性創業行為制約的上限值。
與以往研究相比,本文的研究特色和創新主要體現在以下幾點:一是,引入性別角色觀念作為創業性別差異的解釋因素,這主要得益于近年來性別角色觀念在社會調查中實現操作化測量以及在實證研究中的應用[36];二是,利用中介效應分析方法進行實證檢驗,探索性別角色觀念影響創業行為的具體機制,揭示性別角色觀念對個體創業信念的形塑作用;三是,從創業動機視角分別討論性別角色觀念對機會型創業和生存型創業的不同影響,更全面地評估性別角色觀念對創業活動性別差異的影響。
二、分析框架與研究假設
本文試圖構建一個將“性別角色觀念”和“創業行為”相結合的分析框架,深入揭示性別文化觀念影響創業行為的內在機制。社會規范需要內化為個體價值觀念,如此才能激活個體經濟行為 [37-39]。具體來說,身處社會和群體中的個體,首先感知到規范存在,然后接受部分規范并內化形成個體信念。這些信念驅使個體產生被動義務感和主動動力感,進一步激活個體行為。應用到“性別角色觀念”和“創業行為”分析框架中,潛在創業者將從外部環境或者成長經歷中感知性別角色觀念存在,逐漸內化為自身價值理念并影響創業相關的主觀判斷,進一步激活創業活動。圖1是本文構建的具體框架,用來闡述性別角色觀念與創業行為的可能關聯。
性別角色觀念的內化過程和影響過程會受到性別身份的影響。因為性別文化規范是一種典型的雙重標準,不管是規范遵守還是觸犯規范之后的懲罰,它對女性要求都更為嚴厲[34]。尤其是在社會活動領域,性別文化規范對于女性的規定和約束更為明顯。創業這種與“養家糊口”有關的社會活動領域,更多地被視為男性的責任和義務。由此可以預期性別角色觀念對男女不同性別創業行為會有不同影響。對應地,本文提出假設1。
假設1:性別角色觀念將影響創業行為的性別差異。具體來說,在其他條件相同的情況下,傳統性別角色觀念將降低女性創業的可能性,而對男性創業行為沒有顯著影響。
社會規范需要內化為個體信念進而激活個體行為。同樣地,性別角色觀念需要塑造個體主觀創業認知進而來影響具體創業行為。根據文獻,本文將個人主觀創業認識梳理為四個具體方面——對創業偏好的主觀認知、對創業能力的主觀認知、對創業支持的主觀認知和對創業環境的主觀認知。創業偏好是潛在創業者對從事創業活動的主觀態度,具有一定創業意愿的潛在創業者才有可能產生實際創業行為,本文使用“成為創業者的吸引力”加以衡量。創業能力的自我認知和滿意程度是影響潛在創業者是否創業的重要因素,本文通過讓受訪者如果受訪者現在沒有創業,就假設他自己要創業。評價自身的創業專業能力、創業管理能力、創業市場洞察力、創業風險承受力進行衡量。潛在創業者認為自己能夠獲得創業支持才會考慮進行創業,本文分別用自我認定的創業所需資金缺乏程度和創業所需社會關系缺乏程度加以衡量。環境因素也是影響個體創業行為的重要因素。宏觀環境,尤其是制度環境,所能提供的支持越多、越健全,創業活躍程度就越高。本文使用“您覺得當今中國的社會環境對于創業是否有利”加以衡量。以上四種主觀態度是性別角色觀念影響個體創業行為選擇的中介機制。由此,本文提出假設2。
假設2:性別角色觀念通過影響創業偏好、創業能力、創業支持和創業環境等中介機制間接影響女性創業選擇。
性別角色觀念對不同類型創業活動的影響可能存在差異。具體來說,傳統性別角色觀念通過降低女性群體對創業條件的主觀認知來影響具體創業行為,這種抑制效果會在受主觀自評影響更大且敏感度更高的創業類型上表現得更為顯著。按照創業動機可以將創業活動分為生存型創業和機會型創業兩類[40]。生存型創業是指別無選擇、出于生存目的而不得已進行的創業行為,如“失業后養家糊口”、“找不到合適工作”等;機會型創業則是指為了追求財務增長或工作獨立,通過發現或創造新的市場機會而自發進行的創業活動。生存型創業者即使不具備積極態度,但受生計壓力的剛性推動,被動選擇生存性創業的概率依然很高[37];而機會型創業由于其主動性和風險性,受到主觀態度的影響更大且敏感程度更高。因此,性別角色觀念對生存型創業的影響相對較小,但對機會型創業的影響更大。進而本文提出假設3。
假設3:性別角色觀念對女性不同創業類型的影響存在差異,對女性機會型創業的制約作用更大。
三、模型設計與變量選取
1.模型設定
本文采用Probit模型來考察性別角色觀念對個體創業行為業的影響。Yi=α0+α1Gender_ normi+α2Xi+εi ?其中,被解釋變量Yi為是否創業的0-1變量,取值1表示創業,否則為0,Gender_ norm為本文關心的性別角色觀念變量,Xi為控制變量,包括個人特征變量和家庭特征變量,εi為隨機誤差項。當被解釋變量為創業類型時(取值1表示生存型創業,取值2表示機會型創業,取值0表示沒有創業),則采用多元Probit模型。
反向因果、遺漏變量等問題會導致Probit模型估計結果存在偏誤。但是對于性別角色觀念來說,這些問題可能并不嚴重。性別角色觀點一般形成于兒童或者青少年時期,當個體作為成年人進入勞動力市場后,性別角色觀念已經形成并且會保持相對固定。肖佰(Schober)和斯科特(Scott)發現即使經歷生育和產后就業等生命歷程事件,大部分人性別觀念依然保持穩定[41]。為確保結論穩健性,本文參考卿石松的做法[34],基于初始樣本(包括已退休的年長者)計算得到社區(所在村莊/居委會農村樣本為所在村莊;城市樣本為所在居委會,一個居委會一般會抽取一到兩個小區。)的平均性別角色觀念,以此作為勞動力樣本個體性別角色觀念的工具變量。社區層面的性別文化對個體性別角色觀念的形成具有顯著作用,但它又不會直接影響個體的創業選擇,所以本文認為該變量是性別角色觀念較好的工具變量。由于創業變量為虛擬變量,因此本文采用IVProbit 模型進行估計。
2.數據來源
本文數據來源于2017年山東綜合社會調查http://www.iog.sdu.edu.cn/SGSS/xmjs.htm(Shandong General Social Survey,SGSS)。SGSS調查是由山東大學公共治理研究院聯合中國人民大學、中國調查與數據中心、山東大學政治學與公共管理學院、山東大學校團委和其他學術機構共同開展的山東省綜合社會調查項目。SGSS調查以2010年第六次人口普查的基礎數據和行政區劃為基準,采取PPS抽樣方法,從山東省2017年的17個地級市中抽取了208個社區,并對社區中的樣本居民戶進行入戶問卷調查,系統地采集個人特征、家庭情況、社會網絡、政府角色等各層次的數據。特別是2017年SGSS調查問卷中“創新與創業”部分,詳細詢問了山東省居民的創業態度、創業意愿、創業實踐及對創業環境感知等問題,有助于本文進行翔實的機制分析。為了研究個體創業行為,本文選取樣本具有以下特征:個體均處于勞動年齡、相關數據齊全、具備勞動能力且不是在校學生。本文具體樣本選取規則為:①選擇18—65歲的勞動年齡人口;②刪掉在校學生、喪失勞動能力的個體;③刪除主要變量存在缺失的個體。最終本文得到2808個樣本,其中女性1525人,男性1283人。
3.變量定義
(1)被解釋變量。本文中主要被解釋變量包括個體是否創業和創業類型。根據SGSS調查中個人目前工作狀況的調查信息,來確定受訪者在接受訪問時是否正在從事創業活動。具體而言,如果受訪者在接受訪問時聲稱“自己是老板”,本文將其視為創業者。此外,因為自我雇傭是創業的最初形態,本文還將“個體工商戶”和“自由職業者”的工作狀況也視為創業活動,這也是現有文獻研究中普遍采用的處理方式[42-43]。對于識別出的創業者,根據創業動機差異,將其創業行為區分為生存型創業行為和機會型創業行為。SGSS問卷中沒有提供直接問題來區分受訪者的創業類型。本文總結相關文獻做法,采用了兩種定義方法,一是將創業狀態描述為“只管別人、不受別人管理”的擁有自主管理權創業者視為機會型創業,將其余創業者視為生存型創業[44];二是將在經營活動中雇用勞動力的創業者視為機會型創業,將其余創業者視為生存型創業[45]。兩種不同定義的估計結果可以互為檢驗,以確保結論的穩健性。
(2)解釋變量。本文核心解釋變量為性別角色觀念。威廉姆斯和貝斯特(Williams & Best)將性別角色觀念總結為對男女應當遵從的社會規范、社會分工、性別關系模式及行為模式等的態度與看法[46]。傳統性別角色觀念認為兩性之間存在固有性別差異和社會分工,具體表現為男性應以事業為主而女性應以家庭為主、女性應從事傳統女性職業并掌握與之相關的技能、男性應承擔家庭經濟支柱角色并積累相應能力、家庭決策中女性應從屬于男性,等等[32];現代性別角色觀念則強調男女平等,主張男女享有同等權利和地位。參考卿石松的處理方式[34],本文選取SGSS調查問卷中關于性別角色觀念的四道測量問題,分別反映性別分工(“男人以事業為重,女人以家庭為重”)、女子不如男(“男性能力天生比女性強”)、女性依附于男性(“干得好不如嫁得好”)和就業機會男性優先(“在經濟不景氣時,應該先解雇女性員工”)的傳統觀念。受訪者從1到5中選擇一個數值表示對各項描述的同意程度,選項為“完全不同意”、“比較不同意”、“無所謂同意不同意”、“比較同意”、“完全同意”。為了避免測量指標的共線性問題,本文按照常用的平均數合成方法得到性別角色觀念的綜合評價得分本文也嘗試采用因子分析方法提煉出一個公因子,作為性別角色觀念的綜合評價得分,得到了一致的回歸分析結果。,分值越高表示性別角色觀念越傳統。
(3)中介變量。中介變量為對創業偏好的主觀認知、對創業能力的主觀認知、對創業支持的主觀認知和對創業環境的主觀認知。創業偏好利用問卷問題“成為一名創業者對我來說是有吸引力的”加以衡量。受訪者從1到7中選擇一個數值表示對該表述的認可程度,分值越高表示受訪者對創業行為的主觀偏好越強。創業能力則用問卷問題中“創業所需專業知識”、“創業所需管理能力”、“對市場、方向與機會的洞察力”、“承受創業風險能力”的缺乏程度進行衡量。受訪者從1到5中選擇一個數值表示自評的各項能力缺乏程度。參考性別角色觀念的處理方式,本文將這四個問題的平均數本文也嘗試采用因子分析方法提煉出一個公因子,作為創業能力指數,得到了一致的回歸分析結果。作為創業能力指數,分值越高表示受訪者認為自己創業能力越強。創業支持利用問卷問題“創業資金”和“創業所需社會關系”的缺乏程度加以衡量。受訪者從1到5中選擇一個數值表示對這兩項創業支持缺乏程度的主觀評價。類似地,本文也對其做平均數處理本文也嘗試采用因子分析方法提煉出一個公因子,作為創業支持指數,得到了一致的回歸分析結果。,分值越高表示受訪者認為自己能夠獲得的創業支持越強。創業環境則利用問卷問題“社會創業氛圍”、“創業優惠政策”、“創業市場發育”、“政府創業服務”加以綜合衡量。受訪者從1到5中選擇一個數值表示自我感知到的當前中國創業環境情況。類似地,本文也對其做平均數處理本文也嘗試采用因子分析方法提煉出一個公因子,作為創業環境指數,得到了一致的回歸分析結果。,該分值越高表示受訪者認為社會環境對創業越有利。
(4)控制變量。本文控制變量包括影響創業行為的個人特征和家庭特征。個人特征變量,包括受訪者的性別、年齡、教育程度、健康狀況、政治面貌和婚姻狀況,考慮到以往研究發現的年齡與創業的非線性關系[37, 47],本文在控制變量中加入年齡的平方項。家庭特征變量,包括反映經濟狀況的家庭相對收入變量和反映家庭人口結構的未成年子女虛擬變量。
各個變量的名稱及其解釋見表1。
4.描述性分析
表2是變量的總體描述性統計以及分性別均值比較情況。數據顯示,山東省性別角色觀念的總體樣本均值為2.879,接近量表平均值,性別角色觀念總體上仍處于傳統與現代的過度階段,這一結果與其他使用全國樣本的研究發現一致[34-35]。但是不同于其他使用全國樣本研究所發現的女性性別角色觀念比男性更傾向于現代和平等[34-35],山東省的男女性別角色觀念沒有表現出統計上顯著的差異性;從絕對值上來看,相比男性,山東樣本中女性的性別角色觀念更傾向于傳統(指標值更高)。這種差異性可能來源于山東省濃重的儒家文化氛圍。因此,本文基于山東省樣本的分析,將討論傳統性別角色觀念對女性創業行為制約的上限值。與此相對應地,山東省女性創業比例顯著低于男性,無論是生存型創業還是機會型創業都是如此,這一結果與使用全國樣本的研究發現一致[23]。此外,樣本中女性創業以低層次的生存型創業為主,這意味著從創業質量角度加以衡量,創業的性別差距將進一步擴大。除了最終創業行為,女性在對自身創業偏好、創業能力和創業支持的自我評價上都顯著弱于男性;二者只在對創業環境的主觀評價上不存在顯著差異。從表2中還可以發現,男性受教育程度總體上高于女性;男性樣本的平均年齡、自評健康水平、黨員比例和結婚比例也相對較高。
四、統計估計結果
1.性別角色觀念對是否創業的影響
(1)基準結果。表3報告了性別角色觀念對是否創業影響的Probit模型估計結果。表中數值為各個解釋變量的邊際效應。第(1)列是全樣本回歸結果,在其他控制變量不變情況下,性別角色觀念的系數估計顯著為負,這說明在5%顯著性水平下,傳統性別角色觀念對創業活動的影響是顯著負向的;性別變量的系數顯著為正,表明男性更多選擇創業,驗證了普遍存在的創業性別差異[23-24];在控制性別角色觀念后,創業性別差異仍然存在,說明性別角色觀念只能部分地解釋創業性別差異。第(2)列和第(3)列分別是針對男性樣本和針對女性樣本的估計結果。可以發現,男性樣本中性別角色觀念的系數不再顯著,女性樣本中性別角色觀念的系數顯著為負。這表明傳統性別角色觀念對女性的創業決策具有顯著抑制作用,但對男性的創業決策沒有產生顯著影響。
從控制變量的系數來看,無論男性還是女性,年齡對創業活動的影響都呈現倒“U”型,年齡增長提高了個體創業的可能性,到達一定年齡之后,隨著年齡增長個體創業可能性反而降低。女性樣本中教育水平對創業活動的影響也呈現倒“U”型,相比初中及以下人群,略高教育水平(高中及中專)對創業的影響顯著為正,但是更高學歷(大學及以上)對創業的影響顯著為負;但是在男性樣本中,只有高中及中專教育水平顯著提高了創業概率,大學及以上教育水平的影響不再顯著。家庭相對收入水平和家庭未成年子女只顯著提高了男性創業概率,對于女性沒有顯著影響。
(2)內生性討論。逆向因果和遺漏變量的存在,會導致表3的回歸結果有所偏誤。本文利用社區(所在村莊/居委會)的平均性別角色觀念作為個體性別角色觀念的工具變量。社區層面性別文化只可能通過影響個體性別角色觀念的形成,進而影響個體創業活動,其本身并不會直接影響個體創業活動。估計結論(見表4)與前面保持一致,針對全樣本的分析發現,傳統性別角色觀念顯著抑制了創業活動;針對男女分樣本的估計表明,傳統性別角色觀念對女性的創業決策具有顯著抑制作用,但對男性的創業決策沒有顯著影響。此外,可以發現工具變量估計系數的絕對值要大于表3中Probit估計值。這是因為工具變量估計得到的是局部平均處理效應,即深受社區性別文化影響那部分群體的效應。這部分群體更加遵從文化規范和社會期待,因而性別角色觀念對其行為的影響也較大。
表4也報告了針對工具變量的一系列檢驗結果。首先,檢驗發現工具變量通過了弱工具變量檢驗,第(1)到(3)列的第一階段回歸的F 統計量p值均為0.000,并且工具變量和個體性別角色觀念是高度相關的。其次,Wald內生性檢驗結果表明,無法拒絕所有解釋變量均有外生性的原假設。因此,性別角色觀念沒有嚴重的內生性問題,Probit回歸結果是可靠的。這是因為性別角色觀點一般形成于兒童或者青少年時期,當個體作為成年人進入勞動力市場后,性別角色觀念已經形成并且會保持相對固定。在理論和統計上都有理由相信個體性別角色觀念是外生的。
不論是Probit回歸結果還是工具變量回歸結果,均驗證支持本文假設1,即性別角色觀念對男女兩性創業行為影響存在差異,傳統性別角色觀念主要抑制女性創業行為,但不影響男性創業行為。性別角色觀念主要通過降低女性創業概率的方式形成和影響創業性別差距。
(3)性別角色的具體維度討論。上述分析已經說明,性別角色觀念主要通過降低女性創業概率的方式形成和影響創業性別差距。本文繼續討論該結論主要來源于性別角色觀念的哪個或者哪些具體維度。為了避免發生多重共線性問題,本文在回歸模型中分別納入性別角色觀念的四個不同維度。表5的第(1)到(4)列的回歸結果表明,“男人以事業為重,女人以家庭為重”和“男性能力天生比女性強”的傳統觀念對女性創業行為有顯著的抑制作用;“干得好不如嫁得好”以及“在經濟不景氣時,應該先解雇女性員工”的回歸系數則不顯著。由此可見,主要是傳統的家庭性別分工觀點和對男性能力的過高認知影響了女性創業選擇。因此,如果想從性別角色觀念改變的角度激活女性創業行為,需要著重打破這兩方面的傳統認知。
2.性別角色觀念影響女性創業的中介效應分析
性別角色觀念會通過塑造個體主觀創業認知來影響具體創業行為。按巴倫(Baron)和肯尼(Kenny)的建模思想[48],這種渠道效應可由中介效應方法進行檢驗。具體做法上,參考溫忠麟和葉寶娟所提議的檢驗流程[49],首先嘗試簡單的逐步回歸檢驗方法,如果不顯著則用Bootstrap法直接檢驗系數乘積以提高檢驗力。
表6報告了加入四個中介變量后,性別角色觀念對創業影響的Probit模型估計結果。第(1)列為針對總樣本的分析,可以發現加入中介變量后,性別角色觀念對創業選擇的影響不再顯著;四個中介變量中有三個變量(創業偏好、創業能力、創業支持)系數具有統計上的顯著性。這說明,創業偏好、創業能力和創業資金支持對個人創業決策具有顯著解釋力,并且會稀釋性別角色觀念對創業選擇的影響。表6的第(2)列和第(3)列分別是針對男性樣本和女性樣本的估計結果,可以發現,創業偏好和創業能力對無論男性還是女性的創業決策都具有顯著解釋力,而創業支持只對男性的創業決策具有顯著影響;中介變量對個人創業決策的稀釋效應只表現在女性樣本中,這說明,在控制個人特征和家庭特征的情況下,傳統性別角色觀念對女性創業行為沒有統計上顯著的直接負面效應,性別角色觀念主要通過中介效應影響女性創業行為。
鑒于前述分析已說明性別角色觀念對于男性創業行為沒有顯著影響,本文將集中分析性別角色觀念影響女性創業行為的中介效應。表7報告了性別角色觀念影響中介變量的OLS估計結果,可以發現傳統性別角色觀念顯著降低了女性對自我創業偏好、自我創業能力和創業支持的主觀評價,對創業環境的主觀評價沒有顯著影響。這表明性別角色觀念相對保守的女性,在創業主觀評價的各個維度上也會相對悲觀。
綜合表6第(3)列和表7第(1)到(4)列的結果,發現除了創業支持和創業環境對是否創業的影響不顯著、性別角色觀念對創業環境的影響不顯著之外,其他回歸系數總體上都具有顯著性。按照中介效應逐步檢驗法的評估標準可知,性別角色觀念對個體創業決策的影響,需要通過創業偏好和創業能力的中介機制發揮作用。逐步檢驗的檢驗力在各種方法中是最低的[50-52],即當中介效應較弱的時候,逐步檢驗回歸系數的方法很難檢驗出中介效應顯著。也正因如此,溫忠麟和葉寶娟提出如果研究者用逐步檢驗已經得到顯著的結果,檢驗力低的問題就不再是問題[49]。但是為穩健起見,本文也利用系數乘積檢驗法來分析中介效應,并且采用Bootstrap方法進行檢驗 Bootstrap方法具有較高的統計效力,被認為是可以取代Sobel方法來直接檢驗系數乘積的方法[49]。。結果如表8所示,與逐步檢驗的結果一致,性別角色觀念通過創業偏好和創業能力影響創業選擇的中介效應均為顯著的。
由此,假說2得到部分支持,性別角色觀念通過影響創業偏好和創業能力的中介機制作用于創業選擇。具體來說,傳統性別角色觀念將降低女性的創業偏好,從而抑制女性創業的可能性;傳統性別角色觀念將降低女性對自身創業能力的主觀評價,從而抑制女性創業的可能性。
3.性別角色觀念對女性創業類型的影響
創業活動可以根據動機不同分為生存型創業和機會型創業兩類 。兩類創業活動對應不同的創業質量,其中生存型創業在提供就業崗位、創新產品、市場拓展、產業升級以及提升經濟社會競爭力等方面,都存在比較大的劣勢,是一種較低層次的創業類型[24]。本文將進一步探討性別角色觀念激活不同質量創業活動的效應差異。
SGSS沒有直接問題來區分受訪者的創業類型,并且不同劃分標準也可能會導致不一樣的結果。因此,本文總結相關文獻,同時采用了兩種定義,一是將創業狀態描述為“只管別人、不受別人管理”的擁有自主管理權創業者視為機會型創業,將其余創業者視為生存型創業[44];二是將在經營活動中雇用勞動力的創業者視為機會型創業,將其余創業者視為生存型創業[45]。估計結果如表9所示,不同劃分方法的結論保持一致,即傳統性別角色觀念對女性生存型創業沒有顯著影響,但是對女性機會型創業具有顯著為負的影響。因此,驗證支持本文假設3,傳統性別角色觀念主要制約女性機會型創業。機會型創業具備良好成長性,能帶來更多產品和市場創新,創造更多就業,更值得提倡和鼓勵[37]。傳統性別角色觀念主要制約了女性為實現自我理想而進行的機會型創業,這會進一步拉大創業的性別差距,加劇男女經濟地位和社會地位的不平等。
4.穩健性討論
本部分從解釋變量測量、中介變量測量和模型選擇三個方面,考察上述研究結論的穩健性。
第一,更換性別角色觀念的測量。不再使用平均數合成方法得到性別角色觀念的綜合評價得分,而是利用主成分方法將反映性別角色觀念的四個因素合并成一個特征指標,考察性別角色觀念對創業行為的影響是否仍然存在。
第二,更換中介變量的測量。類似性別角色觀念指標,不再使用平均數合成方法,而是通過主成分方法對每個中介變量的具體因素進行加權平均以構造中介變量,考察中介效應是否仍然存在。估計結果表明因篇幅所限,估計結果從略,有需要的讀者可向作者索取。,傳統性別角色觀念對男性創業行為沒有顯著影響,主要抑制女性創業行為;從中介機制來看,主要通過降低女性創業偏好和創業能力來發揮作用;從創業類型來看,主要抑制了女性機會型創業。綜上可知,本文結論對解釋變量和中介變量的測量是穩健的。
第三,采用有序響應模型以考察結果穩健性。具體來說,前面通過多項選擇模型來討論性別角色觀念對女性創業類型的影響,假設三種創業選擇是相互平行的。現按“沒有創業”、“生存型創業”、“機會型創業”反映創業質量由低到高排序的特點出發,建立有序響應模型,重新進行考察。根據表10的結果可以看出,傳統性別角色觀念顯著降低了女性創業質量,與前面結論保持一致。
五、結論
本文利用2017年山東省綜合社會調查數據(SGSS),分析性別角色觀念對創業行為性別差異的影響。研究發現,性別角色觀念對男女兩性創業行為影響存在差異,傳統性別角色觀念主要抑制女性創業行為,但不影響男性創業行為,最終形成和影響了創業的性別差距;在具體中介機制上,傳統性別角色觀念通過降低女性對自身創業偏好和創業能力的主觀評價,進而降低女性的創業概率;對于不同質量的創業活動,性別角色觀念的影響效應存在差異,傳統性別角色觀念主要制約了女性的高質量創業活動,從而進一步拉大創業的性別差距,加劇男女經濟地位和社會地位的不平等。
研究為我國促進和支持女性創業提供了有益的微觀基礎。性別角色觀念塑造了兩性行為模式差異,導致不平等結果,女性即便擁有與男性相同的客觀創業條件,也可能因為傳統性別角色觀念的自我限制因而無法充分發揮自身潛力。因此,我國在促進和支持女性創業時需要重視性別角色觀念的制約作用,積極推動性別觀念的現代轉型、有效激活女性群體的創業潛力。
具體來說,可以在如下幾個方面繼續推進改革:①營造有助于形成現代平等性別觀念的家庭與社會文化環境,加強各級各類學校教育中性別平等觀念的宣傳與實踐,把控和減少媒體報道和傳播中存在的性別不平等的刻板印象內容。②推進性別平等理念,打破傳統男女有別的家庭分工理念,掙錢養家是男女兩性共同的責任與義務;打破男女兩性智力與能力不平等的認知,真正將人與人智力能力區別開來的是個體差異而非性別差異。③傳統性別角色觀念制約了女性群體創業質量的提升,導致女性從事大量低價值創業。政府可以整合政策和資源,通過針對性的高等教育和在職培訓提高女性人力資本積累,通過社會財富分配使女性中低收入群體能夠得到相應的社會保障和資金支持,幫助女性進行具有高成長性、高創新型的創業活動。
參考文獻:
[1]李宏彬, 李杏, 姚先國, 張海峰, 張俊森. 企業家的創業與創新精神對中國經濟增長的影響 [J]. 經濟研究, 2009(10): 99-108.
[2]HALTIWANGER J, JARMIN R S, MIRANDA J. Who creates jobs? small versus large versus young [J]. Review of Economics and Statistics, 2013, 95(2): 347-361.
[3]GLAESER E L, KERR S P, KERR W R. Entrepreneurship and urban growth: an empirical assessment with historical mines [J].Review of Economics and Statistics, 2015, 97(2): 498-520.
[4]HUGGINS R, THOMPSON P. Entrepreneurship, innovation and regional growth: a network theory [J]. Small Business Economics, 2015, 45(1): 103-128.
[5]YUAN Y, RONG Z, XU L. Sex imbalance, marriage competition, and entrepreneurship: evidence from rural China [R]. Agricultural and Applied Economics Association Papers, 2012.
[6]潘春陽, 王紫妍. 創業的得與失——中國居民創業的貨幣與非貨幣回報 [J]. 世界經濟文匯, 2016(4): 102-120.
[7]王春超, 馮大威. 中國城鎮創業行為與收入溢價 [J]. 經濟學動態, 2018(4): 28-42.
[8]BLANCHFLOWER D G, OSWALDA J. What makes an entrepreneur [J]. Journal of Labor Economics, 1998, 16(1): 26-60.
[9]ANDERSSON P. Happiness and health: wellbeing among the selfemployed [J]. The Journal of SocioEconomics, 2008, 37(1): 213-236.
[10]BINDER M, COAD A. Life satisfaction and selfemployment: a matching approach [J].Small Business Economics, 2013, 40(4): 1009-1033.
[11]岳園園, 王詢, 趙婷. 創業使農村勞動力更幸福——來自2014年中國家庭追蹤調查的經驗證據 [J]. 勞動經濟評論, 2019(1): 178-193.
[12]HOLTZEAKIN D, ROSEN H S,WEATHERS R. Horatio Alger meets the mobility tables [J].Small Business Economics, 2000, 14(4): 243-274.
[13]李蘭, 仲為國, 王云峰. 中國女企業家發展:現狀、問題與期望——2505位女企業家問卷調查報告 [J]. 管理世界, 2017(11): 50-64.
[14]PINES A M, LERNER M, SCHWARTZ D. Gender differences in entrepreneurship [J]. Equality, Diversity and Inclusion: An International Journal, 2010, 29(2): 186-198.
[15]LANGOWITZ N S, MINNITI M, ARENIUS P. Global entrepreneurship moniter: 2004 report women and entreneurship [R]. University of Illinois at UrbanaChampaign s Academy for Entrepreneurial Leadership Historical Research Reference in Entrepreneurship,2005.
[16]NEIDER L. A preliminary investigation of female entrepreneurs in Florida [J]. Journal of Small Business Management, 1987, 25(3): 22-29.
[17]SEXTON D L, BOWMANUPTON N. Female and male entrepreneurs: psychological characteristics and their role in genderrelated discrimination [J].Journal of Business Venturing, 1990, 5(1): 29-36.
[18]LERNER M, BRUSH C, HISRICH R. Israeli women entrepreneurs: an examination of factors affecting performance [J].Journal of Business Venturing, 1997, 12(4): 315-339.
[19]NICOLAOU N, SHANE S, CHERKAS L, SPECTOR T D. Opportunity recognition and the tendency to be an entrepreneur: a bivariate genetics perspective [J].Organizational Behavior and Human Decision Processes, 2009, 110(2): 108-117.
[20]劉中起, 風笑天. 社會資本視閾下的現代女性創業研究:一個嵌入性視角 [J]. 山西師大學報(社會科學版), 2010(1): 60-63.
[21]FAY M, WILLIAMS L. Gender bias and the availability of business loans [J]. Journal of Business Venturing, 1993, 8(4): 363-376.
[22]王華鋒, 李生校. 透析女性成功創業的背后 [J]. 浙江經濟, 2008(2): 44-45.
[23]ESTRIN S, MICKIEWICZ T. Institutions and female entrepreneurship [J].Small Business Economics, 2011, 37(4): 397.
[24]劉鵬程, 李磊, 王小潔. 企業家精神的性別差異——基于創業動機視角的研究 [J]. 管理世界, 2013(8): 126-135.
[25]李朋波, 王云靜, 谷慧敏. 女性創業的研究現狀與展望——基于典型文獻的系統梳理 [J]. 東岳論叢, 2017(4): 105-115.
[26]CHRISTIEMIZELL C A. The effects of traditional family and gender ideology on earnings: race and gender differences [J]. Journal of Family and Economic Issues, 2006, 27(1): 48-71.
[27]CHRISTIEMIZELL C A, KEIL J M, KIMURA A, BLOUNT S A. Gender ideology and motherhood: the consequences of race on earnings [J].Sex Roles, 2007, 57(9-10): 689-702.
[28]CORRIGALL E A, KONRAD A M. Gender role attitudes and careers: a longitudinal study [J]. Sex Roles, 2007, 56(11-12): 847-855.
[29]JUDGE T A, LIVINGSTON B A. Is the gap more than gender? a longitudinal analysis of gender, gender role orientation, and earnings [J].Journal of Applied Psychology, 2008, 93(5): 994-1012.
[30]佟新, 劉愛玉. 城鎮雙職工家庭夫妻合作型家務勞動模式——基于2010年中國第三期婦女地位調查 [J]. 中國社會科學, 2015(6): 96-111.
[31]楊菊華. 時間利用的性別差異——1990—2010年的變動趨勢與特點分析 [J]. 人口與經濟, 2014(5): 3-12.
[32]劉愛玉, 佟新, 付偉. 雙薪家庭的家務性別分工:經濟依賴、性別觀念或情感表達 [J]. 社會, 2015(2): 109-136.
[33]卿石松. 性別角色觀念、家庭責任與勞動參與模式研究 [J]. 社會科學, 2017(11): 91-100.
[34]卿石松. 中國性別收入差距的社會文化根源——基于性別角色觀念的經驗分析 [J]. 社會學研究, 2019(1): 106-131.
[35]劉愛玉, 佟新. 性別觀念現狀及其影響因素——基于第三期全國婦女地位調查 [J]. 中國社會科學, 2014(2): 116-129.
[36]MARIANNE B. New perspectives on gender [M]// ASHENFELTER O, CARD D. Handbook of Labor Economics, Amsterdam: Elsevier, 2011: 1543-1590.
[37]鄭馨, 周先波. 社會規范是如何激活創業活動的——來自中國“全民創業”十年的微觀證據 [J]. 經濟學(季刊), 2017(1): 189-220.
[38]SCHWARTZ S H. Normative influences on altruism [J]. Advances in Experimental Social Psychology, 1977, 10(1): 221-279.
[39]ONWEZEN M C, ANTONIDES G, BARTELS J. The norm activation model: an exploration of the functions of anticipated pride and guilt in proenvironmental behavior [J]. Journal of Economic Psychology, 2013, 39: 141-153.
[40]HAY M, COX L W, REYNOLDS P D, AUTIO E, BYGRAVE W D. Global entrepreneurship monitor executive report [R]. University of Illinois at UrbanaChampaign s Academy for Entrepreneurial Leadership Historical Research Reference in Entrepreneurship,2002.
[41]SCHOBER P, SCOTT J. Maternal employment and gender role attitudes: dissonance among British men and women in the transition to parenthood [J]. Work, Employment and Society, 2012, 26(3): 514-530.
[42]LI L, WU X. Housing price and entrepreneurship in China [J]. Journal of Comparative Economics, 2014, 42(2): 436-449.
[43]陳剛. 管制與創業——來自中國的微觀證據 [J]. 管理世界, 2015(5): 89-99.
[44]毛宇飛,曾湘泉, 祝慧琳. 互聯網使用、就業決策與就業質量——基于CGSS數據的經驗證據 [J]. 經濟理論與經濟管理, 2019(1): 72-85.
[45]HU F. Risk attitudes and selfemployment in China [J]. China & World Economy, 2014, 22(3): 101-120.
[46]WILLIAMS J E, BEST D L.Measuring sex stereotypes: a multination study [M]. NY: Sage Publications Inc.,1990:12-35.
[47]REYNOLDS P D, CARTER N M, GARTNER W B, GREENE P G. The prevalence of nascent entrepreneurs in the United States: evidence from the panel study of entrepreneurial dynamics [J]. Small Business Economics, 2004, 23(4): 263-284.
[48]BARON R M, KENNY D A. The moderatormediator variable distinction in social psychological research: conceptual, strategic, and statistical considerations [J]. Journal of Personality and Social Psychology, 1986, 51(6): 1173-1182.
[49]溫忠麟, 葉寶娟. 中介效應分析:方法和模型發展 [J].心理科學進展, 2014(5): 731-745.
[50]MACKINNON D P, LOCKWOOD C M, HOFFMAN J M, WEST S G, SHEETS V. A comparison of methods to test mediation and other intervening variable effects [J]. Psychological Methods, 2002,7(1): 83-104.
[51]FRITZ M S, MACKINNON D P. Required sample size to detect the mediated effect [J]. Psychological Science, 2007, 18(3): 233-239.
[52]HAYES A F. Beyond Baron and Kenny: statistical mediation analysis in the new millennium [J]. Communication Monographs, 2009, 76(4): 408-420.
[責任編輯 方 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