許駿騏
岑嘉州賢弟:
見字如面。昨日書童已將你的書信及詩集送上,讀后深有感慨,特寫此信,聊表謝意。唯獨心中仍存一二分煩惱,不知賢弟有何高見。
“忽如一夜春風來,千樹萬樹梨花開”,實屬佳句,令愚兄憶起邊塞往事。孤蓬入大漠千里,一覺醒來,塞外茫茫縞色,遂寫下一句小有意境的“千里黃云白日熏,北風吹雁雪紛紛”。
邊塞之事振奮心膽,覽大漠同日月爭輝,風獵獵兮將士舞戈,你我若能同戍邊關,提攜玉龍,殺敵千里,當無愧男兒七尺之軀矣。奈何愚兄落第,何以與賢弟征戰沙場。“終日不如意,出門何所之。從人覓顏色,自笑弱男兒。”你倒恰好寫出我的感受。落榜已過十三載,十載皆留于家中,不知何處可之?一個“煩”字怎能抒我心境?賢弟聰穎過人,四載前便已登進士第,愚兄的惱,不知賢弟有何良方?不怕你笑話,愚兄越是煩惱,就越懷念咱們寄情山水的日子。曾記否,富春江上同釣魚,明明白日共尋芳,中秋佳節,眾人忙著賞月,你我卻在家中品評美酒,吟詩作賦。那一壇壇的女兒紅,還有你的鱸魚宴……好不樂哉!我近日常常是垂涎三尺,白日做夢,與賢弟從炎黃大禹到高祖,由七家爭霸到三分天下。醒來才知陽光灼熱,乃是夢境而已。常與鄰人談,卻都視我為癡者。寂,何以解?
旦夕禍福不可測。自半年前偶染微恙,恰逢落榜,食不知味有余。今仍覺病體沉重,亦當是惱罷。更寂乃是君子無人知,與賢弟別久之,不知何日再見?幸好有你的詩集,每每煩惱時,品讀一二,亦是一件樂事!今窗外梨花正濃,茫茫一片,夕陽西下,雁已南來。若能鴻雁載我,就到你處去了。
半生已去矣,仍如此落寞,不知何時才能同賢弟中進士,一回憶起你我往事,就眼眶溫潤,不知是懷念美好還是悔恨當初的游手好閑。我這個仍待病痛之人,就不再行萬里路,游九州河山了。此愿就托你替我走遍!待那日心中暢然,與君邊塞再見,共戍邊疆!
愚兄達夫
天寶七年十一月初五
(指導教師:張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