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外開放、知識消費與研發人力資本

華成紅

無論是外需擴大所形成的依靠出口拉動的經濟增長，還是市場開放所引致的外資流入帶來的要素積累，都表明對外開放是改革開放四十年來中國經濟崛起的主要推手。然而，隨著中國GDP水平躍居世界第二，引起美國嚴重焦慮和高度警惕，直接引發中美之間的貿易戰。但值得注意的是，此次貿易戰美國瞄準的一個方向就是科技創新領域，對中興、華為等我國科技公司動用國家力量實施的制裁恰恰說明了這一點，這也從反面上印證了對外開放確實曾對我國科技創新發展特別是自主研發實力的提升產生了重要影響。面對來勢洶洶的貿易戰，中國堅持進一步擴大對外開放格局，培育創新內生能力。

因此，在這一背景下，探究對外開放是如何提升中國自主研發實力的作用機制對于我國當前開放戰略制定、實現創新驅動高質量發展就顯得尤為重要。特別地，針對中國當前人力資本錯配誘發研發部門人才缺失的現狀，對外開放是否能夠緩解研發部門人力資本不足，提高研發人力資本在全社會人力資本中的占比則更加具有現實意義和政策意蘊。

當前，因為薪酬激勵、體制不全等因素，行業和部門間人力資本錯配問題凸顯。大量具有創新潛力的人才流向非生產型、非創新型的部門，這意味著，對于研發部門而言，在缺少更多數量的人力資本流入時，創新效率低下，創新動力不足，研發基礎薄弱，自主研發實力不強，從而使得經濟高質量發展過程受到阻礙。事實上，實現創新的連續性不僅體現在人力資本投入的知識生產之上，提升技術運用效率的知識消費過程也是實現創新的連續性重要環節。具體而言，技術進步是由研發部門人力資本生產中間產品性質的知識所實現（知識生產），并為最終產品部門所利用（知識消費）。因此，偏向知識消費的消費結構升級和伴隨著知識消費比重的提升，通過分享知識價值以推動技術應用效率，可以有效促進科技創新與知識生產，從而實現知識生產和知識消費一體化過程。另外，提升知識消費水平通過提升創新效率，由此引發研發部門要素報酬增加，從而引致人力資本流向研發部門，提高了研發部門人力資本占比，有助于改變長期以來人力資本積聚并沉淀在非生產型、非創新型部門的人力資本錯配困局。

關于消費及其相關問題的研究由來已久。但是近年來研究主要圍繞提升廣義人力資本消費支出的角度考察如何引發知識部門的知識生產和消費過程，從而促進創新內生化。如Pugno將服務消費引入到人力資本積累函數中，探討了服務消費偏好、人力資本積累和部門間相互作用對服務業發展的影響。隨著內生增長理論的發展，尤其是自Lucas和Romer之后，人力資本即被視為經濟保持長期持續增長的關鍵。因此Daitoh在內生增長模式下考察了生產消費和人口動態之間的關系，并由此引發對發展中經濟體的人口趨勢和人力發展援助的思考。

與此同時，后金融危機時代國際保護主義抬頭，新一輪“逆全球化”勢力暗流涌動。在此背景下，我國毅然決然地扛起世界對外開放的大旗，成為推動全球開放格局繼續發展和全新跨越的堅定支持者。我國宏觀經濟已步入新一輪高水平對外開放發展模式之中，從而啟動了新一輪國家層面大規模技術改造，實現在開放的經濟模式下成功塑造創新驅動的增長模式，以全面建成社會主義現代化創新型國家。但是，中國的開放模式需要與當地的人力資本要素相結合才能夠對技術創新起到顯著的促進作用。這意味著，以要素流動為本質特征的新一輪經濟全球化，更加有利于條件具備、戰略得當的發展中國家。另一方面，在開放型經濟模式，通過全球生產聯結，對外開放增加了可供消費的知識品的多樣性，利于偏向知識消費的消費結構升級;基于技術競爭的角度，對外開放也有利于降低知識品消費的成本，由此增強了知識消費過程和提升知識消費水平。由于提升知識消費水平通過提升創新效率，引發研發部門要素報酬增加，從而引致人力資本流向研發部門，提高了研發部門人力資本占比，改變研發部門人力資本不足的困境，因此，從知識消費的傳導渠道來看，對外開放是實現創新連續性外部條件。本文認為，伴隨中國開放經濟實踐發展的深入，中國對外開放的領域和方式也不斷深化，要以此為契機，構建新時代中國全面開放的新格局，此外，在需求側注重偏向知識消費的消費結構升級，以及通過人力資本市場化改革，改變長期以來人力資本錯配現狀，增強研發部門創新基礎，最終實現創新驅動發展戰略。

主要結論與政策建議

當前中國正處于以創新驅動的經濟高質量發展階段。然而，由于酬薪激勵，大量具有創新潛力的科技人才到非生產型、非創新型的部門就業，這意味著，對于研發部門而言，研發部門人力資本不足，創新效率低下，因此，難以實現創新驅動戰略。本文理論部分研究表明，對外開放有助于在需求側提升知識消費水平，在知識生產（技術）既定了條件下，提升知識消費水平有助于提升技術運用效率和研發部門生產效率，并由此引發研發部門要素報酬增加，從而引致人力資本流向研發部門，提高了研發部門人力資本占比。因此，對外開放是改變研發部門人力資本不足和實現創新連續性外部條件。

基于本文的研究結論，提出如下幾點政策建議：第一，在開放型經濟模式，伴隨中國開放經濟實踐發展的深入，中國對外開放的領域和方式也不斷深化，要以此為契機，通過全球生產聯結和外部知識流入，構建新時代中國全面開放的新格局。因此，在實踐上，不僅需要繼續加強廣度開放，還需要基于“一帶一路”、建立自由貿易港、發展粵港澳大灣區發展戰略等方式繼續深度開放。第二，在高質量創新的基礎上，需要在需求側注重消費升級，特別是引致偏向知識消費的消費結構升級。盡管在新經濟循環中，勞動要素的質量不斷提升，并持續創造和分享價值，但是在偏向知識消費的消費結構升級這一過程還需要建立和完善新的體制機制，并使市場機制與宏觀穩定相互協調。第三，在繼續提升人力資本水平的基礎上，改變長期以來人力資本錯配現狀，通過市場化改革改變大量人力資本積聚在事業型單位、壟斷性行業以及非生產性行業困境，引致人力資本流向研發部門，釋放人力資本紅利。此外，在服務業要素化趨勢下，消費越來越具有瞄向未來效率補償和效率增進的跨期投資特性，尤其是知識消費，但是這種跨期的動態補償會存在一定的不確定性，也需要頂層設計和戰略定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