芬太尼是藥品還是毒品

羅紅

新聞回顧

芬太尼一直是我國及國際嚴格管控的強效麻醉性鎮痛藥，在2018年12月舉行的中美元首會晤上，兩國領導人就“對芬太尼類物質進行管控”達成了共識。

“中國沒有采取足夠措施遏制非法芬太尼類物質流入美國”。美國國會美中經濟與安全審查委員會在一份報告中，對中國發出最新指責。外交部發言人耿爽主持例行記者會時表示，截至目前，中國已經列管了25種芬太尼類物質和2種芬太尼前體，積極采取有效措施應對芬太尼類物質的走私和濫用問題。

芬太尼在臨床屬于何種藥品范疇？主要在何種情況下使用？患者可以自行使用嗎？下面筆者就來談談有關問題。

何為芬太尼

芬太尼的化學名是1-苯乙基-4-（N-丙酰苯胺）哌啶，是1960年由比利時杰出科學家保羅·楊森博士合成的苯哌啶類阿片類似物，屬于麻醉性鎮痛藥品管理范疇，即“紅處方”藥品，在管理和使用過程中必須依據國家頒布的《麻醉藥品管理目錄》。芬太尼主要作用靶點是中樞神經系統內的阿片受體，是強力阿片受體激動劑，分布在痛覺作用傳導區及情緒行為相關區域，其鎮痛效力是嗎啡100倍。1974年楊森博士又研發出舒芬太尼、卡芬太尼，其鎮痛效力分別是嗎啡的1 000倍和10 000倍。隨后他又研發出多種衍生物瑞芬太尼、阿芬太尼、雷米芬太尼等20余種。1990年芬太尼透皮貼劑問世，1999年在中國上市。如今芬太尼透皮貼劑和其他麻醉性鎮痛藥一樣，已成為中重度慢性癌癥疼痛治療的基本鎮痛藥物。

合理應用，是鎮痛良藥

止痛藥分麻醉性鎮痛藥和非麻醉性鎮痛藥兩種。非麻醉性鎮痛藥，如阿司匹林、布洛芬、對乙酰氮基酚、塞來昔布等，其作用機制是通過抑制引起疼痛的炎性因子而減輕疼痛，因此稱為解熱鎮痛藥。解熱鎮痛藥無成癮和呼吸抑制等副作用，但止痛強度遠不及麻醉性鎮痛藥，當用量達到一定限度時，止痛作用不再增強，不良反應發生率卻明顯增加。長期用藥可導致消化道潰瘍、肝毒性、血小板功能抑制等。正因如此，對于中重度癌癥疼痛病人的止痛治療，麻醉性鎮痛藥必不可少。

麻醉性鎮痛藥通過抑制中樞神經系統的疼痛傳遞系統而產生強效鎮痛作用。由于其中樞作用機制，可能因使用不當而導致藥物精神依賴性（俗稱成癮）和呼吸抑制等問題。麻醉性鎮痛藥不僅止痛作用強，還可通過適當調整劑量進一步增強鎮痛作用。麻醉性鎮痛藥對肝、腎、血小板功能無影響，因此對于需要長期止痛治療，尤其是因病情惡化可能還需要逐漸增加止痛強度的中重度癌癥疼痛病人來說，麻醉性鎮痛藥是他們的止痛“神藥”，有時甚至是他們唯一可能獲益和耐受的止痛療法。

芬太尼及其衍生物是一種麻醉性鎮痛藥，起效快（靜脈注射1分鐘即起效）、作用強（鎮痛效力約為嗎啡的100～180倍），因此適用于需要迅速鎮靜麻醉的場合，比如手術間的氣管內插管的全身麻醉，復合麻醉的鎮痛，全身麻醉大手術的麻醉誘導，圍術期及重癥監護室的鎮靜、鎮痛等。正因為芬太尼的效力強，很小的藥量就足以致命。因此，只有在有資質的醫院或醫療機構，被授予“精麻藥品”處方權的醫生方可處方使用芬太尼，被授予“精麻藥品”調劑權的藥師方可管理調配該類藥品。在臨床使用中，需要有資質有經驗的醫生，根據患者的療效及不良反應決定使用劑量。

芬太尼除了靜脈的針劑，還有貼劑。芬太尼透皮貼劑適用于無法口服或口服效果不佳的中重度慢性疼痛患者。但不推薦于急性疼痛、非連續性疼痛或術后疼痛。芬太尼透皮貼劑是薄膜貼劑，通過特殊微孔緩釋膜滲透入皮膚，通過皮膚的血管吸收進入血循環內達到鎮痛的療效，而不是哪里疼貼哪里。一般貼上后6小時能達到有效的鎮痛作用。貼劑使用方便，效果好，臨床應用廣泛，但使用中有一些注意事項必須引起重視，比如粘貼處避免熱源;72小時換貼一次，換貼時間不建議少于48小時;如出現呼吸困難、嗜睡、呼吸變慢或頭暈等癥狀時必須就醫。總的來說，在醫師指導下正確使用才能避免用藥風險。

藥物濫用，成害人毒品

麻醉藥因其中樞神經作用機制，不當使用會產生身體依賴和精神依賴（成癮），甚至呼吸抑制致死。因此包括麻醉性鎮痛藥在內的麻醉藥，一直被列為特殊管制藥，嚴格預防濫用。在我國，麻醉性鎮痛藥的原料生產、制作、銷售、處方、應用的每一環節都有非常嚴格的監管制度。例如，醫院首先要獲得國家嚴格審查的印鑒卡資格，并嚴格實施專人負責、專柜加鎖、專用賬、專用處方、專冊登記的“五專”管理制度，才能為病人提供麻醉性鎮痛藥。

而癌痛病人要獲取麻醉性鎮痛藥，需要由獲得麻醉藥處方資格的醫師根據癌痛病情開具處方，處方還需要記錄病人的身份信息。臨床上，麻醉性鎮痛藥處方為專用紅處方。

盡管芬太尼在臨床上使用是安全的，但藥物濫用則是極其危險的，非常容易發生急性中毒和因呼吸中樞抑制而導致的死亡。芬太尼有多“毒”？例如芬太尼類物質的典型代表卡芬太尼，其藥效約為嗎啡的10 000倍，成人的致死量約為2毫克！1粒大米那么多就可致人死亡，而眾所周知的毒藥之王、入口即死的氰化鉀，致死劑量在50～250毫克，至少有3～15粒大米那么多。芬太尼是目前世界上最強效的阿片類藥物，國外警方在辦理芬太尼相關案件時需穿戴安全防護服裝。

芬太尼致死的原因除了本身藥理學特點外，還往往出自地下黑工廠，其實際成分、純度、含量都是未知數，而且加工制造過程和工藝都極不規范，因此即使是一批藥的不同藥片之間的藥物含量差異也非常之大，加之濫用者隨意改變攝入方式、劑量等危險方式吸毒，都是致命因素。有資料報告顯示，2016年，美國有63 632人死于吸毒過量，創下歷史最高紀錄，比上一年增加了21%。

1997年我國《刑法》第357條第一款記載：“本法所稱的毒品，是指鴉片、海洛因、甲基苯丙胺（冰毒）、嗎啡、大麻、可卡因以及國家規定管制的其他能夠使人形成癮癖的麻醉藥品和精神藥品”。由此可見，毒品有兩個特性：一是成癮性，二是法律管制性。由此可見，國家進行嚴格管制的藥品被非法使用，即從藥品轉化為真正意義上的毒品。

由于芬太尼合成成本低，這種處方藥被毒販當成了毒品的原料，被成癮者以吞服或用鼻子吸入或注射的形式濫用。2017年2月，公安部、國家市場監督管理總局決定將卡芬太尼、呋喃芬太尼、丙烯酰芬太尼、戊酰芬太尼四種物質列入非藥用類麻醉藥品和精神藥品管制品種增補目錄。